第三百四十五章 關於浪漫以及爭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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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里的人逐漸散去,很快就恢復寧靜祥和的氛圍。

  「我們去哪?」棲川唯打著呵欠問。

  「等會出吃飯,」多崎司說道,朝一邊的鋼琴走過去,「這可是療養院裡邊唯二的鋼琴,其中一台拱病人們上音樂課用的,就只有這台可以趁著周末過來玩玩。」

  棲川唯無聊地盯著他:「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浪費了一上午的時間?」

  「很值得不是嗎?」多崎司反問一句。

  栗山櫻良會心地一笑。

  「今天又準備表演什麼給我看?」她聲音清冷地問道。

  「讓我想想呀……」

  多崎司坐在鋼琴前,打開蓋子,歪頭打量了部長大人幾眼,少女重新清明起來的眼眸也帶著笑意看他,像陽光照在冰塊上那般透明而耀眼。

  「多崎君快點喲~」

  沒有離開的小林醫生說了句,她靠著長椅,語氣很自然,「我那邊還有個病人等會要會診的,為了來看你的演出,我可是特意推遲了呢。」

  「小林醫生你太壞了,」多崎司笑著罵了句,「這明明是我和栗山小姐的私人時間,你上周末白聽一次就算了,怎麼這周還好意思過來!」

  「免費的嘛~」小林醫生叼著煙笑笑,但沒點燃,她欣喜地在膝蓋上把兩手攥在一起,「生活那麼無聊,難得有音樂會可以欣賞,多崎君不至於趕我走對吧?」

  「就算不趕你走,也不讓你聽明白什麼意思!」

  多崎司十分小氣地說了句,最後看一眼栗山櫻良,「為了櫻良!」

  「快點!」栗山櫻良嫌棄地催促道。

  棲川唯也不急著離開,靠著椅背,合上眼睛。

  高高的圓形穹頂,中間有著漂亮的天窗,少年撩了下額前凌亂的劉海,十根手指熟練地搭在琴鍵上,輕輕按下。

  輕盈柔和的旋律,在教堂之中響起……

  陌生的旋律……棲川唯張開眼睛,視線里看到的是他風度翩翩的模樣,嘴角微翹。

  用栗山櫻良的話來說,這就叫疏離感。

  前奏響起沒多久,多崎司張開嘴,輕柔地哼唱起來。

  ♪童年你與誰渡過

  ♪聖詩班中唱的歌

  ♪再哼一哼可以麼

  聲音出來的瞬間,還在想著會有怎樣驚喜的栗山櫻良驀然顫抖了下,一陣激動的喜悅感令她的身體輕輕顫抖著。

  ♪從前你與誰路過

  ♪逛的公園有幾多

  ♪再走一走可以麼

  教堂之中,只有淡雅寧馨的鋼琴旋律聲,以及少年唱出來的異國語言。

  棲川唯聽不懂。

  但她覺得大受震撼。

  從栗山櫻良那奇怪的,要淪陷了的眼神中,金髮少女可以得知,多崎司戳中了的她的G點,這個清冷高傲的少女,已經處在要壞掉了的邊緣了。

  小林醫生輕輕跟著打拍子。

  ♪多麼妒忌你昨日同過的窗

  ♪早些看著你美麗模樣

  ♪對你天真的讚賞

  唱到這兒,多崎司轉頭看向栗山櫻良,清澈的眸子裡露出調皮的笑意。

  『看,只為你而唱的,我沒撒謊吧?』

  兩人互相對視。

  柔和燈光的覆蓋下,栗山櫻良的臉上鍍著一層光膜,既溫暖,又明亮,平日裡凜然的氣質散得一乾二淨。

  ♪遺憾我當時年紀不可親手擁抱你欣賞

  ♪童年便相識

  ♪餘下日子多閃幾倍光

  怎麼說呢……

  多崎司專注的演奏著音樂時,栗山櫻良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夏日午後的響雷擊穿了一般。

  這傢伙……

  從一開始,他好像就很懂得怎樣挑起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和他產生共鳴。

  ♪遺憾印象

  ♪沒有你家中那面牆

  在這裡……

  在這個教堂……


  在這個自己從六歲呆到十二歲的療養院裡,他用著一首歌來表達心中的所思所想,既貼合實際發生過的事,也足夠情深意切,還是在有旁人存在的情況下傳遞出只有她能接收到的心意……

  部長大人很難招架這種花了心思的小浪漫的啊!

  ♪拿著你相簿

  ♪從頭細看

  ♪你六歲當天

  ♪已是我偶像

  淡淡的旋律,溫柔的歌聲,仿佛敲打在人心上的音符。

  停下來的時候,小林醫生開心地拍起手掌來,「好曲子!我,無比喜歡!」,她樂呵呵地說道,「簡直就像窗外的連綿細雨一樣,輕輕灑過無邊無際的茫茫草原。」

  「白嫖的,你當然喜歡。」多崎司吐槽她一句。

  「可別那么小氣,」小林醫生摸摸口袋,掏出一枚百円硬幣,「欸,我還有點意猶未盡呢,可以點歌麼?」

  多崎司離開鋼琴,朝栗山櫻良走過去。

  「哎,可惜,」小林醫生惋惜地搖搖頭,又看向棲川唯,「你可會彈鋼琴?不行的話手風琴豎琴也可以。」

  棲川唯搖搖頭。

  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像個洋娃娃。

  「那只能我自己來啦~」小林醫生站起來,迎面走向鋼琴,和多崎司擦肩而過時,她還笑了笑,「我彈得不好的喲,等會可別笑話我。」

  說吧,她在鋼琴前坐下,彈起了《致愛麗絲》。

  指法不夠嫻熟,樂譜也沒能記起,但好在曲子本身感情充沛,演奏者本身的喜悅之情也通過音符表達出來,聽起來還蠻舒服的。

  走到栗山櫻良身邊,多崎司問道:「還滿意不?」

  「超級肉麻。」栗山櫻良忍著笑回答。

  「部長大人喜歡不?」

  「畢竟是個女孩,雖說不刻意追求,但偶然遇到了,會感動也是理所應當的嘛,不對?」

  「看來我還得再加把勁才行。」

  「嗯?」

  「你都沒主動獻吻,肯定是我表現得還不夠好。」

  「可我真的是那樣想的……」

  「說句俏皮的情話來聽聽,部長大人開心了,說不定可以答應你無禮的要求。」

  說這話時,她那高高在上的小臉蛋,可愛得令人想用繩索把她捆起來,玩那種色色的捆綁Play。

  「不俏皮的可以嗎?」

  「不行!」

  「……那我只能先打個電話給花見姐,申請一下『俏皮情話出口許可證』才行。」

  「你這男人,真的有夠無聊的!」栗山櫻良揉揉眉心,頭疼似的嘆口氣,「得了,別再煩我了,不然我又想踩你了!」

  「還要這種好事?」多崎司馬上伸出腳,「請用力,不要憐惜我!」

  隔壁,棲川唯略略皺眉,輕嘲一句:「變態!」

  多崎司立馬回頭,反問她:「小唯用腳踩我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評價自己變態?」

  「……?」棲川唯臉色一紅,別開視線:「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啊!」

  「在大間町、在京都、在你港區的別墅……」

  「夠了,你閉嘴啊!」

  「你們老說我是M,可都忽略了一個事實,」多崎司聳聳肩,陳述事實似的說道,「其實吧,要不是你們都是S,我哪會成為M?」

  兩位少女異口同聲地否認,默契得一批。

  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這樣玩的嘛……小林醫生一邊彈著鋼琴,一邊感慨自己果然是在療養院呆久了,已經和外邊的世界脫節了。

  ……

  離開教堂,已經差不多中午十二點了。

  多崎司領頭,三人一起來到療養院裡唯一的一家餐館,吃午飯。

  餐館很小,座位只有二三十個,其中一半還被屏風隔開不開放。午餐提供的食品很很少,只有雞蛋、烤魚、燉肉和馬鈴薯、青菜色拉幾樣。

  「這裡是鼓勵病人自己做飯的,所以餐館很少現成的食物。」多崎司解釋道,「你們先坐著,我去點餐。」

  他大步流星地朝著點餐窗口走去,棲川唯和栗山櫻良面對面坐在老舊的木餐桌上。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

  「你能走出去不?」棲川唯忽然問。

  栗山櫻良雙手搭在桌面:「為什麼這樣問?」

  「早上你的樣子有些嚇人……」

  「正常的事。」

  「我覺得蠻奇怪的,」棲川唯輕輕嘆了口氣,「還記得在大間町時,我說過很羨慕你不?」

  「是啊,倒也沒想到背後的代價這麼大……」

  「其實吧,不是那樣的。我談不上什麼自由快樂……」栗山櫻良聲音清淡地說,「小時候怎麼都沒有自信心,總是戰戰兢兢的,那時候的感覺還留在自己心中,做夢也常夢見。」

  「可以克服嗎?」棲川唯有些緊張。

  「一點一點的,」栗山櫻良說道,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麼,她雙指一合打了個響,說道:「我比你想像當中要努力來著,可以一點一點地把那感覺克服掉,就像森林裡的伐木工。」

  棲川唯有疑惑地問:「伐木工?」

  「嗯,一個人孜孜不倦地伐木。」栗山櫻良愉快地笑了下。

  這樣的比喻是多崎司第一次去她家的時候說過的,當時她還覺得多崎司腦子有坑,現在想起來,才覺得那樣的比喻無比恰當。

  「我覺得能做到這一點是很了不起的。」棲川唯表情佩服。

  「指努力?」

  「指夠努力。」

  栗山櫻良一聲不響地微笑著。

  「唉,」多崎司從點餐窗口回頭問,「你們兩個要喝什麼飲料?有桔汁和蘋果汁,沒咖啡,但是有奶茶。」

  「桔汁。」

  「奶茶。」

  等多崎司轉過身,棲川唯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桌子上探過半邊身子,「你和多崎有沒有那個?」

  「嗯?」栗山櫻良迷惑地眨眨眼。

  「唉,」棲川唯略一思考,感慨地搖搖頭:「這麼多天的親密相處,莫非第一次還沒給出來?」

  「……?」栗山櫻良臉頰頓時紅了,咬著小虎牙:「有問題?」

  「瞧你,別緊張,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哪有不好意思了!」

  「為什麼還沒?」棲川唯刨根問底地追問。

  「是因為……」

  「都進展到這個程度了,是多崎那混蛋沒主動?」

  「是的,」栗山櫻良長長吐一口氣,語氣稍稍恢復冷靜,「他自然是有的那想法的,但不知道怎麼也……哎,這種事我說不明白。」

  「嘖嘖,蠻憐惜你的嘛。」

  棲川唯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羨慕?」栗山櫻良手指摩挲著木製餐桌的紋路。

  「怎麼說呢,有一丟丟吧,」棲川唯說道,「畢竟那傢伙對我的時候好像不怎麼溫柔,又是用手銬又是用『成為陌生人』的話來威脅我,而且還是時常要我扮什麼被囚禁的公主,怪變態的。」

  「其實吧,還蠻有趣的。」

  「欸?」

  「那些事在做的時候,會覺得好羞恥,好想馬上就死去。但事後回想起來的話,又會覺得有點刺激呢,隱隱還期待下一次……」

  「噫——」

  栗山櫻良超級嫌棄地看著她:「難怪可以走到一起,原來兩個都是變態!」

  「或許吧,反正是一邊覺得羞恥一邊快樂著。」棲川唯用平淡,不值一提的語氣說道。

  「你被他帶壞了啊!」栗山櫻良惋惜地搖搖頭。

  那麼驕傲的完美少女,居然真的成了墮落的聖女,便宜了多崎司那混蛋,這樣的結果讓部長大人覺得好可惜。

  「不說那傢伙了,」棲川唯聳聳肩,雙手疊交撐起下巴,隔著餐桌看栗山櫻良,「加油哦,早點回到學校去。世上有的事只能一個人做,有的事只能兩個人做,像你不能一個人留在療養院一樣,對我而言,棲川家也不能沒有多崎司。」

  順著這個話題,栗山櫻良反問:「這種話你不會對他說出來的吧?」

  棲川唯點點頭。

  用小手指搔耳邊的髮絲,她沒好氣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多可惡,我要是在他面前說了這樣的話,豈不是等於在舉白旗投降?到時候指不定還會被他怎麼欺負……」


  「噯,棲川同學。」栗山櫻良以鄭重的語聲喊她。

  「嗯?」

  「我菜?」

  「不僅菜,癮還大,活該被吃得死死的!」

  「說的好像你有能耐一樣,怎麼不見你治一治他啊!」

  「我怎麼治不了他?」

  「昨晚是誰被抱著走上樓梯,乖巧得跟個童養媳似的?」

  「好意思說我,是誰大半夜不睡覺,cos聖女在ins上學貓叫的?」

  「……」

  「瞧你這模樣,真遜!」

  「……你又好到哪去?在自己生日宴會,在自己的家,被他抱在身體上腳不沾地地跳舞,丟不丟人!」

  「……」

  「還部長大人呢,全日本有你這麼丟臉的部長大人麼,整天被屬下各種占便宜,有能耐怎麼不見你開了他?」

  「我想開隨時都能開了他!倒是你,你有辦法把他趕出棲川家麼?」

  「……」

  「呵呵,身為繼承人,被一個外姓的小子拿捏得死死的,你這繼承人怕是棲川家有史以來最差勁的那位!」

  「哼!就算被拿捏,好歹他身上也有一半流著棲川家的血,而你栗山大臣家呢?栗山大臣的獨生女,才真正的叫『被一個外姓小子』拿捏得死死的,以後偌大的家業都要白白送人的那種!」

  兩人爭鋒相對,互相揭老底,你一言我一語是吵得很熱鬧。

  多崎司捧著餐盤,在她們身後忍笑,忍得很痛苦。

  等到兩位第一美少女發現他回來後,又一致調轉槍口,把他送頭到腳損了一遍,直接把他損成了地球之癌,全身沒有一處是有益的。

  聽著她們花樣百出的罵聲,多崎司一聲不吭只顧乾飯,原本普普通通的午餐,吃起來都覺得滋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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