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四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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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十蓁如墜冰窖,握緊手中的藥饢,死死盯著越來越逼近自己的雙腳。

  她看見那個人一步一步朝床邊走來,右手悄悄探入她的被褥里。她伺機而動,迅速坐起來,打開藥粉,一把扔到那個人的臉上。

  那個人發出一聲尖叫,往後退了幾步,捂住自己的眼睛,悽厲地喊著。

  他蒙著一張面紗,指尖夾著一把匕首。南十蓁通過身形和聲音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

  抬頭的那一剎那,她看見窗外亮起火光,一陣整齊有力的腳步聲離屋子越來越近。

  她張開嗓子,向外大喊道:「救命啊,救命。」

  那人也發現了異樣,把手放下,想要拿匕首刺向她,沒走上兩步,忍不住臉上的痛意,瘋狂地撓著臉,頃刻間就露出一條條猩紅的血跡,面紗也落了下來。

  真的是他。

  南十蓁心底突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外頭那些山匪迅速推門而入,舉起手中的燈籠,對著南十蓁,愣了好一會,才望向黑衣人。

  山匪王從他們中間走出來,盯著黑衣人眉頭一皺,眉間怒意湧現:「發生了何事?」

  此時的南十蓁,抱著半睡半醒的裴小敦,緊緊揪著被褥,哆哆嗦嗦地低著頭,沒有應話。

  山匪王再次不悅地質問道:「江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三更半夜的,你一身黑衣出現在這兒,想做什麼?」

  江陽身子歪歪扭扭的,在屋裡癲狂地轉了幾個圈,撞到木窗上,隨即跌坐在地,痛苦地翻滾著身子,嘴裡慘叫不斷。

  山匪王沖底下的一個小山匪示意,小山匪會意走過去,看了看他,驚訝道:「大王,江陽好像中毒了。」

  「來人,速去竹林請陸太夫過來。」山匪王吩咐罷,移步到床邊,頓了頓,放低聲音,問道,「沒事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南十蓁顫抖著拿開被褥,抬頭望向他的時候眸中儘是驚恐之色。

  她不安地移開臉,指了指那個黑衣人:「那個人夜闖客房,想要殺死我們。」

  山匪王沒有說話,他動了動眸子,反問道:「你剛才對他做了什麼?」

  南十蓁不著痕跡地把東西塞入身後,恐懼地垂下眼眸,小聲應道:「一些藥粉。」

  「等陸太夫來了再說。」

  約莫過了片刻功夫,陸太夫不緊不慢地來了,他一進到屋裡,事先給山匪王打了招呼。

  「不知大王半夜召見,所為何事?」

  山匪王不悅地擺擺手:「過去給他看看。」

  陸太夫應聲,轉頭的時候詫異地看了江陽一眼,道:「好端端的,怎麼中了癢身粉了?」

  陸太夫為江陽診治了良久,這才讓他鎮定下來。

  他挪了張椅子讓他坐在上面,邊嘟囔邊敷藥。

  「大晚上的,讓我過來為你治病,等明日天亮了,你可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江陽沒像方才那般張牙舞爪了,靜悄悄地坐著,虛弱無力,像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默不作聲。

  山匪王看時辰差不多了,詢問道:「江陽,你為何要殺了她們母子?」

  江陽抬頭,眼睛紅腫,面目猙獰,惡狠狠地盯向南十蓁,咬牙切齒道:「大王,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但這對母子,非死不可。」

  「哦?」陸太夫好奇地挑了挑眉頭,「這是為何,你和她們有彌天大恨?」

  江陽咬住牙根,一字一句道:「這對母子,剛來寨子幾天就帶來了血光之災,若不是因為她們,王二就不會觸犯蛇靈,丟了性命。這筆債,要她血債血還。」

  此時此刻,蘇壯帶著一眾山匪從外頭魚貫而入。

  「蘇壯。」江陽怒氣而起,又坐回凳子上,抬手直指南十蓁,「這個女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藥,你要這樣維護她?我說你這些日子怎麼總是圍在她身邊轉,你看上她了是不是?王二因她丟了性命,你仍為她辯護,紅顏禍水,我告訴你,這個女人,今天非死不可。」

  「江大哥,這件事情真不是小娘子的錯。」蘇壯不知道從何說起,無奈地嘆息著。

  「蘇壯,若你還把我們當弟兄,就不要阻止我。」

  「行了,本王不想聽你們在這兒爭論。」山匪王不悅地蹙眉道,「王二死了,本王知道你難過,但本王從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說。王二死了,是他自己的命數,今夜你潛入房中,欲要刺殺她們母子,沒有得逞,這也是她們自己命不該絕。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從今以後,不許再提及。」


  江陽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失望道:「大王,您也要偏袒她們?王二可是我們的弟兄,這對母子只是外人,和我們沒有半點干係。若是一筆勾銷,就算我願意,王二兄弟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瞑目。」

  既然連大王都被迷得神魂顛倒的,他就更不能放過她們了。

  「江陽,那你想怎麼樣?」山匪王反問道,話中難掩呵斥。

  江陽知道山匪王不想深究下去,又失望又憤怒,但也不敢違抗命令。

  他自知局勢對自己不利,認真想了想,說:「念在她幼子無辜的份上,就不讓她一命抵一命了,只要她砍下自己的一隻手臂,我就既往不咎。」

  陸太夫搶著回話:「大王,我覺得這個法子可行。王兄弟死了,江陽和寨子裡的其他弟兄都心存不滿,耿耿於懷。我們雖不欺凌孤兒寡母,可也不能白白吃了這個虧。用一隻手臂換兩條命,我相信小娘子是願意的。」

  「你……」山匪王欲要張口大罵,餘光瞥見其他山匪同仇敵愾的神情,終是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來。

  這個陸太夫,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大幫男人逼迫一個女子斷臂,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也是鐵骨錚錚的男兒,怎麼遇到這種事情就變得愚蠢了。

  那些山匪有的閉口不言,有的則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陸太夫笑了笑,看向南十蓁,道:「小娘子,你可願意?」

  南十蓁抬頭,眸色震驚,可看著陸太夫有模有樣的,態度認真,知道他所言不虛,心中又不禁滿腹狐疑。

  他分明預料到自己今夜會出事,先是出手幫了她,如今又要助人奪她性命,意欲何為?

  他在戲弄她嗎?

  「小娘子,你怕了?」陸太夫嘲弄地笑了幾聲。

  他看熱鬧不嫌事大,又道:「江大哥,若小娘子不願意,你會怎麼做?」

  「若真如此,只要有我江陽在的一天,就讓她們母子不得好死。」

  南十蓁一顆心涼到了骨子裡,眾目睽睽之下,她平靜地拿過床頭的外衣,披到身上,冰冷地問道:「非得如此嗎?」

  「我說過了,若非如此,只要有我江陽在的一天,就不會放過你們兩個。」

  南十蓁穿上鞋子,把被褥蓋到裴小敦身上,叮囑他睡下。

  裴小敦聽得雲裡霧裡的,看見她要離開,感覺不妙,緊張地挽住她的手。

  「娘親,敦兒不要你走。」

  「乖,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你躺在床上,不許睜開眼睛,等娘親叫你的時候,你再起身好不好?」

  裴小敦開心地點頭:「好,敦兒要玩捉迷藏。」

  他迅速趟下去,蓋上被子,認認真真地閉上眼睛。

  南十蓁笑了笑,坐在床邊平復心情,片刻,鎮定自若地走到他們面前,臉色略顯蒼白。

  「陸太夫可有止痛的藥?若是割下一隻手臂,我們母子的性命就真的無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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