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以為她是個良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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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安夏在雲起書院的學堂里,等著肖長樂春闈結束的時候,正在看莊子上剛送過來的帳本和清單。

  她母親陪嫁的莊子多年疏於管理,懶散吃閒飯的,掛空占位的,弄虛作假的,比比皆是。

  她在年前就先換掉了一批人,當時做棉衣棉褲還招攬了些短工。

  待過兩日空些,她打算帶母親和魏姑娘到下面莊子走一走,散散心,也好把所有莊子重新盤活。

  等一切都理順了,她就把這些莊子全扔給魏姑娘管。自家嫂嫂該接手的就得接手了,反正進門是遲早的事兒。

  時安夏時不時拿毛筆在冊子上圈圈點點,做著記號,頭也不抬地問,「派人去接了?」

  北茴應道,「姑娘,都安排好了。」

  時安夏點點頭,又問,「西月回來了嗎?」

  北茴邊替姑娘磨墨,邊答,「回來了,在申大夫院裡拿藥。說是孟娘子開的藥方裡頭有幾味藥,外面的藥房都沒有賣。」

  「嗯。」時安夏將毛筆放在玉質筆擱上,又換了一本帳冊看起來,「多派幾個做事得力的嬤嬤過去侍候,防範措施要做好,別傳染了。還有,嬤嬤們的月銀按雙倍發放,另外再給五十錢獎勵。」

  北茴應道,「奴婢記下了。奴婢會把姑娘的意思給嬤嬤們帶到,讓她們都盡心侍候肖夫人。」

  時安夏抬頭道,「那病聽來可怕,其實做好了防範措施也不用太擔心。孟娘子是治這病的好手,常接觸病人,也不見她被傳染到。」

  北茴道,「是,接觸過肖夫人的丫環婆子,都按照孟娘子所開的方子沐浴過。只是她們心裡還是會害怕。」

  時安夏想起西月談病色變的樣子,十分理解。花柳病這種東西,被人稱為髒病,自來都是認為無藥可治,才讓人聞之膽寒。

  她又問,「如今肖夫人不願回肖府,是安置在哪兒的?」

  「回姑娘,是肖夫人原先自己陪嫁的院子,早前一直空置著。奴婢已派人里里外外都打掃好了,不過她現在住在裡面,情緒不太穩定,總想尋死。」

  「讓侍候的人多看著點。肖夫人身邊原先的嬤嬤先都關好,讓肖長樂自己回來處理。」時安夏最憂心的,是如何把這病跟肖長樂說清楚。

  那畢竟是他的母親,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態度。但凡他露出一點嫌棄的表情,他母親就沒活路了。

  北茴沉默半晌,實在沒忍住,「姑娘,怎的有人這般心黑呢!那可是肖家的主母啊!她們怎可那樣禍害?」

  時安夏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北茴,「主母又怎樣?自己沒點手段,便是叫別人鑽了空子。比如我母親,不是一樣被溫姨娘算計得那麼慘嗎?」

  北茴想著早前自家夫人那要死不活的模樣,嘆口氣,不說話了。

  又聽姑娘道,「總有人不相信,說一個護國公府的嫡女,竟然被人換了兒子,又被人賣了女兒,還被一個妾室常年踩在頭上蹦躂,這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

  北茴懦懦道,「夫人的性子是弱了點。」

  時安夏淡淡一笑,「那你看她現在性子弱嗎?父親和祖父但凡要在哥哥的親事上動點手腳,她現在能跳起來打人。」

  北茴一想,「是這麼回事。」

  時安夏道,「是底氣,一個女子的底氣。我母親自小沒了娘,生活在繼母的陰影之下,明里暗裡都受著欺負。就算是護國公府嫡長女,也只有忍氣吞聲的份兒。現在可不一樣了,我一直就說,讓她隨心所欲,別委屈自己。她現在寧願委屈我父親,也不跟她自個兒過不去。」

  北茴笑了,「二爺確實挺委屈的,好幾次我都見他在海棠院外晃來晃去不敢進去呢。」

  時安夏正色道,「如果肖長樂能給他母親最強的底氣,肖夫人定可從泥濘里爬出來。否則,就算是不尋死,也會鬱鬱而終。咱們女子,真是太難了。」

  北茴恍然大悟,怪不得姑娘費那麼大心思要單獨見肖公子。

  她家姑娘啊,真是世上最善良的好姑娘了。

  主僕兩個正說著話,便是聽到一聲「表妹」。

  肖長樂氣喘吁吁從門口跑進來,「聽說表妹找我?」

  他連家都還來不及回,就被時安夏的人接到雲起書院來了。關鍵是只接了他一個,讓他感覺很害怕。

  「嗯。」時安夏在桌上一個小銅盆里淨了手,又接過北茴遞過來的帕子擦乾,才輕輕道,「坐。」


  肖長樂第一次見到時安夏這般沉靜的模樣,早前還是帶著俏皮樣兒的,今天說不出的嚴肅。

  他疑惑又忐忑地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時安夏垂下眉眼,沒有立即開口,只讓北茴將桌上物什收走,擺上茶具。

  她親自烹了一壺茶,替他斟上,「先喝杯茶。」

  肖長樂也確實口渴,在貢院狹小的單間裡待著,整個人骨頭架子都快散了。

  他一飲而盡,「說吧,表妹,到底什麼事?你這讓我心裡很不安。」

  時安夏沒接他話,淺淺抿一口茶,淡淡開口,「驚蟄到你身邊多久了?」

  肖長樂拿著杯子的手一頓,皺著眉頭,「可是驚蟄出了什麼事?」

  「你先回答我。」

  肖長樂想了一下,「大約一年又四個月左右。」

  時安夏又問,「你喜歡她?」

  這麼直白的問題,肖長樂的耳根紅了個透,「談,談不上。」

  「通房?」

  肖長樂現在除了耳根紅,臉紅,連脖子都紅了,難為情的,「表妹……」

  時安夏正色道,「我問你,自有我的道理。」

  肖長樂這才低了頭,頹然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是,她不是我的通房,我也沒什麼通房。但當時如果我不假意把驚蟄收為通房,她就會被賣進青樓了。」

  「這是驚蟄跟你說的?」時安夏瞧著眼前這個書呆子,心裡升起一絲無奈。

  怪不得前世死得早呢,實在是太單純了。人家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人家把他賣了,他還幫人家數錢。

  時安夏又給他斟滿一杯茶,「你就沒想過驚蟄有可能是肖長河的通房?」

  肖長樂睜大了眼睛,「那!怎麼可能!」

  時安夏挑眉,「怎麼不可能?難不成你以為她是個良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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