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顧遠成了硃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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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章 顧遠成了硃砂痣

  由於回憶的緣故,這場婚宴氣氛頓時高漲不少,最後大部分男生都喝多了,很多女生也都喝了酒。

  有的吐得稀里嘩啦,直接倚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有的紅著臉,坐在牌桌上,大聲的吆喝。

  有的搬著板凳,坐在門口的空地上,和其他人聊著天。

  ……

  甚至。

  還有不少高中時期,關係不好的同學,也在那勾肩搭背。顯然,大家都被畢業照和那一本同學錄勾起了回憶。但日後還能保持聯繫的,也不知會剩下多少。

  顧遠因為開車過來,所以沒有喝酒。

  當然,也有男生不忿的指責顧遠,「你都能追到葉文君,憑啥不喝兩杯?」

  「是啊,早知道葉文君這麼漂亮,我也追了!」

  顧遠也毫不在意。

  畢竟,也有一些人喜歡更加安靜的葉文君,只是在高中時,他們不敢吐露心神,如今借著酒勁說出來。

  也沒人說什麼不喝酒,給不給面子。

  但陸雪媛卻喝了很多,她此時正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台階上曬著太陽。由於性格的問題,她在高中時期就沒有幾個朋友,又和張倩芬徹底鬧翻,此時甚至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葉文君則是恰恰相反,很多女同學都在圍著她問東問西。

  「老顧,過來幫我打幾牌!」

  牌桌上傳來李樵的吆喝聲。

  顧遠正在新房和羅智聊著天,還有幾分不情願,「你休息幾局就是了……」

  扎金花不像是鬥地主、逮狗腿這種,要有固定的人數。

  隨時可以下,也隨時可以添人數,一桌坐十來個都行。自己這一局結束,中途上廁所的也不在少數。甚至就連魚學敏也湊在了桌前,因為太過熱鬧,以至於其他的客人也都圍著看熱鬧。一群老太太們,捧著瓜子瞧的十分起勁。

  當她們發現,自己看的那一方,明明點數更大,結果卻因為心理素質不行,提早丟了,卻被小點數的牌給贏了的時候,還在一旁惋惜:

  「真是太可惜了!」

  「你要是熬兩輪,說不定這局贏得就是你了。」

  「我一直在輸,現在『屎』來運轉了。一停下來,運氣就斷了。」見到顧遠不願意過來,李樵趕緊招著手,「趕緊著,打牌就是這樣!」

  俆友見狀,也要上桌,不過他因為輸了兩百塊錢,當場就被李樵給嫌棄的推開了,「不行,你手臭的很,一直也在輸,讓你上了,我輸得更多。」

  「媽的,屁事怎麼這麼多?」

  顧遠罵罵咧咧的走了過去,總有這麼一群人,不信神、不拜佛,但在打牌的時候卻相當的迷信。

  有些不願意對著桌角坐,有些人忌諱看牌的人在自己身邊撐著下巴,有些人連自己的打火機都不願意借別人點菸,甚至有人一提『蘿蔔』這兩個字,就要生氣。

  理由就是擔心別人影響自己的牌運。

  沒打幾牌,李樵又急吼吼的回來了,把顧遠趕了下去。

  「日,手都沒洗,輸死你!」

  顧遠笑呵呵的罵了一句,然後順勢打量著這座鄉鎮的小洋樓。

  三樓是羅智的新房,二樓是羅智父母住的地方。

  每一層,都挑的挺高。

  這一類的自建房,如果房頂太矮,夏天會很熱。

  一樓,大概率就是客廳、廚房。穿過堂屋,後面還有個巨大的院子。其中有一間小屋黑漆麻乎的也沒有燈,顧遠伸頭一看,原來是雞舍,裡面關了七八隻母雞。

  有一隻剛下了蛋,咕咕噠的叫個不停。

  顧遠伸頭進來,頓時把這些雞嚇一陣扑打翅膀。

  院子角落還拴著一隻大黃狗,趴在輪胎做的窩裡,聽見動靜瞧了一眼顧遠後又耷拉下眼皮。

  院裡還有一棵石榴樹。

  不過方位不是很好,被鄰居的屋子擋住了光,樹幹生長的稀稀拉拉,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不過幾棵種在花盆裡的松樹,倒是生長的有些旺盛,翠綠動人。

  「別摸,我拿尿澆的。」


  後面傳來羅智的聲音,他笑著走過來,「這是羅漢松,我平時喜歡拿尿滋它。」

  「我也幹過,我媽還拿雞毛撣子掃過我屁股。」顧遠笑的合不攏嘴,當初袁葒也喜歡種花,在家裡養了幾盆菊花。他有時候也會拿尿滋,沒過多久就把花給燒死了。

  「你怎麼不去打牌?後院髒的很。」

  「我就是瞎轉轉。」

  顧遠收回準備扒拉了松樹的手,咧嘴笑道,「牛逼啊,羅漢松伱都有,我聽說這樹挺貴的,甚至能賣好幾十萬。一些新小區外面,就種著這樹。」

  羅智遞來煙,又幫忙擋風點著,這才道:「能賣上價的,都是品相好的,而且羅漢松長起來很慢。這些都是我從山上挖回來的,因為好看,就栽在盆里。等你結婚,我送一盆給你。」

  「不要!」

  顧遠趕緊搖頭。

  「日,送你的那盆,我絕對不會拿尿滋。」

  「那我要。」

  後院還有一扇大鐵門,打開一看,還有一條臭水溝。倒是沒有異味,水底也有不少垃圾,但因為水流很大,倒也顯得清澈。再抬眼望去,就是成片的田地。

  不過因為收了糧食的緣故,田裡只剩下爛泥和秸稈。還有不知道誰家養的雞,正在田裡一啄一啄。

  「這一片田都是我家的,一共七八畝。」見到顧遠打量著四周,羅智笑笑道,「不過,比不上城裡。」

  「有房有田,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事情。」

  顧遠回頭看了一眼那些聊天、打牌的同學們。

  他們很多人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庭,雖然住在城市,但卻沒有半點後路。

  「哈哈……」

  羅智笑了笑,正要開口,忽然神情一愣,只見到陸雪媛居然也來到了後院,她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自己。幾年同學,誰不知道這倆人的事情,他趕忙道:

  「我媽好像在前面喊我,我去看看什麼事。」

  說完,匆匆離開。

  顧遠也想跟著進屋,但陸雪媛一步踏出,直接擋住大門,攔住了顧遠的去路。

  顧遠皺了皺眉:「你想幹嘛?」

  「我不想幹什麼……」

  陸雪媛幽怨的說著,同時還一步上前,居然還想作勢抱上來。

  『媽的,人就是賤!上輩子追你追的肝膽俱裂,你都不看我一眼。這輩子我不鳥你,你反而主動投懷送抱。』顧遠心中想著,直接往後一跳,躍過水溝,心想我看你還怎麼辦?

  果然,陸雪媛看見顧遠一點機會都不給,眼中幽怨更甚,只是嘆了一口氣:「能不能讓我抱抱你?」

  先前看見同學錄的時候。

  她也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高中時期究竟忽略了什麼:

  她沒有看見那個少年,每天會準時的守在公交車站前,送她上學;她沒有看見那個少年,在自己傷心難過時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她沒有看見寧願餓著肚子,也會請自己吃飯。

  但自己做了什麼?

  她擔心同學誤會,總是提前下車。她嫌棄對方煩人,甚至會毫不留情呵斥。她會譏諷對方自不量力,打腫臉充胖子……

  甚至連張倩芬嘲諷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站出來替對方說一句話。哪怕一個普通朋友,她都不會這樣。只因她清楚,那個少年喜歡自己,所以一直有恃無恐。

  「我有女朋友了。」

  顧遠站在水溝那頭,叼著煙,淡淡道。

  「那就聊一聊。」

  「想要說話站在那就行,我能聽見。」

  「看來你是真的喜歡葉文君,連一點委屈都不願意讓她承受。」陸雪媛苦笑一聲,心知肚明,顧遠一直躲著,不是因為怕自己,而是不想讓葉文君誤會:

  「顧遠,當年都是張倩芬在那攛掇,我也不否認很多事情的確是我不對……」

  顧遠擺擺手,直接打斷對方,「過去的事情,沒什麼意思,也沒有必要再提。」

  「我只是想要和你道歉。」

  陸雪媛低頭看了眼面前的水溝,心裡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能跳過去,但看見顧遠默不作聲的往後退了一步,她這才悻悻的放棄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有點恨你,甚至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恨的咬牙切齒,可是我一直忘不了你……」


  對方心態,他也了解,畢竟求而不得,因愛生恨,這種念頭也很正常。

  他上輩子也經歷過。

  更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有段時間天天咒對方去死。

  顧遠吐掉菸頭,又重新點燃一根,笑了笑道,「這輩子,我沒恨過你。」

  「是不值得嗎?」

  陸雪媛抬起頭,幽怨的看了過來。

  見到顧遠不願回答,陸雪媛苦笑一聲,繼續說道:

  「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當時的感受,有時候我也不清楚,自己這究竟是占有欲,是不甘心,還是喜歡。我也不明白自己那時為什麼這樣,或許這就是報應吧!」

  或許是因為喝多了。

  或許是因為壓抑的太久。

  陸雪媛說起話來,沒有絲毫顧忌。

  顧遠也不插嘴,只是靜靜的聽著她說,但心裡卻沒有半點波動。仿佛只是在聽一個不相干的人,說著另外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水溝的流水嘩啦啦作響,遠處的孩童拿石頭砸著田裡的母雞,一陣陣雞飛狗跳。

  同學們大聲說話的吆喝聲,因為出錯牌而彼此的斥責聲……

  「顧遠?你在哪?」

  陸雪媛正說著,一陣呼聲從院子裡傳來,陸雪媛還沒有反應過來,顧遠已經跨過水溝,應了一聲。

  「我在這!」

  顧遠走回院子裡,就看見葉文君也走進了後院。因為喝了一杯啤酒,雖然隔了幾個小時,可臉上仍舊還有一絲紅暈,「怎麼了?」

  「沒事,因為剛才我還看見你在打牌,可一轉眼就沒見到了。」

  葉文君笑著道。

  顧遠解釋道,「陸雪媛找我聊天,就站在那和她隨便聊了幾句。」

  葉文君側過頭,這才看見站在後院門口的陸雪媛,還伸出手輕輕的擺了擺,有些慌張,「哦哦,那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聊天了……」

  「沒有,剛剛聊完。」

  顧遠牽起葉文君的手,朝向前廳走去。

  說來也怪。

  女生的手好像都有種『冬暖夏涼』的感覺,冬天的時候熱乎乎的,夏天的時候卻有些涼涼的。

  陸雪媛怔怔的站在後院門口。

  看著親密的挽起顧遠的葉文君,四周的熱鬧、同學們的歡呼,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種自己趕來參加顧遠婚禮的錯覺。她知道,自己不但輸了,而且輸的很徹底。

  自己方方面面,都比不過葉文君。

  甚至,都沒有資格去比。

  羅智見到顧遠和葉文君走出來,卻唯獨沒見到陸雪媛,鑽進後院,就見到對方靜靜的站在後院,好像神魂都飄走了一般。

  「我沒有去告狀,真的是葉文君沒有看見顧遠,自己走來的……」

  羅智趕緊解釋,畢竟是自己的婚禮,他多少還是怕陸雪媛做什麼傻事,同時心裡又有些後悔,早知道對方私聊自己的時候,他就不該說顧遠會來。

  陸雪媛苦笑一聲,「我能求你件事情嗎?」

  「什麼事?」

  「你和顧遠那張照片,能送給我嗎?」陸雪媛笑道。

  她恍然想起。

  自己好像根本就沒有幾張顧遠的照片。

  正是對應那一句話:

  同學十二年。

  唯一的照片是畢業照;

  唯一的情侶裝,是校服。

  羅智不敢拒絕,「我還以為什麼事,沒問題!」

  拿到那張照片後,陸雪媛放進羽絨服的內口袋,頓時覺得心情舒緩了不少。強行擠出一絲笑容,走了出來:「同學們,我先回去了,咱們下次有空再聚。」

  「這麼早走幹嘛,還有晚飯啊。」

  也有暗戀陸雪媛的男同學,站起來極力挽留。

  他本來就是衝著陸雪媛才來參加婚禮的。

  可惜,陸雪媛去意堅決:

  「不了,家裡有點事情。」

  「你怎麼來的?」

  「坐大巴。」

  「我送你。」

  「不用了……」

  這時,恰巧路過一輛客運汽車,陸雪媛伸手攔了下來。

  看著遠去的汽車,那位男同學嘆了一口氣,又坐回了人群中,笑容有些苦澀。

  或許,再過上七八年,或者是踏入社會,隨著記憶的越發久遠,再回過來看高中,很可能已經帶上了一層濾鏡,到時候陸雪媛也會成為他心底的白月光。

  或許,顧遠也會成為陸雪媛胸前的一顆硃砂痣。

  忘不了,此生也無法釋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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