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章 羅裘不耐五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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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佛淺淺一笑:「李元慶對人心的洞察把握,怕是已登峰造極。他看我,卻不看你,明顯是不知道你我身份,拿捏不准。但我已年過三十,哪怕與周奎有牽扯,卻必不是周奎心肝。否則,周奎也不會把我帶出來。而李元慶故意色眯眯看我,這氣氛,不就眨眼便活絡起來?」

  「阿姐,這……」

  柳如是一時簡直嘆為觀止。

  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元慶只是單單的幾個小細節,裡面居然有這麼多門道。

  但柳如是此時也無法不佩服李元慶,論心智,論手段,論膽魄,不論是周奎還是駱養性,根本就無法與李元慶相提並論。

  柳如是忽然也反應過來,為何,對此事,她的阿姐會這般重視了……

  「阿姐,聽說,李元慶就要被封為我大明首個武人伯爵了。駱養性這狗一樣的男人,對李元慶這般謙卑,想來,必定是有所求啊。可惜~,咱們現在不能進去。」

  徐佛一笑:「是兒,不要著急。他們的酒應該不多了。咱們還有很多機會。」

  柳如是自是明白徐佛的用意,忙乖巧的點了點頭。

  此時,裡面李元慶正在耐心的聽著駱養性的陳述,自是不可能注意到外面徐佛和柳如是這兩個『心機婊』。

  駱養性此時已經有些眼淚汪汪,像是個可憐的鼻涕蟲一般,低低對李元慶『哭訴』道:「李帥,小弟也知道,貿然提出這個請求,著實是小弟不懂人事了。可,可小弟也是沒有辦法了啊。皇上已有意,在年中之前,進一步壓縮錦衣衛的預算,可弟兄們都是拖家帶口,實在是,實在是……」

  李元慶卻不動聲色,慢斯條理的把玩著手中的金懷表。

  眼見氣氛微微有些冷場,周奎忙乾咳一聲笑道:「元慶,駱兄弟此事呢,的確,的確是有些唐突了。這事兒,也怪哥哥考慮不周,沒有提前與你打聲招呼。不過,元慶,大家都是為皇上辦事,為皇上分憂,你看……能幫著駱兄弟一把,那便是一把嘛。當然,其中該怎麼算,那便怎麼算!元慶的好處錢、辛苦錢,是決不能少一分的。」

  「是,是。李帥,小弟已經準備好了份子錢。哪怕小弟只占五成,也絕無二話。」

  駱養性忙抹了一把眼淚,小心將他身邊一個錦盒打開,推到了李元慶面前,皆是一張張白花花的銀票,應該是十萬兩的規模。

  李元慶淡淡笑著磕出一顆雪茄。

  駱養性忙小心取過了火摺子,恭敬替李元慶引燃。

  李元慶一笑:「駱兄,你的本金,占五成太少了啊。這樣,咱們一人退一步。你五五成,我四五成,其中開銷費用都算我李元慶的,駱兄只需出帳房,如何?」

  駱養性不由大喜。

  …………

  一頓酒宴,足足喝到了子時,賓主盡歡。

  駱養性這廝的酒品倒還算不錯,非常實在,一口一個,絕沒有任何拖泥帶水,倒讓李元慶有些刮目相看。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有求與他李元慶的關係。

  不過,今日之宴,三人都是『相敬如賓』,都給足了彼此面子,勉強也算是支撐起了一個新的小團體。

  但周奎這般『先斬後奏』,明顯是不夠地道。

  散席時,駱養性已經醉了,周奎也有些不成模樣,李元慶親自扶著他們,安排親兵送他們上了馬車,一路護送他們回府。

  但李元慶剛要離去,徐佛卻施施然笑道:「李帥好酒量。奴家泡了些解酒茶,李帥可願嘗嘗?」

  「徐大家相邀,元慶怎敢不從?說起來,今日元慶還未謝過徐大家的美酒佳肴哩。」

  李元慶看了徐佛一眼,並未有太多猶豫,笑著點頭應承下來。

  徐佛登時不由大喜。

  連駱養性都眼巴巴的求爺爺、告奶奶,要上他李元慶的大船,此時機會好不容易才出現在她眼前,她又怎能不好好把握?

  忙笑道:「李帥,請。」

  李元慶一笑,大步又走進了院內。

  徐佛親自為沏茶,柳如是則是扭著小腰肢,小心幫李元慶擺著甜點。

  柳如是此時雖是已經有了幾分模樣,但明顯還是小菜雞,李元慶掃了幾眼,便提不起興趣,索性閉目養神起來。

  柳如是雖是一直規避著李元慶的目光,但卻一直在暗地裡偷偷打量著李元慶,見李元慶掃了她幾眼,便不再看她,她的芳心裡登時湧上了一股說不出的失落。


  她雖年幼,可絕不傻啊。

  一旦與眼前這個高大男人有了什麼牽扯,哪怕最後事情不能成呢,對她的身價,卻必定有著極大的提高。

  只可惜,流水有意,泥土無情啊。

  李元慶此時自是沒有心思理會柳如是這小黃毛丫頭的心思,他已經開始仔細思量今日的酒宴。

  舉一而反三。

  這一直是李元慶非常推崇的一句格言。

  尤其是京師的人際關係,那可沒有一人是善茬啊。

  自魏公公之後,錦衣衛的沒落,已經是必然。

  只不過,這個機構的中樞一直很神秘,凡人難以了解。

  之前,李元慶雖是有過預測,基本也接近核心,但卻並沒有切實的底氣。

  而此時,通過今日與駱養性的交流,包括駱養性這軟骨頭的模樣,李元慶也明了,錦衣衛的落魄,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第一點,還是出在駱養性本人身上。

  或者說,出在錦衣衛傳承的人事架構上,尤其是那個特殊~時期。

  駱養性是接他的老子的班,爺倆都與魏公公有很深的牽扯,種種原因糾結,崇禎皇帝雖是沒有拿下他們父子,但對他們的不信任,那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再加之王承恩這邊權力欲望不是太甚,也沒有要支持錦衣衛的意思。

  而曹化淳雖有些話語權,但又怎敢在這般時候,跳出來、拂逆天子之意?

  種種人為原因疊加,駱養性已經是近乎是死局。

  其二,也是最關鍵的,大明國庫空虛,多半餉銀都用於遼事、軍事,用到錦衣衛這邊的,自然就不可能太多了。

  包括駱養性本人對錦衣衛的掌控力度也不夠。

  如此,上行下效,各自為戰,內廷中樞又沒有什麼有大油水的任務,他們被邊緣化,也是事物發展的必然。

  但李元慶今日之所以頂著周奎、對駱養性開這個口子,也絕不是衝動,而是經過了仔細的思慮。

  錦上添花,又怎如雪中送炭?

  駱養性此人雖頹,但卻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錦衣衛這身飛魚服、繡春刀,就是一面最好的招牌。

  就算李元慶不能將其掌控,但滲透影響力,之後卻必定方便不少。

  扯起虎皮做大旗。

  只不過,此事看似皆大歡喜,但周奎這先斬後奏,卻必須得給他點教訓啊。

  否則,那還得了?

  正在漫無邊際的想著,李元慶的嘴唇邊忽然多了一塊甜甜膩膩的糕點,睜開眼睛一看,正見柳如是拿起一塊酥糕,小心翼翼的遞到了自己嘴邊。

  李元慶一笑,也沒猶豫,笑著將糕點吃進嘴中,笑道:「味道不錯。多謝姑娘。」

  柳如是俏臉登時紅了。

  雖是已經被徐佛培養幾年,此時卻是第一次,到了『實戰戰場』,一時手腳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李元慶笑著捏了捏她的小手,「柳姑娘今年芳齡?」

  「啊?」

  柳如是沒想到李元慶竟然還記得她的姓氏,芳心中不由又羞又喜,阿姐說的果真沒錯,李元慶這廝的心裡,簡直跟明鏡兒一般。

  忙低低垂下頭,蚊子般道:「回,回李帥的話,奴婢,奴婢今年十三歲了。」

  李元慶一笑:「姑娘正值青春好年華啊。真是讓人羨慕。」

  已經在芳心裡打破了固有印象,又形成了新的固有印象,柳如是心裡非常的緊張,簡直有些不知道到底該如何面對李元慶了,耳根子都紅透了。

  她很想跟李元慶說幾句話,給李元慶留下更深的印象,卻實在是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說出口。

  這時,徐佛已經泡好了茶,裊裊端到了李元慶身邊,笑道:「李帥請用。」

  姜究竟還是老的辣。

  柳如是忙讓出了『舞台』,來到一側侍立,她要好好學學阿姐到底如何如李元慶交流。

  李元慶端起茶盞,笑著品了一口,笑道:「有勞徐大家美意了。其實,元慶對茶並不是太在行。」

  徐佛卻絲毫不以為意,嬌笑一聲道:「李帥客氣了。遼地風霜雪大,李帥統領千軍萬馬,奴婢倒想好好跟李帥學習下松針茶的精妙。」

  李元慶不由哈哈大笑:「徐大家這般說,元慶可是要飄飄然了啊。這是去歲的雨前龍井吧?」

  徐佛咯咯嬌笑:「李帥,這可是奴家砸鍋賣鐵,才保留下來的最後一絲兒。就想在李帥面前討個巧呢?」

  說著,徐佛已經來到了李元慶身側,讓李元慶更舒服的躺下,輕柔的為李元慶揉起頭來。

  她明顯是經過了非常專業的訓練,手法極為嫻熟,李元慶很快便放鬆開來,笑道:「徐大家,江南風景秀麗,氣候宜人,徐大家為何不在江南享受秀麗風光,反倒要來北地忍受這餐風露宿?」

  徐佛笑道:「李帥,羅裘不耐五更寒。江南風光雖好,卻非奴家之地啊。奴家與如是孤兒寡母,積蓄又不夠深厚,正巧碰到了周國爺的邀請,便索性來京師碰碰運氣。」

  李元慶一笑:「國爺可是憐憫天下、慧眼如炬的高人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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