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阿源,要,要武,武道昌隆啊……
鳳溪宗。
虹火峰峰主修行洞府。
身穿玄色道袍,雙膝盤坐於道墊上的本體洪源忽而十指轉動。
一重附帶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於他身前緩緩升浮,發出幽幽轟鳴的聲音。
在這抹具備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上,有著眾多流派的痕跡。
血道、劍道,以及夢道!
「呼~」
洪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睜開雙眸,閃過一絲喜色。
他望著手中的這抹奇特劍光,嘴角翹起,頗為高興。
「這一下子,我總算是多了一種常規的夢道攻伐神通了。」
這抹奇特劍光,乃是洪源吸納了化身為「葉孤帆」的種種經歷,再結合上自己大帝級的資質才情創建出來。
其名為——夢劍!
它的功用就是攻伐,凌厲的攻伐。
或許威力不如「美夢成真」這一殺手鐧,但是用它來充作常規的夢道攻伐手段,無比適合。
「是時候檢驗一下如今自己在夢道的實力如何了。」
「夢道神通——夢冥想戰!」
下一刻,這抹奇特劍光在洪源手上消散。
而洪源也是閉起了眼眸,將心神與真元都灌輸在體內空竅中的一道如夢如幻的玄奧符籙。
半晌後。
洪源的意識開始脫離,進入到一個神秘的夢幻空間。
這個夢幻空間,是一個巨大的五角決鬥場。
轟隆!轟隆隆!
一道震懾雲霄的巨響驚起,一位身披黃金戰甲的天角蟻大帝伴隨洪源的心意,緩緩出現。
這位天角蟻大帝,乃是洪源當初力道化身渡劫的一身力道造詣所化。
倘若洪源僅僅只憑藉著夢道手段便能擊潰力道化身,那麼就能證明他離夢道成聖那就是更近一步了!
「數據加載中…」
「夢道模板加載完畢。」
「力道模板加載完畢。」
一陣陣古板的機械音在這個神秘空間中響起。
這機械音是洪源增添上去了,目的是為了數據可視化。
對於本體夢道渡劫成聖,洪源的態度可謂是慎之又慎,萬分嚴守。
當力道模板加載完畢這一提示音響起時,天角蟻大帝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眸,露出了如雷霆般的瞳孔。
「先試試一成實力吧。」洪源臉色平靜。
下一刻,天角蟻大帝一步踏出,渾身上下的骨骼同時轟鳴,好似排山倒海般的巨響。
它的身形就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弓,伴隨著渾身氣血的激活,一股龐大的血氣狼煙在它背上凝聚而出,幻化一頭猙獰的真龍,纏繞著它。
此乃血氣真龍,為人力鈞力流中的一大手段!
天角蟻大帝龍行虎步,腳掌著地,勁力衍生,一拳轟出,血氣真龍嘶鳴。
虛空途徑,當即被轟出了一道黑暗的虛無通道。
僅在武者境界,便能施展武聖之力,萬分恐怖!
這股金黃拳勁浩蕩如烈風,直接使得洪源亂發狂舞,壓力勁增。
「哈哈哈,來得好啊。」洪源高聲放笑。
之前,面對這等強大攻勢,他只能使出殺手鐧般的美夢成真神通,拼個粉身碎骨。
可是如今,得益於劍道化身那邊的夢道探索,他在夢道造詣上大有長進,連帶著實力也都是上升了不少。
「夢道神通——夢劍!」
洪源大喝,滿頭黑髮青絲倒豎,瞳孔犀利若閃電,渾身戰氣澎湃,震動四海。
他臨危不懼,而於他身前的這抹附帶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向著金黃拳勁破空而去。
轟隆隆!
奇特劍光居然一舉切割盡這股如同真龍出海的金黃拳勁,將天角蟻大帝的這一招破解,甚至還反攻了回去!
砰砰。
砰砰砰。
戰鬥聲震盪不已。
最後在天角蟻大帝使出太陰真龍虛影后,洪源方才落敗身亡。
人力鈞力流,通過!
一番較量後,洪源總算是得出了如今本體單憑夢道造詣,實力能夠抵達何處了。
相當於當時力道化身的五分之二!
「哈哈哈,大有長進啊。」
「不僅如此,我夢道道痕也是抵達六萬之巨。」
「夢道成聖,已然不遠了!」
檢測出自己的實力增長,洪源幸福的閉上眼眸,無比期待開啟夢道成聖升仙劫的那一刻。
等到那時,不管那時會有多少個大帝烙印復甦,洪源都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橫推一切。
因為夢道的種種神通,太強勁了,不愧是能夠培育出最強大帝大夢帝尊的流派!
……
……
寒風吹刮,雪花飄落,人間一片大白。
鳳溪宗的鳳御峰上,某間大庭院中,洪源的師兄朱無傷緩步走出。
朱無傷抬頭觀望天上的皎潔明月,再低頭看看自己這雙腐朽瘦弱的手臂,一股歲月不饒人的唏噓感頓生他心。
「我已經,步入了生命的晚年了嗎…」
「時間過得,好快啊。」
朱無傷心有所感,目光悵然。
或許是由於平常都是一群人圍著他轉,是故他不覺得自己已經老去,仍舊以為自己還和洪源一般春秋鼎盛。
但是獨處時,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如今的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父親。」
一道急促的喊聲從朱無傷背後響起。
一位與朱無傷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但是更加青澀,更加年富力強的男人疾步而過。
這是朱無傷的第五子,朱玄五!
朱無傷聞言,轉身觀望。
望著五子朱玄五的這副臉龐,一時之間,他竟有些黯然神傷。
「父親,怎麼了?」朱玄五給朱無傷披起一件棉袍大衣,溫和問道。
朱無傷蒼老面龐輕扯了一下,露出笑容:「沒什麼。老五,我把你留在身邊,不像老大老二他們那樣放手,你有沒有怨恨過我?」
「沒有,沒有。孩兒自個知道自個的本領,孩兒資質魯鈍,比不得大兄他們。」朱玄五語氣誠懇。
朱無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返回庭院中去。
在洪源作為靠山的支撐下,他朱無傷的家族在鳳溪宗內疾速擴展。
在這其中,他的九位兒子各顯神威,隱隱之間被好事者稱呼為朱家九龍。
而朱玄五,則是讓朱無傷最放心不過的一位孩子。
蓋因朱玄五,太像他朱無傷了。
不管是資質還是性情,甚至是煉器師之路,也幾乎復刻了上去!
「吱呀。」
朱無傷關閉房門,脫掉衣袍,靜靜躺在床上,開始思考。
他在思量他的後事。
他沒有第一時間思考自己的家族,而是思考起林億如、莫月兒和洪源。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在不經意間露出欣慰笑容:
「有阿源照看,憶如和月兒的往後餘生也無需我來牽掛。」
由於他的師傅林道炎壽元過長,不怎麼能對小輩的栽培及時反饋。
從某種程度上,他朱無傷,更像是虹火峰一脈的「家長」。
他看著林億如從蹣跚學步,到自立自強。看著洪源從一位懵懵懂懂的修行弟子,到叱吒風雲的九大鳳溪真傳。看著莫月兒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
良久後,朱無傷緩緩將思緒拉回,放在自己的家族。
九位兒子的性情以及未來發展都被他預測了一遍,最後,他仍是不放心第五位兒子朱玄五。
「唉,玄五類我,假如無人給他撐腰,往後餘生怕是寸步難行。」
「去尋阿源吧,希望阿源能夠允許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一職…」
朱無傷無奈嘆息,以手掩臉,頓覺心中慚愧。
甲六工坊房,曾經留下了他眾多的回憶,也是洪源年少時的煉器之地。
假如洪源答應讓朱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坊主一職,那麼往後,朱玄五再落魄,也不會落魄到哪裡去。
因為洪源,已經對朱玄五有所印象並且給予肯定。
如此一來,旁人斷然不敢輕視朱玄五!
……
一周後。
鳳溪酒樓。
朱無傷與朱玄五居於頂樓,靜待洪源的到來。
在他們的面前,擺著眾多的美味佳肴,其間更有著多位侍女等候。
規格極高,堪稱武界版的滿漢全席。
「父親,一會我要怎麼跟洪叔叔說?」朱玄五略微顯得窘迫。
他雖然年紀頗長,但是人情世故生疏,絲毫不等同於他另外的八位兄弟般老練。
「你?」朱無傷撫摸了一下花白鬍鬚,搖頭輕笑,「倒也不必如此拘謹,你老老實實待在一旁就好了。」
而被他們念掛著的洪源,此刻正在虹火峰的峰主大殿中踱步而出。
大殿之外。
風雪漫天,天氣寒冷。
洪源披上玄黑道袍,心中思量:
「師兄找我吃酒?看來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這一刻。
洪源瘋狂回憶起手下給他匯報的種種情報,只是好幾個方向,都被他否決了。
於是乎,他也就不再過多思索。
反正本體一直都待在洞府內修行,如今外出赴約的也不過是流水線產物製造出來的水道化身。
「去休。」
洪源體內真元流轉,霎那之間,他化作一團水霧般的蠱蟲,身形消散,朝著山下奔赴而去。
嗡嗡。
嗡嗡嗡。
只是兩個呼吸間的時間,鳳溪酒樓的頂閣便出現了一陣奇特的蜂鳴聲。
朱無傷父子聞聲,臉上均是浮現出喜色。
一團蔚藍水霧憑空浮現,其後一群蠱蟲突現,幻化藍色光幕。
一道身影在藍色光幕中漸漸浮現。
玄色道袍,蠱蟲作伴,和煦笑容。
來者,正是洪源!
「阿源。」
「源叔。」
「師兄,玄五。」
三人之間點頭示意,還不待洪源多加反應。他師兄朱無傷便大步流星而來,拉著他入席。
洪源心中明白,師兄尋他吃酒,怕是真有要事商量。
不過他並未抗拒,現如今,能夠和他說得上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而師兄朱無傷,便是其一。
「來來來,吃飯。」朱無傷熱情款待。
「師兄不必如此,玄五,你過來。」洪源趕忙止住朱無傷,眼神示意朱玄五。
讓師兄給他夾菜,這可不好。
宴席上,氣氛融洽。
只是半晌後,洪源便發現了異樣。
因為往昔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師兄朱無傷,如今只是吃了幾口,便再也無法進食。
師兄他以前很喜歡做的事情,如今因為身體的變化,不得不停手!
這一刻,洪源猛然驚醒,認真的瞥了一眼師兄朱無傷的模樣。
皮膚鬆弛,一頭白髮,年老不堪,身上散發著些許腐朽味道。已然是行將就朽,油盡燈枯!
而他再觀測一下自己,年富力強,春秋鼎盛,仍舊如朝陽般擁有無限可能。
一對比,剎那間,一股歲月流逝感在洪源心頭沖刷而過。
「師兄已經步入生命晚年,命不久矣了……」
驀然的,洪源回憶起了當初面見朱無傷時的第一次場景。
那時的朱無傷,是一位如同黑塔般的壯漢,與他的兒子朱玄五一般無二。
而如今的朱無傷,好似風中殘燭的老人,隨時都會消散人間。
【宙道+100】
【宙道+100】
【……】
洪源大帝級的資質才情起動,使得他在宙道上的造詣再次加深。
很快,洪源便收拾好心情。
他舉起酒杯,認真對著朱無傷示意。
「師兄,讓我來敬您一杯酒,有什麼要事需要用到我的,您儘管開口就好。」
當初他年少時,朱無傷確實對他多有恩厚。
這一份情意,在能力的範圍之內,洪源還是願意報答的。
朱無傷聞言,也是顫顫巍巍的舉起酒杯,對著洪源頷首:
「我也得多謝謝你,假如不是有阿源你在,恐,恐怕師傅就得抱憾而終。」
兩人一抿而盡。
末了,朱無傷將玄五招到身前,臉色有些慚愧。
「玄五這個孩子最是類我,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聽著師兄的話,洪源不由得頷首。
的確,朱玄五這孩子不僅相貌幾乎與師兄一模一樣,就連性情和修行道路也是如此。
「我怕是活不久了。憶如和月兒有你的照看,我也放心。」
「只是玄五這孩子,我最為放心不下。」
「我想為他討個一職半責,你能不能讓他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
朱無傷語氣有些卑微。
他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性情厚實,極少向人尋求什麼,更何況是向師弟謀求。
洪源自然也知道師兄的性情,他當即扶起朱無傷,鄭重道:
「師兄,以前都是你來庇護我,如今換我來守護你。」
「讓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自然是可以,不過坊主一職有些辛苦,不如讓玄五去內務部。那樣會更加輕鬆,收穫也更多。」
一旁的朱玄五聞言,臉上不由得浮起喜色。
朱無傷此時還沉寂在洪源所說的「以前你來庇護我,如今換我來守護你」這一話語之中。
忽而,他開懷大笑:「好,好,好。阿源,能遇到你,當真是我三生有幸。就讓玄五擔任坊主吧,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洪源眯眼輕笑:「嗯嗯,都聽師兄的。」
一個小小的職務之位而已,難以入得他眼。
這等事情,往昔都不會經由他來處理,找他手下就成。
但是既然師兄朱無傷親自委託,那他洪源也會稍微上點心,吩咐手下好好對待朱玄五。
……
此間事了。
待洪源再見朱無傷時,解決了身後之事的朱無傷變得沉默了許多。
他不再理會世事。
整日不是在鷹仙福地停留,就是在白霜石屋止步,又或者是偶爾抵達甲六工坊房,追憶往昔。
他的行事方式也越來越像逝去的師傅林道炎了。
洪源也曾默默相隨,只是每次洪源一露面,朱無傷都會以嚴厲面容將洪源趕走。
朱無傷,不願再在他洪源面前展露疲弱神色。
「罷了,罷了。」
洪源遙望前方一大一小的身影,輕嘆一聲。
大的,乃是朱玄五。小的,則是師兄朱無傷。
其實洪源想告訴朱無傷,他洪源已經成就武聖了。
因為成就武聖,乃是朱無傷一輩子的武道心愿,是虹火峰一脈一直以來的無上追求。
只是洪源一直都說不出口。
暴露武聖身份,那就意味著他這是在給自己掘墓,給自己留有後患!
而他洪源,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之人,這樣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而偏偏,朱無傷反對他洪源為其延長壽元。
假如朱無傷願意,洪源有把握能夠讓朱無傷看到,他洪源可以展示出武聖修為的那一刻。
……
三個月後。
深夜。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朱無傷躺倒在床上。
房間內,朱無傷的九位兒子的神情都無比悲傷,更有一大群女眷拉著自己的孩子在哭泣。
「踏踏…」
一陣著急的腳步聲響起。
原來是洪源帶著林億如與莫月兒奔赴而至。
朱無傷的後輩們連忙給洪源三人讓出位置。
「師兄…」
「無傷哥!」
「三伯伯!」
已然脫相的朱無傷微笑著,顫顫巍巍抬起枯瘦的手,抹去林億如和莫月兒臉上的眼淚。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誰,誰人能不死?」
「我不過是追隨師,師傅的腳步,你們不用為,為我哭泣。」
「我今年已經八,八十四歲了,這是喜喪…」
朱無傷氣若遊絲,有氣無力的說道。
末後。
朱無傷乾瘦的五指緊握住洪源的手腕。
一邊是枯萎乾癟的,一邊是白玉溫潤的。
兩股生命力天差地別的手掌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強大的衝擊力。
朱無傷即將壽盡而亡,洪源卻青春如舊——
病榻上,朱無傷語氣顫抖:「阿源,要,要武,武道昌隆啊……」
艱難的把話說完,他方才安心合上雙眸。
他身上的生命火焰消散,溘然長逝。
洪源的師兄朱無傷,隕落了——
「爹爹」「爺爺」「三伯伯」
眾人泣不成聲。
而此刻的洪源,卻是呆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他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了與朱無傷相處的畫面。
第一次碰面:
「嘿,你們兩個就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吧。我是你們的三師兄,朱無傷。」
第一次煉器:
「洪師弟,跟我過來吧,我教你怎麼打造毛坯,教你怎麼最快成為一階鑄造師。」
「阿源,別多想,你第一次出手已經很了不得了。」
「阿源,好樣的。」
第一次月俸:
「你這個月的月俸是二十塊元石,我已經放在納物袋裡面了,希望你能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交心:
「師傅師兄們對我寄予厚望,可我卻只是中庸資質,沒能成為九大鳳溪真傳,也沒能守護住鷹仙福地。」
「如果不是我無能,九幽和小戈就不用外派宗門。」
「九幽也就不會被人殺死了,啊嗚嗚…」
……
往昔朱無傷種種的音容面貌,飛快閃過洪源的腦海。
洪源痛苦的閉上眼眸。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要武道昌隆?我要武道昌隆!」
「師兄,我會走下去的,我會一直走下去的!!!」
虹火峰峰主修行洞府。
身穿玄色道袍,雙膝盤坐於道墊上的本體洪源忽而十指轉動。
一重附帶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於他身前緩緩升浮,發出幽幽轟鳴的聲音。
在這抹具備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上,有著眾多流派的痕跡。
血道、劍道,以及夢道!
「呼~」
洪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睜開雙眸,閃過一絲喜色。
他望著手中的這抹奇特劍光,嘴角翹起,頗為高興。
「這一下子,我總算是多了一種常規的夢道攻伐神通了。」
這抹奇特劍光,乃是洪源吸納了化身為「葉孤帆」的種種經歷,再結合上自己大帝級的資質才情創建出來。
其名為——夢劍!
它的功用就是攻伐,凌厲的攻伐。
或許威力不如「美夢成真」這一殺手鐧,但是用它來充作常規的夢道攻伐手段,無比適合。
「是時候檢驗一下如今自己在夢道的實力如何了。」
「夢道神通——夢冥想戰!」
下一刻,這抹奇特劍光在洪源手上消散。
而洪源也是閉起了眼眸,將心神與真元都灌輸在體內空竅中的一道如夢如幻的玄奧符籙。
半晌後。
洪源的意識開始脫離,進入到一個神秘的夢幻空間。
這個夢幻空間,是一個巨大的五角決鬥場。
轟隆!轟隆隆!
一道震懾雲霄的巨響驚起,一位身披黃金戰甲的天角蟻大帝伴隨洪源的心意,緩緩出現。
這位天角蟻大帝,乃是洪源當初力道化身渡劫的一身力道造詣所化。
倘若洪源僅僅只憑藉著夢道手段便能擊潰力道化身,那麼就能證明他離夢道成聖那就是更近一步了!
「數據加載中…」
「夢道模板加載完畢。」
「力道模板加載完畢。」
一陣陣古板的機械音在這個神秘空間中響起。
這機械音是洪源增添上去了,目的是為了數據可視化。
對於本體夢道渡劫成聖,洪源的態度可謂是慎之又慎,萬分嚴守。
當力道模板加載完畢這一提示音響起時,天角蟻大帝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眸,露出了如雷霆般的瞳孔。
「先試試一成實力吧。」洪源臉色平靜。
下一刻,天角蟻大帝一步踏出,渾身上下的骨骼同時轟鳴,好似排山倒海般的巨響。
它的身形就像是一張張開的巨弓,伴隨著渾身氣血的激活,一股龐大的血氣狼煙在它背上凝聚而出,幻化一頭猙獰的真龍,纏繞著它。
此乃血氣真龍,為人力鈞力流中的一大手段!
天角蟻大帝龍行虎步,腳掌著地,勁力衍生,一拳轟出,血氣真龍嘶鳴。
虛空途徑,當即被轟出了一道黑暗的虛無通道。
僅在武者境界,便能施展武聖之力,萬分恐怖!
這股金黃拳勁浩蕩如烈風,直接使得洪源亂發狂舞,壓力勁增。
「哈哈哈,來得好啊。」洪源高聲放笑。
之前,面對這等強大攻勢,他只能使出殺手鐧般的美夢成真神通,拼個粉身碎骨。
可是如今,得益於劍道化身那邊的夢道探索,他在夢道造詣上大有長進,連帶著實力也都是上升了不少。
「夢道神通——夢劍!」
洪源大喝,滿頭黑髮青絲倒豎,瞳孔犀利若閃電,渾身戰氣澎湃,震動四海。
他臨危不懼,而於他身前的這抹附帶著夢幻色彩的血紅劍光,向著金黃拳勁破空而去。
轟隆隆!
奇特劍光居然一舉切割盡這股如同真龍出海的金黃拳勁,將天角蟻大帝的這一招破解,甚至還反攻了回去!
砰砰。
砰砰砰。
戰鬥聲震盪不已。
最後在天角蟻大帝使出太陰真龍虛影后,洪源方才落敗身亡。
人力鈞力流,通過!
一番較量後,洪源總算是得出了如今本體單憑夢道造詣,實力能夠抵達何處了。
相當於當時力道化身的五分之二!
「哈哈哈,大有長進啊。」
「不僅如此,我夢道道痕也是抵達六萬之巨。」
「夢道成聖,已然不遠了!」
檢測出自己的實力增長,洪源幸福的閉上眼眸,無比期待開啟夢道成聖升仙劫的那一刻。
等到那時,不管那時會有多少個大帝烙印復甦,洪源都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橫推一切。
因為夢道的種種神通,太強勁了,不愧是能夠培育出最強大帝大夢帝尊的流派!
……
……
寒風吹刮,雪花飄落,人間一片大白。
鳳溪宗的鳳御峰上,某間大庭院中,洪源的師兄朱無傷緩步走出。
朱無傷抬頭觀望天上的皎潔明月,再低頭看看自己這雙腐朽瘦弱的手臂,一股歲月不饒人的唏噓感頓生他心。
「我已經,步入了生命的晚年了嗎…」
「時間過得,好快啊。」
朱無傷心有所感,目光悵然。
或許是由於平常都是一群人圍著他轉,是故他不覺得自己已經老去,仍舊以為自己還和洪源一般春秋鼎盛。
但是獨處時,他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如今的他,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父親。」
一道急促的喊聲從朱無傷背後響起。
一位與朱無傷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但是更加青澀,更加年富力強的男人疾步而過。
這是朱無傷的第五子,朱玄五!
朱無傷聞言,轉身觀望。
望著五子朱玄五的這副臉龐,一時之間,他竟有些黯然神傷。
「父親,怎麼了?」朱玄五給朱無傷披起一件棉袍大衣,溫和問道。
朱無傷蒼老面龐輕扯了一下,露出笑容:「沒什麼。老五,我把你留在身邊,不像老大老二他們那樣放手,你有沒有怨恨過我?」
「沒有,沒有。孩兒自個知道自個的本領,孩兒資質魯鈍,比不得大兄他們。」朱玄五語氣誠懇。
朱無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返回庭院中去。
在洪源作為靠山的支撐下,他朱無傷的家族在鳳溪宗內疾速擴展。
在這其中,他的九位兒子各顯神威,隱隱之間被好事者稱呼為朱家九龍。
而朱玄五,則是讓朱無傷最放心不過的一位孩子。
蓋因朱玄五,太像他朱無傷了。
不管是資質還是性情,甚至是煉器師之路,也幾乎復刻了上去!
「吱呀。」
朱無傷關閉房門,脫掉衣袍,靜靜躺在床上,開始思考。
他在思量他的後事。
他沒有第一時間思考自己的家族,而是思考起林億如、莫月兒和洪源。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在不經意間露出欣慰笑容:
「有阿源照看,憶如和月兒的往後餘生也無需我來牽掛。」
由於他的師傅林道炎壽元過長,不怎麼能對小輩的栽培及時反饋。
從某種程度上,他朱無傷,更像是虹火峰一脈的「家長」。
他看著林億如從蹣跚學步,到自立自強。看著洪源從一位懵懵懂懂的修行弟子,到叱吒風雲的九大鳳溪真傳。看著莫月兒牙牙學語,到亭亭玉立……
良久後,朱無傷緩緩將思緒拉回,放在自己的家族。
九位兒子的性情以及未來發展都被他預測了一遍,最後,他仍是不放心第五位兒子朱玄五。
「唉,玄五類我,假如無人給他撐腰,往後餘生怕是寸步難行。」
「去尋阿源吧,希望阿源能夠允許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一職…」
朱無傷無奈嘆息,以手掩臉,頓覺心中慚愧。
甲六工坊房,曾經留下了他眾多的回憶,也是洪源年少時的煉器之地。
假如洪源答應讓朱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坊主一職,那麼往後,朱玄五再落魄,也不會落魄到哪裡去。
因為洪源,已經對朱玄五有所印象並且給予肯定。
如此一來,旁人斷然不敢輕視朱玄五!
……
一周後。
鳳溪酒樓。
朱無傷與朱玄五居於頂樓,靜待洪源的到來。
在他們的面前,擺著眾多的美味佳肴,其間更有著多位侍女等候。
規格極高,堪稱武界版的滿漢全席。
「父親,一會我要怎麼跟洪叔叔說?」朱玄五略微顯得窘迫。
他雖然年紀頗長,但是人情世故生疏,絲毫不等同於他另外的八位兄弟般老練。
「你?」朱無傷撫摸了一下花白鬍鬚,搖頭輕笑,「倒也不必如此拘謹,你老老實實待在一旁就好了。」
而被他們念掛著的洪源,此刻正在虹火峰的峰主大殿中踱步而出。
大殿之外。
風雪漫天,天氣寒冷。
洪源披上玄黑道袍,心中思量:
「師兄找我吃酒?看來是有事情要發生了。」
這一刻。
洪源瘋狂回憶起手下給他匯報的種種情報,只是好幾個方向,都被他否決了。
於是乎,他也就不再過多思索。
反正本體一直都待在洞府內修行,如今外出赴約的也不過是流水線產物製造出來的水道化身。
「去休。」
洪源體內真元流轉,霎那之間,他化作一團水霧般的蠱蟲,身形消散,朝著山下奔赴而去。
嗡嗡。
嗡嗡嗡。
只是兩個呼吸間的時間,鳳溪酒樓的頂閣便出現了一陣奇特的蜂鳴聲。
朱無傷父子聞聲,臉上均是浮現出喜色。
一團蔚藍水霧憑空浮現,其後一群蠱蟲突現,幻化藍色光幕。
一道身影在藍色光幕中漸漸浮現。
玄色道袍,蠱蟲作伴,和煦笑容。
來者,正是洪源!
「阿源。」
「源叔。」
「師兄,玄五。」
三人之間點頭示意,還不待洪源多加反應。他師兄朱無傷便大步流星而來,拉著他入席。
洪源心中明白,師兄尋他吃酒,怕是真有要事商量。
不過他並未抗拒,現如今,能夠和他說得上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而師兄朱無傷,便是其一。
「來來來,吃飯。」朱無傷熱情款待。
「師兄不必如此,玄五,你過來。」洪源趕忙止住朱無傷,眼神示意朱玄五。
讓師兄給他夾菜,這可不好。
宴席上,氣氛融洽。
只是半晌後,洪源便發現了異樣。
因為往昔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師兄朱無傷,如今只是吃了幾口,便再也無法進食。
師兄他以前很喜歡做的事情,如今因為身體的變化,不得不停手!
這一刻,洪源猛然驚醒,認真的瞥了一眼師兄朱無傷的模樣。
皮膚鬆弛,一頭白髮,年老不堪,身上散發著些許腐朽味道。已然是行將就朽,油盡燈枯!
而他再觀測一下自己,年富力強,春秋鼎盛,仍舊如朝陽般擁有無限可能。
一對比,剎那間,一股歲月流逝感在洪源心頭沖刷而過。
「師兄已經步入生命晚年,命不久矣了……」
驀然的,洪源回憶起了當初面見朱無傷時的第一次場景。
那時的朱無傷,是一位如同黑塔般的壯漢,與他的兒子朱玄五一般無二。
而如今的朱無傷,好似風中殘燭的老人,隨時都會消散人間。
【宙道+100】
【宙道+100】
【……】
洪源大帝級的資質才情起動,使得他在宙道上的造詣再次加深。
很快,洪源便收拾好心情。
他舉起酒杯,認真對著朱無傷示意。
「師兄,讓我來敬您一杯酒,有什麼要事需要用到我的,您儘管開口就好。」
當初他年少時,朱無傷確實對他多有恩厚。
這一份情意,在能力的範圍之內,洪源還是願意報答的。
朱無傷聞言,也是顫顫巍巍的舉起酒杯,對著洪源頷首:
「我也得多謝謝你,假如不是有阿源你在,恐,恐怕師傅就得抱憾而終。」
兩人一抿而盡。
末了,朱無傷將玄五招到身前,臉色有些慚愧。
「玄五這個孩子最是類我,你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聽著師兄的話,洪源不由得頷首。
的確,朱玄五這孩子不僅相貌幾乎與師兄一模一樣,就連性情和修行道路也是如此。
「我怕是活不久了。憶如和月兒有你的照看,我也放心。」
「只是玄五這孩子,我最為放心不下。」
「我想為他討個一職半責,你能不能讓他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
朱無傷語氣有些卑微。
他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性情厚實,極少向人尋求什麼,更何況是向師弟謀求。
洪源自然也知道師兄的性情,他當即扶起朱無傷,鄭重道:
「師兄,以前都是你來庇護我,如今換我來守護你。」
「讓玄五擔任甲六工坊房的坊主自然是可以,不過坊主一職有些辛苦,不如讓玄五去內務部。那樣會更加輕鬆,收穫也更多。」
一旁的朱玄五聞言,臉上不由得浮起喜色。
朱無傷此時還沉寂在洪源所說的「以前你來庇護我,如今換我來守護你」這一話語之中。
忽而,他開懷大笑:「好,好,好。阿源,能遇到你,當真是我三生有幸。就讓玄五擔任坊主吧,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洪源眯眼輕笑:「嗯嗯,都聽師兄的。」
一個小小的職務之位而已,難以入得他眼。
這等事情,往昔都不會經由他來處理,找他手下就成。
但是既然師兄朱無傷親自委託,那他洪源也會稍微上點心,吩咐手下好好對待朱玄五。
……
此間事了。
待洪源再見朱無傷時,解決了身後之事的朱無傷變得沉默了許多。
他不再理會世事。
整日不是在鷹仙福地停留,就是在白霜石屋止步,又或者是偶爾抵達甲六工坊房,追憶往昔。
他的行事方式也越來越像逝去的師傅林道炎了。
洪源也曾默默相隨,只是每次洪源一露面,朱無傷都會以嚴厲面容將洪源趕走。
朱無傷,不願再在他洪源面前展露疲弱神色。
「罷了,罷了。」
洪源遙望前方一大一小的身影,輕嘆一聲。
大的,乃是朱玄五。小的,則是師兄朱無傷。
其實洪源想告訴朱無傷,他洪源已經成就武聖了。
因為成就武聖,乃是朱無傷一輩子的武道心愿,是虹火峰一脈一直以來的無上追求。
只是洪源一直都說不出口。
暴露武聖身份,那就意味著他這是在給自己掘墓,給自己留有後患!
而他洪源,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之人,這樣的事情,他根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而偏偏,朱無傷反對他洪源為其延長壽元。
假如朱無傷願意,洪源有把握能夠讓朱無傷看到,他洪源可以展示出武聖修為的那一刻。
……
三個月後。
深夜。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朱無傷躺倒在床上。
房間內,朱無傷的九位兒子的神情都無比悲傷,更有一大群女眷拉著自己的孩子在哭泣。
「踏踏…」
一陣著急的腳步聲響起。
原來是洪源帶著林億如與莫月兒奔赴而至。
朱無傷的後輩們連忙給洪源三人讓出位置。
「師兄…」
「無傷哥!」
「三伯伯!」
已然脫相的朱無傷微笑著,顫顫巍巍抬起枯瘦的手,抹去林億如和莫月兒臉上的眼淚。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誰,誰人能不死?」
「我不過是追隨師,師傅的腳步,你們不用為,為我哭泣。」
「我今年已經八,八十四歲了,這是喜喪…」
朱無傷氣若遊絲,有氣無力的說道。
末後。
朱無傷乾瘦的五指緊握住洪源的手腕。
一邊是枯萎乾癟的,一邊是白玉溫潤的。
兩股生命力天差地別的手掌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強大的衝擊力。
朱無傷即將壽盡而亡,洪源卻青春如舊——
病榻上,朱無傷語氣顫抖:「阿源,要,要武,武道昌隆啊……」
艱難的把話說完,他方才安心合上雙眸。
他身上的生命火焰消散,溘然長逝。
洪源的師兄朱無傷,隕落了——
「爹爹」「爺爺」「三伯伯」
眾人泣不成聲。
而此刻的洪源,卻是呆愣在原地,神情恍惚。
他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了與朱無傷相處的畫面。
第一次碰面:
「嘿,你們兩個就是師父新收的弟子吧。我是你們的三師兄,朱無傷。」
第一次煉器:
「洪師弟,跟我過來吧,我教你怎麼打造毛坯,教你怎麼最快成為一階鑄造師。」
「阿源,別多想,你第一次出手已經很了不得了。」
「阿源,好樣的。」
第一次月俸:
「你這個月的月俸是二十塊元石,我已經放在納物袋裡面了,希望你能好好思考自己的人生。」
第一次交心:
「師傅師兄們對我寄予厚望,可我卻只是中庸資質,沒能成為九大鳳溪真傳,也沒能守護住鷹仙福地。」
「如果不是我無能,九幽和小戈就不用外派宗門。」
「九幽也就不會被人殺死了,啊嗚嗚…」
……
往昔朱無傷種種的音容面貌,飛快閃過洪源的腦海。
洪源痛苦的閉上眼眸。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我要武道昌隆?我要武道昌隆!」
「師兄,我會走下去的,我會一直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