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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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竹一步步走向夜晟瀾,她身上,恨意和殺氣交雜混合,濃郁的厲害。

  看著沈青竹的模樣,夜晟瀾心不禁微微顫了顫。

  相識十多年,他似乎從未見過這樣的沈青竹,褪去了溫柔溫婉,也沒了活潑天真,她像是飽經滄桑、歷經殺戮一般,配上臉上的血,她的模樣更顯駭人。

  這跟平日裡的沈青竹,一點都不一樣。

  「青……」

  「夜晟瀾,害我的時候,你又何嘗不是在害自己?這麼盼著自家夫人紅杏出牆,那我祝你日後……妻妾郎君夜夜換,頭上青草年年生。祝你的兒女,各個都有爹可換,人人都比你能幹。」

  沈青竹的話,讓夜晟瀾的臉色,瞬時更暗了不少。

  這話太歹毒了。

  極力克制著怒火,夜晟瀾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他輕聲勸道。

  「青竹,做錯了事不要緊,只要你肯認錯,念在我們相識多年的情分上,我不會怪你,夜家也不會揪著這事不放,就算我們無緣做……」

  「你說的對,我們無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情分,我有錯,也只是錯在我眼瞎,居然看上了你這種貨色。」

  輕蔑,鄙夷,沈青竹毫不遮掩。

  夜晟瀾眼神陰鷙。

  謝氏更是忍不住,對著沈青竹一陣謾罵,連篇的髒話,與市井潑婦無異,沒有半點侯門夫人的端莊。

  這樣的話,上輩子沈青竹聽太多了,這樣的嘴臉,沈青竹也見太多了。

  現在再聽再看,她心頭甚至掀不起半點波瀾。

  只當沒瞧見,沒聽見,沈青竹轉身,逕自去了臨窗的小桌邊上。

  夜晟澤是個文武雙全的人,他的書法更是一絕,這一點,從他青紗幔帳上的字跡,就不難窺探出一二。

  半年前,夜晟澤重傷暈厥,成了現在這副活死人的模樣,可這院裡的人,卻也有不少盼著他醒來的,是以,哪怕半年過去了,他屋裡依舊整潔,屋裡的東西也時常更換,一如當初。這筆墨,就是下人常換的東西之一。

  筆墨齊全,倒是方便了沈青竹。

  坐下,沈青竹提筆,不過片刻就寫了一式雙份的休書,寫下自己的名字,她收好一份,另一份則扔給了夜晟瀾。

  休書……

  夜晟瀾額上青筋直跳,「沈青竹,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要休夫。」

  「我呸。」

  還不等夜晟瀾回應,謝氏就猛地上前,衝著沈青竹啐了一聲。

  「你不乾不淨、水性楊花,就你這種人,也有臉寫休書?就算要休,那也是瀾兒休了你。來人,把這個小賤人給我抓起來,押到柴房去,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給她飯吃,她要是敢反抗,就給我打,我倒要看看,她能猖狂到幾時?」

  隨著謝氏吩咐聲落下,一連有六七個小廝快步衝進來,圍住沈青竹。

  沈青竹連動也沒動。

  她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夜晟瀾身上。

  夜晟瀾靜默不語,站在謝氏身後,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不願多看沈青竹,不願多談此事。

  可他這模樣,已然說明了他的態度。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虛偽做作,道貌岸然,他最是會置身之外,充當好人的了。

  沈青竹哂笑。

  「夜晟瀾,你確定要你娘對我動手?」

  「青竹,」被沈青竹點了名,夜晟瀾不由的搖頭嘆息,「這次的確是你有錯,我娘她……」

  「你知道,為何我的貼身丫鬟葉兒,沒有在我身邊嗎?」

  「葉兒……」

  夜晟瀾低聲呢喃,不由微微一愣。

  葉兒是沈青竹的貼身丫鬟,只比沈青竹大兩歲,她在沈青竹三四歲時,就已經侍奉在沈青竹左右了。雖是主僕,可她們倆關係親近,情同姐妹。按說沈青竹出嫁,葉兒應該是陪嫁的大丫鬟,會直接進永昌侯府的。

  可從昨日到現在,他似乎真的沒瞧見葉兒的身影。

  怎麼會這樣?

  夜晟瀾心有不解,而這不解,也糾纏出無盡的恐慌,他隱隱能感覺到,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沈青竹冷笑,她漫不經心的摩挲著手上殷紅的指甲,一下又一下。

  「一早前,葉兒就發現了你與人暗通款曲,她說你表里不一,實非良配。只是我心悅你,也願意相信你是個好的,所以她說的那些事,我一個字都不信。出嫁前,葉兒說我一意孤行,怕是要吃大虧,所以她不跟著我出嫁,而是要留在安國公府,一旦我在永昌侯府出了事,她也好能為我周旋。」

  夜晟瀾聞聲,眼睛陡然瞪大,他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呢?

  沈青竹也在心裡感慨,一切都不過是她為了緩解眼前局勢,為了自救胡謅的,若真的早有葉兒這枚棋子,提前發現了一切,她上輩子也不會死的那麼慘。

  她出嫁前,知道葉兒心有所屬,怕耽誤了葉兒的良緣,所以她給了葉兒身契,放了她自由。

  這時候,葉兒早該離京,跟著她喜歡的人南下了吧?

  可假的又如何?

  這並不妨礙她虛張聲勢,為自己周旋。

  看向夜晟瀾,沈青竹眼神發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幹了醜事,被人撞破,這是遲早的事,有什麼可稀奇的。」

  夜晟瀾一時有些慌了神,他揮揮手,讓剛進來的小廝又都退了下去。

  他一步步走向沈青竹,眸色陰翳。

  「青竹,我們談談。」

  「我們之間沒什麼可談的,你也別想對我動手,三日回門,我身上若是有一點不妥,安國公府會把你給拆了,若是連三日回門我都回不去,葉兒自會知曉我出了事,她會將一切告知我爹娘,你給我扣的帽子、潑的髒水,全都無濟於事,我爹娘會把整個永昌侯府給拆了。」

  「我呸,瀾兒,不必信她。」

  謝氏啐了一聲,她拉扯著夜晟瀾,快速開口反駁。

  「不過是個被抱錯的假千金而已,安國公府豈會為了她,得罪咱們永昌侯府?簡直可笑。」

  「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沈青竹收回撥弄指甲的手,她邪氣的勾唇。

  額上傷口不大,血也止住了,只是她笑起來的時候,血痕像是蜿蜒的口子,一動一動的,更讓人覺得可怖。

  沈青竹不咸不淡的威脅。

  「萬事有因必有果,試錯了,你們承擔惡果就是了。到時候,安國公府不說與永昌侯府為敵,但總歸不會放過他夜晟瀾。一個為了上位,算計新婚夫人,心思齷齪又沒本事的人,何堪大任?就算永昌侯同意,願為他請封世子,大鄴清流,還有皇上,也不會讓他如願。」

  「你……」

  「你們都說我不是安國公府的千金,爹娘不會護著我,可你們別忘了,我是從安國公府出嫁的,憑這一點,我就代表了安國公府的臉面。我若出了事,安國公府臉上無光,這筆債,總得有人還吧?夜晟瀾的女人,也是懷了孩子的,父債子償,倒也不錯。」

  「沈青竹,你敢。」

  「忘了說,平北侯家也不是小門小戶,也是要臉面的。一旦消息傳出去,平北侯家的女子未婚先孕,行為不檢,平北侯整個家族的名聲都會受到牽累。因為你夜晟瀾,平北侯一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你說,你們接下來是會結親,還是會結仇?你說,你這腳踩兩家的上位之路,還能不能走順?」

  一句又一句,沈青竹字字珠璣,她的話像一塊塊巨石,砸在了夜晟瀾心上。

  波瀾四起。

  明明一切順利的,他從來沒想過,事情居然還會發展到這一步。

  拳頭握的緊緊的,夜晟瀾的指節,都在不由得泛白,許久,他才不情不願的開口。

  「沈青竹,你到底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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