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我和你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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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妝師都聽進去了,但是忍著笑走開了。

  許情深手掌還遮在胸前,蔣遠周倚著梳妝檯,若有所思地盯著一處。「我爸來了。」

  「是嗎?」許情深抬頭對上男人的目光,「好事啊。」

  蔣遠周勾勒下嘴角,「萬一是來鬧事的呢?」

  「會嗎?」許情深聽著,雖然覺得可能性極小,但還是忍不住擔憂。

  蔣遠周摸了摸她的臉道,「當然不會,除非他真想跟我斷得乾乾淨淨,亦或者是,他再也不想見到孫子和孫女了。」

  許情深望向鏡中的自己,平日裡因為醫生這個職業,她從來不會化這樣的妝,如今看到這張臉,她有些陌生,「我爸來了嗎?」

  「我已經讓司機去接他了,」蔣遠周抬起手掌落到許情深的肩膀上,「為了不讓趙芳華跟過來,我都沒有告訴他們舉行婚禮的酒店在哪。」

  「明天就讓她出院吧。」

  蔣遠周想到趙芳華的樣子,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讓她出院,她不一定肯答應,說不定會以為你要放棄對她的治療,到時候又是好一通鬧騰。」

  趙芳華這個人,還真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休息室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蔣遠周抬下頭,「進。」

  門被人推開,許旺和司機站在外面,司機示意許旺進去,許旺沖他點著頭,不住在說謝謝。

  他走進去後,司機將門帶上,蔣遠周站起身來,「爸。」

  許旺是個老實人,也不會說太好聽的話,他只能揚著嘴角邊的笑,「我沒來晚吧?」

  「沒有,還早。」

  「那就好。」

  許情深看了眼時間,「爸,我不是讓您早點來嗎?」

  「噢,有點事耽擱了。」

  出門之前,趙芳華跟他大鬧了一通,說什麼都不讓他來參加女兒的婚禮,還說他只要跨出病房門,她就撞死在牆上。許旺雖然懦弱,但趙芳華這擺明了是因為彩禮的錢而故意要讓許情深難堪。那麼盛大的婚禮上,許情深的母親已經缺席了,難道父親那個位子上都得空著嗎?

  蔣遠周帶著霖霖和睿睿到一旁玩,他伸手將霖霖的頭花擺弄好。

  許旺看了眼跟前的女兒,眼圈不由發紅,說話的時候嗓音帶著抖意,「情深,你真的像你媽媽,像極了。」

  許情深聞言,鼻尖冒出酸澀,許旺見狀趕緊收拾好情緒,「不說這個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情深,你跟著爸爸吃盡了苦頭,這麼多年來,你一步一步走得太不容易了,我雖然在你背後都看見了,可是我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許情深喉間輕滾下,「爸,最難最難的日子都走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回頭去看了。」

  許旺從兜里掏出了個首飾盒,她將盒子打開後遞到許情深面前。

  裡面有一隻金鐲子,上面繪著龍鳳呈祥,許旺捧住盒子的手有些抖,「情深,爸爸沒有別的能送得出手的東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樣的。」

  許情深眼圈泛紅,小心翼翼將盒子接過去了。

  金鐲子的圖案很老,但龍和鳳卻包含了最美好的寓意,許家的錢都被趙芳華給管著,即便許旺經營著藥店,但帳本都是趙芳華過目的。他說過想給女兒準備一份禮物,但趙芳華一口拒絕了,說蔣家什麼都不缺,誰還能看得上他送的那些東西。

  許旺送不起珍貴的珠寶首飾,也不懂什麼叫做高定,他只知道黃金代表了情比金堅。

  許情深拿在手裡,覺得沉甸甸的,許旺要想湊齊這一筆私房錢,可見平日裡是多麼苛刻自己的。

  「情深,喜歡嗎?」許旺小心翼翼問道,他看到了女兒脖子上的鑽石項煉,也看到了擺在梳妝檯上用於替換的那些珠寶,他知道他的這點禮物拿不出手,但也期盼著許情深能夠喜歡。

  許情深不住點頭,「喜歡,很喜歡。」

  中年男人的神色一松,「那就好。」

  許情深手指在金鐲子上輕撫,許旺看了眼,熱淚盈眶說道,「其實在你小的時候,我就一直想給你媽媽買一個這樣的。」

  蔣遠周將首飾盒拿過去看了眼,「很好看,謝謝爸。」

  許旺有些不好意思,蔣遠周將首飾盒遞還給許情深,許旺嘴拙,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總想著能夠說點什麼。「遠周,我們一家人都是因為你,才有今天的。」


  男人彎下腰,手掌撫著許情深的肩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也是因為有了情深,才能有今天的。」

  許旺很少會跟許情深講這些話,平日裡有趙芳華在,也沒機會,再加上他實在不善於表達,所以他的形象久而久之也就定格了,他就是一個懦弱、無能、妻管嚴和膽小的人。

  「我當時再娶的時候,其實有想過情深的處境,但家裡太需要有個人跟我一起撐起來了……」

  「爸,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您看我現在,多好啊。」

  許旺垂著頭,心如刀絞,雖然今天是許情深結婚的大好日子,但越是這種時候,他心裡的不舍就越是在濃烈地翻滾著。「爸總想著,因為我們這樣的家境,因為芳華這樣的性子,你要想找個好人家太難了。我不敢奢求你大富大貴,我一直希望能有個人好好疼愛你就行。你在戰戰兢兢中長大成人,爸就希望你到了新家之後,可以不用再有寄人籬下的卑微感……」

  許情深也沒想到許旺能說出這樣的話,她眼眶內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許情深低下頭去,「爸,不會的。」

  「是啊,不會的,」蔣遠周接過話。「從今以後,會有我對她好,把你心裡一直藏著的那份歉疚,我用我的行動補償給情深。」

  許旺手掌捂著臉,難掩自己的情緒,「我是開心,真的開心啊。」

  許情深伸手復住許旺的手背,「既然開心,就應該開心地笑。」

  蔣遠周抽出紙巾替許情深輕拭下眼角處,許旺抬頭看向女兒,滿目欣慰,「情深,你從那麼一點點的孩子長大成如今這樣,爸爸雖然什麼作用都沒有起到,但我一直在你身後看著,你是我的親生女兒,即便爸爸沒有保護好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你,或者不要你。」

  「爸,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許情深另一手摩挲著那個首飾盒。「我又不是沒有爸爸的孩子,她雖然對我苛刻,但好歹我還和你住在一起,你堅持給我念完了學,堅持讓我選擇了我自己喜歡的專業。即便我活得小心翼翼,但我是和親人在一起的,所以別的苦難我都可以不計較,爸,您也別多想了。」

  許旺不住擦拭著自己的雙眼,他好像失控了,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

  「好,好。」許旺站起身來,「以後都是好日子。」婚禮現場,許情深挽著許旺的手一步步走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許情深的手被交到了蔣遠周的掌心內。

  這是蔣遠周精心策劃的婚禮,所以每一處細節都是完美的,就連蛋糕台和香檳區的擺放都是刻意設計好的,在蔣遠周要給許情深的這場婚禮當中,容不得一點點的將就。

  司儀是請了一位著名的主持人過來,許情深站在蔣遠周的身邊,也完全不用有絲毫的緊張。

  蔣遠周給許情深套上了戒指,然後擁吻,他們是這個台上的主角,許情深卻一直猶如處在夢境當中般出不來。

  夏萌和許明川使勁地鼓掌,看樣子比新娘還激動。

  許流音單手撐著下巴,穆勁琛在旁邊玩了下手機,抬頭的時候怔怔瞅著許流音。

  「音音,我也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許流音端起桌上的杯子,淺嘗一口,「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我迫不及待了。」

  許流音看了他一眼,「我能想像得到你當新郎的樣子。」

  男人拉過許流音的手掌,「過兩天我們去看看婚紗,定製也需要時間,我們可以精挑細選。」

  許情深已經回休息室換了套衣服,大紅色的緊身禮服穿在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媚俗感,她跟著蔣遠周過去敬酒,台上的主持人還在調節氣氛,有音響師調了喜慶歡快的調調,許流音看到一個氣球正在前面傳來傳去。

  她最是不擅長這種遊戲,萬一球落到自己手裡,還得上台表演節目,她又不會唱歌不會跳舞的,到時候指不定出盡洋相。

  許流音想出去躲一躲,「我上洗手間。」

  音樂聲停,氣球落在一個女孩的懷裡,有禮儀小姐拿了話筒過去,許流音聽到她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歌,雖然算不上多好聽,可勝在滿臉自信,遊戲就當成遊戲來享受。

  許流音摸了下自己頰側的頭髮。「我不會唱歌啊,壓根就沒一首歌是能唱完整的。」

  「那就表演別的。」

  「我是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

  穆勁琛失笑,安撫性地摟過她的肩膀,「不過就是個遊戲,再說,球還能主動往你懷裡跑不成?你到時候儘量塞給我,真要音樂聲停了,頂多我上去打一套拳,行不行?」


  「你當這兒是武館呢。」許流音話雖這樣說,但心定了不少,就是,凡事還有穆勁琛在,頂多要丟臉的時候讓他頂上去就是。

  她坐定下來,穆勁琛給她夾菜,「多吃點。」

  那個氣球很快往他們桌上傳過來,音樂聲一直在繼續,球是從左邊開始傳的,許流音眼見它到了穆勁琛的手裡。她緊張地伸出手去,穆勁琛抱著那個球卻是不動,許流音面露焦急,「你倒是傳啊。」

  說完這話,許流音伸手要去拿,穆勁琛抬起雙臂,將氣球高高地舉著。

  旁邊不少看熱鬧的人都笑了,許流音也看出穆勁琛就是故意的,「你再要這樣,我不玩了。」

  「今天是蔣太太的好日子,這麼多人看著呢,你難道要掃興嗎?」

  許流音站起身來,穆勁琛見狀,也站了起來,她抓了幾下還是拿不到那個球,只好又坐回去。

  音樂聲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間,穆勁琛將氣球往許流音懷裡猛地一塞。

  許流音怔怔地盯著懷裡的氣球,禮儀小姐拿了話筒正走過來。

  這種事還要恭喜嗎?

  不少人的目光投了過來,許流音面露難色,「我……我不會表演什麼節目,唱歌也不好聽。」

  「那就講個笑話吧,或者吟詩一首也行啊。」

  許流音這會的腦子裡除了床前明月光這一句外,哪還記得別的詩句。她視線落向穆勁琛,「你上啊,你去打拳。」

  穆勁琛攤了攤手,「球是你拿到的,你再想想,你總有什麼特長吧。」

  許流音抱著那個球不知所措,穆勁琛失笑,將她懷裡的球拿過去,他伸手將許流音拽了起來,禮儀小姐見狀,將話筒遞向穆勁琛。

  男人將氣球放到桌上,「我們什麼都不會,大家非要看的話,我們親一個吧。」

  「什麼?」

  許流音瞠目結舌,她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呢,就被穆勁琛捧住了臉,男人低下身封住她的唇瓣,婚禮現場再度炸開了,不少人開始起鬨。

  許流音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半晌後,穆勁琛才將她鬆開。

  她趕緊坐了回去,那個氣球又被傳到了別人手裡,許流音擦了擦嘴角處,剛一抬頭就看到同桌人的那一串串目光。

  穆勁琛嘴角噙笑,他似乎很享受,還衝她挑了挑眉頭。

  「好歹也有不少是你的熟人,你也不怕丟臉。」

  穆勁琛環顧四周後笑道,「怕什麼?我親的又不是別人。」

  婚宴結束後,許情深累得不想動,還好今晚應該是住在酒店裡的。

  老白幫忙張羅著,將兩家的親戚都安排妥當,這麼晚了,霖霖和睿睿也困了,司機帶著月嫂和保姆,以及兩個孩子一起回了皇鼎龍庭。

  許情深整個人掛在蔣遠周的手臂上,腳踩著高跟鞋,痛得都快站不住了。

  男人見狀,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許情深雙手攀住他的脖子,「我自己能走。」

  「我也不捨得你這樣一步步走出去。」

  「我們不是住在酒店嗎?」

  「是,是要住酒店。」

  許情深回頭看了眼,「那你幹嘛往外走?」

  酒店門口,停了一輛寬敞的白色房車,蔣遠周將許情深抱到車上,車裡面有綿軟舒適的沙發,還有一張大床,洗手間、廚房間等樣樣具備。

  蔣遠周直接將許情深放到床上,他蹲下身來,替她將高跟鞋脫掉。

  車子發動了,許情深雙手撐在身側,「我們是要回家嗎?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是不是累壞了?」

  許情深伸個懶腰,人往後躺去,「嗯,累,真的好累。」

  「那就睡一覺。」

  「這件衣服穿得也難受吧?來,脫了吧。」蔣遠周說著,起身走向浴室,他拿了件浴袍出來。許情深坐起身,蔣遠周替她將禮服脫掉,換好了衣服後將她抱在懷裡,「我就是另外安排了個酒店,先睡一覺,一會就到了。」

  許情深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也就不去深究了。

  車子飛速向前,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清晨時分了。

  許情深睡得太沉,累到極致,怕是再大的聲響都吵不醒她。蔣遠周小心翼翼將她抱起身,下了車,許情深還是沒醒,腦袋在他胸前動了動。


  司機跟蔣遠周一道進了酒店,替他開了門,又替他將陽台的落地窗打開。

  蔣遠周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許情深眼帘似乎輕抬下,但眼睛還未完全睜開,就重新閉了起來。

  男人遙望向前,泳池內的水和不遠處的海平面在視覺上連成了一線。

  蔣遠周抱著許情深上前,他下了水,許情深的身子碰到水,有些涼,她瞬間就驚醒了過來。

  她一眼就望到了水,許情深下意識圈住蔣遠周的脖子,「啊,救命——」

  怎麼一覺醒來,車子被淹了嗎?還是床被淹了?

  許情深面上露出驚恐,蔣遠周沒想到她這樣膽小,趕緊出聲安慰,「噓,親愛的,不要怕,你好好看看四周。」

  女人的手臂仍舊纏著他的脖子不放,她視線茫然地望向蔣遠周的身後,「這是哪啊?」

  「是我們度假的地方啊。」

  「度假?」許情深目光對上蔣遠周。「不是說好了蜜月暫時押後嗎?醫院那邊還有事……」

  蔣遠周手臂一松,許情深整個人往下沉,水還有些涼,她伸手拉住蔣遠周的襯衣後站了起來。「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聲啊?還有,這兒究竟是哪啊?」

  「你猜。」

  許情深不住看著四周,「我不認識這兒。」

  「嗯,這兒距離東城很遠很遠,你猜猜現在幾點了?」

  許情深一臉的茫然,蔣遠周讓她轉過身去,他雙手擁住她的腰,許情深看到了遠處升起來的太陽,海平面上被鋪了一層濃烈的紅色,她小嘴不由輕張,「這都早上了?」

  「好看嗎?」

  「好看。」

  蔣遠周將下巴貼在許情深頸間,「今天的婚禮,是給所有人看的,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婚禮了。」

  「什麼意思?」許情深轉過身問道。

  蔣遠周執起她的手,他親了下許情深的手掌,她指間的戒指是他親自給她戴上的,「情深,我想跟你說的話還沒有說完。」

  蔣遠周同她十指交扣,許情深的目光落到兩人的婚戒上,男人將她擁到身前,同她前額相抵。「情深,我們就一直這樣走下去,永遠不能走散,這雙手握起來了,誰都不能提前鬆開。」

  「遠周,我是個醫生,這個職業註定了我會特別理性……」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理性。」

  蔣遠周將手更用力地握緊些,「你看,只要我不鬆開,你就算是想抽都抽不掉。」許情深嘴角輕挽。「好,一輩子都不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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