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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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初語去了浴室梳洗。

  黎彥朗像往常一樣推門進去,在擰動門把的時候發現沒被從裡面反鎖了。

  細細聽了裡頭的動靜,黎彥朗內心一陣無力,只能等小豆芽自己開門出來。

  十多分鐘後,雲初語出來了,她看了黎彥朗一眼,沒說話,去梳妝檯那邊塗塗抹抹之後,便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黎彥朗就這麼看著,等人躺下,他才走到她睡著的那一側,蹲下身子來,柔聲問:「是在氣我嗎?」

  雲初語轉過臉去不理他,雖然知道婚姻之中,冷戰是最要不得的,但是,此時此刻,她心裡彆扭而難受,真的沒辦法像從前一樣。

  「越之的性格和我最像,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但是,一旦認準了,就是死不回頭的。他告訴我,現在的他感覺很幸福,從他剛才對你的言行之中,我們不難看出,他是愛極了簡心的,不然,他不會那樣袒護簡心。」黎彥朗解釋著。

  雲初語聽到這裡忽然反問他:「那你呢?為什麼不能不問緣由地袒護我?」她最是介意的從來不是秦越之對她的態度,而是作為丈夫的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我怎麼沒有袒護你。你啊你,那麼倔,問你發生了什麼,硬是不肯說,我想反擊也無從下手。我們剛出來,看到的就是你動手打了人,當時那種情況,理虧的是你。還有,你覺得自己沒錯,就不要道歉,反正我都代你說過了,幹嘛還要委屈自己。」

  「你代我道歉,就是在你心裡,也認為錯在我了!」雲初語也介意這個。

  「我沒這麼想,我這麼做,一方面是為了安撫越之,讓他在簡心面前有個交代,另一方面,何嘗又不是為了你,我的小傻瓜。」黎彥朗耐著性子繼續解釋。

  雲初語躺會去,後腦勺對著黎彥朗,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她強調:「我沒想動手,誰讓她要傷害寶寶!」

  「她真故意推你了?」黎彥朗冷聲問。

  「那你說,我還有什麼理由這麼失態,動手打人?」雲初語反問道。

  黎彥朗眉心一跳,強烈的後怕向他襲來。要真是這樣,被簡心得手了,連他都不直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對不起。」黎彥朗抱著雲初語,在她的頭上上印上一吻,誠懇地道歉。

  「我也對不起,再怎麼生氣,也不該衝動去打人。我會再正式和簡心道歉的,不過,得等我氣笑了再說。」雲初語悶聲道。

  黎彥朗心疼,他把雲初語的身子掰過來,讓她看著自己,道:「不用道歉,如果不是顧慮到越之,我一定壓著簡心來給你賠禮道歉。她的行為,你打她一百次都不嫌多!」

  「真的?」雲初語紅著眼眶被他極速翻轉的論調給逗樂了。

  「好了,今天讓你和孩子受委屈了,是老公的不是,你想怎麼罰我都行。」黎彥朗哄道。

  「沒關係,以後我會注意。你不想見的人,咱就不見,這點權利還能沒有。」黎彥朗允諾。

  「好了,忙了一天,快去洗漱來休息吧。」

  黎彥朗依言去洗漱。

  等他也趟進被窩的時候,雲初語快要睡著了。

  黎彥朗將手搓熱,在被子裡開始動作起來。

  身上被揉捏,雲初語不舒服,抬手推了他。

  「不要,好累,睡吧。」雲初語道。

  黎彥朗無可避免的有些失望,看來,今天的事情,小豆芽心裡的氣還沒散乾淨。

  「好,不鬧你了,晚安。」

  兩人都慢慢陷入了熟睡中。

  這天晚上,黎彥朗又開始做怪夢了,其實,從醫院回來後,這個怪夢依然會出現。

  只不過,正如黎彥朗所決定的那樣,清醒的時候,他在努力適應,不讓自己被影響。

  黎彥朗清醒時能做到這樣,可是雲初語卻忍耐的很辛苦。

  因為,她不止一次聽到枕邊人在夢中叫著簡心的名字。而每次醒來之後,他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讓她連問的機會都找不到。

  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捅破,很可能不受自己控制,但是,即便如此,即便黎彥朗可能說出讓她承受不住的話,她也要做個明白人。不為了自己,也為了他和孩子,為了他們這個家,她不能再任由自己這麼「猜疑」下去了,否則,再深厚堅定的感情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雲初語的這一問,打開了她和黎彥朗之間感情的新境界。

  次日清晨,黎彥朗悠悠轉醒,習慣性的探手到身側,摸到那暖乎乎的小手時,他嘴角微揚,怪夢帶來的不安迅速消散。

  她,是他最好的定心丸。

  「為什麼你最近做夢總是在喊簡心的名字?」雲初語睜眼看著屋頂奢華的吊燈,用很平靜的語調問出了一句讓黎彥朗看來是「驚濤瀚浪」般的話。

  「你怎麼知道?」驚懼之下,黎彥朗慌了神,說漏了嘴,連遮掩過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雲初語歪頭過來,看著黎彥朗,神色無波。

  越是這樣,黎彥朗越是心慌。

  雲初語淡淡地開口:「阿朗,今天,我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即便我坦白的事情在你看來可能是匪夷所思,甚至你還會認為我瘋了,但是,我依然想要和你說,因為,我想毫無負擔地全心全意地愛你。」

  這個決定,是雲初語想了一個晚上才下定決心的,她要向黎彥朗坦白她擁有前世記憶的事情,不論他相信與否,她都要這麼做,因為,這是她對這段婚姻、對這個家庭最大的誠意。

  但是,在此之前,她必須先確認,自己傾心相愛的枕邊人,到底對簡心是個什麼態度,為什麼他言之鑿鑿地保證對簡心沒有男女之情,最近這段時間,卻在夢中時時喚她的名字?

  「在我坦白之前,請你告訴我,你對簡心,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雲初語加重了語調。

  此時此刻,黎彥朗是一提簡心就害怕,因為,昨晚,在他的夢境裡,他和簡心出雙入對,當著小豆芽的面秀恩愛,雖是夢中,但現在,黎彥朗照樣心虛。

  剛準備開口解釋,黎彥朗卻心驚與小豆芽清寒堅定的眼神,瞬間,他就像被人點中了任督二脈,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回答,至關重要,重要到能夠影響他和小豆芽的夫妻關係。

  與其患得患失,倒不如把自己詭異的夢和小豆芽如實道來。丈母娘曾經說過,夫妻之間遇到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溝通,一定要讓對方明白你的所思所想,而不是讓對方去猜想去琢磨,否則很容易跑偏,影響彼此的關係。

  在這樣的認知下,黎彥朗終於鼓足勇氣,將他為何近來會在夢中頻頻叫簡心名字的事情娓娓道來。

  黎彥朗從他十六歲初到S城和外公外婆住一起,第一次開始做那個詭異的夢一直講述到他昨晚與簡心攜手故意在小豆芽面前秀恩愛的夢。

  隨著黎彥朗越來越深入的講述,雲初語從一開始的詫異道震驚,再從震驚到不可思議,最後從不可思議到失聲痛哭。

  忍著心疼,黎彥朗克制住想要為她拭去淚水的衝動,他必須一鼓作氣,把要說的話一次說完,不然,錯過這次機會,不知道還有沒有適合的時機了。

  「那天早上我之所以會突然暈倒,是因為我夢到了你之前所說的噩夢,在夢裡,我和簡心是夫妻,而你的身份是住家保姆,就連毀容的事情也高度吻合。從醫院回來之後,那樣的夢還在延續,夢境的內容也越來越豐富,同時,如此真實的夢境也讓我越來越害怕,所以,我不敢讓你知道!」黎彥朗心裡泛著苦澀,他是多麼害怕哪一天從睡夢中醒來,身邊的人不是小豆芽,他所擁有的一切幸福會忽然消失不見。

  雲初語的心緒久久不能平復,如果不是黎彥朗所說的內容斷斷續續,時間有些混亂,她都要以為,他也是重生而來的。

  黎彥朗繼續道:「小語,我很認真的思考過自己的詭異夢境,不論它如何千變萬化,模糊還是清楚,我都能確認一件事,那就是,夢裡夢外,我愛的,從來只有你!」

  雲初語霍然抬頭,含淚的目光閃著異樣的光彩。

  他說什麼?難道,前世的黎彥朗並非對她毫無感覺,反而甚至還是愛她的?

  「在夢裡,我和簡心雖是夫妻,但是,我們的結合併非因為愛,而是時候到了,是誰都無所謂,正好她在,就結了婚。七年的婚姻,我們頂著夫妻的名頭,卻越來越像熟悉的陌生人,我對她終究是有愧的,所以才對她道歉。我想,你聽到的夢語,大概就是那次的夢境吧。」

  「小語,不怕和你說,在我心裡,我曾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那些真的只是夢境嗎?會不會代表著某些真實?我是不是真的如你所做的噩夢一樣,曾經那樣深深地傷害過你?」這是黎彥朗最痛心、最不能忍受的。

  「黎彥朗,如果我告訴你,你剛才所說的一切,我都曾真真切切地經歷過,你相信嗎?」雲初語強忍著酸澀,努力讓自己的問話歸於平靜。


  黎彥朗苦笑道:「如果是在夢境清晰之前,我會斬釘截鐵地說不相信,可是,現在······」

  「你想知道完整的故事嗎?」雲初語輕撫他略帶蒼白的臉,問道。

  黎彥朗蹙眉,完整的故事?忽然間,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痙攣。

  雲初語起身下床,坐到對面的沙發上,看著床上的黎彥朗,爾後,把她的一切坦白相告。

  前世今生,記憶猶新。

  在雲初語三個小時的敘述里,過往的很多事情在黎彥朗的腦海中栩栩如生地展現著。

  這一次,輪到黎彥朗驚到窒息,痛到心神如被烈火灼燒。

  重生?這真的可能嗎?黎彥朗太過驚駭。可是,如果不是這樣,小豆芽又是如何得知他夢境裡並未說出來的內容,比如,那猙獰的疤痕長什麼樣,比如,他如何與簡心出雙入對,相敬如賓······

  再一想到小豆芽是怎麼重生的,黎彥朗渾身冷汗涔涔。

  黎彥朗掀被下床,快步來到雲初語跟前,雙膝跪地,不安道:「小語,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千一萬個對不起,求你不要離開我,我······」

  他在害怕!

  雲初語無聲流淚,眼眶紅腫。

  「黎彥朗,我恨你!」

  雲初語這六個字,如凌遲黎彥朗的利刃,生生挖開了他的心,任鮮血流下。

  動了動血色盡失的唇瓣,黎彥朗怎麼也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失光彩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燃起熱切的希望來。

  黎彥朗抖著手拉住雲初語,壓下狂跳的心臟,保證:「小語,只要你還愛我,我絕不放開你的手!」

  開誠布公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黎彥朗看得很清楚,主動權掌握在小豆芽的手裡,她若不堪痛苦選擇離開,他不會拒絕,也沒資格說不,只是以後,他只能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償還前世的債。但如果,她還願意給他機會,他肯定是千般寵萬般愛的待她,掏心掏肺,矢志不渝。

  幸好,小豆芽到底還是捨不得他的。

  緊緊抱著懷中的人,黎彥朗斂去一切心緒,以靈魂發誓:「此生,定不負你!」

  雲初語張嘴,很用力地一口咬了下去,有些遲滯的心結,不去發泄是過不去散不掉的。

  儘管肩膀劇痛,但是黎彥朗紋絲不動,這點皮肉之痛,哪能及得上懷中人所承受的分毫。

  直到嘴裡嘗到血腥味,雲初語才鬆口。她用力回抱住黎彥朗,在他懷裡說:「你是我嘗盡前世苦楚得來的,我才不會放開你!黎彥朗,你記住,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還要愛我!」

  黎彥朗撫平她的眉頭,愛憐地允諾:「好,我用三世深情,償你一世孤苦。」

  將他的腦袋拉低下來,雲初語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

  黎彥朗不滿這樣的淺嘗輒止,加重了力道,好似這樣才能讓懷中人感受到他洶湧噴薄的愛意。

  這一番互相坦白,互訴衷腸,換得的是再無隱瞞、無比珍惜、甜蜜白頭。

  這天晚上,黎彥朗單獨和秦越之見了一面。

  當夜,秦越之就強行帶著簡心離開了S 城,甚至離開了國內。

  從此,雲初語和黎彥朗真的就再也沒見過簡心,就連秦越之,見面的次數也少得可憐。

  後來,有一次,雲初語好奇的問了一嘴,黎彥朗只淡淡地帶了一句,說:「她和越之移民了,在國外生活得不錯。」

  自從夫妻兩那次坦白之後,雲靜嫻等人發現,小夫妻兩的感情越發的濃厚親密,真正是羨煞旁人。

  這年的春節,雲初語把李鶴年接了過來,一家人歡歡喜喜地過了年。

  李鶴年特意包了一個大紅包給雲初語。

  雲初語推脫不要,李鶴年玩笑道:「小語丫頭,等你肚子裡的那個生出來了,你想讓爺爺給你紅包都沒有!」

  雲初語一愣,爾後,佯裝生氣地拍了拍鼓鼓的肚皮,道:「哼,兩個小壞蛋,還沒出來呢,就跟你們媽媽爭寵,想來以後怕是不得了。」

  黎彥朗笑著搖頭,在長輩面前,她總是有這麼可愛又孩子氣的一面。

  爆竹聲中,圓月清寒。

  世間萬般景,不及眼前人。

  看著言笑晏晏的雲初語,黎彥朗壓下心中的熱意,感懷上天,讓他此生與她相遇,更能與她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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