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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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和林放爺倆晚飯後在書房裡說著事情,雙胞胎則在房間裡,一個認真看書寫作業,一個抱著小人書滿床地打滾。

  雲靜嫻帶女兒回了屋,她從床頭的保險柜里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雲初語。

  「這是?」雲初語接過袋子,問。

  「媽媽給你攢的嫁妝。」

  一句話就讓雲初語紅了眼眶。

  把為開封的袋子遞迴去,雲初語吸著鼻子說:「我不要,都給兩個弟弟。」

  雲靜嫻不贊同:「傻孩子,你怎麼能不要呢。你放心,這份嫁妝是媽媽憑一針一線正大光明賺來的,沒要你林海爸爸一分錢。」

  雲初語還是搖頭,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文件袋裡的東西是多麼貴重。

  「小語,媽媽實話和你說了吧,且不論阿朗家的門第,單就是他如今的成就,你和他,怎麼說都是差了好幾截的。雖然你在媽媽眼中是最優秀的,但是,對方是阿朗,有些話再說就是自欺欺人了,媽媽沒辦法不擔心你們兩之間的差距。結婚過日子和處對象談戀愛不一樣,你得有自己的依仗,這樣在他們家說話做事才硬氣。」雲靜嫻這是切身的體驗,她要不是有麗雲傍身,在這個家她還真不一定有如今這個地位。誠然,林海是愛她的,但人總是靠自己才最安心,不是嗎。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也一樣。

  原來她媽媽還真擔心這個了,雲初語心道。

  知道推拒不掉,雲初語打開袋子,翻看過後,她只留下了花園南路的房產和一份五十萬的存摺。

  「媽媽。其他我不會再要了。」生怕她媽媽反駁,雲初語趕忙說:「您可能還不知道,阿朗他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以贈與的方式給了我,當然還包括他在公司的股份收益。」

  什麼!阿朗那孩子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雲靜嫻震驚!

  爾後,她笑得很是開懷,一臉欣慰地囑咐道:「小語,這世上有句話叫『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你真幸運,遇到了阿朗,一定要珍惜這份情。」

  「我會的媽媽。」雲初語保證。

  「不過,雖然我這點兒東西跟阿朗給你的實在沒法兒相提並論,但好歹是一個母親的心意,你也別和媽媽客氣了,收下吧。」雲靜嫻怕她顧慮兩個雙胞胎,遂寬慰她道:「兩個小傢伙自有林家人護著,我在麗雲的股份也會給他們,你完全沒必要擔心。」其實,雲靜嫻最捨不得當然還是自己這個從小就和她吃了不少苦的大女兒,相較於兩個雙胞胎兒子,女兒最是需要她多給保障,畢竟,她那個生父已經不在了,沒有生父給撐腰的孩子,各中苦楚,她知道。

  在雲初語的堅持下,她還是只留下了花園南路的房子和那張存摺。而且,她已經想好了,她手裡這張存摺還是給她兩個弟弟留著的,不過她不會讓這筆錢放在銀行貶值,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買房。那次從B市回來的時候,她無意間聽到赫然說到鳳凰城和四方廣場,她決定走走後門,在幾年後寸土寸金的鳳凰城買個兩套房。當然,拿五十萬去買鳳凰城的房子肯定是不夠的,餘下的部分,她這個做姐姐給添上,就當是她彌補這六年多來自己缺席的禮物。

  雲靜嫻心知拗不過她,也就順著了。不過,她還把掛在她一塊玉佩一併交給了女兒。

  雲初語拿著玉佩表示不解。

  雲靜嫻解釋道:「這是咱們雲家的傳家之物,當初是你外公的母親,也就是你的曾外祖母給你外婆的,他們二老意外亡故之後,一些老物件都讓你姨婆給保管著。當初咱們回到S城的時候,你姨婆就和我說了這塊玉佩的事情,我們商量著等你結婚的時候傳給你,由你傳下去。」

  「媽媽,謝謝你!還有姨婆!」雲初語覺得好幸福,她被這麼多人用心疼愛著。

  雲靜嫻摸了摸女兒的頭,一轉眼,她成大姑娘,都要許給人家了,感慨道:「傻孩子,以後的路,你自己好好把握了啊。」

  「我知道,媽媽,我一定會幸福的。」雲初語抱著她媽媽保證。

  回到花園南路後,雲初語洗完澡就躺下休息了,這段時間,她忙得夠嗆,雖然白天看著她的精神頭很足,可到了晚上睡著這會兒,她總是眼皮子打架。這不,剛躺下沒五分鐘,人就睡了過去,和周公約會去了。

  這天晚上,雲初語真做夢了,但這個夢,對她來說,是個壓抑而難受的夢,因為她夢到了前世的黎彥朗,一個滿頭白髮又異常虛弱的黎彥朗。

  臥室里,也已經上了年紀的赫然靜靜地守在旁邊,看床榻上的人掙扎著抬手去碰臉上的氧氣罩,赫然起身幫忙。


  「Boss,您說。」赫然俯身貼耳過去聆聽。

  「把大師請來。」這五個字似乎用盡了黎彥朗的全部力氣,說完之後,他便急喘氣。

  赫然立刻把氧氣罩給帶了回去。

  「您別急,我這就讓人去接。」朝門外的人喊話,赫然把Boss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不許去!」說話的人是年過八十的簡心。

  虛空中,雲初語感嘆:他們怎麼都老了。

  「簡女士。」赫然起身擋住簡心。

  一把推開面前的人,簡心自覺地沒再上前,只聽她冷冷地說:「黎彥朗,都已經五十年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經她提醒,雲初語這才驚覺,臥室的牆面上,地板上,甚至床頭,都擺滿了黃色的符紙,符紙上塗鴉著紅的、紫的、黑的等等各種顏色的圖案,還有不少奇形怪狀的佛道用具,遠遠望去,讓人無端覺得詭異,甚至驚悚。

  這話,赫然聽了不知道多少回,Boss更是。早些年,他還是這勸過,可Boss一意孤行,日子越久,那份執念越深,甚至演變到了瘋魔的地步。其實,作為旁觀者,Boss、簡女士和雲保姆的情感糾葛,他是看得最清楚的一個,只是,作為局中人,似乎總要到失去些什麼才願意真正清醒,去正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渴望。可惜啊,人都已經不再了,如今的這些所作所為,不過是在想方設法去追悔罷了。而他能做的,就是陪著Boss讓他執迷到底。

  「簡女士,Boss受不得驚擾,還請不要高聲喧譁。」赫然沉聲提醒。

  「呵,驚擾?」簡心痛極反笑,她三十七歲和黎彥朗離婚,至今已有五十三載,不是她不愛這個男人,而是她太愛他,以至於走了極端,是她主動提出離婚,原想著以此為威脅,好讓他回心轉意。可是,這個男人連問都不問一句,就同意了,而且很開讓律師辦了手續。驕傲如她,怎能眼下這口氣,衝動之下簽了字。可正式如此,讓她後悔了半輩子。於是,長達五十年的糾纏一直延續到今天,他都快死了,她還是沒能回到他身邊。

  簡心看著臥榻上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咬牙道:「黎彥朗,我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跟前這麼多年,都比不上一個死的人嗎?啊!」

  回應簡心只有幾十年如一日的視而不見。

  「黎彥朗,這一切,你活該!」痛到極致,簡心也要讓他痛!

  「簡女士!」赫然冷聲斥責,「如果您在繼續胡言亂語,還請您離開!」

  「不用你攆,我自己有腿,會走!」簡心從袋子裡掏出一樣東西,撒氣似的扔到地上,然後轉身離開,雖然步履蹣跚,但那背影卻是堅毅。

  赫然搖頭,Boss和簡女士離婚已有五十多年,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他無從置喙,也只能撿起地上的那一團金黃色的錦布。

  赫然在黎彥朗眼前打開。

  看到裡頭包裹著的東西,黎彥朗渾濁的雙眼有一瞬間發亮,又是掙扎著伸手要去拿。

  黃色錦布里包裹著的是一對玉鐲,羊脂白玉做的,赫然把玉鐲塞進黎彥朗手中,幫助他握緊。

  手中略帶涼意的玉鐲,讓黎彥朗木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爾後,有濁淚順著他的眼角流下。

  這樣蒼老又病弱的黎彥朗讓雲初語心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你怎麼樣?」雲初語想要靠近卻動彈不得,只能靠聲音傳達她的關心。

  黎彥朗微合的眼皮猛然睜開,他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什麼。

  隔著氧氣罩,他急切的低聲呼喚著。

  「小雲。」

  這兩個字就像一記鋼針猝不及防之下生生地刺進雲初語的心房,讓她一瞬間從夢中痛醒過來。

  「嘶,好痛!」雲初語痛呼。

  緩過這陣劇痛之後,仰面看著頭頂的黑色,雲初語還在急促地呼吸著。

  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還有,她今天在黎園二樓的房間裡,聽到的那一聲「小雲」或許真不是她的幻聽。可是,這麼詭異又離奇的事情要如何解釋?

  雲初語沒有第一時間否定自己的這個聯想,那是因為她的重生本身就是最大的詭異和離奇,和她夢裡的事情相比,倒也不會讓她抗拒相信。

  與此同時,距離市中心二十公里遠的一處老舊樓房裡,吳霞拖著疲憊的身體,在倒了五趟公交車,歷時兩個小時才回到和男友合租的房子裡。


  這屋子統共也就三十平方出頭一點,住兩個成年人,緊巴巴的。吳霞輕手輕腳地進了家門,把背包里她生下來的方便麵放到桌子上。這是她晚上加班的夜宵,但她捨不得吃,準備當做明早的早飯。

  朱世傑聽到響動,以為家裡遭賊了,立刻出聲震懾:「誰!」

  「是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見人醒了,吳霞也不束手束腳了,乾脆把燈光調亮一點兒,抓緊時間收拾一下自己。

  朱世傑有起床氣,這深更半夜地把他鬧醒,再想睡就不容易了,他沒好氣道:「你那什麼破工作,早就讓你別去了,這三天兩頭不是大夜班就是大早班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吳霞本就身心俱疲,被朱世傑這夾槍帶棒一通臭損,心裡的火氣直往上躥!想她也是爹生娘養,雖說從小沒有含著金湯匙長大,除了老闆上司之外,她還沒有被誰這麼大晚上的指著鼻子損,但一想到自己離開村子時的情景,有再多的苦,她也決定忍下了,她發誓,一定要混出個人樣再回去,好讓她那個便宜老爹看看,她和那個野種誰更厲害!

  當年,齊慶國在李春生的攛掇下來S城大鬧了一場,無疑,他成為了眾人眼中的跳樑小丑,不僅如此,他還得知,自己喜當爹十二年,這口氣他怎麼也咽不下。沒辦法對雲靜嫻那個臭娘們怎麼樣,但是那個害他丟人丟到外省去的李春生可沒那麼好運。自此,齊慶國是見一次李春生就打一次,饒是如此,心裡的惡氣也沒撒乾淨。連帶著,對著吳蘭帶在身邊的拖油瓶也沒從前那麼和善了。

  隨著日子越過越不順,齊慶國的脾氣越來越暴躁。經常和吳蘭不是吵嘴就是打架,當然,吳蘭可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齊慶國打她,她也沒讓對方占上風,每次打完,十有八九兩人都是鼻青臉腫的。後來,齊慶國還曾經動手打過吳霞一次,被吳蘭知道以後,直接拿了菜刀要剁了他,嚇得齊慶國以後不管再怎麼惱火,都沒敢再動吳霞一根指頭。但是,動手不行,他齊慶國就動嘴,動不動就對吳霞冷嘲熱諷,說同樣不是親生的,小語丫頭怎麼怎麼好,反而你處處都不如她,沒小語長得好,也沒小語懂禮貌,學習成績更是比不上小語的一個零頭!

  長期的打擊欺壓之下,吳霞是恨這個繼父的,但是她更恨的還是那個雲初語!

  從前,在新河村的時候,因為她和雲初語年歲相仿,廂里廂鄰就老愛拿她兩作比較。小時候,她可以靠著撒潑胡鬧跟大人們急,不讓他們在她面前這麼說。隨著年歲的增長,好不容易,她媽媽和齊叔叔在一起了,她也可以穿漂亮衣服,背漂亮書包了,可是,雲靜嫻那個女人走的時候,狠狠地陰了齊叔叔一把,致使她們以後的日子過得很不順,手頭緊巴巴的。她原來設想的公主生活一絲一毫都沒實現過。反而,在她媽媽和齊叔叔從S城回來之後,齊叔叔就像變了一個人,開始打罵她媽媽,甚至還對她動起手來了。自此,她再也沒開口叫過一聲齊慶國,對他的那些如刀似劍的話,她都默默地受著,因為總有一天,她會證明給所有人看,她吳霞不比她雲初語差!所以,她拼命考上高中,雖然沒上成大學,但她進了一所專科學校。畢業之後,她一心想要出人頭地,但奮鬥了三年,還是工廠里的操作工。這個男朋友,是她的初戀,兩人在一年多前好上的,朱世傑是大學畢業,如今也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她原想著等再過兩年,等他穩定下來,他們就結婚,可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朱世傑最近對她的態度開始無所謂起來,甚至可以說得上苛刻。

  難不成,朱世傑是遇到更好的,想跟她分手?

  吳霞心中冷笑,就算他朱世傑有這份心,她也不會讓他有這個機會!據她估計,朱世傑眼下應該還沒找好下家,雖然如此,但他也已經有了下手的目標,會是誰呢?她倒是想會上一會。對了,他在哪兒工作來著?什麼風投來著?對了,叫天使風投,改天,她要去看看,是哪個狐狸精給了朱世傑這樣的肥膽兒,敢在她的地盤上挖牆腳!

  朱世傑還在罵罵咧咧,吳霞一直沒吭聲,直到他罵累了,再次睡了過去,吳霞才轉頭看了一眼床上光著膀子的朱世傑,心裡冷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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