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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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島的夜比遼南大陸要冷不少。

  孤零零的海島沒有太多遮蔽,使得肆虐的海風混雜著寒流,可以肆無忌憚、毫無顧忌的來回肆虐,盡情的揮舞著它的魔爪。

  但此時,袁督師的大帳內,卻是被火盆燻烤的溫暖如春。

  只不過,桌上十幾道精美的菜餚,卻並沒有動幾筷子。

  袁督師歡迎毛文龍趕至雙島的晚宴,已經進行了快一個時辰,但雙方就春夏攻勢的報功、改革營制、在東江設立文官監司等諸多敏感話題,依然未能達成一致。

  此時,室內雖是溫暖如春,但袁督師和毛文龍的之間的氣氛,卻簡直比室外的天氣還要陰冷幾百倍。

  眼見時候已經不早了,馬上就要到子時,袁督師也不再墨跡,笑著看向毛文龍的眼睛道:「毛軍門,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九邊重鎮,卻唯獨東江與長生島,未設立文官監司。毛軍門難道不感覺,這壞了朝廷的規矩麼?」

  眼見袁督師圖已窮,匕已見,毛文龍又怎可能會給袁督師好臉色?

  忙拱手笑道:「督臣,您已經歷事遼事多年,又豈能不知,遼事之複雜,遠勝九邊任意一處。倒不是毛某不想同意督臣您的意見,只是,箇中事務之紛雜。毛某也不能一言而絕,總是要為大明的江山社稷考慮啊。」

  「………」

  已經到了這般程度,兩人自然也不可能再藏著掖著,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眼睛。

  毛文龍這邊氣定神閒,仿似已經吃准了袁督師。

  而袁督師這邊,雖然表面上還強自保持著安穩,但胸腹之間,怒火卻是快要將血脈都給頂炸了!

  毛文龍這廝,還真是塊茅坑裡的臭石頭,真是又臭又硬啊!

  不過,毛文龍這般硬頂,袁督師一時還這就沒有好辦法,也只能強忍著胸腹中的怒意,又笑道:「毛軍門。所謂上行下效。皮島,也包括長生島,雖然是毛軍門和李元慶李軍門打下來不假。但朝廷的規矩,總是要講的吧?毛軍門若是一意孤行,這可不是個好開頭啊。」

  毛文龍眼見袁督師有了要服軟的意思,心中不由更喜,卻道:「督臣,毛某非常理解督臣您的苦衷。但毛某還是那句話,遼地事務複雜,非一時半句,便能說的清楚。此事,毛某已經多次在上奏天子的奏章中,對天子請示。天子對此事也非常重視,欽賜毛某尚方寶劍、金牌令箭,毛某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督臣,還請您不要太過為難毛某啊。」

  「毛軍門,你……」

  袁督師已經到了要迸發的關口,但毛文龍卻依然氣定神閒,仿似~~,就等著看他袁督師的笑話了。

  袁督師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片刻,袁督師強自穩住了心神,臉上雖掛著笑意,但言語間,卻已經說不出的凜冽,冷聲道:「毛軍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國朝以文御武,傳承數百年,難道,毛軍門真想逆天下之大不韙,倒行逆施?毛軍門,您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子孫後代考慮吧?」

  「毛軍門,袁某在此奉勸毛軍門一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若毛軍門肯知難而退,辭官歸鄉,頤養天年,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呵呵呵。」

  毛文龍不由淡淡一笑:「多謝督臣美意啊。不過,督臣,此事,若是在幾年前,毛某想必真的會很快便從了督臣的美意。只是,這幾年,形勢變化已經越來越複雜。後金東線,寬甸山區,朝~鮮事務,包括東江內部,非毛某而不能決啊。督臣,若平定遼事之後,毛某必依從督臣所言,辭官歸鄉,頤養天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督師也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毛軍門說的不錯。此事,倒是袁某太過心急了啊。一切的一切,還是等到咱們平定後金禍患之後,再來談吧。」

  …………

  毛文龍不多時便離去,大帳內,袁督師黝黑的小臉兒上,此時卻更黑了,簡直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一般。

  在今日,他已經盡了最大的誠意,讓東江歸於遼西的正常領導下,卻不曾想,毛文龍這廝,竟然頑固不化、冥頑不靈,絲毫不給他半分面子,這怎的還能忍?

  若毛文龍不除,遼東遼南,整個遼地,整個大明,又豈能有寧日?

  尤其是~,李元慶此時已經臥病在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片刻,袁督師對帳外低聲喝道:「謝尚政!」


  正在帳外守候的謝尚政已經快要被凍成狗,忙急急衝進了帳內,恭敬跪倒在地上,「卑職在。」

  …………

  袁蠻子這狗雜碎,也就這點能耐了。

  只要明日,他還不答應東江弟兄們的條件,那~,也就不能怪他毛文龍心狠手黑了。

  此時,已經是子時初刻,但毛文龍卻並未著急回到自己的大帳內休息,而是來到了營地不遠處的沙灘上。

  夜色雖已經沉寂下來,不遠處的諸多營地,燈火都已經熄滅了不少,但海邊,翻滾的波濤卻不斷的拍打著海岸,捲起一朵朵幽深澎湃的浪花,轉而又消散不見。

  這一朵朵盛開在夜晚的浪花,卻也正像是毛文龍此時的心情。

  一晃,二十多年已經過去。

  當年,在杭州那個不起眼的小酒樓里,那個放出豪言壯志的少年,「不封侯,誓不休!」

  曾經遭到了多少人的嘲笑,多少人的冷眼?

  但今日,一切的一切,塵灰散去,光芒閃現,馬上就要接近現實的邊緣了。

  毛文龍知道,憑藉此次東江的春夏攻勢,想要封侯,還是有不小的難度的。

  但~,就像是蓋樓,只要這底層的地基打起來,並打的結實,之後之事,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屆時,將在他的手上,締造出一個龐大的、充滿朝氣的、又萬分強壯的新興將門勢力。

  也包括李元慶和陳忠他們,遲早,也會回到他的重新掌控之下。

  而只待萬事俱備,兵強馬壯,便到了最後一步,直取瀋陽,徹底了結後金女真禍患。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到那時~,他毛文龍再辭官歸鄉,回到他的杭州老家,讓當年那些看不起人的鼠目寸光之輩,好好看一看,他毛文龍,必定是言必行、行必果之人!

  恍惚之間,腦海中想像的這一幕一幕,逐漸凝結成了畫面。

  澎湃的海浪聲,仿似身邊兒郎們簡直要衝破雲霄的歡呼,遼闊的海面,成為了麾下兒郎們被風勢捲起的連綿衣袍,獵獵作響。

  毛文龍靜靜的看向遠處的幽深黑夜,嘴角邊,止不住的露出了一絲無法言語的開心笑意,一時竟有些痴了。

  …………

  李元慶的營地距離海邊很近。

  主要是李元慶『染恙』,毛文龍和一眾弟兄們都非常體貼李元慶,便將距離海邊最近、最平整的一塊沙灘,讓與李元慶和長生營的兒郎們紮營。

  從中午喝了藥,倒頭便睡,李元慶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丑時中刻。

  這時,他的整個精神狀態已經好了不少。

  在帳內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腳,做了百來個伏地挺身,又令門外值守的親兵給他倒來一大杯熱水,全部喝下去,讓整個身體出了些汗,那種無助無力的深深疲憊感,也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李元慶本想去海邊沙灘看看海浪,但思慮片刻,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等明日中午之後,見了太陽,再好好跟毛文龍聊一聊吧。

  即便是真的無法改變了,李元慶卻也必須要盡到自己的最大努力!

  只有這一次機會。

  但凡是稍稍能有一些積極作用,李元慶也必定要盡全力去嘗試!

  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長氣,擦掉了額頭上的汗珠,李元慶重新回到行軍床上躺下,蓋好了被子,努力克制著自己什麼都不想,儘快進入夢鄉。

  …………

  次日清晨一大早,太陽照常升起。

  雙島的景致雖然沒啥特別,但觀看日出日落,還算是不錯。

  仿似可以在最近距離,感受這初升的朝陽。

  雖然昨夜很晚才睡,但今日一大早,毛文龍便起身來,他必須要藉助今天朝陽的活力,繼續加大對袁蠻子的壓力,讓這廝,儘快做出決斷,把事情推回到正軌上。

  剛剛洗漱完畢,毛文龍這邊還沒來得及吃早飯,袁督師那邊卻派人傳來了消息,「他的親隨昨日抓到了一隻野豬,還有幾隻兔子,都放在了小山頂。山頂還可射鳥,邀請毛文龍過去吃早飯,順便看看關寧軍兒郎們的射術手段。」

  毛文龍登時不由大喜。


  這必定是他昨日的強勢取得了效果。

  袁督師這般低姿態,必定是為了安撫他,這是要準備正式談條件了啊。

  毛文龍也來不及多想,喜滋滋的穿好了官袍,帶著百多名親兵,快步趕往袁督師的營地。

  此時,毛文龍和東江諸部的營地,包括李元慶、陳忠、張攀、陳~良策諸人的營地,都在海邊的沙灘空地上。

  而袁督師因為來得早,將他的營地,駐紮在了一處小山下,與東江諸部的營地,保持著大概不到一里的距離。

  此時,已經是大勢在手,毛文龍~根本沒有任何應對危機的意識。

  等毛文龍趕到袁督師的營地內,袁督師正笑眯眯的等著他,笑道:「毛軍門,走。咱們去山上看看。」

  毛文龍此時對袁督師的秉性已經有了很多的了解,忙笑道:「多謝督臣美意。」

  忙笑著跟在了袁督師身邊。

  雙島這小山並不高,地勢也不是太險要,雖已經是深秋了,但植被並未見太過黃色乾枯,依然很茂密。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已經登上了山頂。

  袁督師這時笑道:「毛軍門,兒郎們也沒有吃早飯吧?本官順便為他們也準備了些早飯,等吃過早飯,本官也想見識下毛軍門麾下精銳勇士的射術。」

  毛文龍不由哈哈大笑:「多謝督臣費心了。」

  說著,毛文龍一擺手,示意他的乾兒子兼親兵頭子毛承祚,帶著親兵們去底下一塊巨石邊的平坦地勢吃早飯。

  而毛文龍本人,則是笑著跟著袁督師進了前方不遠處空地的大帳內。

  但剛進入大帳,還未等毛文龍坐下,袁督師卻瞬間變了臉,冷聲怒喝道:「毛文龍,你肆意妄為,目無君上王法,你可知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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