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6章 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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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七八日已經過去。

  明軍在河畔的堅城基本已經建成,李元慶甚至還令人開闢出了大量的空地充作菜園子,方便兒郎們種些好養活的蔬菜改善生活。

  而在軍事方面,明金雙方都保持著相當的克制,以這條還算寬闊的支流為界,『老死不相往來』,哨探的衝突也幾乎為零。

  不過,在此時,隨著薛國觀的到來,遼西卻是一片歡騰。

  李元慶在塔山鋪和耀州城這兩戰,尤其是七千餘級韃子首級,那可都是真材實料啊。

  再加之薛國觀這一手錦繡文章和順溜的嘴皮子,整個遼西都已經被薛國觀煽動起來。

  當然,薛國觀也沒有忘記李元慶的囑託,對老閣老孫承宗極為尊敬,哪怕他時間緊急,仍然特意在寧遠城住了一宿,與孫承宗徹夜長談,到了次日上午才急急趕路。

  只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此時,在錦州城內,祖大壽的府里,許多人的臉色可就不那麼好看了。

  「大哥,你看看,你看看那。這他娘的是什麼意思?難道,咱們關寧成了野種,他李元慶那泥腿子,才是親娘養的?」

  「還他娘的有人說,薛國觀此次進京,就是要稟明朝廷,撤銷遼西的原有供給啊。」

  「大哥,人家刀都架在咱們脖子上了,咱們若是再坐以待斃,怕是連西北風都沒的喝一口了啊。」

  寬闊恢弘的廳堂內,牆縫兒里都夾了冰塊,哪怕外面烈日炙烤,簡直能煎雞蛋,但在廳堂內,卻是非常的涼爽,讓人不想動彈,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但此時,祖大樂卻像是一隻發了狂的獅子,連連捶胸頓足的咆哮。

  一旁,祖大弼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低聲插了一句道:「家主,二哥說的沒錯。李元慶在海州築城,對咱們是禍非福啊。」

  某種程度上,祖大弼是很佩服李元慶的。

  畢竟,他也算是一員悍將,只想專注戰事。對於能憑真本事連克後金軍、並能將後金軍逼到此時這種境地的李元慶,情不由衷的便會感覺到共鳴。

  但他畢竟是祖家人,所有的利益,都與祖家緊密相連。

  此時,薛國觀在遼西這般大張旗鼓,祖大弼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見祖大弼也發了話,祖大樂忙用力喝了一口水,又道:「大哥,這事情,若咱們再忍,恐怕,真的就要家破人亡,死無全屍了啊。咱們必須得儘快拿出個章程來啊。」

  「閉嘴!」

  祖大壽陰鬱著臉,狠狠的對著祖大樂啐了一口。

  「呃……」

  祖大樂趕忙閉住了嘴巴,小心打量著大哥的臉色,片刻,心中卻是暗喜,他已經把大哥說動了。

  「老二,薛國觀這廝,什麼時候靠到了李元慶門下?他不要臉了麼?」

  祖大樂忙道:「大哥,薛國觀這狗雜碎,現在是什麼處境,您又不是不知道。加之之前時,他跟李元慶便同出自魏醃餘孽,此時勾結在一起,又有什麼好奇怪?」

  祖大弼也道:「家主,二哥說的不錯。薛國觀與李元慶,怕是狼狽為奸那。只是~,恐怕李元慶也不會想到,薛國觀這廝,竟然在遼西這般大張旗鼓。若是到了京師,那還得了?」

  祖大壽緩緩而又沉重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李元慶氣盛,又已經在海州紮下根來,與其正面硬剛,絕非是明智之舉那。」

  「哎呀。大哥。若是咱們不動手,怕,怕李元慶就要將遼西連根拔起了啊。遼西沒了,咱們祖家,又能去哪裡?大哥,您可不能糊塗啊。」

  祖大樂一時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祖大壽冷眼等了祖大樂一眼,「老二,你有好辦法?」

  「呃……」

  祖大樂登時不由語塞,忙對一旁的祖大弼使眼色。

  祖大壽何其了解自己這幾個兄弟的性子?

  掃了一眼,他便明了,老二和瘋子應該沒有牽扯。

  不過,連瘋子都這般緊張,由此也可知,薛國觀此次進京,究竟給弟兄們造成了多大的震動啊。

  他祖大壽並不是墨跡的人,更不是有婦人之仁的人,只不過,李元慶的氣勢太盛了,在此時,他一時也沒有什麼好的應對之策,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時,祖大樂卻又喝了一口水,但不知是喝的太急了還是怎的,他竟然被嗆到了,不由『咳咳』連連直咳嗽。

  祖大壽瞪了他一眼道:「多大的人了,還這般冒失。」

  祖大樂忙陪著笑道:「是,是,大哥教訓的是。」

  這時,門外卻傳來親兵的稟報:「大帥,東面有要事傳過來。」

  「東面?」

  祖大壽眉頭不由一挑,極為凜冽的看向了祖大樂。

  祖大樂忙鎖了下脖子,絕不敢與他的大哥對視。

  「呼~~。」

  片刻,祖大壽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惡狠狠的瞪了祖大樂一眼道:「回頭再跟你算帳。來人,去請使者過來!」

  「是!」

  這種私密中的私密,便是祖大樂也不好直接參與,和祖大弼一起,從側門出了門外。

  走到一側迴廊的陰涼里,祖大樂笑著對祖大弼道:「瘋子,今天這事兒,多謝了。走,我請你喝場好酒。咱們就去小藩樓。」

  錦州小藩樓,那是城中最出名的窯子,也是祖家在錦州城內極為賺錢的一個產業。

  錦州雖是戰區,但因為遼餉的充裕,加之地理位置的優勢,經濟活動、流通,還是非常頻繁的。

  所謂飽暖思淫~欲,將士們手中有銀子,自然也得有消遣的去處。

  這一來二回,使得錦州城這座一直被陰雲籠罩的『危城』,卻有著一種異樣的繁華。

  祖大弼面兒上雖是有些憨傻,但他可不是真傻啊。

  事已至此,他又怎還能不明白?無形之中,他竟然成為了祖大樂的幫凶。

  在很大程度上,祖大弼是很支持祖家對付李元慶的,畢竟,李元慶已經危及到了祖家的安危,也危及到了他祖大弼的安危。

  但~,老二竟然串通韃子……這事情,於情於理,可就都不太好說過去了。

  「二哥,這,這事兒還是算了吧?我娘子今日正好有些不適……」

  但祖大弼話還未說完,祖大樂卻是一把摟住他的肩膀道:「瘋子,怎麼著?不給你二哥面子不是?二哥我跟你講啊。小藩樓的小來鶯兒,平生可是最仰慕英雄。瘋子,有二哥在這,今天,保證你抱得美人歸。」

  小來鶯兒的芳名,祖大弼也是聞名已久了。

  尤其是,他知道,小來鶯兒此時還未出閣。

  祖大弼雖是大字識不得太多,卻也知道,來鶯兒是有名的風塵義女。

  以前,他是沒有機會,但此時……

  祖大樂何等精明?

  一看祖大弼這傻乎乎的臉色,他便已經明了,這傻瘋子動心了?忙笑道:「瘋子,怎麼著?你二哥還能誑你不成?今日個,若是事情順利,佳人芳心暗許,你說不定能直接將這小來鶯兒納入府中,享盡齊人之福啊。哈哈哈!」

  「二哥,這……」

  「哎,走走走,別墨跡了。耽誤了好時辰,讓佳人久等,那可就不美了。」

  …………

  午後的太陽極為陰毒。

  正當祖大樂和祖大弼這兩個夥計,在小藩樓里美酒佳人之時,錦州官廳內,祖大壽與後金使者的『交流』,也進入了尾聲。

  祖大壽親自將使者送到府內的貴賓客房消息,回到官廳內,說不出陰鬱的點燃了一顆雪茄。

  他盯著牆上掛的一副壯闊的山水畫看了良久,長長嘆息一聲道:「李元慶,你不仁,那也不要怪我祖某人不義了!」

  …………

  海州新城。

  此時,李元慶正頂著大太陽,視察南段的新城牆。

  其實,從很大程度上來講,隨著火器時代的到來,城牆這東西更要是一個累贅,一個心理暗示,而並不是之前防守的利器。

  李元慶對這種耗時耗力的東西,一直不是太推崇。

  關鍵是對軍隊的靈活性多有不便。

  不過,新城此時的狀態,挖掘護城河,包括城內修建土屋,各項設施,都耗費了大量的泥土。

  本著資源最大化利用,也是給兒郎們一個心理暗示,李元慶便也同意了這個有些傷人力的夥計。


  許黑子對這個新城也是極為用心,設計的非常精妙,城內許多人性化的設施,可以方便兒郎們此時很好的避暑,將來深冬來臨,也能更好的防寒。

  此時,整個城牆的基體已經起來,外面雖不是太過光鮮,但耐用程度還是毋庸置疑的。

  海州這邊已經是黑土地,雖沒有水泥粉,但夯土、石灰諸多建築材料混雜,長生營已經有了很成熟的經驗。

  這一坐堅城,保守估計,就算不修繕,保持個幾十年,也是沒有太大難度的。

  城牆下的陰涼地里,一身親兵服飾的布木布泰,看著李元慶這般天氣,還這般勤勉,精緻的大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

  這個男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

  但這時,城內卻有快馬急急朝這邊奔過來,驚起一陣白色的石灰粉,馬上親兵急急大呼道:「報~,報~,遼西急報!」

  布木布泰的俏臉登時一滯。

  也無怪乎李元慶這些時日,這般辛勞勤勉了,難不成,李元慶遇到麻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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