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6章 如果我一無所有
沒做飯，所以他理所當然就要來她家吃嗎？呵呵，做夢！
她冷冷地說：「桑漠寒，我沒邀請你到我家吃飯，你不該就這樣貿貿然來，這不禮貌。」
「為什麼？」桑漠寒垂首看著只到他下巴的漂亮女人，「文姐不是我僱傭的麼？」
這句話噎得蘇顏顏沉默了一瞬，「對，她是你僱傭過來的，但她主要是為了照顧墨墨，而這裡是我家，你若想讓她給你做飯，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去你那邊做飯。」
「這多麻煩？」桑漠寒說：「況且我不喜歡家裡有油煙。」
「那你就吃外賣！」
「不喜歡。」桑漠寒說完，就要去開門。
蘇顏顏一臉無語，去拉他的手，小手剛碰到桑漠寒的大掌，就被他反扣住。
蘇顏顏一愣，看向桑漠寒。
他的眼眸里露出笑意，「牽我的手？這麼主動？」
蘇顏顏嚇得縮了回去，咬著下嘴唇，「桑漠寒，我說了，我沒邀請你，你別進我家裡去吃飯。」
「你捨得我餓著？」他可憐兮兮地問。
蘇顏顏被他這眼神弄得心亂好幾拍，冷著臉說：「捨得，你餓著吧。」
桑漠寒沒在說話了，只是看著她。
蘇顏顏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那抹眼神有點受傷，她不敢再多看，開門自己進去了。
桑漠寒被留在外面。
蘇顏顏站在玄關。
墨墨坐在餐桌上，看見她一個人進來，奇怪地問：「媽咪，爹地呢？」
蘇顏顏回過神來，脫下鞋子，「他回去忙了。」
「可他剛才說晚上要在這邊吃飯的。」墨墨回答。
蘇顏顏放鞋子的動作一頓，又繼續換上拖鞋，「哦，那可能是臨時有事吧，他回去了。」
墨墨不疑有它，夾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裡說：「那好吧，反正爹地已經住在這邊了，以後多了是時間跟他見面，媽咪，今天有好喝的鹿茸雞湯，你快過來吃飯吧。」
「好。」蘇顏顏走過來入座，可不知道為什麼，吃飯的時候，總想起桑漠寒那張落寞的臉。
剛才不讓他進屋，他那個表情，就像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蘇顏顏越想越覺得心情沉重，搖了搖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他自己不要傭人過來給他做飯，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不該多想，也不該感到自責。
吃完飯，蘇顏顏去洗澡，然後窩在飄窗上看書。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墨墨忽然跑進來說：「媽咪，咱們家裡有沒有胃藥？」
「什麼胃藥？」蘇顏顏的視線從書里挪到他身上，「墨墨，你胃不舒服嗎？」
「不是我。」墨墨說：「是爹地。」
蘇顏顏一愣，放下手裡的書。
墨墨說：「我剛才吃完飯打開門了，看見爹地家裡的門開著，就去找他玩了，但是他說他胃不舒服，讓我自己玩會。」
蘇顏顏聞言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
所以就因為她剛才不讓他進家裡吃飯，他從六點餓到了九點多，就是不吃飯，所以胃疼了？
蘇顏顏覺得這人怎麼那麼白痴？
她不讓他進家裡吃，他不能點外賣麼？憑他的財力想吃什麼吃不到？
「你不用管，也不要去打擾他。」蘇顏顏不想管，她覺得桑漠寒肯定會去處理自己的事的，拿起書想繼續看。
可墨墨說：「我們不管的話，爹地他會不會疼死呀？我看他剛才好像蠻嚴重的，一直捂著胃。」
桑漠寒那抹可憐兮兮的眼神又出現在蘇顏顏的腦海里。
萬一桑漠寒就那麼倔，不買藥也不吃飯，就那麼熬著呢？
蘇顏顏終是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叫墨墨回房間睡覺，她過去看看。
在藥箱裡找到胃藥，她拿在手裡走了出去。
對面的門沒有關嚴，大概是墨墨剛才出來沒關緊。
蘇顏顏穿著睡裙推門走進去，裡頭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風格簡約高雅。
屋裡沒看到人。
蘇顏顏喊道：「桑漠寒？」
沒人回應。
蘇顏顏認為他在臥室，推開了門，然而，裡頭沒人。
蘇顏顏皺眉，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推開。
桑漠寒趴在書桌上，手捂著胃部，一動不動。
蘇顏顏以為他怎麼了，心口一緊，快步過去喊他：「桑漠寒！」
桑漠寒扭過頭來，俊臉蒼白。
平時日看著那麼優雅從容的一個男人，此刻趴在書桌上，一手捂著胃部，看起來很脆弱痛苦的樣子。
蘇顏顏驚了驚，「你胃痛？」
桑漠寒沒搭理她，淡淡扭回頭去，不說話。
可緊皺的眉心預示著此刻他在忍受痛苦。
蘇顏顏不敢走，蹲在他面前問：「是不是胃很疼？」
「跟你沒關係。」他低聲說完，將腦袋趴下去，「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
「這時候你鬧什麼脾氣？」蘇顏顏不明白他在犟什麼，拿出手上的藥，「這是胃藥，你先吃兩顆。」
桑漠寒不要。
蘇顏顏忍不住脾氣上來了，伸手拽他袖子，「你聽到沒有？」
桑漠寒轉頭，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蘇顏顏，「蘇顏顏，在你人生最低谷期的時候，我從沒一天對你使過臉色，盡心盡責地照顧你，生怕你有一點點不開心，我想著我們之間總有點這樣的情分，可是我剛才想進去你家裡吃個飯，你卻像避洪荒猛獸一樣把我關在外面。」
蘇顏顏愣了愣，原來他剛才那抹眼神，是這個意思？
她心中確實變得更愧疚了。
沒錯，在當年她被顧沉背叛，見不到病重的爸爸時，是桑漠寒收留了她，為她爭取到了那些財產和房子。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她可能一無所有。
她懷孩子時，害怕又恐懼，是桑漠寒將她帶回家，沒人悉心照顧。
這一點，蘇顏顏確實應該感激他。
咬了咬唇，她低聲說：「桑漠寒，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桑漠寒慘白著臉問她：「我就真那麼讓人討厭？要讓你像對待垃圾一樣嫌棄和看不順眼？」
「不是。」蘇顏顏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心動了。
她知道，她還愛他，但是她又不想去愛他，所以她只能擺出那副冷漠的樣子，讓兩人的關係不要去走近，因為她不想回頭了。
可是當她拒絕桑漠寒後，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責問她難道一點不顧當年舊情時，她還是會感到愧疚。
因為他確確實實幫過她。
蘇顏顏輕聲說：「抱歉，桑漠寒，我不知道你沒吃飯會犯胃病，可是，我不讓你進去我家吃飯，你也可以叫外賣的呀、」
「我工作很忙。」桑漠寒轉頭說：「我剛才是抽空陪了墨墨一下，我想去你家吃飯，你不願意，我就回來繼續工作了，我也沒有想到我會犯胃病。」
聽了這話，蘇顏顏忍不住更愧疚了，「抱歉，我不知道你有胃病。」
要不然，她剛才肯定讓他去家裡吃飯了。
她張開掌心裡的藥，「你先把藥吃了行不行？」
他看了眼她掌心裡的胃藥，心裡的難受似乎也被驅散了一些，幽幽道：「你不是不願意搭理我麼？」
「就像你說的，你曾經幫過我，我也不想你出事。」蘇顏顏垂著眸子，她當然不想說，她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他的。
桑漠寒看著她白皙的臉，無話，低下頭去，含住了她掌心裡那兩顆藥，像是不犟了。
蘇顏顏一愣，「還沒倒水。」
桑漠寒直接咽了下去，「已經吞了。」
蘇顏顏覺得沒水還是不行，走到客廳外面，在淨水器上接了點水，又走了回來。
「桑漠寒，你喝點水吧。」她將溫水遞到他面前。
桑漠寒胃部的抽痛還沒散去，捂著胃，白著臉淡聲說：「你餵我喝。」
蘇顏顏睫毛微顫，她不想喂，但看桑漠寒如此痛苦，還是不忍心，將會被挪到他唇邊，「喝吧。」
桑漠寒慢慢喝了下去。
半杯水喝完，蘇顏顏放下水杯問他：「桑漠寒，你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嗯，剛才臨時來了個電話，緊急處理了一些事情，沒時間吃飯。」桑漠寒回答。
蘇顏顏又愧疚了，早知道，剛才還不如讓他去家裡吃飯，也就十分鐘的時候，他可能就不會犯胃病了。
雖然分開了，也雖然她心上留下了一些傷痕，可她仍舊希望桑漠寒好好的。
大概這就是真心愛過又分離的人，雖然分離了，可愛過，所以希望對方過得好。
她輕聲說：「我那邊還剩一些菜，你要不在意的話，我過去給你熱一下，十分鐘就能吃了。」
「好，不介意。」他應得很自然，「你吃過的，我從沒嫌棄過。」
蘇顏顏心一跳，這話太曖昧了。
她沒應答，起身出去了。
回到公寓，墨墨還沒睡，從房間探出頭來問：「媽咪，你在幹嘛？」
蘇顏顏把菜端進微波爐里加熱，「我把菜熱一下給你爸端過去，很晚了，你趕緊去睡。」
「是呀，小少爺，你趕緊去睡覺。」文姐站在墨墨旁邊，立刻把他拉了進去。
墨墨看向文姐，「文姐，你幹嘛拉我？爹地不舒服，我也想過去看他。」
「你別去了。」文姐笑著看墨墨，「沒看你媽咪都開始關心你爸了嗎？你別去，讓他們兩好好相處，說不定很快他們就會和好了。」
墨墨眼睛一亮，覺得文姐說得對，拉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說得對，那我要睡覺了。」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心情很好。
文姐拍著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身為墨墨的貼身教師，文姐能清楚地感知墨墨的情緒。
墨墨還是很希望爸爸媽媽和好的，所以文姐也希望他們和好，這樣小少爺就能更開心了！
蘇顏顏熱好了飯菜，端著去了桑漠寒那邊，他仍舊趴在那裡，書桌上攤著一大堆資料，大概又是一個大案。
蘇顏顏心臟微縮，有點心疼他。
其實，桑漠寒確實很忙，是他處理能力很強，才將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壓縮得時間短了一些。
但律師這個職業就這樣，大案一來就特別忙，經常通宵達旦開會，連飯都忘記吃。
他趴在那，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摔下來。
蘇顏顏本能跑過去，放下托盤扶住他，「桑漠寒。」
桑漠寒睨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扶著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抱怨，「不舒服怎麼不去床上休息一下？」
「胃痛。」他簡單回答，仍定睛在她身上。
「現在還那麼痛嗎？」
還在痛，只是聽到她的關心，胃似乎又不那麼痛了，他輕聲道：「好一些了。」
「那現在能吃飯嗎？」蘇顏顏問。
「熱好了？」
「嗯。」蘇顏顏指著桌上的托盤，裡面放著一碗湯和一些飯菜，「只剩這些了，可以麼？」
「可以。」桑漠寒其實沒那麼挑，點了點頭。
蘇顏顏讓他坐好，但可能是剛好胃又抽痛了一下，桑漠寒沒坐穩，身體倒到了蘇顏顏身上。
蘇顏顏趕緊仰起身子扶他，雙手摟在他手臂上，人也貼近了他懷裡。
距離忽然特別特別近。
蘇顏顏的背脊有些僵，問道：「桑漠寒，你沒事吧？」
「沒事。」桑漠寒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嗓音輕如羽毛。
「那吃飯吧？」
「等一下，胃又痛起來了，你讓我靠一下。」桑漠寒下巴貼在她肩窩，呼氣淺淺的。
蘇顏顏側目，就是他蒼白的臉，看著挺可憐的，卻很安寧。
她也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抱著。
忽然，桑漠寒開口了，「顏顏。」
「嗯？」
「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像你以前一樣一無所有，處在低谷中，你會不會收留我？照顧我？」
也許是因為兩人離得很近。
又也許是因為現在的他看著很脆弱。
蘇顏顏忽然也感性了，輕聲說：「會。」
「會像我當初對你那樣對我一樣好？」他問。
「會。」蘇顏顏聽到一個「會」字從她嘴裡傳了出來，甚至沒經過她的大腦。
桑漠寒笑了，掌心抬起，隔著衣服落在她細腰上，心裡熱熱的，像是流淌著一條暖暖的小溪……
「吃飯吧。」蘇顏顏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叫他吃飯了。
「好。」
桑漠寒放開她，拿起筷子吃飯。
她冷冷地說：「桑漠寒，我沒邀請你到我家吃飯，你不該就這樣貿貿然來，這不禮貌。」
「為什麼？」桑漠寒垂首看著只到他下巴的漂亮女人，「文姐不是我僱傭的麼？」
這句話噎得蘇顏顏沉默了一瞬，「對，她是你僱傭過來的，但她主要是為了照顧墨墨，而這裡是我家，你若想讓她給你做飯，你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去你那邊做飯。」
「這多麻煩？」桑漠寒說：「況且我不喜歡家裡有油煙。」
「那你就吃外賣！」
「不喜歡。」桑漠寒說完，就要去開門。
蘇顏顏一臉無語，去拉他的手，小手剛碰到桑漠寒的大掌，就被他反扣住。
蘇顏顏一愣，看向桑漠寒。
他的眼眸里露出笑意，「牽我的手？這麼主動？」
蘇顏顏嚇得縮了回去，咬著下嘴唇，「桑漠寒，我說了，我沒邀請你，你別進我家裡去吃飯。」
「你捨得我餓著？」他可憐兮兮地問。
蘇顏顏被他這眼神弄得心亂好幾拍，冷著臉說：「捨得，你餓著吧。」
桑漠寒沒在說話了，只是看著她。
蘇顏顏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那抹眼神有點受傷，她不敢再多看，開門自己進去了。
桑漠寒被留在外面。
蘇顏顏站在玄關。
墨墨坐在餐桌上，看見她一個人進來，奇怪地問：「媽咪，爹地呢？」
蘇顏顏回過神來，脫下鞋子，「他回去忙了。」
「可他剛才說晚上要在這邊吃飯的。」墨墨回答。
蘇顏顏放鞋子的動作一頓，又繼續換上拖鞋，「哦，那可能是臨時有事吧，他回去了。」
墨墨不疑有它，夾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裡說：「那好吧，反正爹地已經住在這邊了，以後多了是時間跟他見面，媽咪，今天有好喝的鹿茸雞湯，你快過來吃飯吧。」
「好。」蘇顏顏走過來入座，可不知道為什麼，吃飯的時候，總想起桑漠寒那張落寞的臉。
剛才不讓他進屋，他那個表情，就像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蘇顏顏越想越覺得心情沉重，搖了搖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
他自己不要傭人過來給他做飯，是他自己的事情，她不該多想，也不該感到自責。
吃完飯，蘇顏顏去洗澡，然後窩在飄窗上看書。
大概九點多的時候，墨墨忽然跑進來說：「媽咪，咱們家裡有沒有胃藥？」
「什麼胃藥？」蘇顏顏的視線從書里挪到他身上，「墨墨，你胃不舒服嗎？」
「不是我。」墨墨說：「是爹地。」
蘇顏顏一愣，放下手裡的書。
墨墨說：「我剛才吃完飯打開門了，看見爹地家裡的門開著，就去找他玩了，但是他說他胃不舒服，讓我自己玩會。」
蘇顏顏聞言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
所以就因為她剛才不讓他進家裡吃飯，他從六點餓到了九點多，就是不吃飯，所以胃疼了？
蘇顏顏覺得這人怎麼那麼白痴？
她不讓他進家裡吃，他不能點外賣麼？憑他的財力想吃什麼吃不到？
「你不用管，也不要去打擾他。」蘇顏顏不想管，她覺得桑漠寒肯定會去處理自己的事的，拿起書想繼續看。
可墨墨說：「我們不管的話，爹地他會不會疼死呀？我看他剛才好像蠻嚴重的，一直捂著胃。」
桑漠寒那抹可憐兮兮的眼神又出現在蘇顏顏的腦海里。
萬一桑漠寒就那麼倔，不買藥也不吃飯，就那麼熬著呢？
蘇顏顏終是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叫墨墨回房間睡覺，她過去看看。
在藥箱裡找到胃藥，她拿在手裡走了出去。
對面的門沒有關嚴，大概是墨墨剛才出來沒關緊。
蘇顏顏穿著睡裙推門走進去，裡頭的房子已經裝修好了，風格簡約高雅。
屋裡沒看到人。
蘇顏顏喊道：「桑漠寒？」
沒人回應。
蘇顏顏認為他在臥室，推開了門，然而，裡頭沒人。
蘇顏顏皺眉，走到書房門口，輕輕推開。
桑漠寒趴在書桌上，手捂著胃部，一動不動。
蘇顏顏以為他怎麼了，心口一緊，快步過去喊他：「桑漠寒！」
桑漠寒扭過頭來，俊臉蒼白。
平時日看著那麼優雅從容的一個男人，此刻趴在書桌上，一手捂著胃部，看起來很脆弱痛苦的樣子。
蘇顏顏驚了驚，「你胃痛？」
桑漠寒沒搭理她，淡淡扭回頭去，不說話。
可緊皺的眉心預示著此刻他在忍受痛苦。
蘇顏顏不敢走，蹲在他面前問：「是不是胃很疼？」
「跟你沒關係。」他低聲說完，將腦袋趴下去，「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
「這時候你鬧什麼脾氣？」蘇顏顏不明白他在犟什麼，拿出手上的藥，「這是胃藥，你先吃兩顆。」
桑漠寒不要。
蘇顏顏忍不住脾氣上來了，伸手拽他袖子，「你聽到沒有？」
桑漠寒轉頭，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蘇顏顏，「蘇顏顏，在你人生最低谷期的時候，我從沒一天對你使過臉色，盡心盡責地照顧你，生怕你有一點點不開心，我想著我們之間總有點這樣的情分，可是我剛才想進去你家裡吃個飯，你卻像避洪荒猛獸一樣把我關在外面。」
蘇顏顏愣了愣，原來他剛才那抹眼神，是這個意思？
她心中確實變得更愧疚了。
沒錯，在當年她被顧沉背叛，見不到病重的爸爸時，是桑漠寒收留了她，為她爭取到了那些財產和房子。
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她可能一無所有。
她懷孩子時，害怕又恐懼，是桑漠寒將她帶回家，沒人悉心照顧。
這一點，蘇顏顏確實應該感激他。
咬了咬唇，她低聲說：「桑漠寒，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桑漠寒慘白著臉問她：「我就真那麼讓人討厭？要讓你像對待垃圾一樣嫌棄和看不順眼？」
「不是。」蘇顏顏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心動了。
她知道，她還愛他，但是她又不想去愛他，所以她只能擺出那副冷漠的樣子，讓兩人的關係不要去走近，因為她不想回頭了。
可是當她拒絕桑漠寒後，看到他如此痛苦的責問她難道一點不顧當年舊情時，她還是會感到愧疚。
因為他確確實實幫過她。
蘇顏顏輕聲說：「抱歉，桑漠寒，我不知道你沒吃飯會犯胃病，可是，我不讓你進去我家吃飯，你也可以叫外賣的呀、」
「我工作很忙。」桑漠寒轉頭說：「我剛才是抽空陪了墨墨一下，我想去你家吃飯，你不願意，我就回來繼續工作了，我也沒有想到我會犯胃病。」
聽了這話，蘇顏顏忍不住更愧疚了，「抱歉，我不知道你有胃病。」
要不然，她剛才肯定讓他去家裡吃飯了。
她張開掌心裡的藥，「你先把藥吃了行不行？」
他看了眼她掌心裡的胃藥，心裡的難受似乎也被驅散了一些，幽幽道：「你不是不願意搭理我麼？」
「就像你說的，你曾經幫過我，我也不想你出事。」蘇顏顏垂著眸子，她當然不想說，她心裡還是有些緊張他的。
桑漠寒看著她白皙的臉，無話，低下頭去，含住了她掌心裡那兩顆藥，像是不犟了。
蘇顏顏一愣，「還沒倒水。」
桑漠寒直接咽了下去，「已經吞了。」
蘇顏顏覺得沒水還是不行，走到客廳外面，在淨水器上接了點水，又走了回來。
「桑漠寒，你喝點水吧。」她將溫水遞到他面前。
桑漠寒胃部的抽痛還沒散去，捂著胃，白著臉淡聲說：「你餵我喝。」
蘇顏顏睫毛微顫，她不想喂，但看桑漠寒如此痛苦，還是不忍心，將會被挪到他唇邊，「喝吧。」
桑漠寒慢慢喝了下去。
半杯水喝完，蘇顏顏放下水杯問他：「桑漠寒，你到現在還沒吃晚飯？」
「嗯，剛才臨時來了個電話，緊急處理了一些事情，沒時間吃飯。」桑漠寒回答。
蘇顏顏又愧疚了，早知道，剛才還不如讓他去家裡吃飯，也就十分鐘的時候，他可能就不會犯胃病了。
雖然分開了，也雖然她心上留下了一些傷痕，可她仍舊希望桑漠寒好好的。
大概這就是真心愛過又分離的人，雖然分離了，可愛過，所以希望對方過得好。
她輕聲說：「我那邊還剩一些菜，你要不在意的話，我過去給你熱一下，十分鐘就能吃了。」
「好，不介意。」他應得很自然，「你吃過的，我從沒嫌棄過。」
蘇顏顏心一跳，這話太曖昧了。
她沒應答，起身出去了。
回到公寓，墨墨還沒睡，從房間探出頭來問：「媽咪，你在幹嘛？」
蘇顏顏把菜端進微波爐里加熱，「我把菜熱一下給你爸端過去，很晚了，你趕緊去睡。」
「是呀，小少爺，你趕緊去睡覺。」文姐站在墨墨旁邊，立刻把他拉了進去。
墨墨看向文姐，「文姐，你幹嘛拉我？爹地不舒服，我也想過去看他。」
「你別去了。」文姐笑著看墨墨，「沒看你媽咪都開始關心你爸了嗎？你別去，讓他們兩好好相處，說不定很快他們就會和好了。」
墨墨眼睛一亮，覺得文姐說得對，拉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說得對，那我要睡覺了。」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心情很好。
文姐拍著他的肩膀哄他入睡。
身為墨墨的貼身教師，文姐能清楚地感知墨墨的情緒。
墨墨還是很希望爸爸媽媽和好的，所以文姐也希望他們和好，這樣小少爺就能更開心了！
蘇顏顏熱好了飯菜，端著去了桑漠寒那邊，他仍舊趴在那裡，書桌上攤著一大堆資料，大概又是一個大案。
蘇顏顏心臟微縮，有點心疼他。
其實，桑漠寒確實很忙，是他處理能力很強，才將那麼高強度的工作壓縮得時間短了一些。
但律師這個職業就這樣，大案一來就特別忙，經常通宵達旦開會，連飯都忘記吃。
他趴在那，身體有些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就要摔下來。
蘇顏顏本能跑過去，放下托盤扶住他，「桑漠寒。」
桑漠寒睨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扶著他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抱怨，「不舒服怎麼不去床上休息一下？」
「胃痛。」他簡單回答，仍定睛在她身上。
「現在還那麼痛嗎？」
還在痛，只是聽到她的關心，胃似乎又不那麼痛了，他輕聲道：「好一些了。」
「那現在能吃飯嗎？」蘇顏顏問。
「熱好了？」
「嗯。」蘇顏顏指著桌上的托盤，裡面放著一碗湯和一些飯菜，「只剩這些了，可以麼？」
「可以。」桑漠寒其實沒那麼挑，點了點頭。
蘇顏顏讓他坐好，但可能是剛好胃又抽痛了一下，桑漠寒沒坐穩，身體倒到了蘇顏顏身上。
蘇顏顏趕緊仰起身子扶他，雙手摟在他手臂上，人也貼近了他懷裡。
距離忽然特別特別近。
蘇顏顏的背脊有些僵，問道：「桑漠寒，你沒事吧？」
「沒事。」桑漠寒腦袋靠在她肩膀上，嗓音輕如羽毛。
「那吃飯吧？」
「等一下，胃又痛起來了，你讓我靠一下。」桑漠寒下巴貼在她肩窩，呼氣淺淺的。
蘇顏顏側目，就是他蒼白的臉，看著挺可憐的，卻很安寧。
她也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抱著。
忽然，桑漠寒開口了，「顏顏。」
「嗯？」
「你說如果有一天，我像你以前一樣一無所有，處在低谷中，你會不會收留我？照顧我？」
也許是因為兩人離得很近。
又也許是因為現在的他看著很脆弱。
蘇顏顏忽然也感性了，輕聲說：「會。」
「會像我當初對你那樣對我一樣好？」他問。
「會。」蘇顏顏聽到一個「會」字從她嘴裡傳了出來，甚至沒經過她的大腦。
桑漠寒笑了，掌心抬起，隔著衣服落在她細腰上，心裡熱熱的，像是流淌著一條暖暖的小溪……
「吃飯吧。」蘇顏顏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是叫他吃飯了。
「好。」
桑漠寒放開她，拿起筷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