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213我的親親爸爸(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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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最適合度假的好地方,景色優美,最關鍵的是安靜,雖說是酒店,但沒有看見高樓林立的建築,而是一棟棟獨立的小樓房,只是分了好幾層,這一棟都被蔣遠周包下來了。

  許情深在床上醒來,她慵懶地睜開眼帘,渾身沒什麼力氣,蔣遠周說昨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即便奔波到酒店時已經算是第二天了,但蔣遠周怎麼可能放過她。

  許情深視線望出去,房間的落地窗是關著的,只不過窗簾被拉至兩側,透過透明的玻璃能將外面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

  她瞬間驚醒過來,整個人往被子裡面鑽,許情深看了眼四周,並沒看到蔣遠周的身影,「遠周,遠周?」

  屋內寂靜無聲,許情深站起身來,她看到床頭柜上放了套睡衣,還有新準備的內衣等,她身上裹著被子,想要換了衣服出去,但再一看敞開的窗簾,許情深趕緊拿了衣服走進洗手間。

  走出屋子,外面很涼,許情深披了個小毯子在身上。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說不明的味道,許情深繼續往前走,穿過一片空曠的場地,她看到了蔣遠周的身影。

  男人背對著她,許情深鼻子內鑽進了一股焦味,她注意到蔣遠周腳邊放了個收納箱,收納箱的蓋子上擺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些調料粉還撒了。許情深走近上前,總算看清楚了蔣遠周正在做的事,但她的下巴幾乎都要掉下來了,蔣遠周這是在燒烤?

  許情深忍不住笑了聲,「我怎麼覺得我在做夢似的。」

  蔣遠周扭頭看向她,表情有些奇怪,他手裡拿著毛刷,剛給雞翅上刷了一層油,許情深看到旁邊的垃圾桶內都快丟滿了。

  「你怎麼想到燒烤了?」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吃。」

  許情深看了眼燒起來的炭火,蔣遠周哪裡有過這種經驗,「你看,都糊了。」

  「你要相信你老公,我這麼聰明的人,對什麼事都是一學就會的。」蔣遠周給旁邊的肉串撒上了調料,炭火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差點濺到蔣遠周的手,男人丟開手裡的肉串,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我的手可不能受傷。」

  「這兒沒有吃的嗎?」

  「當然有。」蔣遠周拉過許情深,「當心被濺到。」

  「既然有,你怎麼自己動手?」

  蔣遠周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你不是老要帶著我去擼串嗎?說什麼烤串配啤酒,這些東西要在平時,我肯定不讓你吃的。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我都聽你的。」

  「你哪裡來的食材?」

  「車上就有,我吩咐司機備好的。」

  蔣遠周伸手拿過來,將它翻了個後丟回去,許情深忍俊不禁,「你不必遷就我的,我知道你這人最懂情調,既然精心安排了蜜月旅行,怎麼能少得了頂級的美食呢?」

  「你太有眼光了。」蔣遠周說著,摸了摸許情深的臉,「不愧是我的老婆。」

  許情深嫌棄地將他的手推開,「手上都是焦味。」

  旁邊有椅子,許情深坐了下來,她看著蔣遠周動作笨拙地從收納箱內又拿了不少肉串出來,她嘴角輕抿了下,「你要是出去賣串,生意一定好。」

  「就我這樣的手藝,會有人捧場嗎?」

  「當然會,那些小姑娘啊,光是看著你的臉就能飽了。」

  蔣遠周戴上手套,拿了毛刷開始刷油,「你這是在誇我呢,還是在損我?」

  「當然是誇你。」

  蔣遠周被煙燻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你是學醫的,應該知道這玩意吃了對身體不好吧?萬一沒有烤熟呢?萬一裡面細菌超標呢?」

  許情深忍不住笑出聲來,「要按你這樣說的話,外面的東西還有幾樣是能吃的?」

  蔣遠周眼睛燙燙的,那味道的殺傷力太強了,他事先真是低估了,他抬起手臂放到鼻翼跟前輕嗅下。「一會,我身上會不會都是這種味道?」

  「不光是身上,還有頭髮呢。」

  「毛髮里都能鑽進去?」

  許情深雙手交握放在自己腿上。「那當然。」

  「蔣遠周!」

  男人走到她身側坐下來,「冰啤酒我也準備好了,對了,你第一次吃烤串,是誰帶你一起去的?」

  許情深嘴角輕挽下,目光盯向一處。「你猜。」


  蔣遠周看了眼她的神色,猜出一個名字來。「方晟?」

  她扭頭看向他,點了點頭,「嗯。」

  男人摘下手套,「第一次吃,好吃嗎?」

  「特別好吃。」許情深單手撐起下巴,再想起方晟時,心裡忍不住被刺痛下,但再也不會有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了。在生離死別這件事上,她比尋常人更能豁達地去面對。

  「他為什麼會帶你去吃烤串?」

  許情深順了下頰側的頭髮,「因為好吃。」

  蔣遠周輕笑下,「好吃的東西那麼多。」

  「是啊,但我那時候沒吃過什麼好東西,蔣遠周,你待會也嘗嘗,其實很多人都會喜歡烤串這種東西的。它普遍地生存在大街小巷的攤位上、小店內,至少我沒吃過之前,我聞到了它的味道就會覺得很想吃。等我吃上第一口的時候,我覺得這大概是人間最美味的東西了吧。」

  蔣遠周聽到這,眼裡露出些許疼惜,他伸手將許情深攬到懷裡。

  她會有那樣的想法,完全是因為她在趙芳華手裡吃不到好東西,她若能被人呵護著長大,她就不會覺得那是最好吃的東西。

  蔣遠周將下巴擱在許情深的頭頂處。「那你一會必須得嘗嘗我的手藝。」

  許情深看著蔣遠周起身,然後手忙腳亂地撒調料,將烤串翻一翻,但很多都是不能吃的。比如說蔣遠周手裡拿著的那串韭菜,韭菜葉子從底部起就是焦的,金針菇也被燒焦了,那根竹籤感覺都快被烤斷了。

  男人摘下手套,將勉強能吃的幾串放進餐盤內。他拉著許情深的手將她帶往另一處,屋子連著後面的小院子,許情深遠遠看到綠茵茵的草地上擺了張餐桌,上面有餐具、冰桶,以及酒水等東西。

  蔣遠周上前,將餐盤放到桌上,他拉開椅子示意許情深入座。

  許情深坐了下來,蔣遠周打開一個好幾層的冷鮮餐盒,將裡面的食材一格格拿出來。「這是最新鮮的日料,掐著時間點讓人空運過來的,還有酒,趕緊嘗嘗。」

  許情深不由失笑,「那你還弄個燒烤架做什麼?這些東西擺在一起,多不搭啊?」

  蔣遠周彎腰,地上還有個大的冰桶,他從裡面拿出來兩瓶啤酒。「這樣的組合很奇怪,是不是?」

  「確實。」

  「我不在乎我要吃的是什麼,如果坐在我邊上的不是你,那即便是把全世界的山珍海味擺到我面前,我還不如跟你咬著一串烤焦的雞肉。」

  許情深噗地笑出聲來,沒辦法,實在是沒忍住。

  蔣遠周替她開了瓶啤酒,「怎麼了,很好笑?」

  「不是,你這話太……太真摯了,太感人了。」

  蔣遠周坐定下來,將啤酒倒進杯子內,許情深單手撐著側臉,歲月安好,能同心愛的人一起,就是吃糠咽菜都是幸福。自古以來,人對待愛情的方式大多都是誠摯的,許情深很贊同蔣遠周的說法,所謂氣場相合便是最美的吸引,說的大抵就是這樣吧。

  吃過飯,外面有些曬,兩人回到屋內休息了會。

  許情深想著家裡的孩子,她拿起手機準備打個電話,蔣遠周湊過去看了眼。「你打月嫂的手機就好,開視頻。」

  蔣遠周聞言,接過手機後,將月嫂的號碼翻出來。「兩個小傢伙要聽到你的聲音,估計會哭,你想啊,我們玩都沒帶上他們,冷不丁聽見爸爸媽媽的說話聲,還不得哭鼻子?」

  「也是。」許情深視線看向身邊的男人說道,「你應該把他們一起帶來。」

  「那就不叫我們的蜜月了,充其量只能算是換個地方帶孩子。」

  電話那頭的月嫂很快接通了,許情深看到她正準備上樓的樣子。

  「蔣太太,您好。」

  「霖霖和睿睿呢?」

  「在兒童房玩。」

  「他們都好吧?」許情深心裡放不下兩個孩子,出來一趟就跟丟了魂似的,「有沒有哭?有沒有鬧?」

  「蔣太太放心,霖霖和睿睿好著呢。」

  許情深有些不信,「你去兒童房吧,讓我看看兩個寶貝。」

  「好。」

  月嫂拿著手機往樓上走,蔣遠周倚在床頭櫃前,他雙手抱在胸前,滿臉篤定說道,「也就只有你想著他們,你信不信,那兩個小傢伙壓根就不在乎我們出去了。更甚者,可能壓根沒意識到我們不在家。」


  「怎麼可能。」許情深完全不信,她坐向床沿,心裡柔軟的一處被掐住了,她太想太想兩個孩子了。

  月嫂推開兒童房的門進去,「霖霖,睿睿,你們在玩什麼呢?」

  「霖霖,睿睿——」許情深喊了聲。

  聽見她的聲音,兩個孩子回了下頭,霖霖撲上前喊道,「媽媽,媽媽!」

  「寶貝,」許情深激動地親了親手機屏幕,「想媽媽嗎?」

  「想。」

  睿睿也喊了句媽媽,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處,將整個屏幕都霸占了。

  蔣遠周挨向許情深,「那想爸爸嗎?」

  「想。」兩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許情深心裡暖暖的,「我和爸爸過兩天就回去,你們不能哭鼻子哦,到時候給你們帶好吃的、好玩的。」

  霖霖趕緊湊上前做了個親吻的動作,「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許情深欣慰於霖霖的反應,她就知道孩子們肯定特別想她,許情深剛要和兩個孩子說說話,卻見霖霖拉過了睿睿的手,轉身去玩新玩具去了。

  月嫂坐到兩個孩子邊上,將手機對準霖霖,「霖霖,再和媽媽說幾句吧?」

  「不要了。」這下,霖霖連頭都沒抬,直接挨著睿睿說話。

  「媽媽很想你呢。」

  霖霖手裡的車子不會玩,一把拉過睿睿的手,讓他幫她,睿睿搗鼓幾下,車子放到地上就跑了。霖霖咯咯大笑起來,不住拍著雙手,許情深在電話里喊著兩個孩子的名字,「霖霖,睿睿?」

  霖霖伸手推開了手機,「都說完了,說完了。」

  敢情她方才那麼熱情,就是想把話說完了,然後好好玩?

  月嫂笑眯眯道,「話怎麼還有說完的時候呢?媽媽不在家,霖霖肯定特別特別想,是不是?」

  霖霖總算抬頭朝她看了眼,「我有睿睿啊。」

  蔣遠周站起身來,「你聽聽,你聽聽。」

  兩個孩子自顧玩去了,許情深囑咐了月嫂幾句,然後將通話掛斷。

  蔣遠周伸手摸了摸許情深的腦袋,「他們玩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

  「怎麼可能不想我呢?」

  「因為霖霖有睿睿,睿睿有霖霖。」蔣遠周走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相機。「一會去玩,我給你拍些好看的照片。」

  傍晚時分,夕陽下的海灘美不勝收,許情深穿了條長裙,披了件披風出去了。

  沙灘上沒看到有別人,安靜地都能聽到海水撲過來的聲響,蔣遠周手臂搭在許情深肩頭處,兩人踩著水往前走。微風拂面,許情深看了眼四周,「怎麼沒看到別人?」

  「因為我想要安靜。」

  蔣遠周讓許情深往前走,他拍了不少照片,一邊還要像個孩子似地拉著許情深一道欣賞。

  沙灘旁邊還有不少遊玩設施,許情深看到了摩托艇以及香蕉船,她不由頓足。

  「能玩嗎?」

  蔣遠周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許情深看到一名男子快步跑了過來,蔣遠周看了眼四周,「你想玩什麼?」

  「這個。」許情深指著一個雙人沙發模型的汽艇說道,「看著很好玩。」

  「好,我跟你一起玩。」

  蔣遠周將相機和手機都遞給了男子,對方將東西放到了另一艘汽艇上,男人拿了兩件安全背心,一件遞給蔣遠周,另一件遞給許情深。

  許情深捉摸著應該怎麼扣上,男人上前,伸出手就要幫忙,蔣遠周見狀,將許情深拉到身前。「我來。」

  兩人坐上雙人沙發後,男人下了水,他坐上汽艇,許情深雙手抓著旁邊的把手,「這個應該不嚇人吧?」

  「你待會要害怕的不行,你就抱著我。」

  男人發動了汽艇,拉著的繩子逐漸繃緊,前面的汽艇陡然加速,許情深感覺到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她雙手緊緊抓著把手,好幾次都跟蔣遠周撞在了一起,汽艇轉彎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自己好像要飛出去了。她忍不住尖叫出聲,這樣的刺激是平時體會不到的,第二個轉彎時,許情深感覺自己要被甩出去了,她手掌沒有力氣再握著,蔣遠周眼見她鬆了手,忙用手去抓她。兩人瞬間就滑下了水,栽下去的時候動靜聲都被汽艇的聲音給蓋住了。


  男人開著汽艇還在繼續前行,嘴裡發出呦嘿呦嘿的聲音,他完全沒察覺到身後的兩人已經掉下了海。

  蔣遠周一把將許情深拉到懷裡,「沒事吧?」

  許情深笑得合不攏嘴,面頰發疼,「太好笑了。」她朝著遠處揮了揮手,「喂,你往哪裡開呢?人都掉下去了!」

  蔣遠周嘴角不由輕挽,「跟你在一起,什麼都是好的。」

  許情深對上男人的目光,她主動湊上前吻住男人的唇瓣,是啊,只要他們在一起,做什麼事都是最好的。

  蘇爸爸和蘇媽媽走出酒店時,距離火災發生都快一個月了。

  一場大火,把家裡的東西都燒了,蘇媽媽到今天還沒緩過神來,雖說只要人沒事就好,但畢竟家裡的現金、首飾,以及衣服、家電等東西全都被燒光了。

  期間,穆成鈞讓曹管家帶著蘇家父母去過商場,買了些必備的東西,他們也不挑,蘇爸爸有班上,蘇媽媽在酒店都快悶壞了。

  蘇晨幫忙提著東西往外走,司機也上來幫忙了,穆成鈞走進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蘇晨拎了袋水果。

  他上前兩步,從她手裡接過袋子,「我來吧。」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不覺得重嗎?」

  蘇晨扯住袋子,「都說了,不用你幫忙!」

  穆成鈞看得出來她臉上冒著火,他將袋子一扯,想要換到另一個手裡。蘇晨抓著袋子就是不放,那不過是個兩毛錢的塑膠袋,兩人拉扯間,袋子破了,裡面的橙子和其它水果嘩啦啦滾落在地。

  蘇晨忙蹲下身去撿,蘇媽媽從裡頭走了出來,「怎麼了?」

  「媽,還有袋子嗎?這袋子不牢靠,壞了。」穆成鈞說著,蹲了下去幫忙。

  穆成鈞之前很少開口叫人,蘇媽媽聽到這聲稱呼,有種恍然間被敲了下頭的感覺,她忙不迭地應道,「有有有,裡面就有。」

  「你活該。」

  穆成鈞捏了捏手裡的橙子,「手感不好,有點硬。」

  蘇晨一把將橙子拿了過去,「色胚。」

  蘇媽媽拿了塑膠袋快步出來,蘇晨將撿起來的水果放進去,「媽,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好了。」

  穆成鈞從蘇晨手裡將袋子拿了過去,「走吧。」

  蘇晨哎了聲想要搶回來,穆成鈞起身,邁開修長的腿往外走去。蘇媽媽跟著蘇晨站起來,「你看成鈞多好啊,體貼你。」

  「媽,您又不懂。」

  「我哪裡不懂,這樣的男人會疼人。」

  蘇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蘇媽媽看一眼道,「今天又不冷,你怎麼穿這麼高的領子?」

  「我……我出來的時候覺得冷啊,沒想到今天大太陽。」

  「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什麼季節穿什麼衣服都不知道。」

  幾人上了車,蘇媽媽看眼窗外,「成鈞,原先那個房子真的挺好的,小區環境又好,修一下重新刷下白牆,還是能住的。」

  「既然能被人混進去,還放了火,就說明安全係數不夠,這樣的房子我不會再讓你們去住的。」

  穆成鈞視線落向前方,頭也沒回,「媽,我和蘇晨都要結婚了,你們的生活我肯定會負責的。」

  「結婚?」蘇媽媽面露欣喜,「你們要結婚了是嗎?什麼時候啊?日子定了嗎?」

  蘇晨趕緊揮下手道,「還沒呢,沒定。」

  「定了,」穆成鈞跟她的說法卻是全然不同,「初步定在過年期間,等你們安頓好後,我和我媽會過來提親。」

  「結婚的事情你們商量著就好,用不著那麼大的規矩。」

  穆成鈞把玩著手裡的手機,「規矩還是要的,還有定親飯也要吃一頓,要不然的話蘇晨肯定要怪我。」

  蘇晨壓根連話語權都沒有,一聽他們要結婚的消息,蘇媽媽樂得完全將她拋開了,好像她瞬間就多了個親兒子似的。

  蘇晨之前也沒見到過那套房子,幾人上了電梯,穆成鈞開了指紋鎖進去,蘇媽媽一眼望進屋內。「這房子太大了,我們老兩口不用住這麼大的呀。」

  蘇晨換了鞋子進去,客餐廳連在一起,比之前那個房子大多了。「我也覺得太大了,這得多少平方啊?」


  「一百八。」

  蘇晨張了張嘴,「你瘋了吧,買這麼大的。」

  「反正都要住的,房子自然是越大越舒服。」

  穆成鈞走在前面,來到主臥跟前,他一把將房門擰開,「爸、媽,這是你們的房間。」

  屋內應有盡有,蘇家父母拎包即可入住,蘇媽媽站在房間門口沒敢進去。「這房間也大。」

  「做什麼?」

  「我們偶爾可以在這住一晚。」

  蘇晨環顧下四周,「那我今晚就要住在這。」

  「可以,我也要留下來。」

  「穆成鈞,這是我的娘家,你留在這做什麼?」

  「你能住,我為什麼不能住?」穆成鈞逕自走向那張大床,他彎腰坐了下來,抬起手掌在床上輕拍兩下。「你來試試這張床。」

  蘇晨一聽到這話,腳步不由往後退,穆成鈞沒等到她上前,他抬起眼帘看向她,「床墊是進口的,舒適度非常好,你不試試?」

  她嘴裡溢出聲冷笑,「你腦子裡除了一張床之外,還能裝得下別的東西嗎?」

  「你不想著床,那你別睡覺啊。」

  蘇晨瞪了他一眼,「我的想跟你的想,那是不一樣的。」

  穆成鈞雙手撐在身側,然後將身體往下壓,他舒服地躺著,「我喜歡能睡得爽的地方。」

  「你就是矯情,你要真困得不行的時候,地板都能睡。」

  「地板太硬。」

  蘇晨轉身就要出去,穆成鈞張口喊住她,「過來。」

  「這房子是給你爸媽的,讓他們好好參觀下,你要現在出去了,說不定他們還會不自在。」

  蘇晨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穆成鈞,「其實你不必給我爸媽準備這樣的房子……」

  「你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

  蘇晨沒說話,穆成鈞雙手枕在腦後,目光微抬看向她,「你要真這樣認為的話,你可以在今晚對我以身相許。」

  蘇晨走近上前幾步,「穆成鈞,你說你是不是之前憋得太久了?所以現在才會如狼似虎,三句話不離一個床字?」

  「你說對了。」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蘇媽媽的聲音傳到兩人耳中。「晨晨,成鈞?」

  「媽。」蘇晨應了聲。「有,有事嗎?」

  「我剛去廚房看了看,什麼都有,直接就能做飯了,你們都在這吃飯吧?」

  蘇晨努力讓自己能夠正常說話,「好,好啊。」

  「那我去淘米了。」

  「好。」

  穆成鈞翻身坐到旁邊,蘇晨整個人一松,她手掌落在胸前輕拍下,蘇媽媽的腳步聲逐漸走遠,蘇晨朝穆成鈞看了眼。「幸虧你還知道分寸。」

  「你這麼怕做什麼?我要做,肯定得選個最好的時間最好的地方,現在你爸媽就在外面,就算你脫光了衣服站我面前,我想我現在也不會碰你的。」

  兩人在蘇家吃過晚飯才回去。

  蘇晨坐在後車座內,穆成鈞盯著手機看得出神,「你爸媽的房子,你還有哪裡不滿意嗎?」

  「沒有,謝謝。」

  「我想著,我應該也送你一套。」

  蘇晨將視線從窗外收回,「送我做什麼?我不需要。」

  「好讓你心裡有個底。」

  「無功不受祿,蘇家一直在靠著穆家,我知道有些關係註定了平等不了,但我不需要的東西,你不必送我。」

  穆成鈞將手機屏幕鎖上,抬起視線盯向蘇晨的側臉,「房子你不喜歡?」

  「我有地方住。」

  「勁琛現在就不住在穆家了,結婚後更加不可能回來,穆家如今就剩下我們和媽了,即便我買了新房子,我也不想把我媽一個人丟下,你看……」

  蘇晨迎上男人的目光。「你不用買新房,也不用考慮到我,跟媽住在一起挺好的,我沒意見。」

  穆成鈞聽聞,嘴角不由輕挽起來。

  回到穆家,小薯片已經睡了,蘇晨躡手躡腳走進房間,月嫂給孩子蓋上薄被,「大少奶奶,你們回來了。」


  「小薯片還好吧?」

  月嫂出去後,蘇晨將挎包放到桌上,她出去這麼久,肯定會不舒服,還好她把吸奶器帶著了。

  穆成鈞走到小床旁邊,他彎腰盯著睡在裡面的孩子,蘇晨也累了,先去浴室洗了澡,她出來的時候穿著睡衣,露出頸間以及鎖骨處的白皙肌膚。

  蘇晨躺到床上,拿了本書隨手翻閱。

  穆成鈞洗完澡出來,蘇晨正準備睡覺,男人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問道,「睡這麼早?」

  「不早了。」

  穆成鈞丟下毛巾,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蘇晨眼帘緊閉,肩膀卻被他扳了過去,蘇晨不由睜開眼睛,「幹什麼?」

  「還早,跟我說說話。」

  「穆成鈞,你真夠無聊的。」蘇晨肩膀掙紮下,轉身背對著男人。

  翌日。

  蘇晨在房間磨磨蹭蹭就是不肯出去,穆成鈞倚在浴室門口往裡看。「早飯都快涼了,你還在這打扮。」

  「趕緊下樓吧,你要再磨嘰,一會媽就上來了。」

  兩人下樓後,正好穆勁琛也回來了。

  蘇晨拉開椅子入座,穆勁琛朝她看了眼,「大嫂,你脖子怎麼了?」

  「家裡溫度適中,你用得著圍這麼一條圍巾嗎?」

  蘇晨乾笑兩聲。「我,我生完小薯片身子虛,需要保護好。」

  穆勁琛嘴角處的笑意不減,分明是一眼就看透了,「創可貼都用上了,大嫂,是不是被蚊子咬了啊。」

  「胡說什麼,」穆太太給穆勁琛夾著菜。「這個季節哪有蚊子。」

  「媽,您不是挺喜歡吃草莓的嗎?」

  「是,難不成你買了草莓過來?」

  穆勁琛身子朝穆太太微傾過去,「家裡有個草莓園,您今後都不用花錢買了,大嫂,是不是啊?」

  蘇晨只能沉默,穆成鈞自顧吃著早飯,也不幫著她說話,男人抬頭的時候看到蘇晨瞪著他。

  穆成鈞嘴角不由淺勾,他覺得這樣也挺有意思的,他現在還未出門就期待著一會回家時候的場景了。

  皇鼎龍庭。

  許情深回到家的時候,屋內傳來兩個孩子正在玩鬧的聲音。她走了進去,看到客廳內的茶几上堆了滿滿的東西,遠遠望著像是小山似的,地上還擺著好幾個箱子,裡面裝滿了水果、蔬菜,以及新鮮的食品等。

  許情深坐定下來,「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

  「爺爺……」霖霖說了爺爺兩字,就自顧玩去了。

  傭人上前幾步,將桌上的東西收拾著。「蔣先生的父親來過了,司機來來回回搬了不知道多少趟,您看看還有這麼多玩具和衣服呢。」

  她嘴角不由輕挽了下,「都收起來吧。」

  「是。」

  晚上,蔣遠周說好要帶他們出去吃晚飯,一家人坐上車後便出發了。

  車子經過東城的黃金海灘,那兒有一座塔高高地豎著,晚上有漂亮的燈光持續閃耀,霖霖興奮地指著窗外,「我要看,我要看。」

  蔣遠周看眼時間,還早,他讓司機停下了車。「讓他們在這玩玩,一會再去吃晚飯。」

  「好。」許情深說著,一把抱起霖霖下了車。

  霖霖要自己玩,偌大的廣場上也沒多少人,許情深便將她放了下來。

  兩個孩子手拉手地跑向不遠處,蔣遠周和月嫂跟著。

  江邊的風很大,許情深攏緊外套,覺得有些冷,現在這個時間還早,但廣場上已經有不少攤位擺出來了,越晚就會越熱鬧。許情深回頭看了眼,想要看看遠景,目光掠過去,卻似乎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她心有疑惑,一幫遊客在導遊的帶領下快步經過,也擋住了許情深的視線,但她心裡明顯咯噔了一下,她方才看到的人,是凌時吟嗎?

  等那群人過去,許情深想要再細看之時,卻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

  她心裡有種說不明的感覺,那人應該不是凌時吟吧?外界不都傳聞她已經死了嗎?況且她方才好像是坐在地上的,許情深記不起那一眼所看見的詳細樣子了,只是覺得有點像,可能是她而已。

  兩個孩子在廣場上手拉著手玩,四周擺滿了攤位,有攤主拿出來一個頭箍,打開了開關,頭箍上米老鼠的兩隻耳朵亮了起來。


  霖霖開心地擺著雙手,「我想要,我想要。」

  月嫂問了價格,然後讓霖霖和睿睿一人挑選了一個,他們將頭箍別在腦袋上,閃閃發亮,好玩極了。

  不遠處還有人在唱歌、跳舞,大堆的氫氣球拴在一起,有各種各樣的圖案,霖霖開心地邁起腿跑了過去。

  月嫂緊隨其後,蔣遠周倚著江邊的欄杆,他掏出一支煙後點上。

  孩子都在他的視眼範圍之內,他也不怕會出什麼事,月嫂緊盯著孩子們的腳步,霖霖和睿睿牽著手經過廣場,看到一個女人之後,不由停了下來。

  那個女人衣衫襤褸,身前放了一個很破的碗,她好像不能走路,因為她坐在一塊木板上面,木板下面帶了四個輪子。

  女人抬了下眼帘,看到了身前站著的兩個孩子,她伸出雙手,用手腕夾著那個破碗,嘴裡發出咿咿吖吖的聲音,霖霖嚇得往後退了步,睿睿站著沒動。

  這兩個孩子,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霖霖和睿睿腳上穿的皮鞋牌子她認得,女人推著木板挪動上前些,伸手拉住了睿睿的褲腿,「呃呃呃,呃呃——」

  月嫂見狀,忙呵斥出聲,「快放開!」

  「呃呃——」

  女人用手撥了撥身旁的碗,碗裡面還有幾個硬幣和五塊、十塊的小錢,睿睿也不知道是嚇傻了還是什麼原因,居然盯著那個女人一動不動。

  月嫂可不想被她纏著,她趕緊從兜內掏出了一張錢,放到碗裡面去。

  女人看了眼,卻仍舊抓著睿睿的褲腿不放。

  月嫂有些急了,「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錢都給你了,你還不知足嗎?快點鬆開!」

  蔣遠周在不遠處聽到動靜,他掐熄了煙後快步走來,到了幾人跟前,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女人緊緊拽著睿睿的褲腿,月嫂還在呵斥著讓她鬆手。蔣遠周到了跟前,一把抱住睿睿,女人的手裡沒什麼力道,蔣遠周將睿睿托起身的瞬間,她的手因支撐不住只能鬆開。

  「我也不清楚啊,」月嫂確實懵了,「我給了張五十的,她居然還抓著睿睿不放,不會是人販子吧?」

  女人蓬頭垢面地看向蔣遠周,嘴裡發出嘶啞的聲音,「啊啊,啊啊啊!」

  蔣遠周壓根沒有看她一眼,他沖月嫂吩咐聲,「趕緊帶孩子走。」

  「是。」

  月嫂沒再多說什麼,彎腰抱起了霖霖。

  許情深的視線也沒脫離過兩個孩子,這邊有狀況發生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走了過來。

  蔣遠周抱著睿睿,將他帶到一旁,女人伸出手撕喊著。「啊啊——」

  霖霖也受到了驚嚇,抱著月嫂的脖子一動不動,許情深經過那個女人跟前,她不由頓足看了下。

  女人抬著頭,看到許情深後,嗓音猛然頓住,緊接著,她伸手將自己的頭髮撥開,情緒激動地指著自己的臉,她似乎是想讓許情深看一眼。

  「情深!」蔣遠周在遠處喊了聲。

  女人近乎於絕望地沖著許情深喊,她不能說話,也不能起身走路,許情深看到她的手腕上有傷,所以她的雙手才使不上勁,只能勉強用手腕的力氣去拿拿東西。

  許情深不由蹲下身來,她目光緊緊盯著女人的臉,儘管她臉上髒污不堪,但許情深還是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凌時吟?」許情深面露吃驚,「你是凌時吟?」

  女人聽到這,不住點頭,嘴裡嗯嗯地發出了聲音。

  凌時吟神情緊張地看向四周,她說不出話,也沒法寫字,她只能小聲地哭喊。

  許情深心裡明白過來不少,她小心翼翼看向周邊,她壓低嗓音說了聲。「我會報警的。」

  凌時吟不住點頭,許情深深怕留在這引人懷疑,她起身走出去了幾步。

  坐在地上的女人焦急地盯著許情深的背影,她心裡一點沒底,她過了這麼多暗無天日的日子,她每天都想著能夠回家,她不再奢求過什麼好日子了,她只要能脫離那些人的魔爪,她就覺得已經是最幸運的事了。

  但她心裡還是害怕的,那些人將她帶到東城後,她天天都在盼著遇到一個熟人,好將她認出來,將她救出火海。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她遇上的居然會是蔣遠周和許情深。

  再怎麼不堪,也好過將自己留在地獄吧。

  凌時吟盯著許情深的背影,許情深拿了手機出來,應該是準備報警。


  她不能確信許情深是不是真會不計前嫌地幫她,但現在許情深的一個電話就是凌時吟的救命稻草,她只能將全部的希望都押在許情深身上。

  蔣遠周回頭看過來,「情深,怎麼了?」

  許情深撥通了電話,「餵……」

  幾名男子忽然來到凌時吟的身邊,他們抬起了那塊木板,另一人拿起地上的破碗,凌時吟伸手捶打著其中一人,她嘴裡撕裂地呼喊著,「啊啊啊——」

  許情深聽到動靜回頭望去,凌時吟沒有行動能力,已經被人抬著走出去了好幾步,她不由追上前。「你們幹什麼?」

  拿著破碗的男人停住腳步看向許情深,「別多管閒事。」

  「警察馬上就過來了。」

  廣場旁邊的路上停了輛麵包車,幾人抬著凌時吟快速離開,許情深還是追了幾步,但她壓根跑不過他們,她眼看著這幫男人上車,然後猖狂地拉上車門,一腳油門之後絕塵而去。

  許情深將手機重新貼回耳邊。「喂,新世紀廣場這邊,有人綁架,那女人就是失蹤了的凌時吟……」

  蔣遠周來到她身邊,「怎麼了?」

  「我看到凌時吟了。」

  「什麼?」

  許情深指著已經看不到車影的那個方向,「她被人帶走了。」

  「你說剛才那個要飯的,是凌時吟?」

  「對,我看得清清楚楚!」

  蔣遠周眉頭微鎖。「你報警了是嗎?」

  「嗯,警察讓我待在這別走開。」

  「報警了就OK了,這件事交給警方處理吧。」

  許情深心有餘悸,「那些人也太猖狂了吧。」

  蔣遠周伸手摟住她的肩膀,「看清車牌了嗎?」

  「依稀看到了。」

  許情深快步走向霖霖和睿睿,她蹲下身來,不由將兩個孩子緊緊抱在懷裡,她心跳到這會還沒恢復,都快從嗓子內跳出來了。

  穆家。

  穆成鈞抱著小薯片在房間內走來走去,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蘇晨抬了下頭,「誰啊?」

  「晨晨,是我。」

  穆太太的聲音傳了進來,蘇晨幾步過去,將房門打開。穆太太臉色有些不好看,她視線望進屋內,看了眼穆成鈞,「成鈞,你跟我下樓一趟,有點事情。」

  「怎麼了?」

  穆太太神色間藏了些許的猶豫,但也不能瞞著蘇晨,「警察來了,說要問一些關於凌時吟的事。」

  穆成鈞神色淡若,他走到門口後將孩子放到蘇晨的懷裡。「我下去一趟。」

  「好。」

  這似乎也是壓在蘇晨心裡的一塊石頭,她望了眼懷裡的小薯片,孩子已經睡著了,蘇晨回到小床跟前,小心翼翼將他放了進去。

  穆成鈞來到樓下,客廳內坐著兩名警察,凌時吟剛失蹤那會,也是這兩人經常來穆家。

  男人唇角牽動下,走了上前。

  傭人將倒好的茶水送上來,穆成鈞在沙發內坐定,「你們今天來找我,還是因為凌時吟的事吧?」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相信你們也沒這個興趣再聽一遍吧?」

  穆太太難免有些坐立不安,她就怕穆成鈞在這件事上沒有跟她說實話,如今眼看著穆成鈞的日子越來越好了,可萬一凌時吟要真在他手裡出了事,那可怎麼辦?

  其中一名警察目光盯向穆成鈞,「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凌時吟了。」

  「是嗎?」穆成鈞神色仍舊是淡淡的,提起這個名字,他沒有絲毫的驚慌和不自然,「那是不是能還我清白了?」

  「據目擊者稱,凌時吟好像被人控制住了,在新世紀廣場乞討。」

  「人救出來了嗎?」

  「沒有。」警察輕搖下頭。「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們早跑了,順著目擊者提供的車牌號去找,目前還沒有什麼線索。」

  蘇晨下樓的時候,聽到幾人在說話,問得都是有關凌時吟的問題,她也不方便下去。

  蘇晨停在樓梯口,兩人的對話聲清晰傳入耳中。

  「那你們應該趕緊派人去找,還來我這兒做什麼?」


  「關於那晚的情況,我們還想具體了解下。」

  穆成鈞心如明鏡,他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凌時吟去搭上自己,再說如果他真殺了凌時吟,那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他沒那麼傻。

  蘇晨靠著欄杆,手掌輕攥,外界對於凌時吟去處的傳聞從來沒有斷過,凌家父母也來鬧過,穆成鈞從來不說凌時吟的事情,她當然希望這件事情跟穆成鈞無關。

  「那晚,我跟她確實有一些矛盾,我承認,我當時情緒不好,我開車帶她出去之後,將她半路丟在了山上。我給了她一個手機,讓她打電話給自己家裡人,然後我就走了。」

  穆成鈞雙腿交疊,修長的手指在腿上輕敲兩下,「難道她變成現在這樣,是我蓄意為之?」

  「她那時候並沒有行動能力。」

  穆成鈞點了下頭,「惡有惡報吧。」

  「什麼?」警察抓住了這個點,詢問出聲。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也許別人在那個地方就不會出事,可是凌時吟呢,她偏偏被人盯上了。」

  「你把凌時吟放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是嗎?」

  「對。」

  坐在對面的警察緊盯著穆成鈞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丁點的哪怕是不自然的神態也好,那至少也能說明了他的話裡面是有破綻的,可是每一次的見面,他們都是失望而歸。

  穆成鈞太鎮定了,鎮定到無堅不摧。

  傭人將兩人送出門外,蘇晨下了樓,聽到穆太太說道,「凌時吟還活著?那真是太好了,我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媽,您之前都在擔心什麼?」穆成鈞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蘇晨正走過來。「我沒害過凌時吟,更加沒有想過要殺她。我猜測應該是這樣的,那一晚,是我把她丟在半路的,但應該在凌家的人趕來之前,她遇上了如今將她控制住的那幫壞人。他們見她腿腳不便,直接將她擄上了車,方才那兩名警官也說了,她好像不能正常地說話,手上也有傷,十有八九就是那幫人做的,控制住後讓她乞討為生。」

  穆太太如今徹底放下心來,關於凌時吟的命運,除了唏噓之外,她更多的則是釋然,至少現在能夠洗脫穆成鈞故意殺人的嫌疑了吧?

  穆成鈞當初將凌時吟趕出穆家,雖然也有過擔心,生怕她會將付流音的事情告訴穆勁琛,但是這個女人,他實在是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凌時吟最親的家人只有凌父和凌母,穆成鈞便掐著她的軟肋,說他手裡有凌父早年間做生意時留下的污點,凌時吟若敢亂說一句話,他就要將凌父、凌母都整進監獄內,讓她即便回了凌家都找不到一個能照顧她的人。

  凌時吟雖然恨,但她深知她如果要和穆成鈞繼續鬧的話,只會是以雞蛋碰石頭。

  凌時吟在東城就出現了那麼一下,除了許情深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將她認出來。自從那天之後,關於凌時吟的消息又斷了。

  警方和凌家的人幾乎要將東城翻個個,可就是沒有凌時吟的身影,尋人啟事發出去後也石沉大海了,就好像凌時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訓練場。

  新一批的學員被帶進訓練場內,每天高強度的訓練壓得人喘不過氣,許流音看到身材嬌小的女人一個個被踩進泥坑裡面,原本漂亮的臉蛋沾上了污漬,幾乎都看不出本來的面貌。

  穆勁琛為了克服怕水的心理障礙,最近一直都在看心理醫生,效果還是挺好的。

  吃過晚飯,許流音走出房間,穆勁琛和教官們正在對面的屋裡打牌,這是他們空餘時候的消遣,留下的另外幾名教官則帶了新來的成員正在訓練。

  許流音來到花園內,靠近水潭的鞦韆是穆勁琛親自動手給她做的。她坐了上去,搖擺幾下,視線落向不遠處,卻看到一名身影正鬼鬼祟祟走來。

  許流音話語嚴肅問道,「誰?」

  灌木叢內閃出一個身影,原來是名女學員,她弓著腰,時不時觀察著四周,走到許流音身前,她蹲下身來,好奇地盯向許流音,「你是誰啊?」

  「你是誰啊?」許流音反問。

  「我是新來的學員。」

  許流音隨口扯了個謊,「我是教官。」

  「教官?」對方好像不信。「你是女的。」

  「女教官怎麼了?」許流音輕抬下下巴,「照樣不輸男兒。」

  許流音眼角輕眯下,朝身旁不遠處指了指,「二樓,不過外面有人看守,一般人進不去。」


  「看來你還真是這裡面的人。」

  「廢話,要不然的話我能在這玩鞦韆?」

  「那你知道怎麼才能進穆帥的房間嗎?」

  許流音聞言,目光在女人的身上打量起來,「你幹嘛?」

  「我想見見他。」

  「你天天都能見啊。」

  女人將手伸進兜內,掏出了一條手煉,「教官,您幫個忙,您只要讓我單獨見上穆帥,我肯定不會少了您的好處。」

  許流音睨了眼,「這點東西就想收買我?」

  「等我順利簽到合同之後,我可以再給您一筆錢。」

  「你想跟穆帥做什麼交易?」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許流音。「您幫忙牽個線就可以了。」

  許流音眉宇間藏了些許的怒氣,「穆帥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況且你的條件……」

  「我的條件很好啊。」女人說著,垂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前,「只要他是男的,他就沒法拒絕我。」

  「是。」

  許流音冷笑了下,「看來穆帥平日裡要面對的誘惑很多啊。」

  「您能現在就帶我去見他嗎?」

  「可以!」許流音說著,從鞦韆上站了起來,女子趕緊,立馬跟在了她的身後。

  許流音來到穆勁琛正在打牌的地方,上了樓梯,那個屋子裡面其實是有動靜的,只不過那是間會議室,隔音效果又好,女人壓根沒聽到任何的說話聲。

  她心情雀躍地跟著許流音,到了房間跟前,許流音停下了腳步。「你確定穆帥喜歡你這款的?」

  女人抬起手臂,整個人往牆壁上一靠,豐滿的胸和丰韻的臀顯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線條感,「你說呢。」

  嗤。

  許流音翻了翻眼帘,她門都沒有敲一下,直接將手落到門把上。「穆帥一個人在裡面,這兒是他專門用來幽會的地方,你不要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擺一個騷浪的動作撲進去就可以了。」

  「好。」這種事,她最會做了。

  「把領子拉下去一些。」

  女人穿著訓練服,她拽著領口,將衣服拉到肩膀下面。「這樣可以嗎?」

  「差不多吧,上次也有個女的跟你一樣進了穆帥的房間,但話還沒說上兩句,就被趕出來了,所以我覺得你應該一招致勝,讓他的眼睛在見到你的時候就發光、發亮。」

  「是是是,太對了。」

  女人撲進去後很快站穩,然後擺了個自認為特別美的姿勢,小腰扭著,腳尖踮著,但是耳朵里卻傳來了穆勁琛的王炸二字。

  什麼王炸?

  圍在桌子跟前的教官們一一抬眼,女人踮起的腳尖一點點落下去,穆勁琛手裡還拿著兩張牌,他猛然間出聲問道。「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我我我……」

  許流音從外面進來,雙手抱在胸前,「穆帥,這個美女是來找你的,說是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女人壓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在這,她趕緊將衣領整理了下,穆勁琛狹長的鳳眸淺眯下。「什麼交易?」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許流音嘴角帶著冷笑,「這種事,你還用問我嗎?你看看人家熟門熟路的,說明你以前沒少幹過吧?」

  穆勁琛聞言,臉色都變了。「音音,你可千萬別誤會,她們再怎麼飛蛾撲火,我永遠都是不會動心的那一個。」

  女人怔怔地站在原地,這又是什麼意思?聽穆勁琛的這一聲稱呼,他們兩個關係好像不一般啊。

  穆勁琛自然是將全部的怒火都撒在這個女人身上了,「你是哪邊鑽出來的?給我滾!」

  女人嚇得倒退兩步,經過許流音身邊時,她委屈不已地說道,「你也太壞了。」

  女人逃也似地離開,穆勁琛丟下手裡的牌,許流音上前幾步。「怎麼不玩了啊?」

  「這女人,是你把她帶來的?」

  「她在樓底下問路,那我就好心帶她上來了。」

  「是。」

  屋內的教官相繼起身,全跑了,許流音疑惑地朝門口盯了眼,「怎麼回事,怕我吃人啊?」


  「怕你把我吃了啊。」

  許流音拉開椅子入座,「我哪有那麼好的胃口。」

  穆勁琛坐到女人的對面,「你不是也會些花拳繡腿嗎?她提那些要求的時候,你就應該將她揍一頓。」

  「揍不過來啊,訓練場總會有一批一批的女學員進來,很多人都會想到要走捷徑,那她們的目標只能是你。」

  「是不是有危機感了?」穆勁琛嘴角噙了抹笑問道。

  許流音單手托腮看向男人,「我不信你面對這些誘惑的時候,一直都是不為所動的。」

  「當然是不為所動,我的自制力非常強。」

  「但我當時引誘你的時候,第一次就成功了。」

  穆勁琛啞口無言,竟不知該怎麼回答,隔了半晌後這才支支吾吾開口,「這不一樣,所以說我對你一見鍾情。」

  「肉麻。」

  「真的。」

  許流音手指在桌面上輕敲幾下。「以後,你不能接觸女學員。」

  「那也不行。」

  穆勁琛見她一臉的認真,趕緊答應下來,「好好好,都聽你的。」

  許流音聞言,站起身來,「我先去睡了。」

  「我跟你一起去。」穆勁琛走到許流音身邊,修長的手臂挽住她的肩頭,「你看老大那個樣子,跟蘇晨膩膩歪歪的真討厭,我怕他們的老二都比我們老大要來得快,我要抓緊時間。」

  「你……你怎麼一天到晚就想著生孩子!」

  「對,我日日夜夜就想著這檔子事,辛苦你了,來吧。」

  「來什麼來啊……」

  許流音想要掙扎,但她哪裡是穆勁琛的對手,三兩步就被他給拉走了,最後男人嫌她走得慢,乾脆將她整個人扛在了心上。

  許流音倒掛著,嘴裡還不忘說道。「你還說我是你心肝,要捧在手心裡的,你這是把我倒吊著好不好!」

  男人這個時候可不跟她耍嘴皮子,不管是心肝還是心頭肉,她都是他的寶貝,是要一輩子好好呵護起來的。

  霖霖和睿睿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就連上幼兒園都不例外。

  蔣遠周有空的時候都會去接他們,相較許情深而言,他的時間反而多一些。

  國際幼兒園外,馬路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能上得起這個幼兒園的家庭,非富即貴,一年的學費就夠尋常人家好幾年的工資開銷。

  月嫂朝窗外看了眼。「蔣先生,下次這種事就交給我好了,您不用親自跑一趟。」

  月嫂忙點了點頭,「您說的對。」

  放學鈴聲響起,蔣遠周推開車門下去,他拿了接送卡,跟著人潮往裡走。

  來到霖霖和睿睿所在的班級跟前,蔣遠周將接送卡遞給老師,老師沖教室內喊了聲。「蔣梓霖,蔣熙睿,爸爸來接你們了哦。」

  蔣遠周看到兩個身影拉著手走出來了,他嘴角不由淺勾起來,一天當中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

  霖霖和睿睿手裡分別拿著手工,這是在課堂上完成的,霖霖沖蔣遠周揚了揚,蔣遠周微笑問道。「這是什麼?」

  「小扇子,老師誇我畫的好看呢。」

  那把小扇子還未交到蔣遠周的手裡,卻被身邊的一個小男孩搶了過去,他三兩下就將扇子撕壞了。霖霖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她委屈地紅了眼圈,睿睿見狀,上前就要跟那個小男孩理論。

  睿睿不會隨意動手,只是還沒看到,卻被對方掄了一拳。

  霖霖嚇壞了,「睿睿!」

  那個小男孩的家長也在邊上,趕緊說了句,「別打人。」

  小男孩表情兇悍,抬起手掌又要打,蔣遠周忙伸手將他的拳頭握住,對方家長見狀,面上立馬揚起不悅。「小孩子吵吵鬧鬧很正常,我們大人就別管了吧。」

  「那如果我的兒子教養很好,他不會動手呢?是不是就意味著要任由你的孩子欺負?」

  男子心想著多大點事啊,不就是撕了把扇子,動了一下手嗎?「小孩子打人又不痛的,不用這樣大驚小怪吧?」

  蔣遠周臉色鐵青,伸手將霖霖和睿睿拉到自己懷裡,他以一副說教的口氣同睿睿說道,「睿睿聽見了嗎?以後他再敢打你,你就狠狠抽他,多重都可以,不要害怕會不會把他打趴下,爸爸是開醫院的,所以我們家不用賠醫藥費。」


  蔣遠周一把抱起兩個孩子,他絲毫不顯吃力,目光冷冽的射向前方,「你要是不會教育孩子,我可以幫你。」

  「你以為你是誰啊。」

  「蔣遠周,聽過嗎?」

  對方聽到這個名字,陡然間焉了,他偶爾聽說蔣遠周的子女也在這個班級裡面上學,可他沒有見過真人,哪裡就能想到今天會碰上呢?

  男人張了張嘴,一語不發,蔣遠周抱了兩個孩子轉身離開。

  下了樓梯,蔣遠周輕聲詢問睿睿,「寶貝,還痛嗎?」

  睿睿搖了搖頭,蔣遠周同樣問了句霖霖,「寶貝,你呢?」

  霖霖還是覺得好委屈,她伸手抱住了蔣遠周的脖子。

  出了校園,蔣遠周坐進車內,霖霖圈住他的脖子就是不肯鬆開手,睿睿坐到了一旁,輕聲安慰,「霖霖,不怕。」

  蔣遠周雙手抱著懷裡小小的人兒,薄唇在女兒的耳邊呢喃。「是,不怕,有爸爸在。」

  霖霖小臉不住同蔣遠周摩挲著,司機發動了車子,小女孩坐在蔣遠周的腿上,雙手怎麼都不肯鬆開。

  蔣遠周輕笑聲,「手臂不酸嗎?」

  「那個小壞蛋很不好,老是欺負人。」

  「是嗎?」蔣遠周手掌在霖霖的背後輕拍,「看我怎麼收拾他。」

  「真的。」蔣遠周說了之後,猛然反應過來,就連月嫂也不由回了下頭。

  男人情緒間難掩激動,雙手抱著懷裡的女兒,「你叫我爸爸了?」

  「爸爸,你去揍小壞蛋。」

  「好好好。」蔣遠周心都快融化了,「我一定揍他。」

  「爸爸。」霖霖說著,小腦袋在蔣遠周的胸前蹭了蹭,他心跳跟著加速起來,原來被他的寶貝女兒喊一聲爸爸,居然是這種快要飛上天的感覺。

  許情深回到家,換了拖鞋往裡走,「打電話催著我回家做什麼?」

  蔣遠周正盯著霖霖出神地看著,聽到說話聲,不由抬下頭,他沖許情深招下手。「你過來。」

  「怎麼了?」

  蔣遠周臉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你猜霖霖喊我什麼了?」

  「她……」許情深坐到蔣遠周身邊,壓低了嗓音,「開口喊你了?」

  蔣遠周激動地喊了聲霖霖,小女孩手裡抱著個玩具轉身看向他,蔣遠周雙手輕拍下。「霖霖,再喊一聲爸爸。」

  霖霖都快被煩死了,這一路上,蔣遠周不知道讓她喊了多少句爸爸,但看在她老爸今天這麼英雄神武的份上,她還是很給面子的。霖霖小跑著到了蔣遠周身前,張開雙臂撲向男人的懷裡,「我的親親爸爸。」

  「你聽聽,你聽聽!」這一句爸爸還是加了料的,蔣遠周激動不已,使勁在霖霖的小臉上親了幾口。

  睿睿沒看見,正專注地玩著手裡的車。霖霖伸手擦了下臉,蔣遠周一把將她抱到自己腿上,「情深,你聽到了嗎?」

  他等這一聲爸爸等得很辛苦,但是太值得了,他總算等到了。

  蔣遠周不住親著霖霖的小臉,許情深看在眼裡,真好,這份親昵原本就應該屬於蔣遠周,還好,現在也不遲。

  五年後。

  對於東城來說,最近最大的一件事可能就是關於凌家的。

  一直處於失蹤狀態的凌時吟總算被找回來了,警方也公布了當年的事情,她確實是遭遇了人販子,又被打成重傷之後開始了乞討的生活。

  如今,凌時吟被送進醫院,只是身心受到了強烈地摧殘,社會上的好心人士還替她聯繫好了心理醫生,都想要幫她一把。只不過她手腳都廢了,註定也是站不起來、生活不能自理的了。

  星港醫院。

  今天是外科的專家門診,門口插了一塊牌子,許情深的名字後面跟了主任二字。

  一名病人拿了片子從許情深的辦公室走出去,坐在外面候診的女人見狀,放下了搭起來的腿。

  她的裙子穿得有些短,女人起身之後,伸手拉了下,她將手腕放到鼻翼跟前,香水是剛剛噴的,味道正是最濃烈的時候,女人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頭上戴了八個戒指,紅艷艷的指甲也很奪目。女人抿了下唇瓣,口紅也是剛補的,正紅色,簡直不要太驚艷人呦。

  好了,都準備齊全了。

  女人踩著細高跟往裡走,進了辦公室後,她將門隨手關上。

  她一步步往前,也看清楚了坐在辦公桌前的許情深。

  許情深穿了件白大褂,裡面一件最簡單不過的黑色T恤,細細的手腕上戴了塊表,指甲沒有經過一點點的點綴,卻是最自然的粉色。女人立馬覺得更加自信了,許情深抬起頭來,她剪了齊頸的短髮,有一縷髮絲俏皮地從耳朵後面跑出來了。她膚色白皙,不光這樣,還水嫩的很,皮膚看著居然比她這個二十歲的小姑娘還要好。

  「你好,哪裡不舒服嗎?」許情深輕聲詢問。

  對方輕笑一聲,「你是蔣太太吧?」

  「是。」

  女人開門見山說道,「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看病,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許情深丟開手裡的簽字筆。「什麼事?」

  「把蔣遠周讓給我。」

  許情深不由失笑,「蔣遠周的辦公室在樓上,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我知道,他不肯離開你,是因為看在你一把年紀的份上,你也應該能意識到吧,你不年輕了。」

  許情深朝她看了眼,「你呢?你有三十五嗎?」

  對方聽到這,直接炸毛了,「我二十,我剛滿二十!」

  「是嗎?看不出來啊。」許情深上下打量了一眼,「看來是長得太著急了。」

  「你不用這樣激我,我不吃這套。」

  「你都不吃這套,憑什麼愚蠢地以為我就能吃這套呢?」

  女人冷哼一聲,摸了下自己手指間的戒指,「你難道沒察覺出來,蔣遠周已經厭倦你了嗎?」

  「他當著面跟我說的,說你年老色衰,他早就厭棄了,現在只喜歡那些年輕漂亮的……」

  要說心情不受一點影響,那是不現實的,說她年老色衰?昨晚蔣遠周還抱著她、親著她,說她逆生長像個少女一般好不好?許情深強忍著怒意,不能發火,不能發火!發火長皺紋!

  「年輕漂亮?你也算不上吧,你看看你,丹鳳眼、大蒜鼻、厚嘴唇,對了……要不要整個容?」

  「我知道你自認為比不上我,我一點都不氣。」

  許情深看了眼電腦,「你找我,我也不氣,趕緊出去吧,後面還有病人在排隊。」

  「我話還沒說完呢,我跟蔣遠周是上個月認識的,我們已經兩情相悅……」

  媽蛋。

  許情深忍無可忍,拿起桌上的座機,按下一個快捷鍵,那邊很快傳來說話聲,許情深冷冷說道,「派兩個保安過來。」

  「是。」

  她將話筒放了回去,輕挑眉頭看向那個女人,「還不走?」

  「蔣遠周肯定有晚歸的時候吧?你知道他都在幹什麼嗎?他跟我在一起呢。」

  許情深拿起簽字筆在指間轉動,沒過多久,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許情深將簽字筆往桌上啪地一放。「這人說話很不對勁,我懷疑她是神經病……」

  「你才神經病呢!」女人聽著這話,激動地站起身來,「你罵誰呢?」

  許情深繼續吩咐道,「把她帶去我們的精神病醫院,我給那邊打個招呼,沒確定她是正常人之前,不能放出來,還有,想辦法聯繫她的家人。」

  許情深揮下手,沖那兩名保鏢說道,「她剛才在辦公室攻擊了我,帶走吧。」

  「不要,放開我,放開。」

  女人的包還在桌上,許情深拿起來後丟了過去,「你要覺得我胡鬧也好,你看看你那個蔣先生最後是幫你呢,還是幫我,我猜他不會將你從精神病醫院裡撈出來,但一定會幫我,讓你不用走任何手續就住進去。」

  「放開我,救命啊——」

  女人被連拖帶拽著拉了出去,許情深坐回辦公椅內,最近不自量力的人好像特別多,她們總是擔心她和蔣遠周的婚姻出了狀況,擔心她不再年輕,綁不住蔣先生的心。

  一群傻X!

  蔣遠周恨不得天天圍著她轉,有她們這些人什麼事?

  許情深喝了口水,挺好的,以後再有人來挑釁,來一個就往精神病醫院裡送一個,讓她們見識到了瘋子的真面目之後,這些人也就不敢再來瞎折騰了。


  穆家。

  院子內鋪了幾張爬行墊,穆家的四個孩子在上面玩。

  小薯片是最大的,另一個稍小些,也會跑了,另外兩個男孩分別是蘇晨和許流音的二胎。

  穆太太笑著看向四個孩子,「我當時生了兩個兒子,就想將來能有個孫女,沒想到又是四個孫子。」

  「多好啊,熱鬧。」穆勁琛抱起大兒子笑道。

  「是,熱鬧極了。」

  「媽媽在睡覺。」

  男人將孩子放到地上,起身往屋裡走去。

  「大嫂怎麼了?」許流音不由問道。

  「我方才上樓看過,說是身體不方便。」

  穆勁琛瞅了眼穆成鈞的背影,忍不住笑道,「大哥還是這麼緊張她,不錯啊。」

  「你還真別說,你哥結婚以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你看看這麼多年,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傳出來過嗎?身邊也是乾乾淨淨的,除了應酬之外,幾乎就是公司和家裡兩點一線。我是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我覺得特別欣慰。」

  穆勁琛逗弄著懷裡的孩子,「所以他以前那樣荒唐,可能是因為還沒有碰到蘇晨吧。」

  穆成鈞上樓的腳步有些匆忙,來到主臥,他開了房門進去,蘇晨躺在床上,聽到腳步聲,她頭也沒抬說道,「我就不下去了,躺會。」

  「喝過紅糖水了嗎?」

  「不想動。」

  穆成鈞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可以沖泡的薑汁紅糖,「不多了,我明天回來的路上再去買兩盒。」

  蘇晨翻過身,穆成鈞轉身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手裡捧了一杯紅糖水。他將被子放到床頭柜上,「有些燙,一會再喝。」

  「好。」

  男人坐向床沿,又從抽屜內拿了個暖宮寶出來,他掀開被子,將蘇晨的睡褲拉開,再將暖宮寶小心翼翼貼到蘇晨的內褲上。「你怎麼老不記得呢?不是說貼了之後就不那麼疼了嗎?」

  穆成鈞替她將睡褲拉上去,「喝完之後就睡一覺。」

  「好。」

  男人拿過水杯,吹了幾口,等紅糖水到了常溫後,他催促著蘇晨將它全部喝光。

  房間內很亮,穆成鈞起身走到窗邊,將窗簾全部拉上,蘇晨縮進被窩內,「你趕緊下去吧,小薯片他們見不到你又要著急了。」

  「好。」

  穆成鈞經過蘇晨的床邊,看了眼她的手機,還有電,「你要還覺得不舒服,你就打電話給我。」

  「好。」

  男人走到房間外面,將門輕輕帶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個女人已經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一天不見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去哪都想帶著她,她就跟穆成鈞的第三個孩子似的。

  東城某家購物商場內。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前面走著,女孩八九歲的樣子吧,亭亭玉立,腳上一雙白色的馬丁靴,旁邊的男孩個頭比她還要高,眉目清秀,眼神深邃,看到她走在邊上,男孩不由拉了把她的手,「別太靠邊,不安全。」

  後面,其實還跟了一個小傢伙,他一路小跑著追得那叫起勁啊,「哥哥,哥哥,姐姐,姐姐——」

  男孩停下了腳步,女孩扭頭看了眼,等到小傢伙跑到跟前,她蹲下身來沖著這個小弟弟說道,「爸爸和媽媽不是在後面嗎?你跟著他們去,不要打擾我們。」

  「姐姐抱。」小傢伙伸出雙手求抱抱。

  霖霖看了眼,沒有伸手,小傢伙即刻想要轉投睿睿的懷抱。「哥哥抱!」

  「不要,我要姐姐……」

  睿睿彎下腰來,「他是不是挺可憐的?」

  「哪裡可憐啊,小牛皮糖,天天還不用做功課呢。」

  睿睿嘴角不由輕挽了下,「但是我們不待見他,顯得他特別多餘。」

  小傢伙還不懂多餘是什麼意思,霖霖才不覺得他可憐,她站起身來,拉過睿睿的手臂轉身就走。「我要去買發繩、發箍,你給我選。」

  兩人都是長腿,走得飛快,蔣老三哪能跑得過他們。

  他頓時就急了,眼看著追不上,在原地直接就蹦跳了起來,「等我,等等我!」

  蔣遠周大步上前,一把將孩子抱起來,「霖霖,你又欺負弟弟。」


  霖霖扭頭沖他揮了揮手,「爸爸,弟弟有你疼愛,我不吃醋!」

  說完,她自然地挽住了睿睿的手臂,「買完東西去吃冰沙好不好?」

  「不行,太冰。」

  「沒關係的……」

  睿睿朝她看了眼,「一杯鮮榨果汁。」

  「不要嘛。」

  「不……」霖霖搖晃下小男孩的手臂。「好吧,我妥協。」

  蔣遠周讓小傢伙騎到自己的脖子上,「寶貝不哭,我們騎馬馬好不好?」

  許情深雙手插在兜內,也哄了老三幾句,「他們不帶你玩,爸爸帶你玩好不好?」

  孩子將下巴枕在蔣遠周的頭頂,「我要姐姐……」

  許情深抬頭望去,霖霖挽著睿睿已經進了一家飾品店。

  店內,霖霖拿起髮夾和發箍不住看著,「這個好看嗎?還有這個……」

  睿睿站在貨櫃跟前,他拿起其中一個髮夾,霖霖還在挑選,男孩將她拉到自己身前,「別動。」

  霖霖一動不動地站著,睿睿將髮夾小心翼翼別到她頭上。「沒弄痛你吧?」

  「沒有。」

  睿睿拿過鏡子給小女孩照了下,「好看嗎?」

  霖霖看了眼,特別喜歡,她嘴角抿出笑來,「你喜歡我戴著這個嗎?」

  「喜歡。」

  女孩目光定定落到男孩的臉上,「我也喜歡。」

  蔣遠周帶著蔣老三和許情深來到店外,現在霖霖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已經用不著許情深給她挑選了。

  「嗯。」

  許情深走得久了,今天的鞋有些不跟腳,她整個人靠在蔣遠周身上,抱住了男人的手臂。

  蔣遠周乾脆蹲了下來,他伸手一撈,讓許情深坐到他的大腿上。

  許情深像個孩子似地坐著,但她知道蔣遠周這樣肯定難受,「快起來啊。」

  「坐會,我想這樣抱抱你。」

  許情深還想推搡,店內陡地傳來了女兒的聲音。「媽媽。」

  她抬頭看去,霖霖就站在飾品店的門口,指了指自己頭上的髮夾問道,「好看嗎?」

  許情深不由展顏。「好看,特別好看。」

  女孩拉過男孩的手臂,「我就要這個。」

  「好,都買了,只要你喜歡。」

  許情深抬起手臂抱住蔣遠周的脖子,他們的故事,從美色難擋開始,一晃過去這麼多年,他還是她的蔣先生,她還是他的許情深。

  蔣遠周手掌摟住許情深的腰,視線不由同她對上。

  這麼多年,即便靠近他的女人都在學她,可只有她是他一人的情深。

  蔣遠周嘴角輕挽,許情深一直都是那副模樣,從來不曾變過,他最最自豪的也永遠都是她最強悍的一面。

  別人白衣上沾血是殺人,而他蔣遠周的情深,一抹紅色點綴白衣,是為了救人。

  (《美色難擋》出版名:《她與他,狹路相逢》)(《美色難擋》)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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