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戰雲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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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之後,差役們將二尾子馬慶雲押到堂上,接受審問。

  那馬慶雲原本就是個江湖無賴,吃了上頓沒下頓,才發狠心揮刀自宮,然後去金致陽府上做了個太監。

  後來,其又憑著巧言令色和不男不女的模樣,睡得了金致陽的歡心,進而成了金府的管事。

  這種給奶就叫娘的貨,怎麼可能是一個硬骨頭?丁謂只是隨便冷哼了幾聲,就將其嚇得癱在了地上,一邊磕頭求饒,一邊竹筒倒豆子般,將他知道的事情,全都招了個一乾二淨。

  他的口供,可比葉青蓮東一耳朵,西一耳朵,探聽來的消息,準確太多了。

  原來,遼國誘惑高麗出兵,非但將遼東大片土地,主動賜給了高麗。並且還與高麗相約,一旦滅了大宋,則雙方以長江為界,平分大宋疆土。(註:正史中,遼國的確跟高麗有過共同進攻大宋的約定,並且提前一年就告訴了高麗出兵大概日期。)

  契丹人不耐暑熱,亦不擅長水戰,疆界到長江為止。長江以南,則盡數劃歸高麗。雙方永遠約定為叔侄之國,遼國為叔,高麗為侄。

  高麗如果遭到強敵的攻擊,遼國聞訊後,即刻發兵保護。遼國如果今後與党項、回紇作戰,高麗兵馬,也必須隨時聽候調遣。

  如果高麗國王被賊人謀害,遼國有責任問奸賊之罪,並且擁立國王的嫡系血脈為君。如果遼國內部發生爭鬥,則高麗可選擇靜觀其變。

  「如此說來,高麗國內,肯定有權臣勢力過於龐大,令國王如芒刺在背嘍?」丁謂經驗豐富,立刻從馬慶雲的供詞裡,聽出了玄妙所在。

  「老爺英明!」馬慶雲迅速仰起頭,滿臉崇拜地讚頌,「高麗現在是太后聯合平西王把持朝政。滿朝文武,也有一大半兒出自平西王的門下。高麗王的政令,根本出不了王宮!」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金致陽聯合太后把持朝政,為何還給加了個限制,不能謀害國王取而代之?」丁謂什麼馬屁沒聽過,豈會在乎馬慶雲這點兒迷魂湯?捋著鬍鬚笑了笑,繼續沉聲追問。

  「老爺慧眼如炬!」馬慶雲聞聽,臉上的崇拜之色立刻變得更濃,「我家老爺喜歡的是太后,並不想篡位。之所以跟遼國簽了這樣一條協議,是因為權臣康兆!」

  「那康兆,又是何等人物,竟然讓平西王如此忌憚?」丁謂眉頭一挑,再度找到了關鍵所在。

  「康兆是將門之後,其父親做過高麗的安北大都護。他子承父業,做了西北面都巡檢,率領三萬大軍,常駐於西京。他素有不臣之心,但平西王害怕高麗內亂,一直不敢治他的罪。又擔心自己死後,康兆謀反,所以才在向遼國稱臣的約書里,特地加上這條!」馬慶云為了活命,什麼都不隱瞞,將康兆的底細,迅速賣了個乾淨。

  「那平西王為何還要執意出兵攻打大宋,他就不怕他的兵馬離開之後,高麗內部空虛,給了康兆可乘之機麼?」丁謂眉頭又挑了挑,繼續刨根究底。

  「老爺明鑑,高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主動向大宋……」馬慶雲本想替高麗辯解,然而,想到金彥哥兄妹好像剛剛毫髮無傷地從大堂里走出去,立刻果斷改變主意,「老爺明鑑,小人的意思是,平西王自己原本不贊同高麗出兵,但是,又怕失去了遼國的歡心。所以主動請了三千遼軍,進入高麗駐紮。如此,即便內部空虛,康兆也沒膽子起兵造反。而這三千遼軍,還可以成為平西王深得遼國皇帝寵信的象徵。令他的地位更為穩固。」

  「嗯,他倒是懂得狐假虎威!」丁謂笑著點頭,隨即,又將一串問題如連珠箭般拋出。「這麼說,高麗水師,一定會來大宋嘍?總計多少兵馬,領軍主帥是誰?性子如何?為何現在還不見蹤影?」

  「會來,一定會來,老爺您果然料事如神!如果早知道您在這裡坐鎮,小人一定勸告平西王,不要派水師過來送死!」馬慶雲已經賣了這麼多機密,就不在乎賣得更乾脆一點兒,先拍了丁謂一通馬屁,然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家少主立功心切,非要先到大宋這邊為水師探路。小人推辭不得,就跟著一起過來了。小人來的時候,水師就已經準備好了,就待遼國那邊一聲令下。但是,為何至今還不見蹤影,就非小人所能知道的了。」

  「說重點,兵馬多少,主帥是誰,其脾氣秉性如何?」丁謂嫌他囉嗦,用手輕拍桌案。

  「老爺饒命!」馬慶雲嚇得一哆嗦,差點當場尿了褲子,「小人這就說,這就說。兵馬號稱五十萬,實際為三萬出頭,其中有一萬是水手和輔兵。真正的戰兵只有兩萬左右。主帥姓蔡,名仁范。曾經是泉州水師的指揮使。後來不滿其主人歸宋,才駕船渡海投奔了高麗!」

  「泉州水師指揮使?」丁謂一愣,隨即意識到,此人應該是泉州節度使陳洪進的部將。在陳洪進歸順大宋之時,渡海逃去了高麗。(註:陳洪進,南唐節度使。南唐覆滅之後第三年歸宋。)

  如此算來,此人對大宋的恨意,恐怕比金致陽還要強烈一些。怪不得金致陽讓他來做攻打大宋的先鋒。

  「蔡仁願精通水戰,但缺乏根基。所以在高麗很受排擠。全靠平西王支持,才能當上水師的主將。他脾氣秉性,小人說不太準。但是,他比較貪財,也比較喜歡精打細算。水師歸他的掌控之後,底下人再想做水師的生意,都變得艱難了許多。」唯恐自己招供得不夠詳盡,馬慶雲磕了個頭,繼續補充。

  「嗯,你先下去吧!隨時等候老夫的詢問。」丁謂卻不想再聽,擺擺手,柔聲吩咐。「來人,將他單獨關押,一日兩餐按照衙門中主簿標準安排。這人,老夫將來有大用,不要怠慢了他!」

  說著話,他嘴角忽然露出一絲冷笑,手指有節律地在桌案上敲打,「篤,篤,篤……」,一聲比一聲穩定,一聲比一聲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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