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後遂無問津者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不等杜羽回過神來，漫天文字全都消失不見，而那隊人馬已然來到了他們眼前。
「把傢伙拿出來。 」太守緩緩的說道，「紅披風都帶了嗎？」
眾多侍衛從馬車上掏出兵刃，回答道：「帶了！」
「紅披風繫上，辟邪。」太守回頭望了一眼眾人說道。
漁夫有些不解，笑眯眯的問道：「大人……辟邪是什麼意思啊？你們不是要征錢征糧嗎？」
「漁夫，這裡沒有你的事了，走吧。」一個侍衛走上前來說道。
漁夫微微一怔：「走……？去哪？」
「回去吧。」侍衛一邊推搡著漁夫，一邊不耐煩的說道，「事後我們會找你的。」
「那不行！」漁夫有些著急的推開侍衛，向太守問道，「大人！您剛才不是這麼答應我的呀！您剛才說過若是徵得錢糧……」
太守嘆了口氣，對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心領神會，抽出兵器咬著牙，一刀便抹了漁夫的脖子。
漁夫一臉錯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整個人捂著脖頸處，緩緩的倒下了。
「待會兒一起埋了。」太守緩緩的說道，「今天殺孽必然過重，全靠身上的紅披風遮一遮煞氣了。」
一行人綁好披風，先後走進了桃源鄉。
杜羽的眼睛始終瞪得大大的，他仿佛想到了什麼——這難道是一場屠殺？
可與他想像中不同的是，那位太守顯然極有經驗，僅僅帶了幾十個人，想要屠村搜刮應該極費時間。
所以在他鎖住出口的同時，第一時間讓手下將桃源鄉所有的村民控制了起來，帶到了村中央的空地上。
接下來，便是殘忍至極的「以物贖命」。
太守會逐一讓村民拿出錢財或糧草來交換自己的生命，若是拿不出，就地斬殺。
一片祥和的桃源鄉僅僅一炷香的功夫便成了人間地獄。
慘叫聲、哭喊聲、求饒聲響作一團。
許多人在官差的引領下，不斷的回家取出糧草，然後堆放在太守身後。
由於桃源鄉與世隔絕，錢財早已沒了價值，家中的餘糧便是他們全部的財富。
一個人頭一袋糧，小孩老人也要算。
一輪屠殺過後，整個桃源鄉的村民已經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鮮血匯成的小溪在桃源鄉美麗的風景下顯得格外扎眼。
剩餘的村民全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面如死灰。
就當杜羽覺得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太守卻開始了第二輪「以物贖命」。
活下來的人，需要繼續拿出相應價值的東西交換自己的生命，否則，繼續斬殺。
於是，有的人家掏出了家中地窖僅存的糧食，還有的人家掏出了一些衣物或是工具，還有的人拿出了家中圈養的雞鴨。
但更多的人已經一無所有了。
這一輪，整個桃源鄉的村民已經被斬殺過半。
村民們也終於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就此結束。
就算是桃源鄉這種民風淳樸、與世隔絕的天堂，人性的醜惡也逐漸開始顯現。
村民開始了自發的「舉報告密」，紛紛指責村中那些富足的人家肯定還有餘糧，懇求太守大人能夠看在自己舉報的份上饒自己不死，還有的人提出用自己的孩子換自己一條命。
可這一切似乎都在太守的預料之中。
他讓侍衛跟著富足的村民去家中取糧，然後繼續壓榨著剩下的人，他要壓榨到所有人家中連一顆米也掏不出，一根絲線也留不下為止。
杜羽和老漢簡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誰都說不出一句話。
「後、後生……這到底是啥……？那些人真是道士嗎？這村子裡真是大仙嗎？」老漢感覺自己的認知已經被完全顛覆，停止了思考。
此時，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兩隻手合在一起，顫顫巍巍的捧著一汪河水跪倒在太守面前。
太守冷眼看了一眼小孩，問道：「你做什麼？」
小孩咽了下口水，雙手不斷顫抖，裡面的河水也灑出了些許。
「大、大老爺……我的爹娘都已經被殺了……」小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沒有哭出聲來，他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我能不能用手裡的清水買我自己的一條命……」
下一秒，血水濺起一丈高，射在了侍衛的紅色披風上。
那雙捧著清水的手緩緩下落，將河水灑進了鮮血中。
「大叔……我們都錯了……」杜羽喃喃自語的說道，「每一次都找到了……每一次都能找到的！」
「你說啥？！」
杜羽的眼中帶著一絲驚恐，緊緊地拉住老漢說：「歷史上的漁夫每一次都帶太守找到了桃源鄉啊！！」
說完之後杜羽就感覺一陣後怕，脊背發涼，他所知道的許多東西也被顛覆了。
他搖著頭，眼神飄忽的說道：「「桃花源記」的結尾說南陽劉子驥去尋找桃花源，「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我們理解錯了這句話的意思……劉子驥真的是病死的嗎？不，或許這句話的意思是「發現漁夫病終」，也或許他被人殺害了……更何況日後所有來尋找的人也都一無所獲……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桃源鄉已經不在了啊！有人要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緊接著，杜羽又忽然想到——
剛才的時空忽然出現裂縫，根本就不是什麼「完成傳說」！
而是因為杜羽決定不帶太守找到桃源鄉，導致傳說偏離了！
空間已經無法繼續，只能破裂！
慘叫聲依然沒有停止，太守帶著手下眾人不斷的斬殺著桃源鄉的村民。
或許，村民們從第一秒開始奮起反抗，不會是這個下場。
可眼前的太守給了他們太多次希望，又在一次一次的殺人遊戲中奪走了太多人的生命。
如今還剩寥寥十幾人，卻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了。
想要震懾幾百人，便要殺死一個人。
想要殺死幾百人，便要打垮一顆心。
為了不搬運糧食，太守讓村民自己將糧草送過來。
為了不搬運屍體，他又將所有人提前聚攏。
這是一場計劃周密、極有經驗的漂亮掠奪，卻也是人性的至暗時刻。
晉朝太元年間，天下大亂。
前秦天王苻堅消滅了中國北方的各政權，一度完成了半壁江山的統一，實力強盛。但秦王堅僅將這些國家消滅，對他們的貴族和殘餘勢力並沒有進行打擊，因此在強盛的表面下，實際上暗流洶湧。
淝水之戰後，秦王堅和前秦實力嚴重削弱，對各國各族貴族的控制力減弱，像鮮卑的慕容垂、慕容泓、拓跋珪、乞伏國仁、羌族的姚萇、氐族的呂光等，都在太元年間淝水之戰後，或獨立，或復國，紛紛脫離前秦的控制，致使天下大亂。
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小小的桃源鄉有多麼不值一提？
桃源鄉拯救了武陵郡，卻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只見太守親手斬下了最後一人的頭顱，結束了這一場浩劫。
石壁上緩緩的又飄出了那行熟悉的文字：「杜羽，你了解人性嗎？」
還不等杜羽回過神來，漫天文字全都消失不見，而那隊人馬已然來到了他們眼前。
「把傢伙拿出來。 」太守緩緩的說道，「紅披風都帶了嗎？」
眾多侍衛從馬車上掏出兵刃，回答道：「帶了！」
「紅披風繫上，辟邪。」太守回頭望了一眼眾人說道。
漁夫有些不解，笑眯眯的問道：「大人……辟邪是什麼意思啊？你們不是要征錢征糧嗎？」
「漁夫，這裡沒有你的事了，走吧。」一個侍衛走上前來說道。
漁夫微微一怔：「走……？去哪？」
「回去吧。」侍衛一邊推搡著漁夫，一邊不耐煩的說道，「事後我們會找你的。」
「那不行！」漁夫有些著急的推開侍衛，向太守問道，「大人！您剛才不是這麼答應我的呀！您剛才說過若是徵得錢糧……」
太守嘆了口氣，對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心領神會，抽出兵器咬著牙，一刀便抹了漁夫的脖子。
漁夫一臉錯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整個人捂著脖頸處，緩緩的倒下了。
「待會兒一起埋了。」太守緩緩的說道，「今天殺孽必然過重，全靠身上的紅披風遮一遮煞氣了。」
一行人綁好披風，先後走進了桃源鄉。
杜羽的眼睛始終瞪得大大的，他仿佛想到了什麼——這難道是一場屠殺？
可與他想像中不同的是，那位太守顯然極有經驗，僅僅帶了幾十個人，想要屠村搜刮應該極費時間。
所以在他鎖住出口的同時，第一時間讓手下將桃源鄉所有的村民控制了起來，帶到了村中央的空地上。
接下來，便是殘忍至極的「以物贖命」。
太守會逐一讓村民拿出錢財或糧草來交換自己的生命，若是拿不出，就地斬殺。
一片祥和的桃源鄉僅僅一炷香的功夫便成了人間地獄。
慘叫聲、哭喊聲、求饒聲響作一團。
許多人在官差的引領下，不斷的回家取出糧草，然後堆放在太守身後。
由於桃源鄉與世隔絕，錢財早已沒了價值，家中的餘糧便是他們全部的財富。
一個人頭一袋糧，小孩老人也要算。
一輪屠殺過後，整個桃源鄉的村民已經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鮮血匯成的小溪在桃源鄉美麗的風景下顯得格外扎眼。
剩餘的村民全部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面如死灰。
就當杜羽覺得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太守卻開始了第二輪「以物贖命」。
活下來的人，需要繼續拿出相應價值的東西交換自己的生命，否則，繼續斬殺。
於是，有的人家掏出了家中地窖僅存的糧食，還有的人家掏出了一些衣物或是工具，還有的人拿出了家中圈養的雞鴨。
但更多的人已經一無所有了。
這一輪，整個桃源鄉的村民已經被斬殺過半。
村民們也終於知道，這件事絕不可能就此結束。
就算是桃源鄉這種民風淳樸、與世隔絕的天堂，人性的醜惡也逐漸開始顯現。
村民開始了自發的「舉報告密」，紛紛指責村中那些富足的人家肯定還有餘糧，懇求太守大人能夠看在自己舉報的份上饒自己不死，還有的人提出用自己的孩子換自己一條命。
可這一切似乎都在太守的預料之中。
他讓侍衛跟著富足的村民去家中取糧，然後繼續壓榨著剩下的人，他要壓榨到所有人家中連一顆米也掏不出，一根絲線也留不下為止。
杜羽和老漢簡直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誰都說不出一句話。
「後、後生……這到底是啥……？那些人真是道士嗎？這村子裡真是大仙嗎？」老漢感覺自己的認知已經被完全顛覆，停止了思考。
此時，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兩隻手合在一起，顫顫巍巍的捧著一汪河水跪倒在太守面前。
太守冷眼看了一眼小孩，問道：「你做什麼？」
小孩咽了下口水，雙手不斷顫抖，裡面的河水也灑出了些許。
「大、大老爺……我的爹娘都已經被殺了……」小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卻沒有哭出聲來，他語氣平淡的說道，「我、我能不能用手裡的清水買我自己的一條命……」
下一秒，血水濺起一丈高，射在了侍衛的紅色披風上。
那雙捧著清水的手緩緩下落，將河水灑進了鮮血中。
「大叔……我們都錯了……」杜羽喃喃自語的說道，「每一次都找到了……每一次都能找到的！」
「你說啥？！」
杜羽的眼中帶著一絲驚恐，緊緊地拉住老漢說：「歷史上的漁夫每一次都帶太守找到了桃源鄉啊！！」
說完之後杜羽就感覺一陣後怕，脊背發涼，他所知道的許多東西也被顛覆了。
他搖著頭，眼神飄忽的說道：「「桃花源記」的結尾說南陽劉子驥去尋找桃花源，「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我們理解錯了這句話的意思……劉子驥真的是病死的嗎？不，或許這句話的意思是「發現漁夫病終」，也或許他被人殺害了……更何況日後所有來尋找的人也都一無所獲……現在我明白了！因為桃源鄉已經不在了啊！有人要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緊接著，杜羽又忽然想到——
剛才的時空忽然出現裂縫，根本就不是什麼「完成傳說」！
而是因為杜羽決定不帶太守找到桃源鄉，導致傳說偏離了！
空間已經無法繼續，只能破裂！
慘叫聲依然沒有停止，太守帶著手下眾人不斷的斬殺著桃源鄉的村民。
或許，村民們從第一秒開始奮起反抗，不會是這個下場。
可眼前的太守給了他們太多次希望，又在一次一次的殺人遊戲中奪走了太多人的生命。
如今還剩寥寥十幾人，卻連反抗的權力都沒有了。
想要震懾幾百人，便要殺死一個人。
想要殺死幾百人，便要打垮一顆心。
為了不搬運糧食，太守讓村民自己將糧草送過來。
為了不搬運屍體，他又將所有人提前聚攏。
這是一場計劃周密、極有經驗的漂亮掠奪，卻也是人性的至暗時刻。
晉朝太元年間，天下大亂。
前秦天王苻堅消滅了中國北方的各政權，一度完成了半壁江山的統一，實力強盛。但秦王堅僅將這些國家消滅，對他們的貴族和殘餘勢力並沒有進行打擊，因此在強盛的表面下，實際上暗流洶湧。
淝水之戰後，秦王堅和前秦實力嚴重削弱，對各國各族貴族的控制力減弱，像鮮卑的慕容垂、慕容泓、拓跋珪、乞伏國仁、羌族的姚萇、氐族的呂光等，都在太元年間淝水之戰後，或獨立，或復國，紛紛脫離前秦的控制，致使天下大亂。
而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小小的桃源鄉有多麼不值一提？
桃源鄉拯救了武陵郡，卻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只見太守親手斬下了最後一人的頭顱，結束了這一場浩劫。
石壁上緩緩的又飄出了那行熟悉的文字：「杜羽，你了解人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