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段璃為什麼喜歡吃桂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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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緊手裡藥丸,雪玲回頭看屋子,裡頭還在吵。

  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段璃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淚。

  冷明月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痛苦根源毀掉一樣,「所有人都認為是蕭墨傷害她,事實真如此嗎?嗯?段延慶你心裡我比更清楚是不是?」

  「不是陛下。」段延慶滿臉頹敗扶著椅子坐下,頭髮花白,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十歲,「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你。」

  「如果我好好教養她,多聽她說說話,便不會害她一輩子。」段延慶說著話眼淚不停往下掉,冷明月絕望地嚎啕大哭,一下一下打著他,甚至運用乾枯內力企圖殺了段延慶,

  段延慶要伸手抱他,被她狠狠一耳光打偏頭,一邊後退一邊張嘴哈哈的笑。

  「這是你的報應,臨到老了,女兒不死不活的,還記得嗎?很久以前她死後,你們段家覆滅在蕭墨手裡,你不是最在意段家嗎?到頭來不還是什麼都沒有,不過一場灰燼。」

  「段延慶,你真是讓我噁心,你當初但凡有一點點擔當,她回到京城,你好好護著她,不讓她摻和進皇室陰謀詭計之中,憑藉她的醫術她的能力,你段家只會扶搖直上,怎麼會分崩離析?」

  她說著話,慢慢冷靜下來,「不過我也不用說你,我比你還厲害,我傷害她,欺負她,活該我藥王谷什麼都沒有。」

  她從懷裡拿出兩支味道鬼魅腥臭的香,扔給段延慶。

  「空知大師不是說嗎?我們合該與她塵緣散盡,不要再叨擾她,擾亂她努力撥亂反正的人生,她這一生蕭墨一直對她很好,她的孩子也很孝順,她是名動天下的段神醫,門下弟子無數,誰不讚揚她?她惡臭的身世,早已被她身上光芒曬盡了,我們也該融入黑暗中,再不要出現她生命中。」

  她說著跌跌撞撞離開了段璃房間,段延慶握著兩炷香,滿眼絕望灰暗,眼淚一滴一滴滑落,好一陣,他才起身,抖著手在香爐里點燃了一炷香。

  空知大師給了四炷香,他一炷,冷明月一炷,剩餘兩炷香,說要給沉睡的大周皇后娘娘使用。

  半年用一支,香燃盡,人也就醒來了。

  香燃盡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做了多大的惡事。

  這一世段家還能強盛,全靠段璃心慈手軟,夢裡段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才是段家歸途。

  他害她一輩子,合該有此一劫。

  而他現在,除了擔憂段璃是否能醒過來,還得擔心她醒不過來,蕭墨會不會如他聞香後的夢境裡一樣,發瘋,毀掉現有的一切。

  可笑,諷刺。

  段延慶一步未離,一直守著段璃。

  冷明月失去所有內力,身體很差,謝昭不得不細心為她調理,索性趙月麗來幫他的忙,這才讓他稍微能鬆一口氣。

  時間一晃而過。

  眨眼過了大半年,段璃身體好轉,整個人被雪玲養得白白軟軟的胖乎乎一團,纖細修長的手指都變得圓溜溜的,一把脈,身體康健如小豬一般。

  謝昭忍不住發笑,一旁趙月麗卻滿眼哀愁,一點兒笑不出來。

  醒來那日,是春暖花開季節。

  段璃心情很好,且因為一直被照顧得很好,她的身體很健康,就是好久不走路,走路不方便,踉踉蹌蹌的十分不便。

  一拐一拐像一隻胖乎乎鴨子。

  段璃照鏡子看到自己這般模樣,差點沒忍住趴在雪玲懷裡大哭一場。

  因為……真的太胖了。

  哭喪著臉,段璃摸了摸自己圓乎乎肚子,小臉上滿是焦灼,雪玲不得不柔聲。滿臉笑容安慰著她,

  門外,冷明月看著這一切,枯瘦的手在身側放鬆又握緊,她能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砰砰的跳。

  她的女兒,終於醒來。

  終於,醒來。

  砰一聲,冷明月身體重重倒在地上,不等段璃聽到聲音,謝昭趙月麗立刻將她帶走了,去屋子裡療傷。

  「師父,你不能再用自己的身體,當轉換器給師姐提供營養了,她再胖下去,只怕要氣得找你算帳。」

  謝昭滿心酸澀,臉上卻溫柔笑著,一下一下撫摸冷明月臉頰。

  「她會埋怨我嗎?」冷明月頓時很擔心。

  「會,女孩子都喜歡自己漂漂亮亮的,她平日裡最愛美,你把她養得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她一定會很生氣,為了不讓她生氣,咱們不這樣做了,每天給她做好吃的就好了,師父可以跟師姐吃一樣的,這樣說不定能增添感情。」


  「真的嗎?」冷明月相信了謝昭,摸著自己的臉,「我一定會給她做很多好吃的。」

  短短大半年,她瘦了一大圈,整個人又黑又瘦,手更是瘦得像枯樹樹枝,謝昭心疼壞了。

  伸手整理了一下冷明月乾枯白髮,謝昭努力笑著,「師姐喜歡吃……」

  「她喜歡吃鰣魚,喜歡吃桂花糕,紅燒蹄髈,桂花糯米飯,好像食物只要加上桂花她就很喜歡吃。」冷明月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小到幾乎細微地步,謝昭與她靠得很近都沒有聽到。

  「什麼桂花?」謝昭有些疑惑、

  「桂花,桂花……」冷明月一直說桂花,突然想起什麼,心頭一震,滿眼不敢置信,唔一聲,一口鮮血吐出來,鮮血流了謝昭滿身。

  「師父?」趙月麗嚇得一陣慌亂,拿起帕子給她擦。

  「師父,師父……」謝昭一陣慌亂,立刻給冷明月把脈,發現她身體開始快速衰老,嚇得心神一震,「師父?!師父……」又忙用內力給她調理身體。

  「桂花啊……」冷明月嘴角的血被趙月麗擦乾淨,翻身滿臉灰暗躺在床上,喃喃自語,「桂花,桂花啊……」

  「師父,什麼桂花,師父,到底什麼桂花。」謝昭不懂,真的不懂,伸手扶著冷明月靠在自己懷裡。

  冷明月身體無力,雙眼含著哀傷。

  「她六歲那年,我外出遊歷,有人送我一包品質上好的桂花,我回來命令廚子給你們做了桂花糕,桂花酒釀圓子,桂花糯米飯,你們坐在一桌吃得開心,她坐在最角落裡,距離我最遠最遠,我難得有心情,給她遞了一塊桂,花,糕……」

  謝昭心神一震,頭一偏肩膀一聳一聳壓抑著哭了出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師姐喜歡吃桂花糕,喜歡到可以每天吃,怎麼都吃不膩,原是這般緣由。

  趙月麗心情沉重,看著他們不停的哭,再也受不住這般壓抑,狼狽的離開了屋子裡。

  在外邊遊蕩了一會兒,心情不止沒有變好,還愈發糟糕,直到遇到皇后娘娘段璃,她變胖了,像一朵粉紫色可愛的蘑菇在學鴨子走路。

  她忙過去行禮,「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段璃定睛看去,是趙月麗,她見過她,印象還算不錯,莞爾一笑,「你是趙月麗?你隨謝昭來的藥王谷嗎?覺得藥王谷怎麼樣?想不想當藥王谷女主人?」

  與大家沉重的痛苦不同,她好像很開朗,眉眼俱是笑容,眉宇之間絲毫沒有勉強,是真的開心。

  分明已經二十八歲了,卻一點兒不顯年紀,氣質清冷俏麗,不像個當了娘的人,反倒像個自由自在不能用年紀來衡量的姑娘。

  她眼神澄澈清亮,有種一切瞭然於胸的通透,不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可以擁有的,卻又跟二三十歲滿眼沉穩溫柔或滿眼晦暗陰鬱的女子不同。

  她身上有種獨屬於她自己的氣質,澄澈明朗悲天憫人,怪不得,怪不得太皇太后可以請動空知大師救她。

  要知道,空知大師已經閉關三十二年了。

  此刻她滿眼笑意看著她,見她不回答,也不生氣,又問她,「是不喜歡這裡嗎?」

  趙月麗回過神,忙行禮,「沒有,這兒很好,臣女很喜歡這兒,只是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皇后娘娘。」

  「你有事嗎?沒事的話,陪我走走好了。」段璃說著往前走,她有點兒想蕭墨還有幾個孩子了,還有冬兒,她也很想冬兒了。

  雖然如今冬兒家庭幸福美滿,她也很想她。

  「好,好。」趙月麗忙答應。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散步。

  趙月麗亦步亦趨跟著段璃,一句話不說,段璃也不在意,主動說話,「你覺得謝昭怎麼樣?」

  「謝神醫,謝神醫很好。」趙月麗羞紅了臉,又想到冷明月的狀態,臉上紅潮一點點散盡,變得蒼白,手在衣袖裡攥緊,語調明顯冷淡,「但是與我沒有什麼關係。」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段璃看向她,奇怪的問,不錯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沒什麼事。」趙月麗勉強笑一笑,轉頭又恢復了埋怨表情,段璃何等聰明?一眼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他跟他師父,好親密的感覺,感覺他很在乎他的師父,在他心裡,不會有人比得過他師父了。」趙月麗很難過,也很煩躁。

  她感覺,她的期待落空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段璃心態平和了很多,不太在意這些細節,看向趙月麗,「在你心裡,有人比得過你的父母嗎?」

  「當然沒有……」趙月麗非常快速給了段璃答案,最後一個字沒了,吶吶不言,「娘娘是說,謝昭與他的師父?他們堪比母子?」

  「我記得谷主撿回謝昭時,他甚至還未滿月,謝昭是生重病被家人扔在山上的,差點被狼吃掉,是師父打跑了狼將他帶回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搶救回來的。」

  至於冬兒?是她救回來的,所以冬兒與謝昭相比,謝昭對冷明月最親。

  「是這樣嗎?」趙月麗沒想到,這後面還有這些原因。

  「是啊,在謝昭心裡,谷主是他父母,不,或許谷主在他心裡,比你父母在你心裡更加重要,比他的命更加重要一百倍。」段璃從不模糊冷明月對謝昭的好。

  正因知道,知道身世真相後,她才會更加怨恨,委屈。

  因為那麼好的一個人,偏偏對她如此不好,如此偏心,如此刻薄,狠毒。

  如今經歷過一次生死,徹底想通了。

  這世間,那有事事圓滿?

  短短一生,不過是自己偏愛自己,把自己看得最重要,來得最重要。

  她放過了自己,放過了冷明月,放過了段延慶,打算從二十八歲開始,好好生活,爭取活到八十歲,往後還有五十多年,正好啊。

  段璃臉上仰起一抹明媚笑容,看向趙月麗,「想通了嗎?」

  「想通了。」趙月麗有一點內疚,她沒想到謝昭與冷明月,竟是這樣的,比她想像的任何一種都要來得深刻。

  「那便好,我們回去吧,很晚了。」段璃往自己住得院子走。

  「是,皇后娘娘。」趙月麗趕忙小心翼翼提步跟上,理智回籠,她竟跟皇后娘娘談心,娘娘還安慰她,只怕爹娘是不敢想像的。

  趙月麗偷偷看了一眼段璃,小心翼翼出聲,「娘娘打算什麼時候回宮?」

  「我不回去,我要等人來接我。」段璃說著,腳步加快了一些。

  不知道為什麼,趙月麗明顯感覺到皇后娘娘說這話的時候,眼裡多了一絲甜蜜,一絲期待,臉上滿是溫柔愛意。

  就這樣,一日一日過去。

  宮裡一直沒有什麼消息,段璃等得越來越不耐煩,這日,她終於忍不住,「趙月麗,你敢不敢帶我回宮?」

  她承認,她想念蕭墨了。

  趙月麗自然不敢,只好想藉口拒絕,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給謝昭,正好被冷明月與段延慶雪玲幾人聽到。

  幾人想了想,打算一起送她回去。

  這件事,段璃沒有異議,她也想回去好好嘉獎他們。

  就這樣,一行人踏上回宮之旅。

  一路上段璃都很開心,因為很快就可以見到蕭墨了,她很想他,很想他。

  且在這途中,她與冷明月與段延慶朝夕相處,態度十分平和,既不冷眼也不作妖,態度非常有禮貌。

  途中,謝昭怕段璃回宮,蕭墨要倒霉,立刻寫一封信飛鴿傳書送去給蕭墨。

  蕭墨收到信件,只來得及告訴林清,讓衛若蘭范仕風監國,當即糾集了一大隊人馬,去接段璃,他的妻子,他的皇后娘娘,他的命。

  那日

  距離京城不遠,鳳陽郡

  蕭墨登基後,短短几年內,各地都整頓了一邊,連帶著桃花鎮,早已變得非常繁華。

  到處都有人在議論,皇后娘娘醫術超群救人無數的事,還有人說皇后娘娘不只是治病救人非常厲害,就連治理朔方城也非同一般。

  朔方城紅棗干賣遍了大周,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特產,都是段璃讓衛若雪推出來的,經過大力發展,朔方城早已今非昔比,糧倉直逼中原一帶。

  「不說別的,就說朔方城便宜的中草藥材,師承書院墨璃醫廬出來的大夫,就不知道救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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