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好人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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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京兆尹衙門前就貼了紅色的大字報,凡事昨日在花想容「買」了香水和護膚品的,今日統統上榜,從高到低。

  一字沒提花想容給了什麼,只說某某家夫人捐贈銀兩糧食多少,幫助流民過冬,救命功德,美名天下揚。

  末尾號召全城百姓,捐糧捐物,府衙會把名冊送往宮裡,請皇上過目,賞賜。

  京兆尹府衙前,貼過追捕文書,貼過犯人畫像,還是第一次貼出這樣的大紅布告。

  自然有人要上前看個仔細,於是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

  城裡有的人家想施粥舍藥材之類,真心是覺得流民可憐。

  可是形勢複雜,想幫也不能幫。

  如今有人帶頭,吏部又火速批覆了京兆尹的救災摺子,這也標明了閣老重臣的支持,這些顧慮就沒了。

  於是,陸續又有馬車趕到府衙側門,捐獻的單子也遞了進去。

  大紅布告上的名字越來越多,有些多財卻缺少名氣的富商巨賈也等不及了,更大手筆的捐獻。

  而且也不再是粗糧和舊襖褲之類,上來就是棉花、布匹和細糧。

  什麼事情都怕形成風潮,好似旁人都做,自己不做就錯了一樣。

  如今捐糧捐物幫助流民過冬,就成了所有人都在做的事。

  短短三日,統計出的冊子已經很厚了。

  方玉同易先生商議了一下,這些糧物已經足夠流民過冬了,就重新貼了布告,不再收糧食用物,只收銀錢。

  這銀錢要用於明年開出流民回鄉之用,路上盤纏,重新安家或者買良種。

  世人雖然都知道好人比壞人多,但也從來不缺猜疑之心。

  捐糧捐物,保證能用到流民身上。

  但捐了銀子,是不是流進誰的荷包,就沒人知道了。

  於是,京兆尹府衙又收了五百多兩銀子之後,就停了捐獻之事。

  府衙門前重新貼了布告,公布了收到的銀錢,物資明細。

  這可是開天闢地第一次,這是光明正大,請眾人監督府衙如何利用這些物資救助流民啊。

  有人說,「新任京兆尹真是個與眾不同的,這是把帳目公布了?」

  「是啊,不過這般坦蕩,也是難得。

  把所有捐獻的用處寫的清清楚楚,誰想說他貪墨都不成。」

  有人原本想看熱鬧,這會兒酸溜溜說道。

  「做個樣子而已,誰不會啊。

  再說了,人家名下可還有兩家鋪子呢,日進斗金。

  哪裡會在乎這麼幾兩銀子啊!」

  可惜,這話說完,卻收到了旁人的冷眼。

  這人莫名其妙,他的友人看不得他丟人,就扯了一把,小聲提醒道。

  「你說的是善緣堂和花想容,這兩家鋪子確實是方家的。

  但從來沒人揪出來說事,你知道是為什麼?」

  「為什麼,難道哪裡不對?」

  「當然不對了,當初那一千個孩子的事,你忘了!

  善緣堂就是為了救助他們活命才開起來的,之後每隔五日就會義診,而且慈安堂的老老少少,都是善緣堂在養著。

  善緣堂別說日進斗金,就是日進萬金也剩不下。

  還有那個花想容,平日都是做女子生意,但這次救助流民,是花想容先挑頭捐獻的。

  你以為旁人不眼紅嗎,但誰動這兩家鋪子,就得被口水淹死。」

  友人邊說邊搖頭,真是為了他的蠢笨無奈。

  這人卻不服氣,梗著脖子辯駁了一句。

  「沽名釣譽而已。」

  「三年,你若是能一直這麼沽名釣譽下去,京都也會有你一席之地。」

  友人不再勸,暗自警醒該離這人遠點兒。

  行善這件事,你可以不做,但不能阻攔旁人。

  這時候,有人低聲說了一句。

  「善緣堂和花想容已經易主了,前日就改了名字,不在方大人名下了。」

  「啊?是嗎,被誰買去了嗎?」


  「那就不知道了,總之方大人名下沒有鋪子了。」

  眾人議論幾句,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但對方玉這個新人京兆尹都有些同情,好人難做啊。

  而這會兒,空間裡,方玉正同妹妹說話。

  「程校尉家裡的孩子,吃了兩日藥就好利索了,不好到府衙道謝,就送了不少東西到善緣堂。」

  方圓兒笑道,「那日看過他幾眼,是個目光清正的。

  三哥以後可以同他多走動,萬一有事,也能搭把手兒。」

  「放心,我知道。

  以前不在京都,很多事顧忌不上,如今都要張羅起來了。」

  趙金蓮和劉氏王氏坐在一邊,給七斤八斤收拾行李。

  聽得這話,趙金蓮就說道。

  「你在京都,把七斤八斤送去讀書,家裡也放心。

  否則這兩個孩子這麼調皮,什麼事兒都不懂,送到哪裡都要牽腸掛肚。」

  劉氏和王氏雖說是親娘,可沒有婆婆這麼不放心,笑道。

  「娘,有三弟在,您不用這麼擔心。

  再說還有金子和根生呢,又是住在學堂里。

  這倆小子平日太淘氣了,出去鍛鍊一下是好事兒。」

  趙金蓮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人上了年歲,總把兒孫都攏在身邊日日看著才好。

  幸好,有這處洞天福地,家裡人隨時都能見面。

  否則方玉在外做官,方圓兒帶了哪吒跟著葉天逸征戰,老太太怕是要惦記的吃睡不香。

  「哪吒呢,這小子最近忙什麼,好像都沒怎麼進來?」

  想起哪吒,趙金蓮望向閨女,「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哪吒被你扔到哪裡吃苦去了?」

  方雲兒心虛,但臉上卻萬般委屈。

  「娘,看您說的,我可是她親娘!

  這小子最近玩瘋了,耽誤不少功課,殿下正好有空閒,每天抓了他讀書呢。

  早起練劍,上午讀書,下午跟著殿下去軍營。

  我原本還怕他累,結果這小子比誰都歡實。」

  「啊,這就好,這就好。」

  果然,趙金蓮聽得笑起來,再也不擔心了。

  「小子,就該多跟著爹爹身邊,學學本事。

  長在女人手裡沒出息!」

  「是啊,娘,我原本也捨不得七斤,但七斤他爹說,小子就得出去闖蕩。

  別人不說,看看三弟,就是家裡最有出息的,也是在外邊見過世面的。

  小子想做老鷹,就不能當小雞子一樣圈著養。」

  劉氏麻利給兒子的包裹打包,嘴上說的好,到底還是不舍,問了小姑子一句。

  「七斤八斤到底還小,讓他們七八日回來一趟,成嗎?」

  外邊七八日,空間裡就是將近一月了。

  方圓當然不能說不好,痛快應下。

  「行啊,大嫂。

  平日若是有個頭疼腦熱,或者碰到什麼危險了,隨時都能回來。

  這裡是家,誰也不能攔著孩子回家啊!」

  劉氏和王氏聽了,就更加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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