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番外 佟春花×傅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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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二次穿上嫁衣。

  看中清晰的水銀鏡中的女子絞面、塗粉、描眉、點上胭脂、抹上口脂。

  素淨的面龐明艷喜慶了起來。

  她模樣生的顯小。

  圓臉盤子,笑起來眉眼彎彎,時至今日仍有幾分小姑娘的乾淨。

  她一笑。

  水銀鏡中的女子也跟著笑了起來。

  為她上妝的張嬤嬤笑著道:「春花姑娘上妝後是個標準的美人坯子,能娶到這麼好看又能看的娘子,可是傅將軍的福氣!」

  前來賀喜的娘子們一疊聲的應和著。

  春花本就抹了胭脂,被娘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讚著,忍不住羞紅了臉頰。

  連著耳根子、脖子都染上了淺淺的紅暈。

  鳳冠霞帔,濃妝艷抹。

  上妝完畢,屋子裡的誇讚聲更高了。

  春花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是……自己?

  當真是自己……?

  竟變得如此好看?

  她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識的在滿堂的娘子裡尋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直至夏寧出現,手裡捧著一塊蓋頭。

  鮮艷的紅蓋頭,用金線繡著栩栩如生的龍鳳和鳴,祥雲叢叢。

  今日為了襯托新娘子。

  夏寧打扮的低調,穿著暗紅色的衣裳,嵌著一圈白色的毛領,看著分外暖和。

  今日,是冬日裡難得一見的艷陽天。

  她穿的厚實,面龐上了妝,眉眼俱笑,瞧著精神熠熠。

  只是她刻意斂著,目光、語氣化成溫柔籠罩著眼前的眼神不安又激動的新娘子。

  嘴角微翹了下,笑著道:「吉時已到,得蓋上紅蓋頭,辭別娘家人,該出門啦。」

  春花昂頭望著她:「夏先生……」

  視線落在紅蓋頭上,眼瞳恍惚了瞬,隨即泛紅。

  這是——

  夏寧當年大婚時用的紅蓋頭。

  按禮制,她的身份不得用這龍鳳的圖案。

  「先生,這——」

  夏寧抖開紅蓋頭,金線繡滿,泛著耀眼的金光,低聲道:「今日你是從將軍府嫁出去的,這蓋頭也是用得起的。」

  她將紅蓋頭遞給身旁的喜事嬤嬤,繼續說道:「只要我在一日,便是你的娘家人。」

  屋子裡一陣無聲的譁然。

  春花忍不住要落淚,卻又怕哭花了臉,連忙低下頭去,不讓眼淚淌在臉頰上,「多謝夏先生……」

  聲音也哽咽了。

  喜事嬤嬤捧著紅蓋頭上前,勸道:「佟娘子,這還未出門還在娘家裡可不興哭的哦,快快不哭了,蓋上蓋頭新娘子要拜別家人出門咯!」

  這一聲後,外面候著的嗩吶笛子鑼鼓響起,奏出歡快喜慶的音色。

  蓋頭蓋上,由著喜事婆婆攙扶著出門。

  在花廳里,夏寧與耶律肅坐在上座,看著堂下的春花向拜別,隨後被人群用著出門去。

  能算得上春花娘家的人只剩下杜嬸娘一人,眼見著小姑娘穿著嫁衣出門去,高興的又哭又笑,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夏寧擔心春花今日娘家人太少,邊讓雪音、張嬤嬤、荷心、暖柚幾人都一齊送嫁,送嫁打頭騎馬的是陸圓。

  七八歲的少年,穿一身喜慶的長袍,腰背筆挺的坐在馬鞍之上,已有俊逸挺拔之意。

  送嫁隊伍的熱熱鬧鬧。

  雖不及當年的夏寧大婚的排頭,卻也比小門戶的姑娘出嫁來的體面許多。

  紅妝連綿。

  奴僕叢叢。

  在出了將軍府不遠處時。

  外頭忽然有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春花坐在馬車裡,心不由得高高的吊起來,恨不得立馬掀開帘子去看,卻被同行送嫁的張嬤嬤摁住。

  「新娘子得穩重些,哪好輕易拋頭露面給外人看去。」


  春花這才收回手,細聲細氣道:「勞嬤嬤幫我看一眼外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張嬤嬤噯了聲,掀開帘子看去。

  不過一息就縮了回來。

  動作急切。

  春花更是心慌了,連忙問到:「嬤嬤,是什麼事?」

  嬤嬤哎喲了聲,替她高興的險些要笑出聲來,雙手握住春花的手,壓著聲音激動道:「是傅將軍!他來迎親了!就在前頭——」

  春花愣住。

  嬤嬤還在說著:「傅將軍當真是有心了,更是給了佟娘子極大的尊重與臉面啊!」

  傅家雖曾家道中落過,但憑藉著傅崇一人為傅家掙回了尊重,再加上耶律肅辭去輔國公一位,今後不在披甲上戰場,身為副將的傅崇已是朝中的新貴。

  而春花,雖在兗南鄉也為自己掙了些體面。

  比起夏寧,比起傅崇,她是高高的嫁進傅家。

  女子高嫁,男方不會前來親迎。

  可他還是來了。

  春花也像杜嬸娘似的,又哭又笑。

  急的嬤嬤怎麼都勸不住,只得小心翼翼的給她擦眼淚,生怕哭花了妝。

  進了傅家大門。

  拜堂結親。

  她攥著手中的喜綢,手中生津。

  鑼鼓喧天,唱和著送入洞房!

  小院裡的丫頭們陪著春花,也學著當年的模樣,荷心偷偷拿了糕點塞給她吃,干噎的直捶胸口。

  四個丫頭年齡相仿。

  春花雖是後到的,但與幾人很是親近。

  她如今能嫁入高門,眾人自然也替她開心。

  她們吃著笑著,便是連雪音也忍不住笑了出聲。

  外頭的宴席久久不散。

  幾人也不敢打瞌睡,乾脆湊在一起嗑瓜子聊天,聊的都是這些年各自的經歷。

  荷心說,圓哥兒愈發大了,幾乎不在小院裡歇息,如今娘子身邊的事情她們沾手的也是,幾乎都是將軍一手包辦,她們徹底閒了下來,等到娘子離開將軍府後,她也打算嫁人了,在說這句話時,荷心垂著眉眼,在喜燭的映襯下,染上了些許羞澀。

  春花意外,問到許了什麼人家?

  荷心難得扭捏,不肯直接說。

  暖柚急的直接說了出來,是個同鄉的男子,如今在農莊裡做了個小管事,是張嬤嬤牽的線。

  雪音捧著茶盞,聞言,也掀起了眼睫,饒有興趣的問了句:「就是隔三差五不是送糕點、就是送絹花的那人?」

  在眾人熱切的視線下,荷心才點了頭,後用帕子捂著臉,推了下春花,羞得滿臉通紅:「今兒個可是春花姐姐的好日子,你們嬉鬧我作甚,要鬧——該鬧她才是!」

  暖柚笑著倒在她身上,指著春花,「那可不成,春花姐姐麵皮薄,若是鬧的狠了,壞了今晚的好事可就遭了——」

  春花本就緊張。

  天色愈黑,就越緊張。

  這會兒被暖柚這麼一說,又羞又緊張,臉若紅霞遍布,急的要跳起來:「吃了幾盞茶你就裝醉了不成!從前你可不是這麼能說的性子!」

  三人推推搡搡的。

  女孩兒的笑臉湊在一起,瞧著那般美好。

  偏旁邊的雪音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你們再鬧下去,晚上她可就要真不肯了。」

  春花紅著臉撲倒她身上去,「連雪音也愈發不正經了,我瞧瞧,是不是也許了人家——」

  這下,變成四人鬧在一塊兒。

  笑聲連連。

  鬧到守在外頭的喜事嬤嬤笑著搖頭。

  一人高嫁,一同侍候的姐妹幾人還能如此嬉鬧說笑,這份情誼,已是不易。

  加之喜事嬤嬤早早得了兗南夫人的吩咐,只要裡頭的佟娘子不出格,壞了今日章程,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們鬧去。

  裡頭鬧的正歡。

  雪音忽然聽了下來,語氣平靜的說了句:「傅將軍回來了。」

  荷心等人卻是不信。


  只當她是鬧不過她們,揪著她不放時,門外傳來喜事嬤嬤恭候的請安聲:「見過將軍。」

  裡頭的幾人立刻慌了身。

  七手八腳的忙著給春花整理衣裳、髮髻。

  收拾的動靜大了些,傳到了外頭去。

  傅崇今日大喜,席面上少不得被灌酒,這會兒喝的已有些腦袋發暈,正要推門進去時,聽見裡頭慌亂的動靜,卻又停了下來,轉身同身後的侍從說道:「我喝的多了些,去廚房端一盞醒酒湯來罷。」

  侍從轉身就去。

  喜事嬤嬤要替他推門,也被他溫言制止。

  「不必,我站站醒會兒酒後再進去。」

  便是連喜事嬤嬤也心中感慨,都說武將五大三粗不知道疼人,可這位傅將軍,卻是真心將裡頭這位娘子擺在心中。

  這句話,自然也傳進屋子裡。

  等到傅崇推門進屋後,春花已端坐在床沿上,蓋著紅蓋頭,嫁衣之下的女子緊張、侷促,即便被蓋頭擋著,他也能看出來。

  挑蓋頭。

  交杯酒。

  喜結連理。

  但是做完這些,春花已不敢直視眼前的男子,她的夫君。

  儀式結束後,兩人各自去更衣洗漱。

  卸去白日裡的妝容,換上輕薄柔軟的寢衣,喜房裡點著炭火盆,烘得發熱發悶。

  眾人退下。

  兩人對坐在床沿,她垂著視線,仍舊不敢看人,卸了妝後,臉頰的緋紅似是比方才還要紅艷幾分。

  傅崇伸手,抬起她的臉。

  男人的語氣一如他的面容,溫潤如玉,「從方才起,為何不看我?」

  但他的眼神卻是強勢而熾烈。

  春花只覺得他手指捏住自己的下顎那處滾燙的厲害,心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愈發不敢看人,偏頭,想要閃躲。

  傅崇這一次不曾依著她。

  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一手撥開被面上的桂圓紅棗等,微微下壓用力,將人抵在柔軟的被褥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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