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一頭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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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桂的建議迅速在軍中得到了實施。

  不論是袁督師、祖大壽,亦或是左輔、吳襄、謝尚政這些關寧大頭,都對滿桂表現出了堅決的支持態度。

  這也使得滿桂一時間志得意滿,充滿了雄心鬥志。

  可惜的是,一晃,四五天過去了,馬上就要出正月了,明軍主力已經進入了玉田境內,但阿巴泰和譚拜兩部,卻始終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滿桂不免也有些急了眼。

  縱然行軍過程很順利,但各人各部卻無時無刻,都要加倍注意力,無形之中,各人每天的工作量,不說是翻倍吧,卻至少要加個七八成。

  關鍵此時距離京師還有數百里,哪怕皇太極的主力再墨跡,此時,距離京師也絕沒有太遙遠了啊。

  尤其是想到京師周邊的百姓們即將生靈塗炭,滿桂的心裡非常不是滋味。

  傍晚,明軍主力在一處溪流邊紮下營來。

  滿桂此時負責主力左前哨的防禦工作,將營地的防禦工作跟麾下幾位副將交代清楚,滿桂帶著百多名親兵,策馬來到了後方袁督師的主營參加每日例行的軍議。

  袁督師這邊也剛剛紮下營來。

  這幾天,行程雖還算順利,但不論是袁督師,將官們,還是底層的士兵們,大家無論身心,都已經有些疲憊不堪了。

  阿巴泰和譚拜的主力雖不多,但他們的衝擊力,大家卻早已經見識過。

  這一路上,他們一直與明軍主力保持著三四十里、四五十里的距離,簡直如影隨形。

  這又讓明軍如何能在晚上睡的安穩?

  但攝於先天性的劣勢,明軍想攻卻還沒法攻,想誘敵深入,但阿巴泰和譚拜簡直比狐狸還狡詐,根本就不上鉤。

  這就像是本來正在好好奔跑的人,突然被墜上了百多斤的重物,想掙脫卻也掙脫不了,又怎的可能好受了?

  此時,袁督師的大帳內,各主要軍官都到了。

  但明顯,大家的臉上,都掛著說不出的疲憊,一個個都有些無精打采,步履深沉。

  不過,他袁督師此時比他的前輩強的地方,就在於整個明軍主力的控制權,依然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諸位,阿巴泰和譚拜這邊,簡直就像是狗皮膏藥,若是再不想個辦法,我大軍主力,怕要愈發艱難那。」

  袁督師有些陰鬱的掃過帳內諸將,已經無法再壓抑他的陰沉。

  到了此時,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哪怕是留守永平的劉興祚,也派了兩千精騎過來助陣,誰又還能逃避?

  滿桂忙恭敬拱手道:「督臣,諸位同僚,此事,我老滿有責任那。我實在沒想到,這些狗韃子,竟然~,竟然這般狡詐。哎……」

  滿桂深深嘆息一聲,一咬牙道:「督臣,若實在不行,我老滿留下來斷後,保障主力先行。」

  「滿軍門,此事不可。」

  祖大壽登時被嚇了一大跳,忙出言阻止。

  或許是覺得他說的太急了,祖大壽忙舒緩了表情,強自穩住了語調,「滿軍門,此時,你便是想斷後也難那。阿巴泰、譚拜兩部,精騎足有萬餘,而你部卻不過五千人,即便擋得了一時,但這代價也太大了。我遼西,此時就這麼多本錢,可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那。」

  雖然滿桂一直與祖大壽不對付,但此時,滿桂也明了,祖大壽說的都是實話,就算他留下來斷後,恐怕,非但起不了太好的效果,反倒會白白犧牲掉。

  「哎……」

  滿桂再次深深嘆息,忍不住狠狠啐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老滿能活捉阿巴泰和譚拜,必要將其去皮抽筋,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那。」

  左輔忙打著圓場笑道:「滿軍門,您也不必如此著急。此事,不光咱們累。我就不信,這些狗韃子能不累。這幾天,咱們已經收穫了十幾級真奴哨探的首級了。這買賣,還不算是太虧。」

  這幾日,雙方主力雖未真正交火,但底下哨探的爭鬥,卻簡直是白熱化,大大小小的小規模廝殺,幾乎從未停止過。

  五萬餘大軍,至此雖只有十幾級真奴首級,但這東西,就像是一塊遮羞布,總算讓大軍不是『0』了,各人心裡總算是有了些支撐。

  謝尚政也忙陪著笑道:「左帥說的不錯。咱們累,韃子也累。再者說,咱們已經過了玉田。而京師那邊,韃子主力還沒有兵臨城下,只是在周邊肆虐,咱們還有著很充裕的時間啊。」


  祖大壽點了點頭道:「皇太極的主力不圍京師,咱們這邊,卻反倒是要更加小心。若皇太極誠心想要吃下咱們,這事情,咱們不能不提前做出籌謀那。」

  眾人紛紛點頭,登時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壓抑。

  滿桂心中雖是極為不爽,但此時,形勢比人強,他也沒有太多好辦法,只能也強自壓抑著自己。

  不過,滿桂心中還有最後的一跟救命稻草。

  那便是李元慶的後續主力,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只要李元慶一過來,滿桂深信不疑,此時明軍主力的這個危機,必定能夠得到極為妥善的解決。

  可惜啊。

  滿桂也非常明了,他能委身在袁督師麾下,但李元慶這邊……

  滿桂腦海中雜七雜八的想著,這時,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吳襄父子,卻是一個隱秘的眼神交流。

  片刻,吳襄恭敬出列拱手道:「督臣,諸位,阿巴泰、譚拜兩部,雖是給咱們很沉重的威懾力,但此事~,其實未必不能解決。」

  「嗯?」

  周圍原本壓抑的眾人登時一下子被提起了興趣,紛紛看向了吳襄。

  袁督師此時卻極為冷靜,殘酷的現實,已經讓他放棄了太多不該有的幻想,他此時也更為沉寂,不動聲色的看向吳襄道:「吳軍門,你有何良策?」

  吳襄此時只是副總兵,袁督師稱呼他一聲『吳軍門』,完全是高抬他。

  但此時,誰還會在意這些不起眼的鳥毛細節呢?

  吳襄恭敬笑道:「督臣,諸位將軍,我軍主力此時的確比較困難。但正如之前諸位將軍所言,韃子這邊,也未必比咱們輕鬆多少。尤其是此時咱們主力,兵精糧足,其實未必就真虛了韃子。韃子畢竟是搶掠入關,又怎的能比咱們更熟悉周圍的地形?督臣,諸位將軍,卑職的意思是~,咱們可放款了心,該吃吃,該睡睡。做好嚴密的偵查工作。把這些苦活、累活,都留給這些狗韃子!」

  「嗯?」

  「這……」

  帳內諸將,誰都不是傻子啊。

  他們片刻便明白了吳襄的深意,簡直就好像一下子被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袁督師這邊,眼睛也微微眯起來。

  他也沒有想到,看起來一向是跟塊『木頭』一樣的吳襄,在此時,竟然可以一語道破天機……

  不過,此時,袁督師也早已經今非昔比,比之前時要老練更狠辣了不少,不動聲色道:「諸位將軍,爾等有什麼思量?」

  …………

  明軍主力這邊正疲憊不堪的時候,此時,距離明軍主力營地三十多外的一片樹林子包裹的山谷內,阿巴泰和譚拜這邊,也並沒有輕鬆太多。

  大帳內,炭火正燒的噼啪作響,兩隻冷冰冰的凍羊腿,剛剛被架上烤架,兩個奴才正在小心翼翼的忙活著翻烤。

  「貝勒爺,這他娘的,這些明狗子,還真是難纏的緊那。照這般下去,咱們想吃只活羊,怕都要成奢望了!奴才真想把這些卑賤的明狗子活撕了!」

  譚拜用力喝了一口酒,滿臉虐氣,根本遮掩不住。

  阿巴泰的臉色也有些不太妙,但他的城府極深,片刻,淡淡笑道:「譚拜,你這狗奴才,什麼時候,性子也這麼急了?這才到哪兒?靜下心來,耐住性子。這些明狗子,早晚會露出破綻來,給咱們機會的。」

  譚拜當然明白阿巴泰的深意,卻還是極為不爽的道:「貝勒爺,這一晃,已經快要七八天了。其他人,怕是早已經搶的瓢滿缽滿,咱們這邊,到現在,卻是連根鳥毛也沒夠到!這他娘的!」

  聽譚拜提起此事,阿巴泰的臉色也稍稍有些陰鬱。

  後金雖早已經立國,但他們的骨子裡,還是強盜性武裝集團,如果不搶劫,就沒有收穫,那他們就沒有財富。

  事實上,剛剛被皇太極派到這邊,做這個有些吃力不討好的任務之時,阿巴泰的心裡,也是充滿著逆反的。

  但皇太極之前親口對他做出了保證,承諾不會缺少了他的利益,阿巴泰又怎能反抗皇太極的威勢?自然只能聽令了。

  尤其是此時,他和譚拜兩部,看似是占盡了機動性的優勢,但實際上,兩人的苦,又跟誰去訴說?

  周邊區域,早已經幾近無人區,尤其是明軍哨探簡直比蒼蠅還多,他們也不可能大規模分兵。

  如此,七八天了,他們連一頭活羊都沒有進帳,雖然無關於大局,但~,一想起別人都瓢滿缽滿了,他和譚拜,誰的心裡又能好受了?

  「譚拜,困難終究會過去的。咱們還是要耐住性子嘛。再者說,大汗又豈會不知道咱們的辛勞,他必定會給予咱們補償的。」

  皇太極再怎麼不是,卻畢竟是他阿巴泰的兄弟,更是大金之主,為了大局,更為了皇太極的承諾,阿巴泰自是要維持住這個大局觀的。

  說著,他正要再仔細寬慰譚拜幾句,這時,門口卻又親衛奴才急急來報:「報~!貝勒爺。有李元慶的消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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