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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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溫窈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晏隨。

  「以後在公司,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萬一被人發現曝光出去,怎麼收場。」

  晏隨無言的看著她,臉上是沒什麼情緒的,但仍然讓人覺得他似有不悅,眉眼是倦怠的,半晌後他平聲開口:「實話實說。結婚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是我老婆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溫窈,你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也只能騙騙自己,越是在意就越容易出意外。」

  他並不把這件事當做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溫窈的有些做法他可以容忍,可以當做沒看見,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遮掩、撇清關係,的確令人火大。

  溫窈沉默,能夠聽出來他聲音的涼薄和諷意,她有些無奈道:「我們之前不是說好的……」

  「誰跟你說好。」他直言不諱打斷。

  溫窈一怔,的確。

  他從來就沒把兩人關係曝光與否明確的告知她,是她一個人的小心翼翼和擔驚受怕。

  她心口微窒,坐如針氈,片刻後她站起來要離開,「那你先醒酒,我就不打擾你了。」

  晏隨看著她那占下風說不過就逃避的行動,沉聲道:「站住。」

  溫窈停下腳步。

  「坐好。」

  她沒動。

  晏隨加重了語氣,薄唇吐出一個字:「坐。」

  溫窈到底坐下了,低著頭沒吭聲。

  溫窈早兩年前,就是個喜歡把情緒露於表面的人,雖然她在對著姜淑柳跟溫雨眠時,是防備警惕,看著是個很成熟又有想法的人。

  但晏隨跟她相處,大多見的都是她很天性的一面,她用來對於姜淑柳她們的那點手段跟姿態,在晏隨眼裡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所以他很了解溫窈。

  到了什麼程度,大概是只要她微微抿唇或者皺眉,就知道她的情緒狀況,是真的反感還是敷衍。

  眼前的溫窈眸眼低垂,臉上是平平淡淡的,但唇角微微抿起來,放在膝蓋上的手也絞著起來。

  ——晏隨可以肯定此時此刻她心裡肯定是不服氣的,甚至還在心裡偷偷的罵他。

  然而晏隨的想法沒錯,現在的溫窈表面看著雲淡風輕,實際心裡對晏隨的怨氣很大。

  一會兒覺得他這人以勢壓人、虛偽還冷漠,一會兒又覺得他專制霸道、討厭且雙標。

  晏隨將水杯放好,看了溫窈幾秒,才開口:「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只要你或者我,還待在KZ一天,你所謂的遮掩隱婚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溫窈笑了下,笑意很淺,聲音也輕輕柔柔的,「其他公司也不乏有這種情況的,據我了解,就有一對夫妻在投行隱婚十年,甚至有些銀行不允許辦公室戀情的,禁止夫妻同事,也仍然有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你也說了那是其他,我們情況不一樣。」

  「怎麼就不一樣了。」她褪去了滿身的尖銳,無形中卻套著面具。

  晏隨不動聲色,「月末晏二爺壽宴,你跟我露面,晏家不可能不將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作為晏家的長孫媳婦,舉行婚禮是必不可少的。」

  溫窈聽到「婚禮」兩個字,心不受控制的一顫,甚至有點頭暈目眩的衝動,幾秒後緩過來,嗓音莫名乾澀:「…婚禮?」

  晏隨似笑非笑的說:「你以為隨便領個證就可以了嗎,我再三提醒過你,跟我結婚不是簡簡單單一回事。」

  是她不知所謂,接二連三想方設法往上撞。

  如今走到這一步,想打退堂鼓。

  可能嗎。

  不。

  至少在溫窈的預期里,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總感覺有什麼超出了她原有的想法路線,偏離了她設定的軌跡。

  她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變得疲乏。

  「你認為,晏家的婚禮,又會有多少人知道?」

  就算不算外界的新聞八卦,僅僅是圈子裡,也都是一傳十,十傳百的,到時候再捂嘴避人耳目,就顯得太無能為力了。

  溫窈不再開口,像是找不到話說,又徹底服輸。

  但還是忍不住的心頭大亂,有什麼在她的血液里叫囂著,想也沒想,話就已經脫口而出:「就非得要辦婚禮嗎?」


  她抬頭,恍然就撞進他的那雙沉靜深邃的眸眼裡,男人的眉宇是淡然的,似覺察不到她的慌亂一般,所以格外冷靜。

  「你不想辦?」他聲線微涼,是反問。

  她是想的——曾經交往時,她不止一次跟晏隨說起過婚禮的事情,那時她爛漫的跟他商量婚禮的風格、地點,仔細到伴手禮都提前想好,用什麼花,室內還是室外,甚至是旅行結婚。

  那時晏隨未想深遠,卻是記在了心裡。

  客廳的冷氣包裹著她,令溫窈手臂起了雞皮疙瘩,而後她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

  沉默了兩秒後才抬頭看向他,溫淡又莞爾的開口說:「如果不想,就能不舉行嗎?」

  「不能。」

  他直截了當又毫不猶豫的打破她的幻想。

  儘管溫窈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但被他這麼直白的拒絕,還是忍不住緊了緊指尖。

  「你還有什麼顧慮的——」

  晏隨話音剛落,一道手機鈴聲就響了。

  溫窈微愣,看到是自己手機。

  上面的備註很熟悉,她不由自主地眉心一擰,對晏隨說:「我先接個電話。」

  隨後拿起來走到落地窗邊,避著晏隨。

  忽略了那道看著她的視線。

  「餵。」

  「窈窈,你現在在家嗎?」

  電話是溫學閔打過來的,聲音有些迫切。

  溫窈指尖落在窗面,點了點,「嗯。」

  「那淮敘在不在你身邊?」

  她微微眯起眼,「他在。」

  溫學閔立馬急急道:「那你能把電話給淮敘接聽一下嗎,爸爸有急事找他商量!」

  「他在忙。」溫窈下意識拒絕了,壓低了聲音:「不方便。」

  溫學閔一頓,隨後又嘆息一聲,道:「那爸爸跟你說也是一樣的,你記得一定要跟淮敘說啊。」

  「嗯。」

  「之前爸爸找淮敘就是商量啟明的事情,他也答應了會派人過來了解,可如今還沒見一點成效…爸爸也不是說他不把溫家放在心上,只是你知道的,啟明如今的境況艱難,多少人盯著又望著倒台,爸爸知道你跟淮敘剛結婚,這些事不該去煩你們夫妻倆,但若是再不出手對啟明相助,爸爸這個年紀了也不求多高升,就是覺得可惜了你外公的心血,就這麼毀在了爸爸手裡,還有你媽媽……」

  說到這裡,溫學閔重重的哀嘆,語氣很是蒼涼。

  溫窈沒去計較他這話里有多少賣慘和虛假的成分,但後面兩句的確讓她太陽穴不住地跳動。

  她深深地閉了閉眼,緊了緊牙關,「這件事,我會跟他提。」

  也怪她最近的心思要麼放在工作上,要麼沉溺於跟晏隨之間的彎彎繞繞,全然把啟明拋在了腦後。

  不管溫學閔這通電話是趁機挑撥離間還是訴苦,都讓溫窈感到濃濃的窒息,甚至是欺騙。

  因為晏隨的不作為。

  這段婚姻,明明是你情我願的買賣,現在倒成了她單方面的付出,而晏隨坐享其成,她幫他解決生理需求,幫他擋晏家的雜事,啟明水深火熱岌岌可危,而他卻在這裡跟她好整以暇說婚禮的事情。

  真是諷刺。

  掛了電話。

  溫窈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路燈下噴泉水池、綠茵環繞,還有窗面映出她的臉。

  死氣沉沉的。

  她捏緊了手機走過去。

  「誰的電話?」晏隨問。

  溫窈的指尖都發白。

  她在忍。

  「我爸。」

  「嗯。」

  他低應,看上去一點都不關心。

  溫窈心涼了半截,深呼吸,看了他一眼,徑直往樓上走。

  晏隨再次叫住她,「婚禮的事情還沒談完。」

  溫窈的腳剛邁在一層台階上,她背對著他,聲音聽起來冷冷清清的,「還有什麼好談的,我不想辦。」

  她接了個電話,情緒就變得抗拒尖銳,晏隨不是看不出來。


  「什麼意思。」

  他的臉色也有些不善,聲音跟著沉下來。

  溫窈轉過身,看著他冷笑,「還能是什麼意思,我覺得沒那個辦的必要,你聽不出來嗎?」

  從跟晏隨之間的相處了解,溫窈大概知道他是偏向和喜歡那種溫順聽話的女人,在她看來,這種女人好把控,沒什麼殺傷力,於他而言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

  晏隨看上去是軟硬不吃,但大多數時候她裝乖賣巧的服軟時,晏隨是受用的。

  溫窈心想,今晚估計跟他是省不了的會吵一架,何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也省得她遮遮掩掩,做賊心虛。

  她站在台階上,比坐著的他要高些,兩人又隔著一段距離,所以說起話來,聲音會不免的提高,響在偌大的客廳內。

  「我為什麼跟你結婚,之前我跟你說得很清楚,是為了錢。你該不會真以為我愛你,愛到幾次三番不要臉皮的獻身求著你上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搖頭,話里的惡意絲毫不掩。

  也沒了跟他玩文字遊戲不斷兜圈子的耐心。

  「我想保下啟明,又想攀附權貴利用婚姻拿到啟明的股份擁有股東話語權,你是我從陵川眾多豪門世家裡挑選出來的,我認為能夠配得上我的人,所以才有了酒吧那場艷遇開房。

  「我是想用上床視頻逼你結婚,只是沒想到您,不愧是晏先生,不僅全身而退還將我一軍,讓我變成被動又落下風,如果我有更好的選擇,是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她每說一個字,一句話,晏隨的臉色就愈漸冷沉。

  片刻後,他低哧:「我該說什麼,說我自己蠢上了你的道,還是該夸晏太太你精明過人。」

  「你的言辭告訴我,你看不上高層人士叫的小姐,轉眼就把自己用身體換來的利益作為不恥反榮的談資,你這張嘴不止是伶牙俐齒,還淬了毒,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感受,如何?」

  他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溫窈忍不住的倒退一步,腳後抵上其他台階,人不受控制往後仰,被她驚得連忙扶住扶手。

  男人走近,遒勁有力的手攫住她的下頦,在她驚慌失措的眼神下,強迫她跟自己對視,「這些話一定憋了很久吧,現在說出來了,感覺怎麼樣,嗯?」

  溫窈似被他指尖上的溫度一燙,想逃離,被晏隨強硬攔截。

  他微彎腰,氣息落下來,就在她臉頰,「你爸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說我言而無信,置你家那個小破公司於不顧,說我冷情冷肺看著啟明破產等死,說我明明有那個本事卻冷眼旁觀不出手相助?」

  溫窈無聲咽了咽喉嚨,「是又怎樣。」

  他輕笑,姿態似散漫,指尖摩挲著她的皮膚,一寸寸的上移,落在她的唇角,重重的用指腹碾磨,見她吃疼皺眉,也沒收著力氣。

  「你肯定也是這麼想我的,對嗎?」

  溫窈避而不答,她倔強的神情也已經代表了所有。

  晏隨抽走了手,鬆開她。

  溫窈下意識的鬆口氣,下頦和唇角仍舊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灼傷,刺得她眼角微微發紅。

  他看著她,幾秒後又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臉蛋,「晏太太,你真真是好極了。」

  語氣是平和輕柔的。

  溫窈卻無故聽出了冷意。

  凍得她牙齒打顫,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今晚捅的簍子似乎真的太大了。

  她的那些話,不僅僅是帶著怒意和口不擇言的成分,還有譴責打擊男人的自尊心和驕傲。

  「不想嫁給我,肯定為難你了,不情不願還要跟個男人虛與委蛇,被逼著上床,心裡還會覺得噁心,是嗎。」

  溫窈想說點什麼來否認,但是嗓子卻像是被人掐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人在氣急上頭的情況下,鮮少能顧慮到後果。

  溫窈這時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衝動過頭了。

  她搖了搖頭,「我……」

  晏隨卻不想聽她的任何解釋。

  他說:「不想辦婚禮,下一步是什麼?等著我跟冤大頭一樣砸錢把啟明的坑填完,然後晏太太來一句目的達成,我沒了利用價值,也沒有夫妻感情,就要拍拍屁股走人,離婚嗎。」

  溫窈心驚,晏隨竟然能把她想的如此透徹。

  她的呼吸甚至都有些不穩了,臉色微微發白。

  溫窈艱難的舔了舔唇瓣,「我沒這麼想。」

  聲音很低,尤其的沒有底氣。

  她耷拉著眉眼,不想承認晏隨說到了她的心窩上。

  「那你還記不記得,領證當天我跟你說的話。」

  溫窈回憶,大腦緊繃著有些空白,想不到他說的是什麼。

  見她神情惘然,晏隨不介意好心的提醒她,「婚已經結了,後不後悔,還輪不到你說話,同理,嫁給我,離婚這個想法,最好不要有。」

  「我這人,最是討厭出爾反爾的人。對待這種,我的做法是,給他點苦頭吃,讓他嘗嘗滋味,不敢再犯,還是說晏太太你——」

  他一頓,目光冷冷清清又筆直犀利的打了過來,逐字清晰,「也想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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