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去求陸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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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突然提他?」

  徐氏皺著眉頭說道,「還是我去宮裡一趟,看看我這張老臉能不能把御醫請出來。」

  想到徐氏這大半年來,為一大家子勞心勞力,又一直替自己照顧著雪生,雲箏心生愧疚。

  她知道如今父親雖然恢復了軍職,但身上的冤屈並未完全洗淨,徐氏這會兒進宮求見,定是少不了怠慢和白眼。

  雪生是她的孩子,她怎能將找大夫的事假手於人。

  雲箏決定還是自己去找陸行舟。

  「徐姨,您幫我看著雪生,我去一趟勇威候府。」

  徐氏表情一變,急急拉著她:「好端端的你去什麼勇威候府!」

  「徐姨,你就聽我的……先照顧好孩子,剩下的事我來解決就好。」

  此時,屋內光線昏暗,雲箏的眼神卻格外堅定。

  現下這個家裡只有她一個頂樑柱,所有的事都需要靠著她一手操持才行。

  她不想讓徐氏去宮裡碰壁,決定先去勇威候府試試。

  只是想到上次靈堂鬧得不愉快,雲箏心理惴惴不安,擔心陸行舟會不會因為她的那些狠話記恨上了自己。

  思緒恍惚間,雲箏很快套了馬車,趕往勇威候府。

  到達侯府門前,望著大門兩側那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雲箏不禁愣了愣神。

  這座府邸她已經好久都沒來過了。

  陽光有些刺眼,照得人睜不開眼,她深深吸一口氣,衝著門外的侍衛說明來意。

  不一會兒,侍衛就開了大門。

  雲箏才跟著府中下人走過迴廊,就撞見了正要出門的陸行易。

  陸行易本以為他們兩家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了,沒想到她竟然會來這裡。

  「大嫂,你怎麼會在這?」陸行易驚愕。

  雲箏遲鈍了片刻,衝著走來的陸行易福了福身子:「二叔萬福,我是來找三叔的。」

  「你找他做什麼?三弟這人做事魯莽衝動,你若是有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雲箏聞言這番話,愣了下,如今陸行易也在朝廷做官,或許找他也行?

  剛要開口,卻見斜對面插進來一道聲音:「二哥,大嫂是來尋我的,就不必勞煩你了。」

  雲箏和陸行易一怔,回過頭便見一襲錦衣、身姿挺拔的陸行舟緩步走來。

  「三少爺……」

  「三弟。」陸行易擰起眉。

  陸行舟走到兩人身前站定腳步,視線緩緩落在了雲箏的臉上,道:「箏……大嫂,你尋我何事?」

  「我……」

  雲箏有些尷尬地咳嗽了聲,才再次說道,「我是有件事想要托你幫忙,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實在是走投無路了,這才想到你的。」

  說實話,她這輩子都不想踏進勇威候府的門,若不是情勢所迫……

  雲箏呼出一口薄氣,垂眼道:「實不相瞞,雪生得了天花,民間的大夫無人敢治,我聽聞宮裡有位周太醫醫術高超,之前治過天花……」

  陸行易和陸行舟聽到孩子得了天花,皆是一怔。

  怎麼說這個孩子,也是他們的親侄子。

  甚至在陸行舟心裡,他仍覺著雪生是他的親兒子,但云箏和大哥一直否認,他也不好再說。

  反正無論是兒子還是侄子,都流著他們陸氏的血脈。

  如今見到雲箏這般焦急的模樣,陸行舟還有何不懂,他皺起眉:「你是想要去找太醫?」

  「是,我如今的身份無法入宮,只能求你——」

  雲箏越說越卑微,但為了孩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話未說完,卻見陸行舟一口應下:「好,我現下就去宮裡請那位周太醫。」

  雲箏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同意。

  「三少爺,你……」

  陸行舟看著她呆呆的小模樣,就像從前無數次,他逗她,她都是這幅樣子。

  沒辦法,誰讓爺喜歡你呢。

  陸行舟在心底暗道,面上卻只道:「怎麼說,我也是孩子的三叔……」


  說完這話,他斂起眼底雜糅著的苦澀情緒,又看向陸行易:「二哥,勞煩你送大嫂出府。」

  陸行易也知曉陸行舟的意思。

  趙氏還在府中,勇威候隨時也會回來,未免多生事端,雲箏還是早早離開侯府為好。

  陸行易暫時壓下心底那些紛亂思緒,朝雲箏抬袖:「大嫂,請吧。」

  雲箏也沒想到這一趟竟然如此順利。

  坐上回將軍府的馬車,她怔怔地想,大抵經歷了這麼多事,大家也都更成熟穩重了吧。

  ——

  傍晚時分,天邊被晚霞染得通紅,宛如一片燃燒的火海,絢麗而壯觀。

  雲箏在府內等著消息,一顆心懸在半空,坐立不安。

  陸行舟帶著太醫匆匆來到了府上。

  她聽到外面傳來的嘈雜動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起身去迎接。

  只看到陸行舟帶著一個太醫走進院子,那太醫聽聞是天花,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謹慎的眼睛。

  他對著雲箏行禮,語氣嚴肅地說道:「夫人,天花可不是小病,你們得格外小心,千萬不要住在一起。對了,孩子的衣服什麼的必須全燒乾淨,在旁伺候的下人丫鬟都不能太多,以免天花擴散出去。」

  雲箏連忙點頭應道:「多謝太醫指點,還請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太醫頷首,急匆匆地進屋了。

  雲箏本打算一起進去,卻被太醫抬手攔下了。

  「夫人,您不能進去,天花這種病傳染性極強。萬一您也染病了,這可如何是好?還是離遠些比較好。」

  雲箏眼眶泛紅:「太醫,那我的雪生能治好嗎?」

  太醫沉思片刻,道:「夫人,這得看輕重緩急。若是發現得早,治癒的希望還是很大的。但如果病情已經嚴重,那可能就有些棘手了。不過,老夫定會盡力而為。」

  說罷,太醫不再多言,轉身走進屋內。

  雲箏站在門外,滿心憂慮,雙手緊緊交握,祈禱著孩子能夠平安無事。

  陸行舟看著她這般緊張,不禁上前,輕聲道:「太醫已經來了,你也別太擔心了。」

  「今天多虧你了……」雲箏看向陸行舟,有些感激,又有些彆扭。

  陸行舟也知曉兩人如今的身份尷尬,淡聲道:「小事而已,能幫到你就好。」

  雲箏抿了抿唇,低低道,「但還是得和你說一句多謝。」

  陸行舟扯了扯薄唇:「你這一天已經說了不下十次多謝了。」

  雲箏垂下臉,遲疑片刻,道:「上一次在靈堂我不該對你抱有那麼大的敵意,你能不計前嫌,出手相助,我……我除了感謝,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陸行舟沉默了片刻,深深看向她。

  「其實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對我說謝謝,就好像,我們之前的那些糾纏,都是我一廂情願的。」

  他冷不丁提到過去的事,雲箏心口一跳。

  剛想找個藉口躲開,陸行舟卻側過身,狹長黑眸盯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雲箏,我想再認真問你最後一次,當初你與我私情之時,可曾對我動過心?」

  天色漸漸暗了,空中有蕭瑟秋風颳過。

  雲箏靜靜站在原地,遲緩了好久,說:「沒有。」

  輕飄飄的三個字,陸行舟心口卻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霎時間,鮮血淋漓。

  時間仿佛也靜止了,良久,陸行舟扯了下嘴角,「好,我知道了。」

  原來當初一切,真的是他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可笑,實在可笑。

  雲箏看著他眉眼間的頹然,咬了咬唇。

  其實她比誰都知道,在與陸行舟纏綿悱惻的那些時日,她曾經真的動過心。

  可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春心萌動,卻在他娶下趙明月、又收了林婉柔後,漸漸地消磨殆盡了。

  她愛過,恨過,也……怨過。

  再後來,她遇上了陸行簡。

  陸行簡給予她尊重,給予她愛意,一點點撫平了她過去那些創傷,叫她知道良好的愛情與婚姻應該是何模樣。


  她是值得被愛、值得被妥善對待的,而不是像個低賤的玩意兒,招之則來呼之則去,主人想起的時候就來逗一逗,覺得沒興趣了就丟在一旁。

  她是個人,也有尊嚴。

  及至如今,她的心境已平和了,再次面對陸行舟,也只剩下了平靜,不愛了,也不恨了。

  天色越來越暗了,凝視著她冷靜的雪白臉龐,陸行舟喉頭微滾,還是有些不甘。

  「箏兒,我知道從前是我混蛋,我做了許多的錯事,我傷了你的心……但我真的已經知道悔改了。」

  陸行舟牢牢攥著長指,面色鄭重,眼底卻隱藏著一絲卑微的懇求,啞聲道:「大哥已經死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孤兒寡母的生活在這大宅子裡,畢竟多有不便……而且你還年輕,若是你覺得……」

  話沒說完,就被雲箏毫不猶豫的截斷,「三叔,這些話你還是別說了。」

  陸行舟一噎,便見雲箏面色淡定道,「我沒有改嫁的心思,我只想好好待在這裡,照顧好雪生和徐姨,等著我父親回來。」

  陸行舟眉頭擰起,好半晌,低低問,「為什麼……」

  雲箏疑惑:「什麼為什麼?」

  陸行舟上前一步,定定盯著她:「為什麼大哥死了,你都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就這麼厭惡他麼。

  雲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瓷白小臉仰起,望著面前的男人道,「我心中屬意之人是子誠,再也容不下旁人了。何況,我也不想因為失去一個丈夫,為了所謂的圓滿,再另尋個男人成婚……我如今有親人,有孩子,有銀錢有鋪子,這樣的日子還有何不滿足?」

  她語氣堅定,字字鏗鏘。

  陸行舟一時啞口無言。

  她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不再是倚梅園裡那個小小的柔弱無依的妾侍。

  而且,在她的心中,大哥的地位始終是比自己高的。

  他想到她和大哥大婚那日,其實他從侯府偷溜出去看了。

  他並未上前打擾,而是遠遠看著喜氣洋洋的氛圍下,那一對大紅喜袍的新人站在一塊兒。

  她從未對自己笑過,那一刻卻對大哥笑的那麼開心。

  每次想到那個畫面,他心中就好像長了一根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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