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瓜分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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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傷的情緒是會傳染的。

  此時帳內在座之人,哪怕就算與毛文龍有間隙,卻畢竟處在東江這個大集體之中。

  毛文龍一手搭建起東江,收攏廣寧軍、遼地各部殘留,這收留、提攜之恩,是怎麼抹也抹不去的。

  更不要提,人死為大,毛文龍血淋淋的首級就擺在眼前,哪怕是有仇怨呢,到了此時,還有什麼~~,是化不開的呢?

  看著帳內諸將悲傷的氣氛越來越重,袁督師心裡一時卻恨的痒痒啊。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請君入甕』,完全掌控形勢,亮出毛文龍的首級之後,直接以雷霆之勢,迅速分割整個東江的利益,保一批,打一批,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大局,將東江直接吃進腹中,了卻這個心腹大患。

  但袁督師又怎能想到,李元慶這廝,居然如此狡詐難纏!

  有李元慶的親兵卡在門口,他和陳忠又皆是佩刀入帳內,袁督師此時就算是想來粗的,迅速掌控形勢,卻也絕不敢貿然了。

  否則,萬一出現了紕漏,這事情,可就不好玩了啊。

  袁督師雖然自傲自大,但他可絕不傻!

  尤其是這種時候,簡直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半步走錯,誰知道這些卑賤的泥腿子們,究竟會做出什麼事啊。

  這時,陳忠終於忍不住了,對袁督師怒目而視道:「敢問督臣,毛帥究竟所犯何罪?竟至於讓你直接斬殺?」

  陳忠的質問雖然激烈,看似怒氣衝天,但他這話,卻是驟然打破了原本悲傷至極的肅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袁督師這邊。

  袁督師的心裡登時一下子輕快了不少。

  若是這種悲傷情緒一直蔓延下去,他反倒不好掌控形勢,而一旦有人先開了口,就像是烏龜從殼子裡伸出了頭,他總算是有下手之地了。

  片刻,袁督師冷笑道:「陳軍門此事問的好!毛文龍所有的罪狀,本官都寫在這裡,陳軍門自己看吧!」

  陳忠趕忙撿起來,迅速掃視一遍,怒火卻簡直要衝上天了:「好!好!好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督臣,毛帥這些罪責,你可有證據?」

  袁督師卻絲毫不虛的看著陳忠的眼睛,冷笑道:「陳軍門,若是本官沒有確鑿的證據,你認為~,本官會對朝廷統兵大員動手麼?」

  「你-----!」

  陳忠簡直怒及,忍不住就要暴起。

  他旁邊的沈世魁和張攀幾人,忙急急拉住了他。

  就算此時袁督師將毛文龍殺了,但袁督師畢竟是薊遼的最高統帥,陳忠若真的敢對袁督師動了手,那這事情,可就沒法收場了。

  這已經不是陳忠一個人的事情,而是牽連到所有人。

  所有人都會因為他陳忠的魯莽,被逼上梁山。

  「陳帥,您先消消氣,先消消氣啊。這袁蠻子畢竟是朝廷大員啊。不可魯莽啊。」

  沈世魁一邊低聲勸解陳忠,一邊撿起剛剛被陳忠丟到地上的奏疏,迅速查閱一遍,臉色登時漲成了豬肝一般,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作為毛文龍實際上的岳父『老泰山』,他沈世魁與毛文龍的交往可絕不少,又怎可能看不出,袁督師這純碎是胡攪蠻纏,往毛文龍的頭上扣屎盆子呢?

  但就算明知道袁督師就是要這麼做,沈世魁此時卻絕不敢開口!

  因為他深深明白,此事,此時,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分量來開口。

  袁督師這時卻是愈發威凜,但語氣卻柔和了一些,長長嘆息一聲道:「諸位,諸位將軍,本官知道,毛文龍功大於國,諸位都是毛文龍的親隨將領,一時很難接受這個現實。本官只是也理解諸位的情緒。說實話,若不是事情到了無法選擇,本官又焉能如此,對毛文龍這種有功的大員動手?」

  「這……」

  帳內諸將登時一片啞然。

  就算是袁督師殺掉了毛文龍,但他袁督師卻是天子近臣,薊遼總督,遼地的最高統帥,他若沒有理由,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敢這麼做麼?


  袁督師掃視帳內眾將的臉色,心中登時不由更加沉穩。

  有天子、朝廷的大義在手,對付這幫泥腿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尤其是一直到此時,他最為忌憚的李元慶並沒有發聲,這也給了袁督師極大的鼓舞。

  「諸位,爾等雖是東江諸部的將官,是毛文龍的麾下,但你們卻也同樣是大明的將官,是皇上的臣子!毛文龍欺上瞞下,罪大惡極,他就算有功,但本官又怎能無視皇上、無視朝廷、無視百姓的利益?此時,毛文龍這罪魁禍首已經俯首,本官會儘快秉明皇上、秉明朝廷,只誅禍首毛文龍一人!至於諸位將軍,只要爾等忠心報國,奮勇殺敵,本官自當竭力保全爾等的利益!」

  「這事情……真是……」

  「毛帥到底犯了什麼罪?我怎麼不知道……」

  「這真是……」

  袁督師此時已經把話說得極為清晰,只殺毛文龍一人而已,只要在座的諸人不隨便挑事兒,袁督師就不會追究諸人的責任,皇上和朝廷也就不會再追究諸人的責任。

  看著底下諸將議論紛紛,李元慶這邊還是沒有動作,袁督師一直提著的心,終於稍稍放回去一些,對門口的小廝道:「去,請毛承祚將軍過來!」

  「是。」

  小廝不敢怠慢,忙小心出帳外去。

  「呃?」

  一直沉寂在悲傷中、還有些六神無主、找不到頭緒的陳繼盛,登時被袁督師這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暈了。

  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卻還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的喃喃道:「這,這……」

  袁督師這時卻和藹的看向了陳繼盛的眼睛,「陳副將,你的才能,你的本事,本官是知曉一些的。國難當頭,我大明正值用人之際,陳副將難道不想為大明、為天子、為朝廷分憂,為百姓們解難麼?」

  「督臣,這……」

  陳繼盛下意識的跪倒在地,想要說話,卻實在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出口,忙本能的看向了身邊的李元慶。

  但李元慶此時,卻是竟自跪在毛文龍的首級方向,臉上淚流滿臉,簡直悲傷至極,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袁督師又怎會放過這等機會?趁熱打鐵道:「陳副將?」

  「呃?督臣,卑職,卑職雖不才,但~,但願為天子、為朝廷分憂!」陳繼盛忙重重跪倒在地上,對袁督師磕了個頭,卻遲遲不肯起身來。

  看陳繼盛這模樣,袁督師心裡最大的一塊石頭已經落了地,不由又笑著看向了一旁的徐敷奏,「徐參將,你是東江之柱樑,本官曾在多封東江的戰報上,看到過你的名字,也知曉你的本事,你可願隨同陳副將一起,為天子分憂,為朝廷分憂,為萬民解難?」

  「呃?督臣……」

  徐敷奏也沒想到這天大的餡餅兒竟然會突然砸到他的頭上,半晌才反應過來,卻同樣是恍然無措。

  徐敷奏是屬於毛文龍的中軍序列,與東江各方面的關係,都能處的來,但牽連卻都不深,包括與李元慶也只是點頭之交,沒有太多深入的來往,屬於毛文龍的心腹序列。

  此時,徐敷奏正沉浸在毛文龍身死的悲傷中,愁著失去了大靠山,以後他究竟該如何是好呢。

  但袁督師這一下,卻就如同在深夜的深海中,看到一盞指路的燈塔,方向感已經不言而喻。

  只是,心底的矜持,或者說對周圍未知形勢的恐懼,使得他還不敢在第一時間答應下來。

  華夏人~,自古講究的便是一個『內斂』。

  從最早的上古時期,堯舜禹,講究的是禪讓。

  包括後來的諸葛孔明,講究的是三顧茅廬。

  此時,徐敷奏心裡雖已經早就答應了袁督師的這個大餡餅兒,但袁督師不過才只提了一次,徐敷奏自然只能強自壓抑著他的惶恐和急切。

  但在袁督師這個角度,卻是正可以清晰的看清徐敷奏的表情,不由又笑道:「徐參將,你可願為天子,願為朝廷分憂,為萬民解難,救萬民與水火,與韃虜誓死力敵?」

  前面,陳繼盛已經做出了榜樣。

  徐敷奏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可不敢跟根基極深的陳繼盛一般,非要等到袁督師來三遍,既然已經有了台階,他自然是要順水推舟,忙恭敬磕頭道:「卑職願為天子、為朝廷分憂。」

  說著,同樣跪地不起,滔滔大哭。

  此時,袁督師臉色雖還保持著肅穆,但嘴角邊的笑意,卻再也遮掩不住,一切,馬上就要全權被他掌控。

  這邊,陳忠卻是要急了眼,再這般下去,這狗日的袁蠻子怕是要直接把東江給瓜分了啊,元慶怎麼還不說話啊?

  忙急急看向了李元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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