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 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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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大叔腦海里充斥著瘟疫二字,哪裡還能把她的話給聽進去。

  他搖頭道:「小娘子,你們走吧,這單生意,我不接了,你們找別人吧。」

  他出門不下百次,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倒霉,送的客人染了瘟疫,半路又頭一遭遇上劫匪。

  這家人太晦氣了。

  話音剛落,壯漢氣宇軒昂地走過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一個大老爺們,出爾反爾,信不信我馬上取了你的狗頭?」

  車夫大叔雙腿癱軟,驚恐的神色倒映在明晃晃的刀上,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推開大刀:「大…大爺,我們有話好好說。」

  壯漢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扔到馬車上。

  「送他們一家人離開,要是敢耍花招,回來的時候我們就把你剁成肉醬。」

  裴小敦從南十蓁身後探出一個頭,小聲說道:「娘親,叔叔好兇。」

  壯漢不怒反笑:「小娃娃,你怕不怕?」

  裴小敦搖搖頭:「敦兒是男子漢,不怕。」

  壯漢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仰天長笑,催促著他們離開。

  「連一個小娃娃都比你有膽量,左右賤命一條,怕什麼?」

  南十蓁拱手言謝:「大恩不言謝,以後若還有機會再見,一定會報答各位大哥的放行。」

  壯漢不置可否:「小娘子,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的病治好了,再次路過此地,我們兄弟可不會放你離開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壯漢招呼著手底下那些人,朝山林里去了。

  南十蓁沒想到他們如此乾脆,當機立斷地放人,想著也不是什麼橫行霸道的山匪,反而十分講義氣,心中生出幾分欽佩之情。

  「主子。」中年男子的驚呼聲剛從裡頭傳出來,又聽他大喝道,「車夫,駕馬。」

  車夫大叔連連搖頭嘆息。

  裴寒墨嘴邊溢了血,手帕全都染紅了,帕心還有幾塊小血塊。

  「相公,你還好吧?」南十蓁慌裡慌張地為他擦拭唇邊的血跡。

  車夫太夫聞音,頓了一會,沒有發話,再次駕馬前行。

  過了一會,馬車又驟然停下,南十蓁還沒問清緣由,聽到一陣下地的腳步聲。

  「大叔,怎麼了?」她話一出口,馬車顛簸了幾下,身後的車壁嗖的一聲巨響,一支箭頭插在上面,晃了晃。

  南十蓁起身之時,好幾支利箭刺破車身,露出半截箭身。

  南十蓁趕緊把方才放置在一旁的裴小敦抱起來,發現他耷拉著腦袋,不安地蹭著她的身子。

  「娘親,敦兒難受。」

  裴小敦身子扭來扭去,一直尋不到舒適的姿勢,委屈地啃著自己的衣裳。

  他的症狀南十蓁再熟悉不過,是犯病了。

  南十蓁還沒來得及詢問中年男子的身份,只見他一直低頭在忙活,把身上的藥罐和針灸全都擺在地上,著急地尋找著什麼。

  南十蓁正想掀開帘子,一把劍長驅直入,刺進布簾里,轉了幾圈,布簾被撕得粉碎。

  「什麼人?」

  那些山匪反悔,又回來了?

  她道:「果真是你。」

  南十蓁不明所以間,她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往裴寒墨的身上刺去。

  千鈞一髮之際,中年男子抬手止住那把劍,尖端刺在藥瓶里,離男子的手掌心只有指甲縫的距離。

  男子夾住她的劍尖,輕輕一折,劍弓成月亮狀,反彈到女子身上。隨即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的短刀,朝她心臟處刺入。

  女子神情一動,轉了個身子,避開他的攻擊,而後跳了下去。

  中年男子跟著她縱身一躍。

  裴寒墨低頭咳了一聲,南十蓁收回目光,把中年男子的針灸拿出來,問道:「相公,這些東西可以用嗎?」

  裴寒墨艱難地點頭,青筋暴起,臉色憋得通紅。

  「相公,我這就為你引血。」

  南十蓁手裡的針還未刺入他的手臂,馬突然跳起來,狂吼幾聲。砰的一聲響,馬車往左側翻下去。


  「相公,敦兒。」南十蓁扶著面前的箱子,欲要上前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裴小敦抱過來,一把利箭又射了進來。

  裴寒墨一把扣住她的頭,往下用力壓。

  南十蓁的額頭和面前的木箱撞了個正著,痛得她閉起眼睛,那支短箭從她背後擦過去,穿過馬車飛到了外面。

  南十蓁感覺到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怔神之時幾滴粘糊糊的東西落到了額頭上,滴答滴答的響。

  「相公。」

  南十蓁坐起身子,裴寒墨嘴裡的血順著嘴角不斷往下流,她慌張之下拿起手帕先行捂住。

  馬不安分地叫著,南十蓁上前拉住韁繩,和它僵持了一會,才把它馴服,讓他暫時安靜下來。

  「相公,馬車裡面不安全,我們下去找個地方,為你引血。」

  南十蓁看見馬車周圍無人,輕手輕腳地跳下去,剛抱起裴小敦,草叢裡突然躥出一個人,拔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南十蓁感覺到脖子上一陣涼意,正準備轉過頭,斜眼就看見一把劍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不敢輕易動彈。

  後面的人說道:「別動。」

  是個女子故意壓低的聲音。

  「你們是誰?毒蛇嶺的人?」

  女子輕笑道:「毒蛇嶺,那是什麼地方?」

  南十蓁聽見一聲哐當的聲音,女子的劍划過她的手臂落到地上,人也隨之倒了下去。

  她往後看了看,壯漢沒有絲毫憐香惜玉地踢了地上的女子一腳:「臭娘們,連我們毒蛇嶺都沒聽說過,還敢帶人在這兒興風作浪,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真當我們是普通的山匪了?」

  「山匪大哥。」南十蓁看見那個壯漢,竟生出幾分欣喜。

  壯漢拍了拍粘著落葉殘枝的肩膀,沖她友好地笑著:「小娘子,真不湊巧,這麼快又見面了。別叫我山匪,我叫蘇壯。」

  南十蓁看著他隨著說話聲一抖一抖的滿身肌肉,確實很壯。

  「蘇大哥,我相公的病又犯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兒躥出來的,一聲不吭就要奪我們的性命。能否請你們暫且為我們抵擋一番,讓我幫相公放血,大恩大德來日再謝。」

  既然他們不是一夥的,他又毫不留情地痛打面前的女子,那她便可以藉助他們的手拖延時間,為相公引血。

  只是,他們無親無故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願意幫助自己,冒這趟險。

  壯漢看見馬車裡頭氣息奄奄的裴寒墨,應道:「放心吧,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讓人在我的地盤底下鬧事。我看這位相公情勢不妙,稍等一會,我找陸太夫過來給他瞧瞧。」

  說完之後,他把大刀放到肩上,扯過路邊的藤蔓三五下就把方才被她打暈的女子綁得嚴嚴實實的,像個粽子一樣。往前拖了幾步,抓住她的雙手往對面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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