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私心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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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宣王與姜雲如親熱畢了,有些戀戀不捨。

  自從得了姜雲如後,宣王食髓知味,十天裡有八天都要想方設法來私宅里與其幽會,按他自己的話說,便是向姜雲如兌現了「從成王手裡搶走她」的承諾。

  「本王日日來陪你,可高興?」

  姜雲如臉兒粉紅:「王爺當以公務為重,切勿為雲兒耽誤了正事。」

  「不會,你放心,本王身邊有高人獻計,散漫都是表象。」宣王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臉,「別看定王風頭正盛,越是高調愛冒頭的,實際越是危險,你且看著,下一個倒霉的就是他了。」

  姜雲如瑟縮了一下,心中忽有酸苦之意。

  宣王沒發覺她臉色有什麼不對,看日頭已晚,今夜府中有事,他無法留宿在此,便又說了幾句情話,這方打馬而去。

  朝露微笑著打趣道:「王爺待小姐,可比待自己的王妃好多了,可見王爺對小姐是真心的。」

  姜雲如心潮浮動,只勉強扯了扯嘴角聊以回應,手在貴妃榻鋪蓋的錦緞上摸了摸,心裡一動。

  「朝露,你把床邊的笸籮拿來。」

  朝露照做,姜雲如從裡面拿出一個繡著金楓竹葉的金褐色香囊,溫和地說道:「做好的香囊,卻忘記給王爺了,你跑一趟,把這個送給王爺,便說是我親手做的。」

  朝露接過去,猶豫道:「可是小姐,明兒王爺大概又會來了,小姐何不明日親自送給王爺呢?」

  姜雲如道:「明日給,便沒有今日的驚喜了,你快去。」

  朝露聽罷,只好跑了出去。

  姜雲如遣散了房中的奴僕,臨窗寫起信來。

  她命如浮萍,無論跟了成王還是宣王,都是逼不得已,非她能左右,只能隨波逐流。

  可定王不一樣。

  他救過她幾回了,卻從不向她索要什麼,這樣的好人,她怎麼忍心看著他落敗身亡呢?

  今日宣王說的話,她一定要告訴他。

  姜雲如抖著手,連忙寫好了信,把紙疊了又疊,塞進一隻魚戲蓮葉紋樣的香囊里,然後塞在袖中,走出了門。

  這裡是宣王的私宅,所有奴僕都是宣王的人,她誰都不能信。

  門外有一個扎著兩隻小花辮的賣花姑娘,姜雲如心中定了定,走過去佯裝看花,實則把香囊並一個上好的玉鐲塞給了賣花的小姑娘。

  「把香囊送到定王府,玉鐲便是你的了。」

  小姑娘很是機靈,摸到玉鐲後眼中一亮,挑了幾枝花給了姜雲如,便若無其事地走了。

  宣王回了府中,看到婁瑤倩正指揮著滿府的丫鬟奴僕們燒艾草、灑雄黃酒,味道又辛又辣。

  宣王一連打了幾個噴嚏,皺眉問道:「重陽節還遠著,你灑雄黃酒做什麼?」

  「王爺回來了。」婁瑤倩淡笑道,「是這樣的,妾身今日聽說,城西的小興村附近起了痘疫,有幾個男人染了症,上吐下瀉,連日高燒,退燒之後,不但人精神不濟,更是於子嗣上綿綿無力了。」

  宣王聽完,後背一涼:「當真?」

  「怎會有假?我手底下有個做事的嬤嬤,今早路過那兒看得真真的,這不我已經讓她走了,又趕緊給府里去去晦氣。王爺,您這幾日沒去過那兒吧?」

  宣王連忙矢口否認:「當然沒去,本王去那些個犄角旮旯幹什麼。」

  「沒去就太好了,聽說這種疫病,於女子倒是沒有大礙,倒是男子一旦染上,就不好治了。」

  婁瑤倩走過去,拿柳枝蘸水在宣王身上點了幾下,然後理了理他的衣襟,溫柔似水道:「王爺近來可千萬別去,過一個月,等疫病散乾淨了,可知道呢?」

  宣王不免覺得遺憾。

  雲兒親手繡的香囊還在袖筒里,本想明日去跟她好好敘敘情意,哪知卻不能見了。

  遺憾歸遺憾,身體還是要緊的,宣王道:「好了,不去就不去了。」

  他越過妻子進了屋,婁瑤倩轉身,眼中微冷了幾分,對婢女道:「去魁濟送信吧,私宅那邊,給我留神去做。」

  「是。」

  淺靈收到了信,看完便燒了。

  「天晚了,我即刻便要回宮,時間……」淺靈掐指算了一算,「便定在三日後,讓他們手腳乾淨點,別被發現了。棲月已經回來,有事由她轉達給我。」


  劉信應承下來。

  淺靈事事吩咐完便下了樓,又叮囑佟掌柜幾句,佟掌柜連連點頭,送她上了馬車。

  淺靈才探進去半個頭,就被一股大力扯進了車中,從外面看,像是摔進去的一樣。

  佟掌柜大驚:「姑娘怎麼了?有沒有摔壞了?」

  馬車裡傳來淡然的聲音:「沒有,你回去吧。」

  「欸,好。」

  淺靈應付完佟掌柜,扭過頭看著摟著自己的人道:「你怎麼在這?這會兒不應該在御史台?」

  姬殊白道:「御史台疑獄堆疊、糾彈紛呈,安坐交椅上豈能明察秋毫?自是要親自出來走走看看的。」

  淺靈道:「你說得都對,可看著看著,如何看到我這裡來了?我也被彈奏了?」

  「正是,我瞧鄉君大人眉眼帶鉤,笑靨嬌憨,容色生輝,疑心是狐妖所變,特意下凡來魅惑我心神的,如此陰險狡獪,我自是要親手查一查你的狐狸尾巴在哪。」

  他的手撓抓淺靈肋側,淺靈忍著不笑出聲,埋在他懷裡喘息。

  「別鬧了,到底有什么正經事?」

  「確有一件傷天害理的緊要事。」

  姬殊白眉眼端肅,義正詞嚴。

  「我已經七日沒有親你了,這是新郎官該過的日子?天理何在!」

  淺靈嫣然一笑,百媚生花。

  姬殊白吻下來,吻得很輕柔,像在輕嘗一點玉露瓊漿,唇齒輾轉,舌尖細細舔著,情愛似薰染的香,從一個人的口中,緩緩沁進另一個人的心裡。

  去皇宮的路很短,一個吻的長短而已。

  淺靈嘴唇紅潤,輕輕喘息,姬殊白手伸進她寬大的衣袖裡輕輕撫摸著細嫩的肌膚,聲音沙啞:「三日後能到別院住一晚麼?」

  淺靈道:「我試試看。」

  她打開車窗,看巍峨的宮門近了,便道:「你快走吧,平常勞逸結合,別日日夜夜都埋在案牘中。」

  「是,我是最聽鄉君大人的話的。」

  他湊首過來,在她唇上點了一下,然後趁馬車擺彎的時候,殘影一般跳出了車窗,然後掩在窄巷之中,目送馬車消失在深深宮門裡,這方轉身走了。

  同在一片天下,但是聚少離多,姬殊白心中泛起微悵然若失,腳下慢慢停了,緩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駐足在一家綢緞莊前。

  日薄西山,這會兒綢緞正里沒什麼人,姬殊白卻起了精神,邁步進去。

  掌柜娘子喜笑顏開,十分熱情:「公子,可是來看布的?想給誰做衣裳?」

  姬殊白道:「給娘子做。」

  「那正好,這些都是剛進的花色,最適合年輕女子,上好的面料,綾羅綢緞紗縐齊全,這兒還有上百種繡樣,公子看看成衣,看要哪一種。」

  掌柜娘子絮絮叨叨,嘴巴一刻不停,姬殊白則安安靜靜,一個花色一個花色仔細看著,最後挑出了十多匹布料,讓做出成套的成衣來。

  「這是定金。」

  他把一錠黃金放在了布面上,掌柜娘子歡喜地彎了眼。

  「公子家住何處?我讓繡娘上門去給尊夫人量尺寸啊。」

  姬殊白頓了頓,走回來,看到旁邊有半塊粉塊,便拿起來,另一隻手張開拇指和食指,在布面上走了兩下。

  「這是肩。」

  「這是胸。」

  「這是腰。」

  「這是背。」

  「這是臂長。」

  他畫了一串尺寸下來,道:「就按這個尺寸做。」

  說罷,他丟下粉塊,出門而去,徒留店主一人滿面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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