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去,散播個消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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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公府門外。

  夜晟瀾跪著,頭低低的,不願讓人瞧見他的臉。

  自他跪下那一刻起,安國公府外就聚集了不少人,他身後的布,寫著的內容,早已被人看完了,他所有的不堪,都已經暴露於人前了。

  周圍,議論聲不絕於耳,一聲比一聲刺耳。

  「下作。」

  「男人做成這樣,簡直就是丟人現眼,我兒子若是這般,我就一棍子把他打死。」

  「該死,死了一了白了,還落個乾淨。」

  「我就說,之前沈小姐明明是說嫁給夜晟瀾的,怎麼轉頭就成了夜將軍的夫人,我一直都覺得這事奇怪,感覺裡面有事。可夜將軍對沈小姐不錯,我還當真是自己弄錯了。沒成想,她是這般被算計的。」

  「青梅竹馬,多年情分,他就是這般待沈小姐的,他還配做人?他簡直就是畜生。」

  「說他是畜生,都侮辱畜生了。」

  「可不就是這話,也虧得沈小姐命好,碰上了夜將軍,絕處逢生,有了一條出路,要不然她日子咋過?」

  「怕是得以死明志了。」

  「依我看,他就是奔著逼死沈小姐去的,畢竟,沈小姐不死,他怎麼可能名正言順地拿到沈小姐那豐厚的嫁妝?真是里子面子全想要,左右便宜兩手抓,還真是好算計。遇上這種男人,沈小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了。」

  「沈小姐嫁進沈家沒多久,他就又娶了平北侯家的小姐,連孩子都有了,可見是一早就算計好的。」

  「人渣,噁心,我呸。」

  議論、謾罵、唾棄,一聲接著一聲。

  這些話夜晟瀾都聽在了耳中,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

  可為了謝氏一條命,他沒得選。

  再難聽的話他也得認。

  夜晟瀾跪著,繼續磕頭,就在這時候,緊閉著的安國公府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了,隨即管家就帶著小廝出來了。

  一個個手裡全都拎了桶,裡面水裝得滿滿的。

  管家這邊揮了揮手,下人們便蜂擁著奔著夜晟瀾那去了,一個個的,揚手就把水往夜晟瀾的身上潑。

  嘩!

  滿滿一桶,水花四起。

  夜晟瀾被從里澆到外,衣裳頭髮濕了個透,模樣狼狽。

  見狀,外面圍著的看熱鬧的人,全都往後退了退,生怕被夜晟瀾殃及。

  叫好聲接連響起。

  管家站在門口台階上瞧著,冷聲訓斥,「你們那是幹什麼?眼睛長頭頂上去了?讓你們出來沖沖地,打掃打掃,怎麼還把水潑人身上去了?人家可是世家公子,是有權有勢的貴人,是要謀算前程,平步青雲的主,小心日後人家發達了,找你們算帳。還不都仔細著點,也不怕被人扒了皮?」

  「是。」

  下人應聲,聲音洪亮。

  可是,這並不影響水一桶一桶地潑向夜晟瀾。

  只是,國公府的下人嘴甜,潑了夜晟瀾之後,立刻就開始道歉,那話說的,甚至比跪著的夜晟瀾還要真誠。

  看熱鬧的人瞧著那場面,忍不住直笑。

  「哈哈哈,真是活該。」

  「他差點毀了沈小姐一輩子,沈家就潑他幾桶水,也太便宜他了。要是我,指不定得潑點更髒的,沈家人到底是體面了,放得還不夠開。」

  「人家沈家這哪是潑人報復啊,人家這分明是在沖地呢,灑掃這點活,誰家還不得干啊?」

  「可不是。」

  「別說,頭一次見人打掃院子,打掃得這麼痛快。」

  「是舒坦,這場面我愛看,可比戲樓里的戲好看多了。這要是演三日,我能站著看三日,連地方都不帶挪的。」

  「可勁兒的潑,要是缺人手,我還能搭把手,這辛苦活我能幹。」

  「活該。」

  隨著沈家出手,人群中的議論聲更大了。

  其中也更多了笑聲和叫好聲。

  夜晟瀾臉上火辣辣的,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受過這種氣,沒有受過這種罪。

  哪怕他知道,此行不會太順利,哪怕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好了要承受謾罵和羞辱,可是,當一桶又一桶的水潑下來,當一聲又一聲幸災樂禍的叫好聲,傳進耳朵里,他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難受,忍不住的憤怒。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有起身離開,一走了之的衝動。

  可想著謝氏,他終是忍下了。

  對麵茶樓。

  二樓臨街的包廂里,夜晟澤和暝消兩個人,將這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暝消忍不住咂舌,「還真沒看出來,夜晟瀾還能有這份忍性,這麼多水潑下來,這麼多罵聲砸過來,就他那破脾氣還能忍住了沒走,也是難得了。」

  「嗯。」

  夜晟澤瞧著,手指摩挲著茶盞,他輕輕點頭。

  「看來,他還是挺在乎謝氏的。」

  「在乎?」呢喃著這兩個字,暝消冷笑,他忍不住念叨,「這要是對自己親娘都見死不救,別說侯爺那如何看他,這事要是傳出去,外人也得戳爛了他脊梁骨。三分在意,再加上幾分權衡,不得不為罷了。但凡還有點其他出路,他肯定做不到這麼忍,翻臉無情還差不多。」

  暝消這話倒是不假。

  聽著,夜晟澤盯著外面的夜晟瀾,眼睛不禁微微眯了眯。

  他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夜晟瀾用「孝順」二字,為自己把丟掉的面子再都撿回來。

  夜晟瀾不配。

  心裡琢磨著,夜晟澤側頭,看向一旁的暝消,低聲吩咐,「去,趁著這會兒有時間,去幫我辦一件事去。」

  「什麼事?」

  「找個人放出風去,就說萬芳進門之後,夜晟瀾留宿芳菲閣,近幾日病了。」

  夜晟澤這話說得隱晦又含蓄。

  可是,暝消那麼鬼機靈的人,跟在夜晟澤身邊多年,他那麼熟悉夜晟澤,這話里的深意,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暝消眼睛發亮。

  「要不說還得是將軍呢,還是你厲害。」

  「少說廢話,趕緊去辦事。」

  「得嘞。」

  話音落下,暝消再不耽擱,他飛身就離開了。安置人手,散播消息,這對於暝消來說,都是最簡單的事,不多時他就都安排妥當了。

  安國公府門口,自然有人引動話題。

  「嘖,你們說好端端的,他怎麼就突然悔悟,過來道歉了呢?」

  「就是啊,這都過了多久了,他新媳婦都娶進門了,妾氏都進門了,才想起了算計辜負了前一個,這可說不過去。應該是碰到什麼事了,不得已才來道歉的吧?」

  「應該是,就是不知道碰上的事什麼事。」

  「我倒是聽到些風聲。」

  「什麼?」

  「別憋著了,快說說啊,我正好奇呢。」

  「你們不知道嗎?前些日子,他迎了青樓花魁萬芳姑娘進門,據說,之後一陣子他一直留宿在萬芳姑娘院裡,為此他夫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呢。再之後,永昌侯府那頭就請了太醫,馮太醫、李太醫、杜太醫三個太醫一起去的,好像這位染上了什麼病,很棘手呢。」

  「別是那方面的病吧?」

  「青樓的姑娘,玉臂千人枕,有幾個是乾淨的?他夜夜留宿在那頭,與之廝混,染上點花柳病,又有什麼稀奇的?」

  「嘶,別說,還真是這麼回事。」

  「這要不是他自己染上了毛病,為了求人家安國公夫人,求夜將軍夫人救命,他能把自己的里子面子都扯下來,這般過來道歉?這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多有誠意啊,這要不是為了自己那條小命,他能做到這般?」

  「嘶,他怎麼有臉求過來的啊?真是不要個臉了。」

  「本也不是什麼要臉的人,談什麼臉面?對他來說,活命才是最要緊的。」

  「真髒。」

  「也難怪人家沈家要潑水沖地,這大約是一早就聽到了風聲,知道他髒,這才做了處理的。真是應該多潑潑,潑得更狠一點。」

  「咱們也都躲遠點看,可別沾上這種晦氣的玩意。」

  「靠近了真嫌髒。」

  議論聲,一聲高過一聲,戲謔、嘲弄、譏諷、謾罵,一浪連著一浪。

  這些話夜晟瀾自然也都聽到了。

  夜晟瀾想要辯解。

  可是,一人之口,又怎麼抵得過悠悠眾口?這種時候,誰會聽他的辯解?他說自己沒病,是為了謝氏,又有誰會相信?

  更何況,夜晟瀾也不是傻子,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有這種流言冒出來?

  這邊背後必定有人推波助瀾。

  而這人,除了夜晟澤,還能是誰?

  夜晟澤做的這些安排,分明就是奔著毀了他的名聲去的,這種時候,他若是辯解,夜晟澤很可能翻臉,拿他道歉心不誠說事,那到時候,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他之前所受的羞辱,也都可能成為一場空。

  夜晟澤這是將他架在了高台上,讓他進退兩難。

  他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夜晟澤……」

  呢喃著這三個字,夜晟瀾的眼底,殺意浮動,只是他頭是低著的,那些殺意,那些憤恨和不甘,他都掩藏得極好,不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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