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223執念之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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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章 223執念之人(下)

  在周楚楚的眼中,顧廷從來不是什麼丫鬟。

  所以,她在將她帶回周家的時候,給她取了個新的名字。

  永安。

  她違背不了父親的意願,無法給永安更好的身份。

  但私底下,她卻只將她看作自己的親人。

  一個比她的父親還重要的親人。

  她自五歲起,便隨父從江南離開,來到了焚香城。

  她的母親,也在抵達焚香城的第二年,病逝了。

  後來父親又娶了個續弦,是焚香城中數一數二的閨秀。

  後母待她,不算苛刻,她謹遵禮教,為父親生兒育女,為父親納妾管家。

  父親對後母也很是愛重。

  所以在後母提出,她或可與肖家定親一事時,父親頗覺欣慰。

  或許他一早便是這般想的,只是想借人之口,順他之心意。

  於是,她很快與肖家定了親事。

  照著肖家人的規矩,她幼時便開始纏足,琴棋書畫、詩書禮儀,她從未落下過。

  肖家那時還鼎盛至極,父親想借著肖家的光,為自己謀個官身。

  而後來的幾年裡,父親也的確得了個小官。

  那種空有名頭,沒有實權的官。

  但父親很是歡喜,他說肖家大郎肖鈺是個出息的,極會念書,有這一身才華與學識在,又有肖家族中出力,他日肖鈺平步青雲,不是難事兒。

  可父親這次卻是看錯人了。

  肖鈺確有才華,也有能力,但是個為求公道正義,不要命的……

  早些時候,她對於自己今後要嫁肖鈺一事,並無期待。

  直到她將永安帶回來,她才真正盼望著自己能早日嫁入肖家。

  因為在周家,永安總是要受到父親的苛責與府中下人的閒言碎語。

  父親極不喜永安,總說她是個沒有規矩,沒有教養的。

  她覺得,或許父親只是不喜歡永安那般會頂撞的果敢性子與她那日……為了救她,而失掉的臉面。

  她沒有能力,在周家護不住永安。

  又一次,永安與後院那些碎嘴的奴婢起了爭執,被她的父親瞧見。

  父親狠狠的責罰了她,還揚言,若是永安的性子再不改掉,他便將她打發出去。

  自那時起,她便日日拘著永安的性子,她不願她出錯,嚴厲起來還會打她的手心。

  可每每打完,她又會默默垂淚。

  她想著,這樣的日子就快過去了,等著她出嫁了,帶著永安到了肖家,永安便不會再是父親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可她等不到那一日。

  臨出嫁之前,肖鈺出了事。

  父親有意要退婚,但肖家氏族龐大,他無法立即便將此事了了。

  而恰巧就在那時,永安告訴她,她要離開焚香城,前往京城。

  她問她:「小姐可願隨我離開?我帶小姐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一刻,她是無措的,驚惶的,可也是嚮往的。

  她躊躇著,道:「你我皆是女子,若是離開,往後的日子,當真能過活?」

  永安卻拍著胸脯告訴她:「小姐放心,有我在,定不叫小姐吃苦。我這些年扮作男兒在外,也混的風生水起嘞。」

  她的話,給她帶來了心安與憧憬。

  永安告訴她。她已經將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等著安排好接應的夥伴,她們便可以一起離開。

  於是,在後來的那幾日,她的內心惶惶不安,等待著、恐懼著,又奇異的期待著。

  可她等啊等,等來的卻是訣別。

  那日她在屋內,聽到外頭傳來永安的聲音。

  她說著決絕的話,告訴她:「小姐,我真是厭透了在周家的日子,小姐你也日日待我愈發嚴苛,我不願帶小姐走了,小姐只會成為我的拖累……」

  再後來,永安走了,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起初她還在等著,盼著,她或許會回來找她。


  甚至她還自私的想著,倘若在外頭吃了苦,永安是不是就會回來了?

  可沒有,她依舊沒有等來永安。

  她等到的是父親告訴她,永安和她的情郎私逃了,等到的是,自己與肖鈺的婚事被取消,而後她又與肖家另外一個男丁有了婚約。

  而後的一年,她足不出戶,比往昔更為安靜。

  直至次年七月初一,她嫁入肖家。

  嫁入肖家的那一日,鑼鼓喧天,沿街紅綢。

  她在肖家的宅院之中,於一聲又一聲的吉祥話中,仿佛聽到了嗚咽的聲音。

  可等到她再仔細分辨的時候,卻又沒有。

  她詢問管事的嬤嬤,管事嬤嬤告訴她,那是給前家主留嗣的丫鬟。

  那丫鬟從小跟在肖鈺身邊服侍,自肖鈺入獄,她便自請入了獄。

  再後來,肖鈺秋後被砍了頭,那丫鬟便也瘋了。

  周楚楚那時聽聞此事,心中無波無瀾。

  許是自永安走後,她的心中便再無柔和可言。

  她麻木的過著這一生,與肖愈成親、為他生子,為他操持家中事宜。

  又如她後母一樣,給肖愈納妾,讓他們肖家,開枝散葉。

  所有人都說她這個主母做得好,就是肖家老太太臨終之時,也說她是個守本分的好媳婦兒。

  可她心中不悅。

  她就像是被關在籠中的雀兒一樣,沒有自由,苟且偷生。

  肖家老太太生前最喜念佛誦經,時不時便要她抄寫經文祈福。

  後來肖家老太太死後,這念佛誦經與抄寫經文的事兒,便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她的孩兒肖衍生一點點長大,他極會念書。

  可每每見他那般聰明伶俐的模樣,她便會想起永安。

  那五年裡,她也教永安念書識字。

  永安是個極聰慧的,學起那些詩詞來,比任何人都快些。

  只是永安……到底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嫁入肖家多年,她一直是本本分分的,連自己的院落也鮮少踏出。

  嫁入肖家第六年的時候,肖家請了焚香道人前來驅鬼,說是東南院落那個丫鬟死了,化作厲鬼日日嚇人。

  她本想多問兩句,但周圍的小廝和婢女都沒敢多說。

  她以為,只是肖愈不喜歡肖家有鬼神之事宣揚出去。畢竟從她所認識的肖愈來看,他是個極好面子的男人。

  而後來的一日,她路過那個鬧鬼的宅院,發現她的孩兒衍生與那喚作蘇悅的姑娘兩情相悅。

  她忽而有些恍惚。

  那喚作蘇悅的姑娘,與永安生的……實在太像,太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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