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深緣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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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空氣里瀰漫著絕望,似乎能夠聽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悲鳴。

  雲初語被綁在身後的雙手因為劇烈掙扎使得麻繩已經有部分陷入皮肉里,拉扯之間,血珠浸透了繩子,再順著拳頭間指縫流下。

  月光透過窗戶的碎玻璃輕輕地照進黑黝黝的屋子,帶來陣陣涼意。披頭散髮的雲初語目光呆滯,臉上的疤痕更顯猙獰。這個時候,出現在腦海里人是黎彥朗。

  初見時,她被家政公司的老闆親自帶進黎園,那是一個微雨後的的清晨。花圃里的黎彥朗正立在茉莉花前,給花澆水施肥,修長如玉的雙手在一片蔥綠中自如穿梭。一件普通至極的白色襯衫和黑色休閒褲,單是背影,帶給雲初語的衝擊就不小。當黎彥朗微笑著從茉莉叢中起身,偏頭看向他們這個方向時,那一刻,雲初語覺得,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目之所及、耳之所及、心之所及,似乎都只是那個人,讓人措手不及、避無可避。

  在淪陷的過程中,雲初語曾經極力掙扎,儘管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對先生有那樣的想法都是不應該的,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還是偷偷地愛著先生,然後,就再也沒有然後了。

  目光流轉,雲初語的眼神投向了某一處,漸漸的,她的眼神開始清明,眼中流露出一種致命的決絕。

  她,看到了角落發霉的柜子下有一個棕色的瓶子,她一眼認出那是農村治蟲用的農藥。

  將鞋子脫下,用腳趾把那瓶農藥弄過來,期間瓶口的塞子掉了,氣味強烈的液體流掉不少。

  雲初語用力將嘴裡的布團吐出,盯著棕色玻璃瓶,知在想什麼,然後,她嘴裡念叨了一句什麼,接著就哭笑出聲。

  猛地一用力,雲初語使勁把頭低下,艱難地含住了瓶口,然後,咕嚕幾聲,將那致命的液體一飲而盡。

  隨著時間的流逝,劇痛蔓延全身,尤其是腹部。伴隨著疼痛的加劇,她的腿間血如泉涌,在昭示著一個生命的流逝。

  忽然間,雲初語好像明白了什麼,拼命掙扎,張嘴就要嘔吐,可是,為時已晚,毒素早就順著血液流動行遍全身。

  「不,求你,別走!別走!先生,求你救救她(他),先生!」雲初語哀嚎,可是她的嗓子已經被毒液灼傷,根本發不出什麼聲音了。

  而此時的黎彥朗,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緊緊包圍了他。第一次,黎彥朗這般無所適從。拿起床頭的電話,直接打給副手。

  「黎總,請指示。」電話那頭的赫然恭敬地說著。

  黎彥朗捏了捏眉心,聲音里辨不出喜怒:「幫我查一個人,找到她,越快越好,具體資料我稍後發你手機。」

  「是。」赫然應聲,心說,凌晨三點,老闆打電話就是讓他查個人?

  當赫然拿到資料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怎麼會是她?

  仰頭看向漆黑的夜空,月華清冷,此刻的雲初語已經感覺不到涼意了。伴隨著腹部的劇痛,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可是,她嘴裡一直在重複著那句話:「先生,求你救她(他)」

  如果雲初語知道她已經懷孕兩個多月的話,她一定不會喝下那瓶農藥,只可惜,造化弄人。

  雖然彌留之際不會太久,但是雲初語一刻也不想等了。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她將頭狠狠地撞向了旁邊的石台。

  整個世界靜了、冷了。

  當齊宇第二天輪休從工地上回到家中,看到多年不見的姐姐躺在血泊中,屍體也已經冰冷僵硬,這一切讓他雙目充血,呼吸困難。

  內心對媽媽和姐姐的懷念,讓齊宇抱著姐姐的屍體如小獸一樣悲鳴出聲。

  這一天,新河村齊慶國家,再度成為去全村的焦點,外出快二十年的女兒,歸家第一天就喝農藥撞牆自殺,肚子裡還有個快要成型的娃娃。

  村里人對這家人的印象差到極點,紛紛請願讓他們離開村里。

  後來據說,齊慶國一家雖然沒有離開新河村,但是在村里過得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疏而遠之,厭而棄之。

  而至於齊宇,在雲初語死後,將母親和姐姐的骨灰帶上,離開了新河村,從此不知去向。

  直到大半年後,新河村來了一個城裡人,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看著很是英氣逼人,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圍觀。

  黎彥朗一直在打聽雲初語的下落,半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終於順從了自己的心,承認他確實愛上了自己家裡的保姆,而且她還是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抗拒、逃避、丟臉、心慌等等負面的情緒讓他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他才會在迷亂之夜過後有一段時間,選擇了眼不見為淨,選擇了逃避。


  在他苦苦堅持了近兩個月後,他不得不對自己的心投降了。想通了的他,帶著滿腔喜悅,想要給這個苦命的女人幸福。可是,當他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然後,他從新任保姆口中得知,雲初語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一開始,黎彥朗心急的同時還有驕傲,所以,他並沒有立刻去尋找雲初語。直到一個多星期後的一個夜晚,他從迷濛中驚醒,似乎還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呼喚。然後,他骨子裡,最後一點驕傲都徹底屈服於他對雲初語的感情。再然後,他展開了行動。

  可惜,黎彥朗有所行動的當天晚上,雲初語就和這個世界永遠地說了再見。

  黎彥朗動用了很多關係歷時近半年才找到新河村的。

  當村里人知道這個英俊的男人在找雲初語時,紛紛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有惋惜、有責備、有憤怒、有同情。

  一直到村長的出現,黎彥朗才知道大家為何這樣看他,原來雲初語半年前已經死了。

  黎彥朗如遭雷擊!

  站在雲初語母親曾經的墓穴旁,黎彥朗的心中一陣麻接著一陣麻,有風吹過,將他不知何時留下的眼淚也一併帶走了。

  他所謂的驕傲,讓他遲到了,這份遲到讓他失去了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人。

  村里幫忙料理後事的一位老人悄悄告訴他,雲初語死的時候,懷著兩個多月的身孕呢。

  黎彥朗仰頭,望著暗淡的天空,心中吶喊著:

  初語,對不起。

  初語,我愛你。

  只是,這份悔悟太遲太遲了,遲到物是人非,遲到一切都不可能重來了。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悔悟都能來得及,也不是所有的深情都能得到回應。

  每個人都必須承擔自己行為來帶的結果,並為此付出代價,這是時間和生命最大的公平。

  這樣的感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所以,黎彥朗,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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