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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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攜裴小敦走到客堂的長廊附近,大老遠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五弟,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應該就是嫂子和侄子吧。」

  南十蓁微微抬眼,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個穿著暗紅色衣裳,比裴寒墨低了半個頭的男人,正好奇地盯著她們母子瞧,笑意盈盈。

  她垂下眸子,跟在月嬤嬤身後,加快了腳步。

  月嬤嬤走上前,在男人面前行了禮。

  「奴婢參見二皇子。」

  說罷,她退到身後,和其他婢女並排而站。

  南十蓁抬頭,沖裴寒墨莞爾:「相公。」

  裴小敦跑過去,抓著他的腿,甜甜地叫了一句爹爹。

  月嬤嬤抬頭,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驚恐地望著她們母子。

  她方才教習過的規矩,夫人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裴寒墨無視月嬤嬤投來的求救目光,和南十蓁交換了一下神色,抱起自家兒子,親了好幾口。

  「夫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當朝二皇子,我的二哥。」

  南十蓁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毫不避諱地盯著他瞧,眸子眨都不眨一下。

  二皇子長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比她還要白嫩。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帶著一股壓迫的陰森感。

  若是單看面相,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手段如此狠厲和殘忍。

  二皇子一直在暗中打量她,如今被她反盯久了,頗有些不自然的撇開眼,淡淡笑道:「這…就是弟媳吧?」

  怎麼瞧著,如此粗俗。

  裴寒墨眉眼間沒有絲毫怪罪之意,回應道:「內人久居山野,不知道規矩,請二哥見諒。」

  看著她還目不轉睛的,他溫和的提醒道:「娘子,快向二哥行禮。」

  南十蓁沒有弓身行禮,二皇子看的微微不悅,轉念想到她是個粗俗的山野婦人,心想也不過如此。

  他大笑著拍了拍裴寒墨的肩膀。

  「五弟,你艷福不淺啊,娶了弟媳這麼有趣的女子。」

  確實有趣。

  雖然長得嬌美,可終究是上不得台面的農戶女子,連基本的禮數都不知道。

  他五弟的眼光,不過如此罷了。

  堂堂一個皇子,甘心屈於他人之下,娶了一個窮苦人家的女子,還生了孩子。看來是中了毒之後,腦子也不靈光了。

  二皇子如此想著,望向裴小敦,斟酌著這個素未謀面的侄兒。

  裴寒墨佯裝訕笑:「二哥,內人初來乍到,不懂禮數……」

  裴寒墨話未說完,二皇子不以為意地阻斷他,洋洋灑灑道:「哎,五弟,你這是什麼話?弟媳能牽絆你這麼多年,一定有過人之處。禮數罷了,這些不值一提。對了,侄兒叫什麼名字?」

  裴小敦揚起大大的笑臉:「我叫敦兒,裴小敦,二伯伯好。」

  「裴小敦?」二皇子略微思索,這個名字,確實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慣用的。

  他微微一笑。

  「好了,都是一家人,別傻愣著了,先坐下吧。」

  二皇子斜眼,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突然勾唇一笑。

  裴寒墨在主位上坐下的時候,二皇子發現南十蓁時不時往自己身上瞄幾眼,那種看野獸的眼神,讓他心生怪異。

  他輕輕蹙眉:「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嗎?弟媳為何要這樣看著我?」

  南十蓁直截了當的回應他:「二伯長的真白,我在村里沒見過這樣白皙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沒做過重活。在我們鎮上,長的這麼清秀的,都是在戲館裡唱戲的。」

  二皇子瞬間黑了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南十蓁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話中的錯誤,沖他笑了笑。

  「二伯見過戲子嗎?我長這麼大,還從進過戲館呢,都是聽別人說的。聽說有些大戶人家的男人,特別喜歡那些長得乾淨的戲子,見到特別俊俏的,還會勾搭在一起。」

  聽著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裴寒墨看見二皇子青著一張臉,趕緊出聲圓場。

  「娘子,為夫忘記告訴你了。二哥一直在父皇身邊協助處理國家大事,身份尊貴。你平日裡只會餵養家禽,織布賺錢,不知道這些事情。二哥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以後這些話,可不能再說了。怎可把二哥和那些戲子比在一起?」


  裴寒墨幾句話便為南十蓁撇清失言的罪責,可南十蓁卻沒有領情。

  「可是。」她不以為然道,「人和人不都是一樣的嗎?戲子靠手藝吃飯,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國家大事和唱戲同樣是事情,為何不能比較?」

  二皇子的臉和黑炭沒什麼兩樣,但他終究是皇室中人,忍耐的能力異於常人,很快便恢復過來。不好與她這些無知的話計較,只得悻悻的笑了笑。

  他站起身子,眉色有些清冷:「弟媳過獎了。好了,五弟,我還有要事在身,今日奉父皇之命來見弟媳和侄兒,如今人已經見到了,我功成身退,也該走了,改日再敘。」

  裴寒墨也不強留,起身送別:「辛苦二哥了,以後有時間,多來府中坐坐,臣地隨時恭候。」

  南十蓁並不知道,她無意中刺中了二皇子心底的那根刺。

  二皇子嬌柔的長相一直是皇宮裡的禁忌,很多人因為口誤,談論他的容貌,惹怒了他,丟了腦袋,後來全都閉口不談。

  若不是因為南十蓁不懂規矩,又礙著裴寒墨在場,今日早就人頭落地了。

  等人出了王府的門,月嬤嬤身子酸軟,額頭上不斷冒虛汗。

  原以為說了半天的規矩,夫人能夠表現得體,維護王府的顏面,誰知道…這回可真惹出大事了。

  她站出來,惶恐的看著裴寒墨:「王爺……」

  她不敢當面指出南十蓁的不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裴寒墨知道她的意思,擺手道:「好了,王妃和敦兒餓了,吩咐廚房準備晚膳吧。」

  一家三口朝後花園離開。

  「相公,二皇子還沒有封王嗎?」

  「沒有,不過很快就要封為太子了。」

  裴寒墨話中隱隱有些嘲諷之意,眨眼間的功夫換上了雲淡風輕的神色,讓人看不出什麼來。

  南十蓁知道他心有不甘。

  相公身患劇毒,失蹤多年,若皇上對這個兒子有心,派人尋找,他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在三水村住了這麼久。

  到現在為止,皇宮中依舊只有這兩個皇子,多年的不聞不問,二皇子和相公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孰輕孰重,不用細想,都能夠掂量得出來。

  再說了,相公的行蹤剛暴露,皇上就賜了個王爺的封號,可二皇子依舊是皇子,所謂的恩寵不過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罷了。

  封了王,就沒有資格再爭取太子之位,二皇子遲早會名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置。

  南十蓁暗中嘆惋。

  皇宮果真是龍潭虎穴,身不由己,若是敗在了皇權之爭下,就會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她問道:「我今天的作為,會不會給相公惹麻煩?」

  她故意裝傻,多次出言不遜,把二皇子氣走。依他的性格和相公之間的恩怨,肯定會記仇趁機報復。

  「無妨。」

  一個愚蠢的婦人,他仁義忠厚的二哥怎麼會計較?更不會放在眼裡。

  「那我和敦兒是不是暫時安全了?」

  裴寒墨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無奈的笑了笑:「確實如此。」

  沒想到他的小娘子,機靈古怪得很。若不是兵行險招,瞞天過海,他們難免會忌憚。

  她就知道,自己對二皇子沒有威脅,小命就保住了。

  南十蓁眨巴著亮閃閃的眸子:「那相公要不要獎賞我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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