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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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是葉枳打過來的,問她忙不忙。

  「忙。」

  這會兒溫窈正在吃早餐,還沒去公司,後面想想大概率也是忙的。

  「嗯,猜也猜得到。」

  對面女人的聲音微微沙啞,像是吸了許多支煙的後果。

  溫窈聽出了點不對勁,她那邊還有點人聲嘈雜,便問她:「你在哪裡?」

  葉枳:「醫院。」

  溫窈動作一頓,下意識提高了聲音,「你在醫院做什麼?」

  她的反應過大,引得晏隨看過來。

  溫窈對上他的視線,稍稍收斂,有些焦急道:「你哪裡不舒服,怎麼會在醫院,要不要緊,我這邊不忙就過來看看你……」

  葉枳平靜的出言打斷她,甚至輕輕地笑了笑,「沒事,一大早上的碰了點晦氣罷了。」

  這件事其實說來也話長。

  葉枳昨晚在趕設計畫稿,通宵沒睡,一早就出門打算去公司。

  出門時就碰到了再也不想看見的人,沈灼為。

  本來就因為熬夜過後的變得很是差勁蒼白的臉,頓時更加難看。

  她只看了一眼,隨即當沒看見似的,徑直經過他離開。

  沈灼為跟上來,按住了她要開車門的手。

  葉枳仿佛躲避病毒似的,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手,皺眉,「少對我動手動腳。」

  沈灼為還是那副浪蕩瀟灑的姿態,眉眼卻很認真,「我們談談。」

  葉枳不認為跟自己和他還有什麼好談的。

  早八百年前就撇清了關係,也不知道他這時跳出來抽什麼風。

  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

  抬眼看過去時,沒錯過他領口上的口紅印,葉枳涼笑一聲,「怎麼,剛從哪個女人窩裡下來,覺得沒搞爽,想著我舔過來了?」

  話是極其尖銳刺人的。

  沈灼為眉心微微一擰,垂眼輕瞥,解釋:「這是不小心蹭上的,我什麼都沒做——」

  「你做不做都跟我沒關係。」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葉枳冷聲打斷。

  然後冷冰冰的看著他,「我一點都不想看見你,麻煩你滾得越遠越好。」

  沈灼為穿著白色襯衣,沐浴在晨曦之中,身形是高大而頎長的,面容似還有未褪去的幾分少年氣,看著很純情,五官是格外漂亮的,又介於妖冶之間。

  他沒把她的話聽進耳朵里,目光落在她那張不耐煩的臉上,吐字清晰:「你可以檢查。「

  說著,他開始剝襯衣的紐扣。

  葉枳眼皮不覺一跳,微微眯起眼,神情有點耐人尋味,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沒多少真,「沒必要沈灼為。」

  她又不是他的誰,於情於理都不應該。

  沈灼為聽出話外的意思,仍然不為所動,繼續解紐扣,年輕男人的胸膛漸漸赤著。

  葉枳避開眼,「夠了,你是有多不清醒,大清早跑到我這裡來發瘋。」

  沈灼為停下動作,抓住她的手,「我沒發瘋,姐姐。」

  他將她的手握住,撐開她的手指扣著,話是溫柔的,語氣卻很強硬,「你不信,我就脫給你看。」

  「放手。」她冷斥。

  葉枳一夜沒睡,狀態不太好,又沒吃東西,沒什麼力氣,掙不開他。

  沈灼為不但沒放,反而得寸進尺的靠過來,試圖親她。

  葉枳滿身惡寒,厭惡道:「我讓你放開!」

  氣急敗壞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唇舌堵住。

  他就像是一條久不見肉的狼,聞著葷腥的味道就捨不得放了,迅猛不及又來勢洶洶。

  親著她的同時,眼睛也看著她。

  將她的反感掙扎一併收進眼底,強勢的扣住她的腰,摸到她的背脊,流連忘返的撫。

  又攫住她的下巴,耐心極好的引誘她沉淪,獻出自己的溫柔,又很快將她吞噬。

  最後這個吻由一巴掌結束。

  沈灼為的臉被狠狠打偏過去。

  葉枳滿腔的血腥,噁心的想吐,還能感受到他舌探進來肆意妄為的餘韻。


  她飛快上了車,狠狠將車懟了出去,降下車窗,疾言厲色警告,「別再有下次,小心我開車撞死你。」

  沈灼為抹了抹唇邊的血,看著囂張長揚而去的汽車,渾身愜意,像是剛剛甦醒的猛獸,慵懶而危險。

  葉枳以為這個晦氣到此為止了,結果等她到了公司,還沒上去,就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在門口站著。

  葉枳腳步微微一頓。

  對方顯然已經看見了她,對著她溫柔一笑。

  是沈灼為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姐,叫安心。

  葉枳頂著被咬破的唇,勾著嘲諷的笑上前,「怎麼,你跟姓沈的演連續劇呢。」

  安心神情略有疑惑,聲音很輕柔,「阿為找你了?」

  葉枳毫不掩飾的示意自己的嘴,漫不經心說:「是啊,跟狗似的找過來咬了我一口,我差點開車撞死他。」

  安心臉色微微一變,很不自在,她靜了靜,說:「我能找你聊聊嗎?」

  她一個孕婦都挺著肚子親自過來了,葉枳哪裡還有不接待的道理。

  趁著時間還早,沒什麼情緒道:「行啊。」

  兩人便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在此之前,葉枳只知道安心這個人,卻沒什麼交集,實際也跟她沒什麼好說的。

  不過她就是想聽聽安心會跟她說些什麼。

  感覺上應該會很有趣。

  果然她一開口就是:「葉小姐,阿為他年紀還小,不懂事,很多地方做得不好,請你多擔待些。」

  葉枳撩了撩眼皮,「你是以他的誰,又是什麼身份跟我說這話,讓我擔待他。」

  安心:「我是她姐姐。」

  葉枳笑,「我也是他姐,他每次在床上都姐姐,姐姐的叫我,特別熱情。」

  她的冷嘲熱諷毫不掩飾,安心的神情有些僵硬,她頓了頓,才慢條斯理道:「他只要是年紀比自己大的,都喜歡叫姐姐,一直都這樣。」

  「哦。」

  葉枳並不關心,「跟我說這些幹什麼,關我屁事。」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是這麼粗俗。

  畢竟表面看著是很漂亮驕矜的女人,說話卻很刻薄難聽。

  葉枳沒有跟她兜圈子的機會,直截了當:「到底想說什麼,我很忙。」

  安心忍了忍,咬唇看著她說:「希望葉小姐您高抬貴手,不要再跟阿為糾纏不清了。」

  葉枳氣笑,沒忍住,也真笑出了聲。

  她指尖點了點桌面,然後看她,「一個個的…都有病是吧。」

  笑在她臉上僵凝,她沉著臉,冷漠道:「到底是誰纏著誰,你回去問問你的好弟弟,你恐怕不知道就在我見你之前呢,他還想脫了衣服跟我搞,不過我這人嘴挑,不喜歡吃回頭草,這種被人玩膩了的狗崽子,您撿著回去關起來吧,別再放出來丟人現眼——嘩。」

  葉枳猛地閉上眼。

  感受到臉上的燙意。

  是一杯咖啡朝她潑了過來。

  四周都有驚呼聲響起。

  葉枳偏了偏頭,看著自己的衣服染了髒污的顏色,臉還有點火辣辣的感受。

  她毫不猶豫站起來,抬手潑了回去。

  沒顧及安心是不是孕婦,照著她那張臉甩手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極響。

  「你算什麼東西,在我面前使氣。」

  話一撂下,她拎著包轉身就走。

  她穿的衣服有些薄,浸了咖啡,變得有些透明,燙意都變成了涼,一點一滴的順著她的脖頸滑進她的胸口。

  她用包擋住,抬眼時,腳步忽然一頓。

  不遠處好整以暇的站著一個男人。

  對上她的視線,眉梢微微上揚。

  然後朝她走過來,緊接著帶著成熟男人氣息的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替她裹好。

  「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你連孕婦都敢下這麼狠的手了?」

  葉枳無動於衷看著眼前陌生而熟悉的男人,扯了扯唇,「你眼瞎麼。」


  誰先招惹來動的手,天知道。

  咖啡燙的也只是那一瞬間,主要是她熬了夜又一番折騰,有點低血糖,便去了醫院,順便取了點藥擦她那張漂亮兮兮的臉。

  溫窈聽完她的來龍去脈,最後只留下了一個疑問:「你前男友回來了?」

  這話又引得晏隨看了過來。

  他已經吃好,等著她接聽電話這段時間,已經看了好幾次的手錶。

  聞言便抬手敲了敲她的碗,然後示意自己的腕錶。

  溫窈一看,知道時間上來不及了,也沒等著回答,便說:「我先去公司,不忙的時候跟你聊。」

  便匆匆忙忙掛斷電話,扯過紙巾擦唇,「走吧。」

  晏隨沒動,「吃飽了?」

  溫窈點點頭,「嗯。」

  他這才起身。

  兩人一起走到門外。

  還是停著兩輛車。

  晏隨站在車前沒上去。

  溫窈跟過來的腳步也慢下來,抬眼看他。

  男人神色如常,跟她回視。

  不知怎麼,溫窈莫名就軟了半截身,心也跟著起伏,隱隱覺察出他的意思,走向她坐那輛車的步伐緩了些,然後又在他的注視下,低著頭朝他慢吞吞的走過去。

  晏隨幫她開了車門。

  溫窈跟著坐進去。

  然後他也進來。

  車廂內靜默數秒,溫窈率先按耐不住,做無事狀清了清嗓子。

  晏隨看過來一眼,目光是格外安靜的,「今天這麼懂事?」

  溫窈垂眼。

  這話說得她之前多不識時務一樣,抬手順了順耳邊的碎發。

  「有嗎。」

  她不答反問,心裡琢磨,他剛站在哪兒不動,不就是等著她走上來嗎,都跟他相處了這麼久,他連她的敏感點都一清二楚,她要是這點意思都領悟不到,對他的背調都是白看了。

  簡單點就是,連床都白上了。

  也是再次肯定了他的悶騷。

  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在腦中淺淺一掠而過。

  她現在比較擔憂的是葉枳。

  一邊是她跟沈灼為的事情,另一邊是她跟他前男友。

  溫窈雖然對葉枳的前男友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這個人殺傷力夠大。

  換句話說,葉枳成了個萬草叢中過的個性,還跟她前男友有著莫大的關係。

  想到這裡溫窈就有點頭疼,不由自主地將食指抵在唇邊咬了咬。

  「多大的人了,還咬手指。」

  晏隨突如其來的出聲,怔了溫窈一下。

  她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放下手,忍不住用大拇指按著摩挲了兩下。

  「習慣了。」

  晏隨:「這個習慣不好,得改。」

  「……」

  管得還挺寬啊。

  何馳在前面默默地開著車,看著路況,其實心跳如雷。

  不知怎的,現在的晏總給他的感受就像是一位面對調皮孩子苦口婆心的老父親。

  …不,這肯定是他的幻覺。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溫窈:……?

  她看他。

  晏隨也看她,視線在她臉上逡巡,「聽見就要回答。」

  溫窈動了動唇,「…哦,嗯。」

  何馳:「……」

  幻覺成真了大概就是。

  要到公司的時候,晏隨低聲說:「那個實習生的事情,你不用多操心。」

  溫窈聽出他話裡有話,「你要把她開了?」

  他看向她的眼裡有種『我是那樣公私不分的人嗎』的情緒在,隨後不疾不徐的,「調到其他部門去。」

  溫窈自然是沒意見的,點了點頭,「挺好。」

  到了公司後,唐夢找過來,把她拉到角落裡。


  溫窈不明所以,「有什麼事嗎夢姐。」

  唐夢一臉興奮,「好事!」

  溫窈來了點興趣。

  然後聽她開口道:「我剛去了晏總辦公室,他吩咐下來,讓我把楊淼然調到另一個部門去,這下好了,終於不用再擔心她給你使絆子了。」

  她興沖沖的說完,見溫窈格外淡然,猶疑道:「你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嗎?」

  的確是好事。

  不過她早就從晏隨的嘴巴里知道了,再聽她說,完全就沒有驚喜感,甚至認為若是ida知道這件事,肯定會興奮得手舞足蹈。

  但她還是很給面子的違心回應:「是啊,我覺得能做出這個決策的人,格外的英明。」

  唐夢笑,「是吧,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說完她就猛地一頓。

  皺了皺眉,不對吧,這話聽著好像是在夸晏總,她怎麼就感覺那麼彆扭呢。

  不過也沒等她想明白哪裡不對勁,就聽溫窈問道:「夢姐,你身上是噴的那個我送你的香水嗎?」

  唐夢點點頭,抬起自己的手嗅了嗅,「就是這個,是不是特別香,超級好聞。」

  「嗯。」

  唐夢一臉沉醉,「名字也很夢幻呢,叫再續前緣。」

  說完她想到什麼似的,突地來了一句感慨:「我國的漢字文化當真是博大精深,外國名稱翻譯過來都是那麼的優美。」

  溫窈:「……」

  「哦,你好像又換香水了?不是那個斷情絕愛了嗎。」

  溫窈:「…是跟你同一系列的,藕斷絲連。」

  「是吧!我就說跟之前不一樣了,藕斷絲連好啊,就像我們的愛情。」

  說到這裡她停下,避嫌似的看了眼溫窈,「不對,我跟你沒愛情。」

  溫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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