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借雞來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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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趙率教的失利,李元慶心中雖是早有預料,但此時~,等事情真正傳過來,李元慶的心裡……卻還是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傳過這消息來的,是趙率教麾下的一個親衛把總,名字叫趙二八。

  可別以為趙二八這名字很好笑。

  事實上,就如同當年明太祖老朱的名諱----朱重八。

  趙二八這名字,在趙率教麾下,在寧遠城,甚至是在整個遼西,絕對可以算是一個極具含金量的名號!

  有了這個名字,就意味著,有了田產、有了財物、有了女人,有了『鐵飯碗』,以及趙率教這個名號所帶來的諸多榮光!

  宰相門前七品官啊!

  別以為村長就不是幹部啊!

  要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算擠破了頭,想擠進這個門檻去,卻還找不到門路呢。

  對於明末家丁制的這種陋習,李元慶雖然非常的『不對眼兒』,但~,此時的整個大明,除了他李元慶,其他人都在這麼幹。

  也包括陳忠和毛文龍。

  當然,因為有著李元慶的薰陶,陳忠這邊要稍微收斂一些。

  但毛文龍那邊,怕是要比趙率教更甚……

  但家丁制縱然是有著極大的缺點,卻也並非沒有優點!

  比如此時、在李元慶面前的趙二八,就是在趙率教陣亡之後,抵死不降,拼命從後金軍的人潮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狂奔了兩天兩夜,趕到永平來報信!

  此時~,趙二八已經是衣衫襤褸,渾身傷口,但他卻仿若渾然不自知。

  用力跪倒在李元慶面前,就像是一個剛剛失去了娘的孩子,近乎是泣血一般,仔細將當日之戰的經過,詳細對李元慶講述了一遍。

  「李帥,李帥啊!大帥,大帥和弟兄們……他們死的好慘啊……狗韃子簡直不是人啊!尤其是那阿濟格,他竟然活活的拿著弟兄們的心肝下酒啊……」

  「李帥,李帥,大帥臨死前說過,您一定會為他報仇的啊!李帥,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為大帥和弟兄們報仇啊!我趙二八就算是當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李帥您的恩德啊……」

  趙二八就像是一個孩子,用力抱住了李元慶的大腿,滔滔大哭。

  他的鼻涕、眼淚和血污,都流在了李元慶的衣服上,但李元慶卻並沒有絲毫的在意。

  事實上,遼西和遼南,雖一直處在極度的對立狀態,但說白了,大家不過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已。

  他李元慶和他趙率教之間,並沒有絲毫的個人仇恨。

  李元慶是看祖家這幫人不爽。

  但對趙率教,李元慶還是保持著一個比較公允的態度的。

  而趙二八這幫基層的軍官們,更是如此。

  大佬們的事情,他們插不上手,也不可能插的上手,但~~,遼地這麼多年,究竟是誰能殺韃子,誰有真本事,這些弟兄們心中,可都是有一桿秤啊。

  此時這般亂局,除了威凜天下、大名鼎鼎的李元慶,誰還能來替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做這個主?

  誰又敢替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做這個主?

  沉吟片刻,李元慶親手將趙二八扶起來,沉聲道:「二八兄弟,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放心!趙帥和弟兄們的事情,我李元慶絕不會坐視不理!你現在,需要好好養傷,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李元慶便好了!來人,送二八兄弟下去休息!讓軍醫好好給二八兄弟治傷!」

  「謝李帥!謝李帥!」

  趙二八趕忙拼命給李元慶磕頭。

  片刻,這才依依不捨的被親兵架出了帳外。

  看著地毯上殘留的血跡,李元慶點燃了一顆雪茄,片刻,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濃霧。

  雖然他與趙率教之間,的確是有著不小的政治~利益衝突,但~,這些衝突,說到底,卻並非是不可化解的。

  這並不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並不是敵我矛盾啊……

  尤其是~,趙率教也算是明末為數不多的將星之一,他戰死的過程,並沒有違背一個合格大明將領的尊嚴啊..

  就算他李元慶與趙率教之間的交情,遠遠算不上親密,某種程度上,趙率教的戰死,反而更符合他李元慶的利益……


  但此時~,李元慶卻沒有絲毫的開心之意……

  某種程度上……他李元慶是有足夠的能量,來挽救趙率教的命運的……

  只可惜,李元慶並沒有選擇這麼做……

  良久,「呼……」李元慶不由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阿濟格實在是該千刀萬剮啊!

  哪怕他親手做掉了趙率教,符合他李元慶的利益,但~,阿濟格這鳥廝,卻並沒有給予趙率教最後的尊嚴啊……

  半晌~,李元慶的拳頭都攥的『咯吱』作響!

  整個事情的計劃,必須要有調整和變動了!

  …………

  得到了趙率教陣亡的消息,他就像是猴兒屁股里抹了蒜-----片刻也坐不住了。

  「李帥,趙率教竟然……竟然……那~,遵化城,怕是想也別想了啊。咱們面臨的形勢,怕是比想的……還要更壞上許多啊。」

  李元慶的大帳內,劉興祚來回踱步,眉頭緊緊皺成了『川』字,原本一直筆挺的脊背,仿似一下子彎曲了不少。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眼睛卻微微眯起來。

  李元慶當然明白劉興祚的擔憂。

  此時,劉興祚雖然做足了準備,甚至冒著與城內文官集團翻臉的風險,但~,在事實上,這廝對後金軍的戰意,卻並不足啊……

  劉興祚之所以費勁千辛萬苦,死了命的要背叛後金,這……這其實是個相當複雜的過程。

  這並不是老奴對他不好。

  事實上,老奴對劉興祚非常好,甚至……簡直好的有些無法形容了。

  不說是兒子吧,至少也能當大半個兒子來看待。

  劉興祚從二十歲出頭,就被女真人擄到了治下當奴才,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是老奴看著劉興祚長大的。

  像是李永芳。

  雖然李永芳同樣已經認識老奴多年,但老奴對李永芳,簡直就像是對一條狗一樣。

  老奴晚年,甚至經常招李永芳一起喝酒,喝完了酒,卻又把李永芳綁在柱子上,拿鞭子狠狠的抽他。

  但~,劉興祚的老婆,卻是老奴寵愛的嫡女。

  但~,劉興祚還是背叛了後金,投靠到了大明的懷抱……

  如果這事情,讓朝廷的那些筆桿子來說話,必定是將劉興祚誇耀成蘇武一般的傳說中人物,要用高帽子死死壓死劉興祚。

  但李元慶卻是明白,劉興祚之所以背叛後金,恐怕~,還是理念上、或者說,是信仰上的衝突。

  後金此時雖已經披上了國家的外殼,但其根子,不過還是沐猴而冠,還是野蠻人搞的那一套!

  這必定會與自幼便受到了良好教育、溫文爾雅的劉興祚,發生本質上的衝突。

  尤其是此時,劉興祚並不敢、或者說,他想逃避,與後金軍主力發生衝突。

  李元慶心中一時也有些無奈……活在理想國的人,與正常人之間,確實是存在著一些說不出的障礙啊。

  不過~,在此時,李元慶卻需要劉興祚能穩住陣腳,『借雞來生蛋』。

  片刻,李元慶一笑:「劉帥,事情雖壞,但卻並非就無法收拾。遵化的事情,自有腦袋大的來扛著,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落到永平這邊的。劉帥暫且安心。咱們此時,還是要先做好咱們的分內事啊。」

  「暫時不會落到永平這邊?」

  劉興祚仿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但片刻,卻又苦著臉搖頭道:「李帥,就算朝廷不會怪罪與我,但,但後金軍的大流卻是避不過喲!這可怎生是好……這可怎生是好啊……」

  看著坐立不寧的劉興祚,李元慶心中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這夥計,能混到今日,八成,都是要靠他這張帥臉啊。

  片刻,李元慶笑道:「劉帥,此事也沒有想的那麼難。劉帥若想,元慶可將整個戰場,設在永平城外。」

  「呃?」

  劉興祚登時也反應過來,忙道:「李帥,此事不可啊。若將戰場設在城外,城內這邊,咱們就沒法交代了啊。」

  片刻,劉興祚忽然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一張老帥臉不由一紅,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道:「李帥,是,是興祚失態了。李帥切莫要見笑啊。實在是……實在是這事情……」


  「呵呵。」

  李元慶笑道:「劉帥,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突然。誰遇到了,都會發懵的。不過,劉帥,凡事,咱們總是要往好處來想嘛。危機一旦過去了,同樣,也是機遇!」

  畢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看李元慶穩若磐石,劉興祚這時也安定下來不少,忙道:「那~,李帥,咱們,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來實施?」

  李元慶卻搖了搖頭,「劉帥,此事,怕是不能這麼辦了!」

  「為何?」

  劉興祚登時被嚇了一大跳,不明白李元慶為何突然要改變計劃,忙道:「李帥,難道,難道是興祚這邊……」

  李元慶一笑,擺了擺手道:「倒不是劉帥這邊,也不是元慶這邊的事情。是~~,趙帥死的太慘了啊!劉帥,若不能討回趙帥的屍首,於情於理,元慶都無法交代啊!」

  劉興祚登時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片刻,不由用力伸出了大拇指:「李帥。李帥的心胸,李帥的仁義,興祚真是佩服不止啊!」

  如果說之前,劉興祚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與李元慶虛與委蛇,各取所需,但此時~,李元慶此言一出,劉興祚心中登時也被觸碰到了什麼東西。

  也無怪乎啊!

  李元慶此時能混下這麼大的聲名,不論是誰,哪怕是敵人,也會給李元慶幾分面子!

  都是在場面上混的!

  誰又能保證,永遠不會有出現意外的那一天呢?

  但~,若是能交下李元慶這樣一個朋友,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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