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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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幾日,孟子清又是在以淚洗面中度過。

  沒有了靈霜的安慰,她越發一蹶不振,好不容易生出的信心也被擊打的支離破碎。

  她將自己關在房中不見天日,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消失,變成一片死寂。

  這段時間受到的打擊,比她這輩子受的都多。

  她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難熬過,即便剛到這個世界,面對何氏白氏的刁難,她都沒有覺得難熬。

  可如今,她覺得日子真是太難熬了。

  簡直生不如死。

  這幾日的折磨,讓她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連她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門外,丫鬟在用力敲門,可她壓根沒聽見,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怕她想不開出什麼事,丫鬟們合力,破門而入。

  找到她時,她縮在房間的角落,抱著膝蓋默默流淚。

  這段日子她又瘦了很多,臉色蒼白,雙目無神,憔悴的不成樣子。

  現在的她,哪裡還有半分國師府夫人的樣子。

  望著她呆滯的眼神,丫鬟們只想到了一個詞,那就是木偶。

  沒有靈魂,行屍走肉,後背被人拉著線。

  在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一點人樣都不剩了。

  見到這樣的她後,丫鬟們面面相覷,眼底盛滿了心疼和同情。

  主上真是太過薄情,居然把好端端一個女子逼成這副模樣。

  為首的丫鬟叫白蘭,是莫離亭新派來伺候孟子清的人。

  她緩緩走上前去,輕聲道:「夫人,該用膳了。」

  白蘭無奈的哄道:「您今日什麼東西都沒吃,再這樣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住?奴婢知道您心中有怨,但也不能這樣作踐自己,平白糟踐了自己身子,不值得的。」

  聽了這話,孟子清才有了一點點反應,她看了白蘭一眼,聲音已經沙啞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費了好大的力氣,她才說完整一句話。

  「不值得嗎?」

  白蘭堅定點頭:「是啊,不值得,您還是吃點東西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聽完後,孟子清陷入短暫的沉思。

  而後,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不值得。

  人家都不把你當回事,你干怨恨有什麼用?

  身體是自己的,她才不要為了一個狗男人糟踐自己!

  她還有母親,還有姐姐,還有弟弟們,她還有家人。

  如果為了莫離亭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些愛著自己的家人們該多麼的心疼?

  一想到柳氏淚眼汪汪的臉,一想到之澗充滿心疼的眼神,她心中頓時就充滿了愧疚。

  「扶我起來。」

  丫鬟們都鬆了口氣,趕緊去張羅吃食。

  今日的吃食依舊很豐盛,卻勾不起孟子清的食慾。

  吃了一口肉丸子後,她胃中頓時湧起一股噁心,和著酸水一塊往上冒,她趴在桌上就狂吐不止。

  本就沒吃什麼東西,這吐完後,她神色懨懨的,趴在桌上不想動彈。

  許是久未食肉的緣故,她受不得這樣的葷腥刺激。

  白蘭見狀,當即就訓斥了端肉上來的丫鬟一頓,而後迅速給她換了清淡的吃食。

  這回,孟子清試著吃了幾口,強忍著心頭的噁心,卻還是吃什麼吐什麼。

  白蘭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要出門去請大夫,被她攔了下來。

  「沒事。」她已經發不出一點聲音,只用口型說道:「給我做碗酸甜開胃的粥就好。」

  看懂她的意思,白蘭趕緊吩咐人下去做了。

  當一碗熱氣騰騰的粥端上來,孟子清聞著那股酸甜的味道,胃裡就覺沒有那麼難受了。

  試著喝了一口,沒有要吐的欲望,便將一碗粥都吃了個乾淨。

  一碗粥下肚,身上恢復了些許力氣。

  她站起身來,跌跌撞撞朝裡屋走去。

  「我要休息一會兒,你下去吧,晚上我還要喝那個粥。」


  用口型示意後,白蘭點了點頭,伺候她睡下後,這才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等人走後,孟子清躺在床上,並無睡意。

  她仔細聆聽院中動靜,丫鬟們各司其職,並沒有人圍堆說閒話,亂嚼舌根。

  上官府的規矩深入人心,府中的僕人們都恪守本分,不做出格之事。

  聽了一會兒,她收回心神,閉上了眼睛。

  她的心裡很亂,腦子裡也很亂。

  有很多事情在她腦子裡打轉,她這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白蘭已經站在床前,正打算叫醒她用膳。

  窗外已經黑盡了,屋中亮著橘黃的燭火。

  她直起身子,白蘭將粥端到她面前,一口口餵她吃下。

  一餐吃完,她熱出了滿頭大汗。

  白蘭打來水要給她擦洗身子,她看了一眼後略微搖頭,口型示意:「我要沐浴。」

  白蘭點了下頭,下去吩咐人給她準備浴湯。

  白蘭走過去,「夫人,可以沐浴了。」

  神遊太虛的孟子清被拉回現實,她站起身來,在白蘭的攙扶下去到隔間,一聲不吭的任由白蘭擺弄。

  她將自己泡在熱水之中,白蘭在身後給她梳洗頭髮。

  白蘭不是個話多的,但為了哄她開心,還是給她講了一些最近燕都城中發生的趣聞。

  對此,孟子清神色淡淡,並不是很感興趣。

  白蘭也不在意,樂此不疲的給她講。

  正當她準備講另外一個趣聞時,孟子清轉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盯著她,問道:「莫離亭呢?」

  她知道白蘭是莫離亭的人,所以不怕暴露他的身份。

  整個上官府都是他的人,她想說什麼都可以。

  白蘭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回道:「主上近幾日都住在宮中,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只是歇在書房……夫人您要是想主上的話,那等主上回來的時候,奴婢一定第一時間通知您。」

  她以為孟子清這樣問,是想莫離亭了。

  卻不知,孟子清在想別的問題。

  白蘭說他夜宿宮中,是因為宮中有他在意的人嗎?

  以前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從未懷疑過他。

  可當她撞見他和紅玉來往時,她就不這樣想了。

  也許,那時的遇見,就已經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早在他假扮上官燁入住宮中之時,他的心就已經偏了吧。

  她早該知道的,為何直到現在都醒悟不過來呢?

  也許真如殷正南所言,是她太蠢了。

  「他住在宮中,是因為皇上召他進宮的嗎?」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白蘭想了想,也沒有隱瞞,將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也不全是這樣,更多的好像是因為皇后娘娘臨盆在即,皇上怕娘娘有危險會危及皇子,所以就召主上進宮陪伴在皇后娘娘身側,確保在生產之時,皇后娘娘不會出現任何差錯。這幾日皇后每日都會請平安脈,很是依仗主上的醫術呢。」

  瞥見白蘭臉上自豪的神情,孟子清面色微白。

  果然。

  她慘然一笑,輕輕闔上雙眼。

  不該抱有希望的,她在心中如是想到。

  於是,心中所有的依戀和期許,都在這一瞬間,悄然泯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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