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章 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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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

  不愧是寬寶!

  但……陳青立刻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哥,你確定是請來的?不是搶來的?」

  「滾!老子有這麼粗魯?」

  陳青:……

  這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小豬說他不黑,陳寬說他不粗魯?

  陳青正無語呢,陳寬又發來消息:「你在玄武城哪裡?」

  「不知道啊,從北境防線上來的。」

  「就是玄武城,魚前輩在這,你來找我們,就在玄武城戰神殿。」

  「好……」

  玄武城,其實相當於十來個鬼府,所轄極大。

  問清了路,陳青在僻靜處開始傳送。

  傳送。

  傳送。

  傳送……

  長城上傳送陣密密麻麻,若是平時,給些靈石鬼晶就能走,現在只能自己不停傳送。

  而這已是萬千修士艷羨的能力。

  長城還是太廣大了,即使陳青以傳送趕路,一傳送就是數十里,但也過了小半時辰。

  「對了,有隱秘傳送陣,你要用麼?」

  陳青:……

  你是哥!

  你真的是哥!

  早點說是要死麼?

  陳寬又寫:「算了,你身份敏感,還是別傳送了,傳送陣邊上的人也不保險,自己過來吧。」

  陳青無奈,又高強度傳送了一時辰。終於來到了玄武城。

  這是一座極致恢宏的巨城!

  說是城,已經小瞧了它,準確來說更應該說是一座大陸!

  它直接連於長城上,城牆與長城一樣高千里,方圓足有五萬里。

  城裡可不能肆無忌憚使用傳送了,要是戰神殿在城中心,用時反倒會比趕到玄武城更長。

  好在戰神殿緊臨長城,陳青很快到達。

  通報了「青淵道祖」的消息,立刻有人領著陳青找到了陳寬。

  陳寬看到陳青一怔,「這麼快?」他突然領悟什麼:「好小子,現在的鎖空鎖不住你!」

  「必須的。」

  陳青笑著,後面一個少年站了起來。

  陳寬道:「陳青,這位就是魚肚白,魚前輩。可是我花費了大力氣請來的!」

  少年瞥了陳寬一眼,滿是不滿。

  「你小子莫要冒功,小魚兒的事情還沒找你算帳,你請得動老夫?」

  陳寬嘿嘿撓頭,像個傻子似的立在旁邊。

  嘶……

  能讓陳寬這麼對待,不應該只有「前輩」這麼簡單嗷!

  陳青突然心中一動。

  姓魚?

  魚肚白不會是魚容的長輩吧!

  那就說得通了!

  本來魚容好好的長城聖女,被陳寬弄到了手,這簡直奇恥大辱!

  這要不是戰神,換作其他人,早就被撕八大塊了。

  再看陳寬立在那裡,陳青心中頓時瞭然。

  「見過魚前輩!」

  陳青立刻恭敬行禮。

  魚肚白是少年模樣,看上去與陳青是同齡人,這模樣和「長城長老會心灰意冷不問事世」的描述不能說不相干吧,只能說就沾不上一點邊。

  「小魚兒常常與我提起你,半年修煉,能到此地步,果真是應劫而生的人物。」

  陳青恭敬道:「前輩謬讚。」

  「呵呵。」

  魚肚白此時大有深意一笑。

  這笑聲里有許多陳青琢磨不透的東西,反正就是沒有笑意。

  「陳青,你可聽過一句話:一言半句便通玄,何必丹經千萬篇。」

  陳青一怔,「前輩請說。」

  「亂世英雄起,將軍腳下白骨山,可懂什麼意思?」


  說罷,他直直看著陳青。

  陳青直視著他,問:「前輩請說。」

  魚肚白皺起眉頭,「修仙之人,無一不是經盡磨難。無一不是苦修千百年,像你這般,短短半年便成就如此實力,你以為是什麼?」

  「你們此類人,說好聽點便是應運而生,應劫而起。但說穿了便是竊取了天地氣運之人!」

  陳青:……

  兄弟們,這傢伙好沖啊!

  這哪裡像是心灰意冷之人啊!

  這廝比我還有衝勁的好嘛!

  還有陳寬,你在那邊笑什麼笑!

  你確定這是前輩?而不是某個憤世嫉俗的狂徒?!

  但有求於人啊!

  陳青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聽他罵。

  反正基本就一個意思:陳青,你投機取巧,你惡徒!

  好一通罵,魚肚白這才冷笑道:「取了這份氣運,便要擔起這份責任,懂麼?」

  「是是是!」

  陳青一個勁點頭。

  終於,魚肚白道:「走,且帶我去看看風清揚。」

  陳青眼神看向陳寬,見他點頭,就知道自己的塔的消息已說給了魚肚白。

  當下,帶著魚肚白,一步回到了劍山。

  陳寬也有塔,不能進去,便在那裡唉聲嘆氣:「這老頭兒是真的煩!」

  劍山上,白帝驚奇道:「魚前輩!您怎麼來了?」

  「怎麼來了?你覺得呢?溜鳥來麼!」

  陳青:……

  這老頭兒真的好沖啊!

  不過見白帝也吃癟,陳青心裡終於平衡了一點。

  魚肚白冷笑:「千乘川主,竟然被打到道心破碎,簡直可笑!」

  白帝:……

  「去照照鏡子,看看你如今這鬼樣!」

  白帝:……

  「陳寬那莽夫,無腦荒唐,好在也算痛快,你再看看你,娘們兒唧唧,像個沒種的太監,成什麼樣!」

  嘶……

  有點過分了吧?

  陳青又是皺眉,又是好奇。

  好傢夥,能訓孫子似的訓白帝,魚肚白夠張狂啊!

  罵痛快了,魚肚白這才抬頭看向滿天飛劍,飛劍的爭鬥更劇烈了。

  它們雖不是凡物,但高強度對砍了半月,每一把身上都帶著傷痕。

  魚肚白皺著眉頭,又看向風清揚,好一會兒,看向陳青:「陳青,將他一生細細說來。」

  「好!」

  陳青沉吟片刻,開始講述:「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在殺一隻拖鞋……」

  往往講到這,別人都會好奇問上一嘴,但魚肚白應該很了解瘋鬼,並無意外,靜靜聽著。

  當下,陳青就一點點講起。

  講風清揚喜歡武俠,為人仗義,動不動就要捨生取義。

  魚肚白緩緩點頭:「好!好好好!到陽至真至誠!怪不得能令麒麟相隨!」

  陳青又講風清揚怎麼晉階,講怎麼給風清揚布置了一場大戲。

  說到自己化身「阿竹」,魚肚白輕嘆一聲:「阿竹,竹,命啊,萬般皆是命!」

  陳青一怔:「此話怎講?」

  「無事,你繼續說。」

  陳青壓下好奇,一點點講過。

  當說到風清揚一天之內連晉兩階,魚肚白拍掌笑道:「好!好生痛快!劍以直強,果真不愧是劍仙胚子!」

  說罷又滿是嫌棄看向白帝:「不像有些人,輸一次就娘們兒唧唧要死要活,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陳青:……

  這應該不算陰陽吧?應該算指鼻子罵街了吧……

  白帝嘆了口氣,乾脆不再看他。

  劍風吹起,他蒼白的頭髮輕輕飄起,出神望向九州。

  說到風清揚覺醒軒轅劍,魚肚白面色一變,深深看了陳青與風清揚一眼,並沒多言語。


  最終,講到以玄黃催生誅仙四劍劍靈,魚肚白大怒,拍案而起:「荒唐!」

  陳青嚇了一跳,遲疑道:「怎麼了?」

  「愚蠢!愚蠢!蠢不可及!」魚肚白怒道:「風清揚乃至陽至真至誠之體,這便是陽極!陽上加陽,不是逼他死麼!」

  「玄黃為何物?是用三界一等一的至陽之物!陽極便會生陰。」

  嘶……

  小千一怔,歉聲道:「前輩,是我的主意,是我考慮不周,不怪主人。」

  「喲?混沌?倒也算有點擔當。」說罷又看向白帝,冷笑:「不像有些男人,膽氣還不如一個娘們兒!」

  陳青:……

  小千:……

  白帝:……

  面對這暴躁前輩,小千也是有些怵,小聲問:「那前輩,此局怎解?」

  魚肚白嘆了口氣,緩緩開口:「可知心猿是何意?」

  眾人不敢搭話,靜靜等他下文。

  「心屬火,肺地支對應的是申,所以,古人將心肺的陽氣比喻成一隻火煉的猴子。猴子喜歡上躥下跳,對應著心之相。便是心猿!」

  陳青幾人都聽得眼前一亮。

  「如何去鍛鍊這隻小猴?」

  「古人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認為要去遊歷,去經歷,經歷越多,心智越堅。所以這隻心猿,又被取名為行者。」

  眾人都是一怔。

  突然想到了魚容的孫悟空。

  家中有這等大佬,怪不得魚容能擁有孫悟空!

  「行者,要修煉到一個空字才算圓滿。所以心猿的目標就是修到悟空。」

  這似乎講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眾人心思皆是震動。

  明顯是在講西遊記,但絕對不止是在講故事。

  「心肺的陽氣,在體內有一個冤家,就是肝腎。」

  「陰氣五行配,肝腎對應水亥,那這個陰氣,何為水亥?便是水浸的豬!」

  「此豬分思人的七情六慾,饞嘴、滑舌、癱淫、好色,若是不加以約束,對心猿的威脅極大。所以鍛鍊此豬的方法,與心猿一樣,需要持戒,顧名八戒。」

  「但七情六慾,並非是一無是處,要懂得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所以這隻豬的目標是悟一個『能』字,豬悟能。」

  「此兩者相互對立,既然練出了猴,豬自然就被壓下去了,此時一定不能再去驚動那隻豬。否則陽氣遭其所擾,再也靜不下心了,至今所練也會前功盡棄。」

  「至於脾,五行屬土,為調和心陽和腎陰之物,當陰陽有矛盾的時候,負責打圓場。所以他自己首先就不能太鬧騰,也沒什麼個性,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所以要悟一個淨字,也就是沙悟淨。」

  眾人怔怔聽著,隱隱聽出了什麼。

  「唐僧西遊,你莫以為只是取幾本經書麼?」

  「西遊五人,乃是五行,八十一難,是周身各個竅穴,全部通關就能成仙。」

  「他們本是要踏出一條諸天皆成仙的大道!」

  他看向風清揚,輕聲嘆道:「孫悟空得牽著意馬,也得有沙悟淨平衡全身,最不能將意馬交給主七情六慾的豬,專司七情六慾的他,一旦牽馬,便是劫難的開始。」

  「而你冥冥之中竟起了『竹』的名字,竹……豬,唉!」

  「世人皆知臆鬼晉階,需要以意化馬,這沒錯。」

  「但還需一步:收服意馬。更難。」

  「需要臆鬼只是放出了馬,但沒能收服隨之一起的『陰』,瘋瘋癲癲,人不人鬼不鬼。」

  「臆鬼晉階意馬,必得會誕生七情六慾,而風清揚誕生的七情六慾,便是你硬生生造出來的阿竹。」

  陳青唯有沉默。

  他恭敬道:「那前輩,該如何做?」

  「如何做?自然要以大毅力,斬卻前塵往事,成就至真至陽之體。」

  陳青沉默著。

  他在細細思索著魚肚白的話。

  此時,魚肚白又罵道:「那慫貨,何謂強者?」

  白帝沉默。


  魚肚白朗聲道:「強者都是在探索真理的路上誕生的,去看,去感受,去踏足,這個世界。」

  說著,直直盯著白帝,白帝也平靜看著他。

  魚肚白一字字道:「懂了麼?」

  白帝沉默,沒說懂,也沒說不懂。

  魚肚白此時看向陳青:「陳青,想助風清揚晉階,得要會會他的七情六慾。他的七情六慾,是阿竹,也是豬。」

  「此乃問心令!你去蜀山,在劍壁前使用此令,可與風清揚一同進入問心關。」

  「人有皮死,有肉死,有血死,有骨死,但唯有心死,最難醫治。」

  「問心之難,你應該早有耳聞。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

  陳青笑著接過問心令。

  魚肚白又大有深意看向白帝:「此行,我帶了兩塊問心令,若是男人,便接了此令!滾出這塔,去會會外界的修羅。」

  白帝沉默著。

  他有些茫然抬起頭來,「我……我……」

  好一會兒,他又低下頭去:「魚前輩,我無法裝出有道心。便是斬了一百一千一萬的修羅,又如何?修羅是修羅,冥河是冥河,我想不出任何能勝冥河的可能。」

  「懦夫!」

  魚肚白冷笑,看向陳青:「陳青,你敢對抗冥河麼?」

  「敢!」

  「你有方法對抗冥河麼?」

  「呃……」

  陳青一時語塞。

  不是,冥河啊!

  那老東西怎麼打?

  面對魚肚白,陳青不敢隱瞞,緩緩搖頭:「不知道。」說罷,展顏一笑:「但走一步看一步嘛。慢慢找,總能找到的。」

  白帝怔怔看向陳青的笑容,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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