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禮服&香水&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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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寶媽媽還在挑選晚上佩戴的項鍊,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打了個招呼。

  「小陳挑好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緣故,陳韶從試衣間裡走出時面色明顯蒼白了很多,他並沒有穿著禮服,而是拎著一個布袋子走了出來。

  「這袋子挺好看啊,比我前些年買的那些個包都有設計感。」小寶媽媽說著回頭白了丈夫一眼,「試衣間裡還有這個?」

  陳韶笑了笑:「問衣櫃裡的小精靈要就行了,她們挺好說話的。」

  略微寒暄幾句,陳韶走到香水櫃旁邊,伸手打開櫃門。

  啪的一聲,一張硬質卡片掉在了地板上。

  【如果您並未與孩子們一起出行,請牢記,選擇正常的香水。】

  陳韶彎腰把卡片拾起,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然後才放回了香水櫃中。

  「不正常」的香水會給獨身遊客帶來危險,所以便雅憫王子才會那樣提示他?

  不對,這張卡片就光明正大地放在這裡,一打開就能看見,沒有任何隱藏的意思,沒必要再意味不明地強調一次,所以大概率是其他意思。

  這些念頭在陳韶腦海中轉了幾圈,他隨手撈起香水瓶邊上的簽子,仔仔細細地看過去。

  [前調:佛手柑

  中調:雪松

  後調:麝香]

  [溫和內斂的紳士一向是公主們的夢中情人]

  他又翻了幾個簽子,都是類似的格式,內容也大差不差,主打一個拉皮條,只有少數幾瓶只是對香水本身味道的描述。

  從簽子上來看,沒有什麼不正常的。

  陳韶把這幾瓶單獨拿出來,又打開最開始那瓶,在瓶口上方輕輕扇動著聞了一小會兒。

  好像沒什麼問題。

  他又打開幾瓶,除了味道有所變化外,全都顯得普普通通。

  陳韶沉思片刻,回頭看那一家三口,小男孩和當爹的已經無聊地開始打哈欠了,當娘的還興致勃勃地挑著珠寶。♢🐚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或許,他應該等孩子們不在的時候再來挑選一次。

  想到這裡,陳韶放下手上的香水瓶,轉而去看那四瓶描述獨特的。

  一瓶號稱海水味道,其實淡到幾乎聞不出來。

  一瓶則是濃到讓人打噴嚏的程度,有人聞到可能會當場過敏。

  一瓶是高濃度的黑胡椒味兒,陳韶覺得這種東西往身上噴無異於自己給自己抹燒烤蘸料。

  還有一瓶刺激得就好像正月初一剛放完鞭炮的廣場——一股濃郁的硫磺味,還帶著些微的酒香。

  陳韶幾乎是下意識排除了最後一瓶。

  在《謎語》中,那杯毒酒可是濺在馬身上、就把馬給毒死了的。

  而第一瓶……如果每個人身上都有濃郁的香氣,那不塗香水的反倒更加凸顯出來了。

  放下香水們,陳韶又陪著那家人挑選了一會兒配飾,就告別離開。

  下午五點鐘,他趁著孩子們都在餐廳的時候再次來到五層。

  出人意料的是,衣帽間裡有人。

  「這個有……這個也有……」近乎瘋狂的呢喃從緊閉的試衣間裡傳來,陳韶不需要細想就知道對方遭遇了什麼——禮服上的污漬。

  他面不改色地轉身離開,在觀景台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過了十幾分鐘,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穿著一身背心短褲跌跌撞撞跑出來。

  他對上陳韶的視線,猛地一停,下一刻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大步沖了過來。

  他想要自己的禮服。

  陳韶暗自嘆了口氣,有種「終於來了」的感覺,但還沒等他動手,男人就在離他七八步遠的地方直接跪了下去。

  「大佬!幫幫忙吧!」

  陳韶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張了張嘴,難得有些茫然,又有點沒能成功「反擊」的失落。

  「不是衣服的問題。」陳韶揉了揉額角,說出自己的猜測,「說說吧,從你上船到現在……不,說說你進童話樂園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


  男人的確並非來自九華市。

  他甚至不是明川省的人,而遠在西北方的某個省,進「童話樂園」這種小孩子玩的地方也不過是和朋友打賭打輸了。

  據他所說,他在夢裡也是樂得找不著北,但又覺得那種世界太虛幻,在他試圖尋找刺激意外身亡之後,他就直接醒了。

  ……所以在夢中世界死亡也是甦醒的方式之一。

  「但是完美世界不會出意外死亡吧?」陳韶疑惑道。

  男人摸了摸後脖頸,冥思苦想了一陣:「從懸崖上摔下去,怎麼也得死了吧?我剛摔下去,還沒到底呢,就醒過來了。」

  只要、或者說必須得覺得自己會死,才能「死」嗎?

  那對他大概是無效了。

  陳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男人和其他三個獨身遊客是被沙灘上的慘狀嚇回房間的。

  不同於頗具奇幻色彩的夢境世界,死的人可是實打實的,尤其是其中一個倖存的女生白著臉告訴他們,死的人裡面有她前男友之後,那股驚悚感就更真實了。

  「那些杯子會跳,還會張嘴,嘴裡全是牙,那麼尖……」男人回憶起來依舊覺得心驚膽戰,「我們本來想去餐廳拿點東西回去屯著,結果老黃直接被它們咬了一口,血那個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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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那之後見過他嗎?」

  男人搖搖頭:「沒有……我們直接去房間了,太害怕了……本來是想一起住的,但是前台說我們不是一起的,必須分開住。」

  他繼續說。

  他之所以對陳韶表現得那麼慫,完全是因為他從門縫裡看到了陳韶和便雅憫王子的對話,雖然只是一瞬,但會說話的天鵝也足夠給人過於深刻的印象了。

  而剛剛去試衣間換禮服,也是男人看了船票規則半天之後,壯著膽子來的,誰知道換了三個衣櫃、二十多件禮服,每一件都有污漬,血紅的顏色幾乎把男人嚇傻了。

  陳韶右手食指輕輕敲擊圓桌。

  除了種族以外,他和男人最大的區別是,玫瑰花帶來的污染早已被陳韶祛除,男人的污染卻在【會咬人的杯子】的襲擊下加重了。

  確實不是禮服本身的問題。

  「你說你換了二十多套禮服,全都髒了?」陳韶最後問,「髒了的禮服怎麼處理的?留在試衣間了嗎?」

  男人點點頭。

  沒救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衣帽間那幾條規則的本質含義是「不要把被污染了的禮服留在衣帽間內」,【髒了的禮服是正常的,不必更換】也是對的。

  想明白這一點,陳韶又在心裡嘆了口氣,給了對方一個可能存在的生路。

  「去找前台的女船員,她叫亞莉克希亞。或許她能幫你。」

  男人的眼神亮了起來,連忙謝過陳韶,像沖向陳韶一樣沖向了樓梯。

  陳韶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站起來走回衣帽間。

  他走進試衣間,打開衣櫃,柜子里依舊是那些花里胡哨的禮服,但無論怎麼看,都讓人找不到哪怕一星半點的污漬。

  隨後,他搖著頭回到了香水櫃前,第二次打開了那瓶「紳士」香水。

  果然,這一次,幾乎是剛剛打開封口,陳韶就聞到了一股很淺的腐臭味道,和他小時候在院牆角落發現的麻雀屍體身上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

  是屍臭。

  他不由厭惡地皺起眉,把香水合好蓋子放在一邊,又拿起另外一瓶。

  好消息是,有腐臭味兒的只占不到一半,而且都帶有麝香、龍涎香和皮革這些成分,下次不聞也能分辨出;壞消息是,那四瓶里只有兩瓶有問題,而剩下那兩瓶……包括有酒味兒的那個。

  陳韶深吸一口氣,最終做出了決定。

  臨近午夜。

  陳韶從睡夢中醒來,收拾整齊後離開了臥室。

  甲板上的音樂聲遠遠地傳入了渡輪的大廳,是很符合場景的交響樂,能聽得出來樂器很多,但並不顯得雜亂,是相當歡快的曲調,其中卻夾雜著微不可聞的女人的啜泣。

  從大廳出去,能看到甲板上早已擺上了台子,那些黃銅樂器就放置在檯面上,鋼琴的黑白鍵無人自動,提琴們的琴弓也自我陶醉般演奏著樂曲,那四個倒霉遊客站在離樂器最遠的角落,其中一個壯碩的男人不住發著抖。


  陳韶悄然走到附近,壓低了聲音:「你們看到了什麼?」

  三個人齊齊悚然一驚,和陳韶見過面、叫張久輝的男人連忙介紹,他們才放鬆了一些。

  只有那個大概叫「老黃」的壯碩男人,好似什麼也沒聽到似的,依舊蜷縮在角落,眼睛緊緊地閉著,耳朵也被自己捂了起來。

  「他剛一出來就這樣了。」張久輝咽了咽口水,「能救嗎?」

  救不了。

  陳韶在心裡這樣回答,眼下卻是又詢問了一遍:「你看到了什麼?放心,都是假的,人在極度恐慌的情況下會產生幻覺……等下了船,去醫院就好了。」

  老黃的眼皮顫動著,過了一小會兒,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甲板的那個角落裡,依舊是一片煉獄場景,他看見有人拿著自己的另一條胳膊、在破開的胸腔前滑動,每動一下就慘叫一次;三四個人的身體扭在一起,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構成了鋼琴的底座,那些琴鍵就是他們裸露的脊骨……

  「你們看不見嗎?」他立刻挪開視線,拼命尋求認同,卻只能看見同伴們越來越驚恐的神情。

  他們看不見。

  只有我能看見。

  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我看得見?

  他著魔似的把視線轉了回去,看見那些樂器人臉上原本痛苦的神情逐漸變幻成一種難言的、奇異的渴盼。

  因為……他們是人,人看不見怪物。

  我看得見怪物……我……就是他們。

  「哈……哈哈……」他驀地笑起來,像是發出了薩克斯的蜂鳴。

  陳韶看到他的皮膚上出現了實際意義上的古銅色,關節也僵硬得如同生了鏽的機械。

  陳韶嘗試打暈了他,但即使在昏迷中,變化也依舊發生著……

  「轉頭別看。」

  他在陳韶眼皮子底下變成了一支薩克斯,然後,自己挺直了身體,蹦蹦跳跳地加入了樂器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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