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新王候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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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絕望的世界,昂熱終於理解了這是什麼意思。

  龐貝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是在拯救世界,在他們眼裡,舊世界的一切都會毀滅,所以他們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做出任何在常人看來喪心病狂的事情。

  他們製造複製人,設局殺死秘黨的領袖,讓龍類復甦和人類開戰,都是為了他們的終極目標:讓某個人繼承黑王留下來的那部分,讓他登基成為新的黑王,成為新的世界支柱。

  在他們看來,在這個過程中死去多少人,根本無所謂,這個世界本就是虛假的,除了世界的終極,除了那個最初的生命,其它都不是真實的。

  一切都是為了世界的延續,為了人類的延續,為了文明的延續。

  他們不相信人類的情感能和神對抗,他們認為人類是弱小的,是脆弱的,人類的感情在神的面前微不足道,「聖靈」,「聖子」,「聖父」,最終會歸於三位一體的神,拋棄祂的子民們,獨自成就太一而飛升。

  「這就是真相麼...」昂熱望向遠處。

  一半的世界,都被冰冷的黑暗籠罩了,這裡什麼也沒有。

  「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龐貝從腰帶上取下鐵製的酒壺,喝一口高度數的伏特加:「新王誕生之時,世界將會重塑,昂熱,雖然你老的快死了,但應該能見證到那一幕。」

  「你們的新王候補,是愷撒·加圖索?」昂熱回過頭凝視著龐貝。

  「YES,愷撒是加圖索家等待了上千年的孩子,註定會成為新王,他擁有天生的『龍之心』,他的靈魂,他的精神,在他睜開眼的第一個瞬間,就被我們感受到了,加圖索家一直以來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孕育出愷撒,他是天選之人,是王位的繼位者!」

  「既然加圖索家是孕育新王的基床,那麼陳家是什麼?陳墨瞳,那個女孩對你們也很特別吧。」

  「那是王后啊,為新王登基而誕生的王后,陳墨瞳是家族為愷撒準備的新娘,新王的登基典禮,也是他們的結婚典禮。」

  「愷撒也知曉你們的全部計劃?」

  「不,他沒必要知道,新王只需要坐在王座上就好了,新的世界,不需要一個能隨意破壞規則的黑王,愷撒,我的兒子,他將會永遠地在他的王座上沉眠,為新世界的運轉和誕生奠定基石。」

  「真殘忍啊...龐貝,那可是你的兒子。」

  「那就是他的宿命,昂熱,新的世界不需要一個萬能的神。」龐貝把雪茄屁股扔在雪地上,冒著紅光的火星子在接觸到冰雪的一瞬間熄滅:「況且你以為這樣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嗎?不會的,我們所有人都會在舊世界毀滅的時候消失,新的世界,或許會誕生新的我們,但那和現在的我們無關,愷撒,他是唯一能抵達新世界的人啊。」

  「登基儀式是什麼時候?」

  「12月21日晚,新生會伴隨著毀滅一同來臨,黑王會將祂分裂出去的所有龍類都融合到身體裡,隨後聖子、聖靈、聖父也會融合,然後祂會離開我們這個世界,所以新的世界不會有龍類,那個世界不會有言靈也不會有混血種,這很好不是麼?你一直期盼著那樣的世界,它馬上就要被實現了。」

  「你們難道對『聖靈』一點期望都沒有麼?」昂熱看著那個被鑿出來的冰孔。

  人的情感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東西,我們不可能把一切堵在那最不可信的東西身上,別說路明非了,昂熱,你活了130歲,你覺得你能和尼格霍格那種生物的意志對抗麼?我們渺小得像大海中的一顆穀粒,只會被海浪吞沒。」

  「可你們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就選擇了認輸。」

  忽然有一個稚嫩的童聲從身後傳來。

  昂熱覺得那聲音很耳熟,他轉過頭,在風雪交加的燈光之中,看到了一個嬌小的女孩。

  女孩有著淡金色的長髮,靜靜地拉著一個男孩的手。

  那個男孩,只穿著一件小西裝,胸前系著紅色的領結,臉蛋和女孩一樣精緻漂亮。

  「零號」,「路鳴澤」,「聖子」,他有很多個稱呼,他站在那裡,不是虛幻也不是泡影,而有著真實的身體。

  昂熱曾經和他定下契約,換來了血統的力量和進化後的時間零。

  「是你...」昂熱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出現,雖然得知路明非將「零號」釋放,但這是「零號」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好久不見,希爾伯特·讓·昂熱。」男孩微笑:「還有邦達列夫先生,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龐貝了。」


  龐貝慫慫肩,接著喝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們幹的很不錯啊,直到今天,我才稍微恢復了一些,還記得你們囚禁了我多少年麼?從黑天鵝港,到西伯利亞的收容所,真是密不透風的監獄啊,連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男孩伸出手去和龐貝握手:「在對手這方面,我不得不稱讚你們。」

  「你要是想殺了我,就直接動手吧。」龐貝沒理會他:「你已經不可能阻止我們的計劃了,根據我們的計算,你的力量早在很多年前就被尼格霍格取走了大部分,所以你才一直在尋找『聖靈』,試圖在輪迴之中,解除『聖靈』對自己的封印,讓他代替你去殺死尼格霍格。」

  「我必須承認你們的計算很精確,我的確沒有力量阻止你們了。」男孩收回了手:「但是你們對我的了解還不夠深,我在輪迴之中尋找『聖靈』,並不是為了殺死尼格霍格,『聖靈』是我的哥哥,我只是想陪著我的哥哥,僅此而已。」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男孩淡淡道。

  他和女孩來到了那個巨大的冰孔前。

  蘇恩曦和酒德麻衣也在那裡,似乎等候多時了。

  「終於也到了這天。」男孩對著蘇恩曦和酒德麻衣說:「這些年你們幫了我不少忙,想想當初把你們撿回來,還真是個不錯的決定。」

  「麻衣,我想我應該對你說一句對不起,總是給你安排一些很為難的工作。」

  「還好啦。」酒德麻衣擺擺手:「雖然總是被你折騰的半死不活,但都挺過來了不是麼?」

  「真是懷念啊,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和我差不多高,現在已經是個有99任男朋友的成熟女人了。」

  「只是沒找到合適的而已。」

  男孩微笑:「恩曦,你是很好的助手,沒有你,我想我們的資金煉一定會崩潰。」

  「照你那個花錢的方式,換個人來,恐怕一天三頓都只能吃白面饅頭。」

  「所以我才選中了你啊,多虧了你,我們才不用一天三頓都吃白面饅頭。」

  「好啦好啦,要走就趕緊走吧,這么正經可不像你的風格。」蘇恩曦抱胸。

  「真不愧是我選中的女人,連離別的話都這麼獨特。」男孩說:「那麼我們之間的契約就到今天為止,你們自由了,從今往後的人生,只屬於你們自己,不需要再聽一個煩人的老闆,把你們揮來指去。」

  男孩打了個響指,蘇恩曦和酒德麻衣能感覺到有某根線斷掉了,像是繃斷的琴弦,再也不能撥動它。

  「畢竟她的契約,和你們的契約不一樣。」男孩說:「何況,我們不是又要去什麼好地方度假,沒必要露出這幅很遺憾的表情。」

  「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麼?」蘇恩曦看著他。

  「或許有吧,我也不知道。」

  「竟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確定的劇本,有時候也會出現意外,況且我已經看不到劇本了。」

  「那再見。」蘇恩曦和酒德麻衣齊聲道。

  「再見。」男孩和零也同時說,他們像是很多年前那樣,拉著手。

  他們跳入了水中,一個透明的泡泡把他們籠罩起來。

  「害怕麼。」男孩輕聲問。

  「不害怕。」零搖搖頭。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把你送到上面去,其實陪著她們兩個也不錯,不是麼?」

  零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要丟下下我。」

  「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啊...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變。」

  「我對你還有用麼?」

  「...」

  「別想了,你是我的東西啊,很多年前就約定好了不是麼?你要一直對我有用,你做到了,所以我會對你不離不棄,你是個沒有愛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啊,所以一直愛我就好了。」

  「嗯。」零感受著手心的溫度,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笑了,芬格爾曾經說她笑的很怪很違和,但現在她的笑容溫和自然。

  她回憶起了那個在莫斯科的冬天,她和男孩從黑天鵝港里逃出來,在一根一根冰封的枕木上前進。

  她貼在男孩的背上,在那樣寒冷的地方,只有兩個人的體溫可以互相取暖。


  她凍的嘴唇乾裂,手腳長出凍瘡,可貼在男孩的背上,卻只覺得安寧。

  水泡靜靜地沉入深海,那扇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發著金色的光,耀眼奪目。

  他們穿過了門,水泡破裂。

  那是個灰色的世界,一切都是靜止的,飛濺的血液滴停滯在半空中,懸浮著,卻不落下。

  到處是戴著面具的亡靈,它們圍成一個圈,姿勢古怪。

  男孩和零踩在了冰面上,隨即男孩打了一個響指,世界又恢復了顏色。

  一切重新運轉了起來,嘶吼聲,咆哮聲,刀刃切割骨頭的摩擦聲,怪物發出的怒吼聲...

  嘈雜的聲音充斥了這個空間。

  最中心的位置,全身染的血紅的少女撕扯著巨大肉山的血肉,觸手飛濺,冰層碎裂。

  「去吧,把你的小熊找回來。」男孩說。

  「嗯。」零點點頭,一眼看到了她最心愛的佐羅先生。

  那是一頭可愛的布袋熊,手工縫製,佐羅被塞在某個亡靈的腰間。

  零和男孩走過去,亡靈膀大腰粗,魁梧的像頭灰熊,但男孩只是輕輕拍了他一下,他便如同被貼上符咒的殭屍一般,靜止了,那面暗金色的面具墜落,與冰面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零取下了那個小熊,拍了拍上面的灰。

  「差不多該醒了!」男孩踢了一腳「亡靈」的屁股。

  那傢伙忽然抖了一個激靈,臉上的橫肉抖動。

  芬格爾·馮·弗林斯,恢復了清醒。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他迷迷糊糊地晃腦袋,瞧見了零和男孩。

  環顧四周,他看到了這地獄般的戰場,瞪大了眼睛。

  「零?」他低頭看那個嬌小的女孩。

  「我把佐羅先生拿回來了。」零晃了晃手裡的布袋熊,指著戰場的中央:「你去那邊吧,他們需要你幫忙。」

  「那邊?」

  芬格爾抬頭眺望,雖然大多是陌生的臉,但他看到了一個熟人——蘇茜。

  「這是...在幹嘛?」

  「沒時間解釋了,你再不去,他們就危險了。」男孩一臉正經地從地上撿了一把刀,遞到他手裡。

  芬格爾似懂非懂地點頭,雖然不認識這個男孩是誰,但看得出來眼前情況危機。

  「我來也!」於是他接過那把刀,朝著戰場中心跳過去。

  男孩看著芬格爾的身影遠去,手按在了冰面上。

  零牽著他的手,突然之間,最中間的冰面塌陷下去,出現了一個極深的洞,肉山和少女都墜落到洞中。

  「真的不後悔麼?」男孩再一次問。

  「不後悔。」零說。

  男孩點點頭,不再追問了。

  他的身體表面綻放出純白的光芒,籠罩了他和零,化作一個光球。

  光球懸浮起來,像是太陽升起,發出刺目的光,它落入了那個極深的冰洞,與黑王尼格霍格的遺骸融合到一起。

  一瞬間,更亮的熾光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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