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賠罪
重華宮。
皇后和宮長樂好不容易才勸動了宮子文，他終於肯讓人進去了，可皇后一進去，便看見他整個人都蜷縮在榻上，屋中的氣氛也凝重了許多。
「好孩子，起來吧，別悶著了。」皇后上前去，輕柔地拉了他舒展開，稍稍也能夠透些氣，而宮子文也是乖乖的，任由著皇后擺布。
宮人們見皇后在邊上也都趕緊過來伺候著了，將宮子文的收拾的乾乾淨淨地再重新躺在了舒適的榻上了，皇后和宮長樂這才同他說話了。
「母后，我是不是永遠都這樣了，永遠都會被別人嘲笑？」宮子文雖是小小年紀，可說話的時候卻是咬牙切齒的，雙眸中也閃過一絲絲的恨意。
宮長樂只覺心驚，這樣一個小孩子便對冒犯過他的人有這樣的痛恨，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不過，宮子文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上輩子，宮長樂作為長姐，一直以來都是把他當做親弟弟的，盡心盡力地為他，可最後呢，那句無情而冷漠的判決卻是那般的擲地有聲，讓人想忘記都不行。即便是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可到底做了那麼多年的姐弟了，宮子文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皇后到底無法回答他，這腿腳連太醫也說了，痊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一輩子恐怕也得跛著腳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喜歡宮陵安，從小便是！呵，現在我成了殘廢了，就更不入你們的眼了！可是，宮陵安不過是個庶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宮子文的雙目圓瞪，即便這臉蛋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可那眼神中卻已有人間最寒冷的冰了。
「你住口！這樣的話你從哪裡聽來的！」皇后也被他說得有些惱火了，這多年了，他何嘗不是真心真意地對待宮子文了，即便是知曉了他不是自己的親骨肉，可卻只是痛恨皇上，並未波及到孩子身上來。
可讓皇后沒想到的是，這孩子的心裡竟一直藏著這樣的想法，宮陵安性子活潑些，也聰明，自然更討喜些，不僅對自己這個母后甚好，也和姐妹兄弟很是親近。但從小一塊長大的宮子文心中卻早已滋長了嫉妒的因子，甚至還將這樣的話宣之於口，實在是讓皇后痛心。
宮子文發泄了一通，整個人也仿佛脫力了一般，只冷冷地坐在了榻上，不肯再多說半句話了，而皇后此時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即便是因為受傷的事情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把自己的痛苦都歸咎於旁人身上，皇后痛心自己悉心教導了這麼多年，卻教出了這樣無情的孩子。
「你們好好伺候大皇子吧。」皇后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囑咐了宮人們幾句之後便打算離開了。
可誰成想，卻在重華宮門前碰到了前來請罪的賢妃和江明。
賢妃後頭跟著十幾個宮人，更是呼啦啦地帶了不少的東西，陣仗可是一點兒都不小。宮長樂跟著皇后後頭看著，只覺得這個江明可算是觸了霉頭了。
「不過是小孩子家的幾句口角罷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禮了。」因為賢妃的到來，皇后也就沒有走成了，只好留下來接待了賢妃。
這不，這才剛剛坐下了，賢妃就一通說了好多賠罪的話了，若不是皇后知曉真相了，還要以為這賢妃是轉了性子了。
「娘娘，方才是臣妾的侄兒冒犯了大皇子，如今也該讓侄兒親自去給大皇子賠個罪了。」賢妃拐彎抹角地終於說到了正題了，可江明卻在旁邊捏了一把汗，給皇后點頭彎腰道個歉不就完了麼，難不成還真要去給那個殘廢道歉麼。
「子文這會兒身子不適，賢妃心意到了就是了。」皇后不咸不淡地說道，心中卻在想著，看賢妃這個樣子，估摸著是知道這件事的了。
可是，賢妃又怎麼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呢，還以為是皇后在怪怨江明說話難聽冒犯了宮子文，所以不想讓自己見到宮子文了。
「娘娘哪裡的話，這臣妾侄兒犯錯了，自然還是應該去看看的，起碼得表示表示這心意不是？」
賢妃把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皇后也沒辦法再找理由拒絕了，便讓他們進去了。
賢妃帶著江明和那十幾個宮人捧著一大堆東西就進去了，可裡頭的宮子文，很顯然就沒什麼好心情了。
「明兒，快過來給大皇子賠不是！」賢妃見宮子文這副憔悴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痛，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裡能不心疼呢。
江明無法，只好上前去賠了個不是，宮子文冷冷地打量著他，「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江明一聽這話，面色有些窘迫，心想這勞什子大皇子還真是記仇啊，竟然拿自己的話來堵他。若換成平時，他才不願意請什麼罪呢，可礙於賢妃在場，江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大聲地行禮賠罪了。
宮子文挪動了一下位置，往床邊更近了一些，好在靠著外頭的是左腿，這說話間，宮子文就直接踹了江明一腳，而後者沒有防備，剛好又是踢在了心窩處，忍不住痛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哼，這便是告訴你，主子和奴才的區別。本皇子就算是個殘廢，那也照樣能對付得了你這個奴才！」宮子文恨恨地說道，那眼睛的冷意看得賢妃心中都打顫了。
雖然賢妃心疼侄兒，可到底還是更心疼兒子的，「好孩子，這氣你也出了，咱們便不生氣了好不好，你看看，賢母妃給你帶了不少稀罕的玩意兒來呢。」
宮子文的目光被賢妃吸引過去了，香兒偷空便讓人扶了江明先下去了，那一腳恐怕是不輕，還得趕緊找個太醫瞧瞧，可別落了什麼病根了。
可江明才被人扶著悄悄地出了外殿了，便聽到裡頭叮了咣當的聲音傳來，他悄悄地朝裡面瞧了一眼，卻只看到賢妃帶過去的好東西都被摔成了碎片了。
江明這下便有些慌了，這勞什子大皇子怎麼跟皇后的性子不一樣呢，竟有這麼大的氣性，連姑母的面子都不給，那他還是趕緊離開吧。
不過，這大皇子可還真狠啊，那一腳可不輕啊，只怕還得養好幾日。這好好的日子，還真是晦氣，竟然觸了這樣的霉頭，回家一定要用柚子葉去去邪氣了。
賢妃在裡面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了，只呆愣愣地站在了碎片之中，殿中好幾個宮人臉上都掛彩了，一看就是被瓷器所傷，若不是香兒和慧兒護著，只怕連賢妃都要被這碎片給誤傷了。
「哼，若是真心給本皇子認錯，就讓他從門外一直跪著進來磕頭認錯！」宮子文雖然是半坐在榻上的，但他那氣勢卻實在有些迫人，一屋子的宮人只敢倒吸一口涼氣，卻並不敢言語。
最後，還是香兒和慧兒扶著賢妃出去的，賢妃的腳可以虛軟了好一會兒都不曾好轉。
因為賢妃沒走，況且江明又是被宮子文傷了的，皇后只好留下處理了，好在太醫看過了，說江明也沒有傷到要害，只需要好好傷幾日便是了。
恰好，賢妃出來了，皇后見她臉色不好，便讓太醫給把脈了。
「賢妃娘娘這是受了驚嚇過度了，並無大礙，微臣開個方子讓賢妃娘娘調養一二便是了。」太醫瞧著這一屋子的傷員，不由得也覺得心裡發憷了，這個大皇子，瞧著性子溫吞，沒想到小小年紀，竟這般狠毒了。
皇后只覺得頭疼，可這麼一大攤子事情她又不得不收拾，只好硬生生地在這裡陪著賢妃說話了，但心中卻是在盼著，賢妃什麼時候能趕緊離開就好了。
而另一邊，宮長樂則是在賢妃去看宮子文的時候就悄悄地離開了，這不，在路上還碰上了宮陵安，捎帶著也就把他帶走了。
這幾日，宮子文的心情陰沉的可怕，整個重華宮的宮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宮陵安一開始還想著多去看看他陪著他說話，可是宮子文的態度卻很冷漠，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發火，甚至把宮陵安帶過去的東西都給當面扔掉了。久而久之，連宮陵安也都開始避著他了。
「長姐，他的腿，還能好嗎？」宮陵安小心翼翼地拉著宮長樂的袖子，小聲地問了一句。
其實，他問過太醫了，可太醫的話卻總是模稜兩可、含糊其詞的，讓人拿捏不准。
「陵安希望他好嗎？」宮長樂聽著宮陵安的問題，轉而蹲下身來，恰好和宮陵安對視，反問他道。
宮陵安有一瞬間的遲疑，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和宮子文天生就是不同的立場，但至今為止，他並沒有傷害過自己，且從小長大，總歸也還是有些兄弟的情分在的。
皇后和宮長樂好不容易才勸動了宮子文，他終於肯讓人進去了，可皇后一進去，便看見他整個人都蜷縮在榻上，屋中的氣氛也凝重了許多。
「好孩子，起來吧，別悶著了。」皇后上前去，輕柔地拉了他舒展開，稍稍也能夠透些氣，而宮子文也是乖乖的，任由著皇后擺布。
宮人們見皇后在邊上也都趕緊過來伺候著了，將宮子文的收拾的乾乾淨淨地再重新躺在了舒適的榻上了，皇后和宮長樂這才同他說話了。
「母后，我是不是永遠都這樣了，永遠都會被別人嘲笑？」宮子文雖是小小年紀，可說話的時候卻是咬牙切齒的，雙眸中也閃過一絲絲的恨意。
宮長樂只覺心驚，這樣一個小孩子便對冒犯過他的人有這樣的痛恨，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不過，宮子文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上輩子，宮長樂作為長姐，一直以來都是把他當做親弟弟的，盡心盡力地為他，可最後呢，那句無情而冷漠的判決卻是那般的擲地有聲，讓人想忘記都不行。即便是兩人沒有血緣關係，可到底做了那麼多年的姐弟了，宮子文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皇后到底無法回答他，這腿腳連太醫也說了，痊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這一輩子恐怕也得跛著腳了。
「我就知道，你們都喜歡宮陵安，從小便是！呵，現在我成了殘廢了，就更不入你們的眼了！可是，宮陵安不過是個庶子，根本上不了台面……」宮子文的雙目圓瞪，即便這臉蛋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可那眼神中卻已有人間最寒冷的冰了。
「你住口！這樣的話你從哪裡聽來的！」皇后也被他說得有些惱火了，這多年了，他何嘗不是真心真意地對待宮子文了，即便是知曉了他不是自己的親骨肉，可卻只是痛恨皇上，並未波及到孩子身上來。
可讓皇后沒想到的是，這孩子的心裡竟一直藏著這樣的想法，宮陵安性子活潑些，也聰明，自然更討喜些，不僅對自己這個母后甚好，也和姐妹兄弟很是親近。但從小一塊長大的宮子文心中卻早已滋長了嫉妒的因子，甚至還將這樣的話宣之於口，實在是讓皇后痛心。
宮子文發泄了一通，整個人也仿佛脫力了一般，只冷冷地坐在了榻上，不肯再多說半句話了，而皇后此時也有些心灰意冷了。
即便是因為受傷的事情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把自己的痛苦都歸咎於旁人身上，皇后痛心自己悉心教導了這麼多年，卻教出了這樣無情的孩子。
「你們好好伺候大皇子吧。」皇后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囑咐了宮人們幾句之後便打算離開了。
可誰成想，卻在重華宮門前碰到了前來請罪的賢妃和江明。
賢妃後頭跟著十幾個宮人，更是呼啦啦地帶了不少的東西，陣仗可是一點兒都不小。宮長樂跟著皇后後頭看著，只覺得這個江明可算是觸了霉頭了。
「不過是小孩子家的幾句口角罷了，妹妹不必如此多禮了。」因為賢妃的到來，皇后也就沒有走成了，只好留下來接待了賢妃。
這不，這才剛剛坐下了，賢妃就一通說了好多賠罪的話了，若不是皇后知曉真相了，還要以為這賢妃是轉了性子了。
「娘娘，方才是臣妾的侄兒冒犯了大皇子，如今也該讓侄兒親自去給大皇子賠個罪了。」賢妃拐彎抹角地終於說到了正題了，可江明卻在旁邊捏了一把汗，給皇后點頭彎腰道個歉不就完了麼，難不成還真要去給那個殘廢道歉麼。
「子文這會兒身子不適，賢妃心意到了就是了。」皇后不咸不淡地說道，心中卻在想著，看賢妃這個樣子，估摸著是知道這件事的了。
可是，賢妃又怎麼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呢，還以為是皇后在怪怨江明說話難聽冒犯了宮子文，所以不想讓自己見到宮子文了。
「娘娘哪裡的話，這臣妾侄兒犯錯了，自然還是應該去看看的，起碼得表示表示這心意不是？」
賢妃把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了，皇后也沒辦法再找理由拒絕了，便讓他們進去了。
賢妃帶著江明和那十幾個宮人捧著一大堆東西就進去了，可裡頭的宮子文，很顯然就沒什麼好心情了。
「明兒，快過來給大皇子賠不是！」賢妃見宮子文這副憔悴的樣子，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痛，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裡能不心疼呢。
江明無法，只好上前去賠了個不是，宮子文冷冷地打量著他，「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江明一聽這話，面色有些窘迫，心想這勞什子大皇子還真是記仇啊，竟然拿自己的話來堵他。若換成平時，他才不願意請什麼罪呢，可礙於賢妃在場，江明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大聲地行禮賠罪了。
宮子文挪動了一下位置，往床邊更近了一些，好在靠著外頭的是左腿，這說話間，宮子文就直接踹了江明一腳，而後者沒有防備，剛好又是踢在了心窩處，忍不住痛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哼，這便是告訴你，主子和奴才的區別。本皇子就算是個殘廢，那也照樣能對付得了你這個奴才！」宮子文恨恨地說道，那眼睛的冷意看得賢妃心中都打顫了。
雖然賢妃心疼侄兒，可到底還是更心疼兒子的，「好孩子，這氣你也出了，咱們便不生氣了好不好，你看看，賢母妃給你帶了不少稀罕的玩意兒來呢。」
宮子文的目光被賢妃吸引過去了，香兒偷空便讓人扶了江明先下去了，那一腳恐怕是不輕，還得趕緊找個太醫瞧瞧，可別落了什麼病根了。
可江明才被人扶著悄悄地出了外殿了，便聽到裡頭叮了咣當的聲音傳來，他悄悄地朝裡面瞧了一眼，卻只看到賢妃帶過去的好東西都被摔成了碎片了。
江明這下便有些慌了，這勞什子大皇子怎麼跟皇后的性子不一樣呢，竟有這麼大的氣性，連姑母的面子都不給，那他還是趕緊離開吧。
不過，這大皇子可還真狠啊，那一腳可不輕啊，只怕還得養好幾日。這好好的日子，還真是晦氣，竟然觸了這樣的霉頭，回家一定要用柚子葉去去邪氣了。
賢妃在裡面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了，只呆愣愣地站在了碎片之中，殿中好幾個宮人臉上都掛彩了，一看就是被瓷器所傷，若不是香兒和慧兒護著，只怕連賢妃都要被這碎片給誤傷了。
「哼，若是真心給本皇子認錯，就讓他從門外一直跪著進來磕頭認錯！」宮子文雖然是半坐在榻上的，但他那氣勢卻實在有些迫人，一屋子的宮人只敢倒吸一口涼氣，卻並不敢言語。
最後，還是香兒和慧兒扶著賢妃出去的，賢妃的腳可以虛軟了好一會兒都不曾好轉。
因為賢妃沒走，況且江明又是被宮子文傷了的，皇后只好留下處理了，好在太醫看過了，說江明也沒有傷到要害，只需要好好傷幾日便是了。
恰好，賢妃出來了，皇后見她臉色不好，便讓太醫給把脈了。
「賢妃娘娘這是受了驚嚇過度了，並無大礙，微臣開個方子讓賢妃娘娘調養一二便是了。」太醫瞧著這一屋子的傷員，不由得也覺得心裡發憷了，這個大皇子，瞧著性子溫吞，沒想到小小年紀，竟這般狠毒了。
皇后只覺得頭疼，可這麼一大攤子事情她又不得不收拾，只好硬生生地在這裡陪著賢妃說話了，但心中卻是在盼著，賢妃什麼時候能趕緊離開就好了。
而另一邊，宮長樂則是在賢妃去看宮子文的時候就悄悄地離開了，這不，在路上還碰上了宮陵安，捎帶著也就把他帶走了。
這幾日，宮子文的心情陰沉的可怕，整個重華宮的宮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宮陵安一開始還想著多去看看他陪著他說話，可是宮子文的態度卻很冷漠，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發火，甚至把宮陵安帶過去的東西都給當面扔掉了。久而久之，連宮陵安也都開始避著他了。
「長姐，他的腿，還能好嗎？」宮陵安小心翼翼地拉著宮長樂的袖子，小聲地問了一句。
其實，他問過太醫了，可太醫的話卻總是模稜兩可、含糊其詞的，讓人拿捏不准。
「陵安希望他好嗎？」宮長樂聽著宮陵安的問題，轉而蹲下身來，恰好和宮陵安對視，反問他道。
宮陵安有一瞬間的遲疑，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雖然他和宮子文天生就是不同的立場，但至今為止，他並沒有傷害過自己，且從小長大，總歸也還是有些兄弟的情分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