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七零章 勾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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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真真趕緊從袋裡摸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丈夫,伍德說:「用你的花手帕?不怕被人家笑掉牙!」說著邁步就往前走。

  任真真說:「我替你回家去拿。」說著折身回家,開開門,右腳踏進去,只覺得腳下軟綿綿,滑溜溜的,低頭一看,是條二尺來長的大青蛇。

  那蛇被踩,順勢纏到了她的小腿上,這一下,嚇得任真真魂飛魄散,一邊使勁甩,一邊大喊:「救命!」

  喊救聲驚動了左鄰右舍,也驚動了走不多遠的伍德,人們紛紛圍過來。

  伍德一步衝上前,伸手掐住蛇的七寸,把它從任真真腿上拉下,狠狠地往地上一摜,又急忙操起一根木棒,一連幾下,打死了蛇,挑著扔進了糞坑裡。

  任真真驚魂稍定,隨著丈夫來到雜貨小店。

  因為今天門開得晚一點,顧客特別多,男男女女,老老小小,涌在店堂里,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說的都是任真真家出現蛇的事兒。

  有的說,「家蛇是祖先顯靈」,有的說,「家蛇打不得,打死家蛇要遭殃的」。

  伍德聽了倒沒啥,仍和平常一樣接待顧客。

  可一向見人露笑容,喜歡和顧客招呼說笑的任真真,今天卻一聲不響,現在聽了大家的議論,心裡更加發慌。

  顧客多,生意好,伍德忙得不可開交,大汗直淌,而任真真卻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身上感到陣陣發冷。

  這時,顧客中有個叫皮匠阿四的人,突然發現任真真臉色白得怕人,忙問:「李師傅,你面色不好,有病?」

  沒等任真真回答,阿四的喇叭嘴一翹一翹又嚷開了:「身體不好要休息,聽說剛才你家出現家蛇了,這兩天你們可要小心呀!哎,今天早晨東街一輛大卡車壓死了一個小青年。

  小伙子才二十九歲哪!聽說前天那小伙子家裡出現了一條蛇,這蛇本是老祖宗變化給他報訊的,哪曉得小伙子說這是迷信,把蛇打死了,看,今天報應來了!」

  阿四說到這裡又「唉」一聲,一本正經地說,「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啊!人生三、六、九是關口,要特別當心呀!」

  任真真聽了,又打了個寒顫,心想:自己今年不正好是三十九歲嗎!剛才碰到蛇纏腿,莫非是不祥的預兆。

  等皮匠阿四一走,伍德安慰任真真說:「別聽他胡說八道,哪有什麼鬼啊神的,蛇是我打的,看能把我怎樣!」

  這天打烊後,和往常一樣,丈夫在前,妻子隨後,一同回家,到了門口,伍德去開門,任真真提醒說:「當心蛇!」

  伍德「哈哈」一笑:「哪來這麼多蛇?你別疑神疑鬼啦!」

  任真真還是不放心,進門後,又仔仔細細在屋裡查看一番,睡到床上還是一時合不上眼,心想:自己屋裡收拾得清清爽爽,怎麼會出現大蛇呢?

  忽然又想到了皮匠阿四白天說的話,就推推身旁的丈夫,央求道:「阿德,明天你去買點小菜,祭祭祖宗敬敬神吧!」

  伍德說:「這是迷信,沒啥意思!」

  任真真見丈夫不答應,伏在床上「嗚嗚」哭了,伍德雖說不相信迷信,但見妻子哭了,就連哄帶勸,答應了妻子的要求。

  為了寬慰妻子,第二天,伍德提前到自由市場兜了一圈,特地買了任真真最愛吃的鯽魚、河蝦、香菇、外加童子雞,名義上是祭祖,實際上他準備做頓豐盛的晚餐,給任真真增加點營養,也為她壓壓驚。

  雜貨店打烊後,夫妻雙雙又一前一後回到家。

  仍舊是伍德去開門,門推開,一切正常,任真真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殺雞剖魚,揀菜燒飯,忙忙碌碌,別人家早已吃好夜飯在看電視了,他家的飯萊還沒好。

  伍德見任真真顯得很疲乏,就關切地叫她先回房休息,等飯做好了再叫她。

  任真真見丈夫這樣體貼入微,便答應了。

  自從昨天家裡出現了大青蛇以後,任真真一直處於擔驚受怕、精神緊張的狀態中。

  現在一天平安無事,心裡一松,往床上一倒,便迷迷糊糊入睡了。

  誰知她剛剛睡著,突然聽到丈夫的呼叫聲:「任真真,蛇,蛇啊!」

  任真真一聽「蛇」字,神經便受到高強度的刺激,猛地醒過來,只聽伍德還在嘶啞地喊著:「蛇,蛇,蛇啊!」

  任真真的心仿佛要從喉嚨里跳出來,她一骨碌跳下床,赤著腳衝進廚房,頓時大驚失色。


  只見一條灰褐色的赤練蛇纏在丈夫的頭頸里,那蛇頭正對著丈夫的面孔,齜牙咧嘴,通紅的蛇芯子一吐一吐。

  丈夫已被蛇纏得直喘粗氣了,這可是千鈞一髮呀!

  任真真不知從哪來的一股勇氣,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把捏住蛇頭,猛地一拉,將蛇從丈夫的頭頸里拉下來,隨手「叭」摔在地上。

  蛇死了,丈夫得救了,任真真卻一下癱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等任真真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丈夫一邊輕聲喚著她,一邊用湯匙餵她喝著糖水。

  任真真無力地微微睜開眼睛,望著丈夫,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她一面流淚,一面問:「蛇咬著你沒有?」

  丈夫搖搖頭。「蛇怎麼會繞到你頭頸里的?」丈夫溫存地說:「已經過去了,講起來你會害怕的,休息吧。」

  「不,你講給我聽。」

  伍德見任真真一定要聽,只好說:「你上床去休息時,我正在收拾刀具、砧板,突然聽見屋頂有「刷刷」的聲響,抬頭一看,見一條蛇正從樑上掛下來。

  知那蛇「啪」掉下來,正好落在我肩上,我想用手甩掉,誰知,它尾巴一甩繞住了我的頭頸,我再也喊不出聲來。」

  任真真聽著嚇得直打寒噤,只覺得有一股冷氣透心入肺。

  她顫聲說:「阿德,我們多年不給祖宗做祭日了,可能衝撞了祖宗,冒犯神靈,你菜燒好了嗎?快把酒菜拿出來,祭一祭,磕磕頭,燒點香燭,求祖宗保佑。」

  說罷就要起身。伍德一把按住她說:「你身體不好,這些全由我來。」任真真重重地嘆了口氣,順從地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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