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開闢新路！他為這個時代而生！（11
第177章 開闢新路！他為這個時代而生！（11k）
裝甲車在高速路上疾馳，周圍風景開闊，兩側都是野蠻生長的草原。
路上的廢棄車輛、零星喪屍……都被裝甲車毫不猶豫的一路碾壓過去。
當江川讓他們「匯報你們知道的所有情報」之後，車上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趁著這個沉默的時候……
江川卻是也沒閒著，他在仔細思考著自己即將面臨的問題。
「首當其衝的就是這次救援任務的必要性，畢竟這是末世世界的世界觀，就算是收容所的人對外來人員並不排斥，但是去營救？」
「用相當不富裕的人手，尤其是寶貴的作戰人員去另外的市區去營救一個人？」
「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如果只是把虛擬實境當成是遊戲，那麼這一點自然不用深思。
可江川心裡清楚，這個專門給自己設計的關卡，那這些隱藏著的值得深挖的細節，就是完成任務的關鍵，或許是某種隱患的提示，又或者是涉及到後續任務的前置……
總之了解的更多，任務就越有把握。
而且，除了這個營救任務本身的問題外，還有這些坐在裝甲車上的營救小隊成員們身上的問題……
他們如此敵視自己，這是進入第一關後半的時候剛開始就有的設定？
還是說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
按照劇情介紹之中的解釋，這些戰士們敵視自己是因為自己取代了原本的作戰隊隊長的職務……
而按照最原始的「任務目標」之中的描述，自己卻並不是隊長，而是隊員。
「這代表著這一關的任務被修改過？」
「難度提升了？」
「……」
江川沒有再多思考，因為坐在他身邊有人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
這開口的人，就是被自己取代了的，原本的營救小隊隊長。
他身材精壯，鬍鬚許久沒有整理，顯得有些邋遢，但是聲音卻低沉平穩，看面相，大概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大叔。
「我們要去營救的人，是一名叫做周瑛的28歲女性。」
「收容站收到了她發來的無線電廣播。」
「她在廣播裡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所在的位置。」
「這就是此行的原因。」
江川沉默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若有所思。
車上其他的幾名小隊成員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江川，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江川掃視了一圈眾人，然後問道：
「就這些嗎？」
「你們還知道別的線索嗎？」
大叔嗯了一聲說道：
「沒有其他的了。」
「C縣的情況也不算複雜，我們只要像是之前那樣穩紮穩打，只要不落入屍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叔說到這裡，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江川的後背：
「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隊長。」
「就算是我們都死了，憑伱的實力想活下來沒問題，畢竟你可是從那麼多屍群里殺出來的狠角色。」
當中年大叔說了這句話之後，馮曉波看到其他四個人的好感度都略有下降。
但是這名中年大叔的好感度卻是沒有下降，仍然是20。
江川笑了笑，說道：
「獨活可以活一時，團結協作才能活的久。」
「既然來了收容所，那情況自然和單打獨鬥不一樣了。」
「我相信你們，你們也可以相信我。」
「如果有什麼危險的情況，我會幫你們先頂上去的。」
江川這話說完，其他幾個人剛剛損失一些的好感度，不但恢復了，甚至還更向上增加了一些，平均值來到了25。
就連中年大叔的好感度也再加了13，從20分來到了33分。
這樣的好感度，當然算不上是有好感，只能說是不明面上敵對了。
但只是三言兩語就做到了這一點，馮曉波還是有些吃驚於江川的口才以及反應速度。
這大叔之所以會這樣的話，其實就是想分化團隊，孤立江川。
而江川的平靜話語，卻是不聲不響的將局面挽救了回來。
看上去簡單，但實際上卻是兇險，如果他不說那番話，那麼一旦發生意外狀況，隊長不隊長的，在這種末世環境下根本算不上什麼約束，他們肯定該拋棄還是要拋棄。
這位前隊長大叔，馮曉波設置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
之所以會說這番話當然不是無意為之。
而江川的應對，這又是一個標準答案。
設計了關卡的馮曉波就相當於是編劇、導演，他當然知道後續的劇情走向。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還是有些疏忽……」
「看看他能走到怎樣的結局吧。」
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身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這就是江川？」
馮曉波愣了愣，然後看向了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臉色一變，有些詫異：「宋先生？」
姓宋的老人點了點頭：「李育總是提到這小子。」
「我也好奇，來看看。」
「還有……你們計劃組搞出來的東西都挺新潮，我這老頭子也想看看。」
這位宋先生平日裡就在辦公室，很少去其他地方，就是住處和辦公室兩點一線。
作為外勤組的總負責人，他平日裡的公務相當繁忙，而且可以說是僅次於周先生的大佬人物，像是這樣的地位，放眼整個總部，也不超過十指之數。
沒想到江川的訓練竟然能驚動這樣的大人物？
馮曉波說道：「您過獎了……」
宋先生呵呵一笑，看著眼前的大屏幕問道：「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給我講講。」
馮曉波點頭，事無巨細的開始介紹各地機構培訓的第三階段情況。
……
車子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畢竟城區里都是喪屍，他們為了不提早接戰，將車子停在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後眾人就下了車。
此時時間正是中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
在大約清掃了一下周圍的喪屍之後，他們開始向目的地謹慎的出發。
這過程之中他們是一槍沒開，都是使用匕首，解決了零星的喪屍。
江川也注意到，這些戰士們的作戰素養很高，行動效率也相當不錯，如果不是使用心流，他們的身體素質甚至比身處於虛擬實境之中的自己甚至要強上幾分。
在確保退路之後，他們沿著狹窄的小巷，一列縱隊飛速前進，朝著地圖上營救地點趕去。
前隊長大叔很快在巷口停下腳步，低聲開口說道：
「就是前面那棟樓，六樓604，就是周瑛所在的地點。」
「隊長，下命令吧。」
江川看了一眼他，然後開始分析附近的情況。
眼前的這棟樓，總共有七層，每層十五戶。
透過玻璃，能看到一些喪屍在遊蕩。
這樓總共有A、B、C三個入口，以江川的視角來看，突破的難度基本一致。
同時沿街兩側都有一些喪屍，但是數量不算太多。
江川四處看了看，然後開口說道：「我們從旁邊的外掛樓梯去天台。」
「從天台使用繩索吊著下去，直接去604，天台距離604目測只有三米多的距離，難度不大。」
「避免和喪屍正面接觸。」
「如果周瑛還活著，那麼604就是安全的。」
大叔看了一眼江川，點了點頭，認可了江川的判斷。
而在燕京計劃組辦公室里看著這一幕的宋老呵呵的笑了笑說道：「看來你給江川留下的策劃問題，還是有點太簡單了。」
馮曉波點了點頭，看著江川的這些AI隊員們好感度繼續提升，心裡也是十分意外。
但是想到江川在青山墓那次的行動，卻是又覺得理所應當。
此時，他們眼前屏幕畫面之中的江川又開了口：
「不用全員出動。」
「我們兩個去就好了。」
「其他人在樓下接應。」
聽到江川的話，所有人又再次點頭，好感度再次提升。
這就是找到完美路徑的獎勵。
接著，江川和那名前隊長大叔兩人展開了行動，以路中間的廢棄車輛作為掩體，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公寓樓外側的外掛樓梯，兩人一先一後的爬上了天台。
他們很順利的吊著繩索從天台上落下，看到了那個帶著眼睛、臉色蒼白身體消瘦，就連頭髮都有些乾枯的虛弱女人。
同時，江川也看到了這房間裡面的陳設。
許多實驗設備，量杯顯微鏡針管，甚至還有喪屍的斷臂殘肢……
這叫周瑛的女人看著窗口突然間出現了兩道人影，嚇了一跳，但馬上就驚喜異常的站起身來，迅速衝到窗口給他們打開了窗戶。
還不等這女人開口說什麼，大叔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我們是收容所的作戰小隊，是來營救你的。」
「跟我們走吧。」
女人眼神之中閃爍出了興奮的喜悅光芒，猛的點了點頭。
大叔幫她系好了繩索，將她送出了窗外，確認她上了樓頂，然後才看向了江川說道：
「隊長，任務完成。」
「下一步怎麼辦？」
「原路返回？」
看到這裡，馮曉波開始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第一關（下）的劇情，這才走到了真正關鍵的地方。
看看江川在這樣選擇的岔路口會如何選擇？
這一關的劇情，他設計了許多分支結局，江川必然會從這些結局裡得到教訓，從而得到進步。
此時，馮曉波看了一眼身邊的宋老，卻是發現他嘴角仍然帶著吟吟笑意。
他有些詫異的想著：
「就對江川這麼有信心？」
「但是這一關根本沒有完美結局……」
「和第一關不同，這一次江川的對手可不只是那些喪屍。」
然而就在此時，他卻是看到江川搖了搖頭。
面對著「原路返回」的詢問，江川卻是抬起了步槍的槍口，直指前隊長大叔的額頭。
他手指觸碰在步槍保險上，做好了隨時扣下扳機的準備。
江川微笑的看著面前臉色巨變的前隊長，開口問道：
「還有什麼沒說的，趁著現在都說出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營救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
「把情況都交代清楚，不然你走不出這個房間。」
……
看到江川突然間一反常態的行動，馮曉波完全愣住了。
這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舉動！
江川明明此前沒有做出過任何反應！
此前他以為江川有所疏忽，可是現在看來，他只是之前故意沒有提及而已！？
他連自己這個導演都騙過去了！？
可是他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
其實江川早就察覺到了不妙……
從這一關剛剛開始，在車上進行詢問的時候，這大叔模稜兩可的只是交代了任務目標和地點，但始終沒有提到什麼時候得到的營救消息，小隊裡的其他幾個人彼此對視的眼神……這些都讓江川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是那時候為了不分化隊伍，江川就一直沒有詢問這些事情。
仔細想來，既然是發來的無線電廣播，那麼這廣播會是剛剛接收到的嗎？有這種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而且這個營救任務本來就十分蹊蹺，街道上的喪屍數量不多，裝甲車停下的地方更是恰到好處，甚至來通往營救目標的路徑，這大叔都堪稱是輕車熟路，再加上自己只是剛剛進入收容所，就直接指派了這個任務……
尤其是當剛剛入窗進入房間之後，大叔搶著自己開口之前，搶著那女人開口之前，故意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這行為當然也值得懷疑！
這毫無疑問代表著營救這個叫做周瑛女人的行動，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這裡面還有更多問題存在，這些問題就代表著危險。
所以，即便現在最優選是儘快按照原計劃原路返回，但江川不得不選擇在真正的危險到來之前，先一步搞清楚到危機究竟來自於何處！
這個時候，前隊長鬍子拉碴大叔看著江川，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稱讚江川道：「你還真是敏銳。」
「……」
「難怪要讓我和你一起行動，就是為了問我這些嗎？」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接下來會有許多進化了的喪屍出現。」
「大概就在兩分鐘之後……」
「你還要在這浪費時間？那樣我們都要死。」
江川沒有放下槍口：「這個女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大叔回應道：「她是個生化方向的博士，想要解除這場災難，我們需要她的力量。」
江川又問道：「為什麼會有進化了的喪屍針對她？」
「之前的任務又是怎麼失敗的？」
「讓我負責的目標又是什麼？」
大叔回答的語速也很快，似乎是真的不想耽誤時間：「之前這裡的喪屍可不如你現在看到的這麼少。」
「那時候根本沒機會從樓頂潛入。」
「但是這些普通的喪屍其實沒什麼好怕的，真正讓我們死傷慘重的，是那些進化了的喪屍。」
「一旦我們接近這個女人，那些進化了的喪屍就會集體暴走。」
「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們不可能再選擇營救她。」
「好了，現在可以把槍放下了吧？」
江川聽著這些，緩緩放下槍口，眉頭凝重，若有所思。
……
可看著這一幕的馮曉波，卻是徹底傻眼了。
江川刨根問底一樣的把他隱藏起來的背景問了個七七八八！
而馮曉波更是感覺到詭異，江川到底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難不成這小子真拿了劇本？
在他身邊，宋老呵呵的笑了笑：「你給出來的線索太多了。」
「簡直像是生怕他注意不到一樣。」
馮曉波愕然。
這線索還多？
雖然說自己故意設置了一些小細節，避免太過隱晦，但是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嗎？
更何況一個人怎麼可能任何時候都對身邊的人保持警惕？
再退一步來說，這是虛擬實境，並非現實世界……本來就會弱化警惕性才對啊！
宋老似乎看出來了馮曉波心中的想法，他繼續說道：
「江川畢竟是個孤兒。」
「他本來很難產生信任。」
「更何況你設定的這個虛擬實境的世界觀，是個末日世界。」
「他會有所警惕其實也是必然。」
馮曉波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還要考慮到江川的個人情況在內……
沒想到自己還讓江川給上了一課……
此時再次看向屏幕，雖然江川點破了這些被故意隱藏的真想，但這並沒有讓這位前隊長對江川產生什麼厭惡，反而是讓他更加認可了他，好感度直接飆升到了70！
雖然還沒有達到信任的標準，但好歹是已經成為了戰友！
這是個重大轉折！而且江川現在再次拿到了許多信息，對於接下來的遭遇戰不再是措手不及！
而江川此時也已經放下了槍，和大叔兩人一起突破了窗口，再次翻上了樓頂。
就在他們兩男一女順著外部樓梯飛速原路返回的時候……
啪嚓！啪嚓！
一道道窗戶碎裂的聲音傳來。
有喪屍破窗而出！沿著公寓樓的牆壁，密密麻麻的從四面八方的窗口湧出……
飛速的朝著他們爬了過來！
這些喪屍爬行在牆壁上卻是如履平地，四肢扭曲著，手指腳趾在牆壁上留下一串串孔洞……
這樣詭異的畫面，即便是江川也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都激起了雞皮疙瘩！
「快跑！」
大叔咆哮了一聲：「車馬上就到！小心四周！！」
他似乎已經不在意是否會驚動那些喪屍了。
實際上也理應如此，他們沒有必要再注意那些普通喪屍了……
因為那些進化了的喪屍已經朝著他們圍了過來！
砰砰砰！！！
其他四名隊友已經開始開槍，掩護著正在穿越馬路的這兩男一女……
在匯合之後迅速沿著來時候的路撤離，但是破窗聲和嘶吼聲確仍然不斷傳來！
很明顯，越來越多的喪屍正在圍堵過來，一旦數量變得更多，那就算是上了車也跑不掉！
情況正在急轉直下……
可是這女人身體虛弱，根本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江川逼不得已，只能把這女人背在身上。
一邊逃命一邊開槍，一邊開口問道：
「周瑛！你到底什麼情況？」
「這些東西為啥盯著你！？」
周瑛似乎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嗓子有些嘶啞：「我也……咳咳……我也不知道！」
「我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房間，怎麼可能知道喪屍為啥盯著她？
而江川則是咬著牙思索著情況。
如果說大叔給出的情報沒有問題，那麼設定上是只要這個女人身邊有別的人類接近，就會迅速激發那些進化喪屍的行動？
原因是什麼？
江川來不及細細思考，槍聲和喪屍嘶吼聲不斷的迴蕩，還有被打落在地面上的喪屍身上發出的清脆骨斷聲……
伴隨著喪屍越來越多，他們的壓力就越來越大，這就導致戰士們射擊的準頭也在逐漸降低。
「車來了！！！」
大叔的咆哮聲在街巷之內響起。
江川聽到這聲音，精神一振！
這些喪屍根本沒辦法阻攔裝甲車，而裝甲車停放的位置很明顯是計劃過的！
只要能上了車，一切就都有了確數！
這望梅止渴的效果果然名不虛傳，明明是強弩之末，但是在看到了希望的一瞬間，大家似乎都恢復了狀態，再次發力！準頭恢復，就連腳下的速度也變快了！
車輛近在咫尺，而江川的腦海里此時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瞬間覺得有些困惑，腳步有些減緩了速度……
可身後大叔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想死嗎！？」
他推著江川來到了車邊，一把拽開車門，把江川推了進去。
「撤撤撤！！！」
很快，大家都上了車。
車子爆發出了速度，駕駛員將油門踩到底，一路橫衝直撞朝著外面突破了過去。
……
宋老看著這個畫面，笑了笑說道：「看來江川要通關了。」
「沒有受傷，也沒有讓隊員受到損傷，他做的很不錯。」
馮曉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做的是很不錯，但是這一關……我沒有設置大團圓的結局。」
宋老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馮曉波語速奇快的說道：
「江川一定會過關，但是他不可能毫髮無損的完成任務。」
「這一關本質上是對於他指揮能力和統籌能力以及領導能力的考核，但是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他現在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宋老微微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卻是沒有說話。
……
裝甲車橫衝直撞的離開了C縣，甩掉了後面喪屍的尾巴。
此時，車上的氣氛終於放鬆了一些。
尤其是最後從巷子裡走出來的那個高達五米的巨大身影，讓江川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
竟然還有進化成這樣的喪屍？
看來如果自己繼續拖下去，那隻喪屍就是自己的對手了？
大叔鬆了口氣，有些興奮的開口說道：「江川，你很不錯。」
「沒想到你……」
大叔的話語聲在此刻戛然而止。
不僅僅是大叔……
整個車廂里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了江川。
他們看到，此時江川已經抽出了手槍，嘩啦一聲拉動槍栓，緊接著就抬起手臂，將槍口對準了那個女人。
大叔眉毛倒立，厲聲質問：「你在幹什麼！？」
「把槍放下！你瘋了嗎！？」
江川卻是冷笑一聲：「她為什麼會吸引喪屍？」
「把她帶回去對於收容所會造成什麼樣的災難？」
「我寧可我們的任務失敗。」
大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他也馬上抽出了槍，對準了江川：「我再說一次，把槍放下。」
這名叫做周瑛的女人驚愕惶恐無比，似乎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情況，手足無措。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
馮曉波看著屏幕的眼神之中有些閃爍。
他有些驚訝……
江川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異常？
這比自己預估的時間大大提前了。
但……沒關係。
這樣的提前，對於他劇本的推進來說，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馮曉波之前就和宋老提到過，這個任務本身就有問題。
這問題當然就在這個唯一一個擁有姓名的NPC周瑛身上。
現在，江川面臨著選擇。
他此時的選擇，將會為他通往不同的結局。
A：殺死這個女人，讓收容所不受風險。
B：放下槍，完成他該完成的任務。
但不論江川怎麼選，結果都一樣的……
因為而現在正有三隻高度五米以上的喪屍正攔在車子的必經之路上，子彈對於這些喪屍們來說沒有意義，江川自己也只能逃跑，那女人一定會受傷發狂，隨即無差別攻擊讓江川受傷，這輛車裡的隊員們，也一定會死傷大半，乃至於是全滅！
所以，即便是江川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也無所謂。
不管他開不開槍，這個女人都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
馮曉波對NPC周瑛有更細緻的設定。
周瑛在末日爆發後，展開了不少研究，甚至用自己的身體進行研究。
設定上來講，這個周瑛是一個相當複雜的矛盾體，是獨特的存在。
如果是在604房間裡，那些喪屍會把她當做母體，會匯聚在此地，像是保鏢一樣將她重重包圍。
所以喪屍會保護她，會追逐將她營救出來的營救小隊。
但同時，周瑛又不是純粹的喪屍，所以也一樣會遭到沒有神志的喪屍對她展開攻擊。
這一關，從開始的那一瞬間，就註定了是個悲劇！
……
此時，宋老也看著眼前的屏幕畫面，臉上展現出了幾分好奇：
「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
馮曉波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我想讓他儘快意識到……」
「沒有人能一直做出正確判斷。」
「不會有人能夠一直成功。」
「更不是所有問題都有正確選項。」
「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至少要意識到這些，才能做出更冷靜的判斷。」
宋老呵呵笑了笑：「真是用心良苦。」
馮曉波知道，自己的理解或許淺薄，或許根本無法達到真正領導者的高度。
但至少，自己已經盡力讓這小子能少走些彎路了。
如果能在這個虛擬實境之中引起一些他的思考，這加碼的訓練就不算是浪費。
不經歷失敗的人，永遠無法真正成長。
再強大的力量，在面對著通往未知岔路時，也都只能選擇其中一條去走，卻不知福禍。
在未來，他或許會面臨著生死死別，會面對著戰友死在面前的痛苦，可能會面對著整個隊伍只有自己存活下來的絕境……
現在，要讓他意識到這一點。
讓他能在日後的任務之中永遠記住……
犧牲，在所難免。
……
車上的氣氛劍拔弩張。
大叔絕不會讓江川殺死這個女人。
他要完成任務，他有他的使命。
還好江川剛剛的行為和行動，讓這些戰士們的好感度有所提高，不然這個時候就已經是亂戰開始了。
此時，前隊長大叔看著江川，語氣凝重至極的說道：
「江川，你不知道我們為了她犧牲了多少人。」
「我不管她是什麼，不管她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我絕對會在你動手之前先打斷你的手。」
江川眯了眯眼睛，也開了口：「你明明知道她有問題，卻還是要把她帶回去？」
「你說我瘋了？到底是誰瘋了？」
大叔聲音鏗鏘：「范利生說這個女的有用，那我們就必須要完成任務！」
江川立即反駁：「愚蠢！你的判斷可能讓整個收容所覆滅！」
大叔毫不猶豫：「范老大把收容所維持到了現在，沒有出任何問題！」
「如果不相信他的判斷，整個收容所早就完了！」
「你說愚蠢！？為什麼建立收容所的不是你！？」
「江川，你是個厲害角色，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和智慧……」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
「別逼我。」
江川震撼於這個AI竟然能有這麼豐富的情感，他腦海里錯愕了一瞬，感覺這虛擬實境並不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而是自己藉助頭盔來到了另外的世界一樣。
但錯愕也不過是一瞬間，江川立即開口說道：
「我是你的隊長，現在我的判斷是殺死她！」
「你沒有那個勇氣，那就我來做！」
周瑛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的生死被握在別人手中，她困惑又不解，更多的還有恐懼。
她怎麼也無法理解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獲救卻還是要死？
「為什麼？」
她抓狂費解的，皺著眉頭，壓抑著憤怒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剛剛才把我救出來不是嗎？那些喪屍會追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我讓那些喪屍來追我的！」
她困惑到了極點：
「如果要讓我死……」
「那不來救我不就好了！？」
她的質問並沒有得到江川的回應。
車上其他的四名小隊成員，更是噤若寒蟬，此時他們的立場似乎很難開口。
江川所面臨的選擇越發複雜。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在現實情況下遇到這種局面，自己要怎麼做？
問題在於這前隊長說的也有道理，那位姓范的收容所負責人，是否有什麼更多的計劃？
或許自己才是那個一葉障目之人？
繼續思考下去，這個關卡的設計者是怎麼想的？
這不可能只是個遊戲，作為這一關最後的關卡……
那麼這個事件的意義何在？
回想著這一關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江川終於明白了什麼。
此刻，他愕然的笑了笑，然後放下了槍。
「停車。」
……
當江川放下槍說出停車二字的時候，宋老和馮曉波同時呆了一下。
宋老盯著屏幕，問向馮曉波：「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馮曉波呆住了，他搖了搖頭：「沒……沒有……」
宋老笑了笑：「你太低估這小子了。」
「他看穿你的設計了。」
馮曉波愣了愣：「什麼？」
宋老說道：「他要開始翻盤了。」
……
既然猜到前方會有危險，那麼不論江川想要怎麼操作，那肯定是要在就近的地方停下車來。
在其他幾名小隊成員詫異不解的視線里，江川抽出了匕首來，看著周瑛說道：「我想了想……」
「你不用死了。」
「但是你得配合一下我。」
周瑛看著江川，主要是看著江川手上的匕首，硬著頭皮問道：「怎麼配合？」
江川笑了笑，說道：「伸手。」
江川剛剛在梳理這一關來龍去脈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這個任務最關鍵的點。
這一關的通關條件，和上一關時候說的「逃離這座城市」這種明確目標完全不同，而是模稜兩可的說了個「配合小隊完成任務」。
而且，這一關的關卡名稱，叫做【營救小隊】。
那麼這一關的主題，其實並不是完成小隊的任務，實際上是在小隊本身。
那現在他們在撤離的路上，貌似危機已經解除……
但既然關卡還沒有結束，那就說明前方肯定是有危險的。
尤其是考慮到進入關卡時的提示，和進入關卡之後的提示文字發生了出入，江川現在也明白，這是關卡製作者改變了一些難度。
根據目前發生在眼前的種種異常，江川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明白了關卡設計者的想法，同時也就知道，這通往收容所的路，絕不會是一帆風順！
真正的危機就在回往收容所的路上！
這個女人是危險的導火索，同時也是破局的關鍵！
她是獨特的，那她的獨特之處在哪？
後續收容所負責人范利生會怎麼利用她？
生化博士？
她房間裡的研究成果？
那些喪屍聞著味兒追過來，像是發狂一樣的想要將他們徹底撕碎……
那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綜合著眼下的情況來看，江川已經大概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江川此時拿著匕首接近了周瑛。
周瑛看著江川接近，也咬了咬牙，將骨瘦如柴的手臂伸了出來：
「你到底想幹嘛？」
江川說道：「我想要點你的血。」
女人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好。」
江川拿來個礦泉水瓶子，開始接取血液。
……
江川開始收集血液的這個動作，讓馮海波有些失神。
他的心裡此時在狂吼著：
「他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啊！？」
原本無論是A還是B，都會導向這女人暴走的結局。
如果選擇A，江川開槍，那麼這女人瀕死時就會暴走，會殺光車上的人，在江川受到重傷後，任務結束。
如果選擇B，江川不開槍，那麼在他們小隊遇到三隻五米超級喪屍後，其他小隊成員陣亡，江川苦苦支撐，這女人受傷後也一樣會被三隻超級喪屍盯上，繼而周瑛暴走，江川同樣會在受到重傷後，任務結束。
可是現在，在A、B選項之外，江川又硬生生的找出來了個C選項！？
他開始主動採集血液，就說明他已經想到了用周瑛獨特的血液吸引喪屍的方法？
這個女人的血液，正是他劇本里其他關卡延伸下去的關鍵。
它可以吸引喪屍，可以讓即將轉變為喪屍的其他人，延遲喪屍化。
所以第二關開始，就會有活動時間限制，所以他必須讓江川受傷。
可是江川不應該想到這些才對！
有關血液的情報他怎麼得到的？
自己明明沒有在這一關留下任何線索！
這可都是後面的劇情啊！
從一開始拿劇本，到後來改劇本，現在開始接著往後寫了？
其實已經不用再看，馮曉波就明白，江川這是已經突破了自己的設計，這第一關下半關，他已經完成了。
可是……到底誰才是設計者啊！？
馮曉波看向屏幕。
看著江川他們的車子遇到了三隻超級喪屍。
看著江川把染了周瑛血的衣物從車窗拋了出去。
那三隻超級喪屍立即朝著衣物追逐而去。
車子順利的通過……
什麼也沒有發生。
整個計劃組辦公室里，都安靜的看著江川和他的隊友們離開。
那個NPC周瑛沒有如同劇本之中策劃的那樣開始暴走。
江川也還是沒有受傷。
宋老安慰一樣的拍了拍愣住了的馮曉波的肩膀，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著一眼，卻是似乎勝過千言萬語。
馮曉波懵逼的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宋老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不應該的。」
「這恰恰證明你設計的這個虛擬實境是很優秀的。」
「如果這些關卡之間沒有聯繫，他怎麼可能猜得出來這些設定？」
「如果你的設計都是相互獨立的，那江川再怎麼厲害也破不了你這局。」
「但只要有跡可循，只要符合邏輯……」
「就一定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馮曉波愣了愣，回過神來：「很……很優秀？」
他其實已經在自我懷疑了，江川把他費盡心思的設計一個個肢解，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
每一次行動，每一個細節，都被江川完全的刻在了腦子裡。
宋老點了點頭：「很優秀。」
「不要妄自菲薄。」
「人力有時盡。」
「而且這畢竟是訓練用的，這就導致意圖太明確。」
「他會看出來也正常。」
「不過無論如何，你的目的達到了。」
「訓練他的領導能力，讓他知道即便是團隊成員也各有心思，讓他明白任務目標可能會發生的變故，讓他意識到任務下達者的私心……」
「你的設計很好的起到了訓練效果。」
馮曉波釋然的點了點頭。
但他很清楚宋老是在安慰自己。
所以他心中仍然有止不住的憂傷在逆流成河。
宋老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此刻，馮曉波突然覺得……
這明明是自己設計的訓練課程，怎麼反過來讓江川給自己上了一課？
這小子的覺醒記憶現在還是保密，他到底是誰啊？
……
【021010101D江川，第一關（下）通關成功】；
【第二關權限已開啟】；
【第一關（下）通關用時2:17:10。】；
【重開次數：0】；
【受傷次數：0】；
【第一關（下）通關評價：甲上】。
【當前通關總時長：6:02:06。】
【當前總排名：13】。
看到這個排名，江川愣了一下。
啥意思？
這排名是按照總時長算的？
從第一直接干到13名了？
可惡啊……
但是他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暗自想著接下來的通關速度要更快一些了。
他從虛擬實境之中退出，再次看到了教室，心裡卻還是想著剛剛在虛擬實境之中發生的一切。
「現在AI都這麼厲害了？」
「是不是其他的用戶啊？GM那種？實際上是有人在和我交流的？」
「……」
「應該不能吧，機構里哪有那種閒人？」
他有點累，打算趕緊回寢室。
這個虛擬實境對於精神力的消耗可不小，尤其是在虛擬實境之中的劇烈運動，那消耗就更加嚴重。
沒想到精神力的訓練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不得不感嘆這第三階段的設計人，真是把訓練流程壓縮到了極致。
剛剛在第一關（下）的破關過程中，江川也意識到了這位設計者的良苦用心，雖然難度很大，但是也沒有完全堵死了破關的可能性，只是這個可能性需要自己深度挖掘罷了。
「這個設計人的水平真不錯。」
「我差點就沒想到破關的真正路線。」
「這可比那些固定路線的遊戲有意思多了，那些NPC也很帶勁。」
「這要是開發個黃油什麼的……」
江川沒有細想，主要是不能細想了。
因為他來了一通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是個未知號碼，歸屬地是燕京的。
以往這種陌生號碼都是直接掛斷的，但是現在江川現在心情不錯，他接通電話：「你好？」
那邊傳來了個陌生的聲音：「江川？」
江川笑了笑：「我不是，你打錯了。」
想詐騙我？門都沒有。
但是那個聲音又傳來：「我知道是你，我是總部計劃組的，第三階段訓練我得和你交代點事情。」
江川一愣，又把手機湊到了耳邊：「啊，你好你好，請說。」
陌生男人的聲音里有些尷尬：
「因為你和其他人不同，是有附加關卡的，會得到一些暫時不該得到的情報內容。」
「所以我必須要和你補充聲明一下，在這個附加關卡里得到的信息線索，不能告知其他培訓生。」
「這會偏離訓練初衷，我們不希望有什麼取巧的行為發生。」
江川哦了一4聲，很痛快的答應了：「沒問題。」
他略微一頓，隨即又補充道：
「但是不得不說，這些關卡的設計都很精妙。」
「想要真正破關的難度很大，那些真正正確的路線，都隱藏的很深……」
「這些關卡的製作者很厲害！」
電話那邊似乎嗆了一下：「謝……謝謝……」
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馮曉波一頭兩個大。
真正正確的路線？隱藏的很深？
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些不是正確路線？
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就是那個我們不希望取巧的人？
現在想來，自己想要讓江川失敗，品嘗一下痛苦的滋味，這也能讓他在未來遇到坎坷時能夠儘快恢復，不至於沉淪。
但是……失敗的不是江川，是自己。
或許的確如同宋老和王學軍所說的那樣，自己太小巧江川了。
按照他在這訓練之中的表現來看，自己似乎根本不需要操心什麼。
江川身上的潛力大到了難以想像……
他似乎就是為了這個時代而生的。
這麼想著，馮曉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吐出，似乎是將心頭的雜念都拋了出去。
接著，他看向了所有正在忙著準備上傳喪屍老鼠數據的工作人員們，說道：
「給江川的帳號修正一下第二關的數據……」
「大家辛苦了，今晚加個班。」
(本章完)
裝甲車在高速路上疾馳，周圍風景開闊，兩側都是野蠻生長的草原。
路上的廢棄車輛、零星喪屍……都被裝甲車毫不猶豫的一路碾壓過去。
當江川讓他們「匯報你們知道的所有情報」之後，車上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趁著這個沉默的時候……
江川卻是也沒閒著，他在仔細思考著自己即將面臨的問題。
「首當其衝的就是這次救援任務的必要性，畢竟這是末世世界的世界觀，就算是收容所的人對外來人員並不排斥，但是去營救？」
「用相當不富裕的人手，尤其是寶貴的作戰人員去另外的市區去營救一個人？」
「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如果只是把虛擬實境當成是遊戲，那麼這一點自然不用深思。
可江川心裡清楚，這個專門給自己設計的關卡，那這些隱藏著的值得深挖的細節，就是完成任務的關鍵，或許是某種隱患的提示，又或者是涉及到後續任務的前置……
總之了解的更多，任務就越有把握。
而且，除了這個營救任務本身的問題外，還有這些坐在裝甲車上的營救小隊成員們身上的問題……
他們如此敵視自己，這是進入第一關後半的時候剛開始就有的設定？
還是說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
按照劇情介紹之中的解釋，這些戰士們敵視自己是因為自己取代了原本的作戰隊隊長的職務……
而按照最原始的「任務目標」之中的描述，自己卻並不是隊長，而是隊員。
「這代表著這一關的任務被修改過？」
「難度提升了？」
「……」
江川沒有再多思考，因為坐在他身邊有人開了口。
「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
這開口的人，就是被自己取代了的，原本的營救小隊隊長。
他身材精壯，鬍鬚許久沒有整理，顯得有些邋遢，但是聲音卻低沉平穩，看面相，大概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大叔。
「我們要去營救的人，是一名叫做周瑛的28歲女性。」
「收容站收到了她發來的無線電廣播。」
「她在廣播裡說明了自己的情況，所在的位置。」
「這就是此行的原因。」
江川沉默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若有所思。
車上其他的幾名小隊成員看了看大叔，又看了看江川，面面相覷，沒有說話。
江川掃視了一圈眾人，然後問道：
「就這些嗎？」
「你們還知道別的線索嗎？」
大叔嗯了一聲說道：
「沒有其他的了。」
「C縣的情況也不算複雜，我們只要像是之前那樣穩紮穩打，只要不落入屍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叔說到這裡，笑了笑，然後拍了拍江川的後背：
「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隊長。」
「就算是我們都死了，憑伱的實力想活下來沒問題，畢竟你可是從那麼多屍群里殺出來的狠角色。」
當中年大叔說了這句話之後，馮曉波看到其他四個人的好感度都略有下降。
但是這名中年大叔的好感度卻是沒有下降，仍然是20。
江川笑了笑，說道：
「獨活可以活一時，團結協作才能活的久。」
「既然來了收容所，那情況自然和單打獨鬥不一樣了。」
「我相信你們，你們也可以相信我。」
「如果有什麼危險的情況，我會幫你們先頂上去的。」
江川這話說完，其他幾個人剛剛損失一些的好感度，不但恢復了，甚至還更向上增加了一些，平均值來到了25。
就連中年大叔的好感度也再加了13，從20分來到了33分。
這樣的好感度，當然算不上是有好感，只能說是不明面上敵對了。
但只是三言兩語就做到了這一點，馮曉波還是有些吃驚於江川的口才以及反應速度。
這大叔之所以會這樣的話，其實就是想分化團隊，孤立江川。
而江川的平靜話語，卻是不聲不響的將局面挽救了回來。
看上去簡單，但實際上卻是兇險，如果他不說那番話，那麼一旦發生意外狀況，隊長不隊長的，在這種末世環境下根本算不上什麼約束，他們肯定該拋棄還是要拋棄。
這位前隊長大叔，馮曉波設置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
之所以會說這番話當然不是無意為之。
而江川的應對，這又是一個標準答案。
設計了關卡的馮曉波就相當於是編劇、導演，他當然知道後續的劇情走向。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還是有些疏忽……」
「看看他能走到怎樣的結局吧。」
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身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這就是江川？」
馮曉波愣了愣，然後看向了身後聲音傳來的方向，臉色一變，有些詫異：「宋先生？」
姓宋的老人點了點頭：「李育總是提到這小子。」
「我也好奇，來看看。」
「還有……你們計劃組搞出來的東西都挺新潮，我這老頭子也想看看。」
這位宋先生平日裡就在辦公室，很少去其他地方，就是住處和辦公室兩點一線。
作為外勤組的總負責人，他平日裡的公務相當繁忙，而且可以說是僅次於周先生的大佬人物，像是這樣的地位，放眼整個總部，也不超過十指之數。
沒想到江川的訓練竟然能驚動這樣的大人物？
馮曉波說道：「您過獎了……」
宋先生呵呵一笑，看著眼前的大屏幕問道：「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給我講講。」
馮曉波點頭，事無巨細的開始介紹各地機構培訓的第三階段情況。
……
車子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畢竟城區里都是喪屍，他們為了不提早接戰，將車子停在了一處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後眾人就下了車。
此時時間正是中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
在大約清掃了一下周圍的喪屍之後，他們開始向目的地謹慎的出發。
這過程之中他們是一槍沒開，都是使用匕首，解決了零星的喪屍。
江川也注意到，這些戰士們的作戰素養很高，行動效率也相當不錯，如果不是使用心流，他們的身體素質甚至比身處於虛擬實境之中的自己甚至要強上幾分。
在確保退路之後，他們沿著狹窄的小巷，一列縱隊飛速前進，朝著地圖上營救地點趕去。
前隊長大叔很快在巷口停下腳步，低聲開口說道：
「就是前面那棟樓，六樓604，就是周瑛所在的地點。」
「隊長，下命令吧。」
江川看了一眼他，然後開始分析附近的情況。
眼前的這棟樓，總共有七層，每層十五戶。
透過玻璃，能看到一些喪屍在遊蕩。
這樓總共有A、B、C三個入口，以江川的視角來看，突破的難度基本一致。
同時沿街兩側都有一些喪屍，但是數量不算太多。
江川四處看了看，然後開口說道：「我們從旁邊的外掛樓梯去天台。」
「從天台使用繩索吊著下去，直接去604，天台距離604目測只有三米多的距離，難度不大。」
「避免和喪屍正面接觸。」
「如果周瑛還活著，那麼604就是安全的。」
大叔看了一眼江川，點了點頭，認可了江川的判斷。
而在燕京計劃組辦公室里看著這一幕的宋老呵呵的笑了笑說道：「看來你給江川留下的策劃問題，還是有點太簡單了。」
馮曉波點了點頭，看著江川的這些AI隊員們好感度繼續提升，心裡也是十分意外。
但是想到江川在青山墓那次的行動，卻是又覺得理所應當。
此時，他們眼前屏幕畫面之中的江川又開了口：
「不用全員出動。」
「我們兩個去就好了。」
「其他人在樓下接應。」
聽到江川的話，所有人又再次點頭，好感度再次提升。
這就是找到完美路徑的獎勵。
接著，江川和那名前隊長大叔兩人展開了行動，以路中間的廢棄車輛作為掩體，小心翼翼的接近了公寓樓外側的外掛樓梯，兩人一先一後的爬上了天台。
他們很順利的吊著繩索從天台上落下，看到了那個帶著眼睛、臉色蒼白身體消瘦，就連頭髮都有些乾枯的虛弱女人。
同時，江川也看到了這房間裡面的陳設。
許多實驗設備，量杯顯微鏡針管，甚至還有喪屍的斷臂殘肢……
這叫周瑛的女人看著窗口突然間出現了兩道人影，嚇了一跳，但馬上就驚喜異常的站起身來，迅速衝到窗口給他們打開了窗戶。
還不等這女人開口說什麼，大叔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我們是收容所的作戰小隊，是來營救你的。」
「跟我們走吧。」
女人眼神之中閃爍出了興奮的喜悅光芒，猛的點了點頭。
大叔幫她系好了繩索，將她送出了窗外，確認她上了樓頂，然後才看向了江川說道：
「隊長，任務完成。」
「下一步怎麼辦？」
「原路返回？」
看到這裡，馮曉波開始有些緊張了起來。
這第一關（下）的劇情，這才走到了真正關鍵的地方。
看看江川在這樣選擇的岔路口會如何選擇？
這一關的劇情，他設計了許多分支結局，江川必然會從這些結局裡得到教訓，從而得到進步。
此時，馮曉波看了一眼身邊的宋老，卻是發現他嘴角仍然帶著吟吟笑意。
他有些詫異的想著：
「就對江川這麼有信心？」
「但是這一關根本沒有完美結局……」
「和第一關不同，這一次江川的對手可不只是那些喪屍。」
然而就在此時，他卻是看到江川搖了搖頭。
面對著「原路返回」的詢問，江川卻是抬起了步槍的槍口，直指前隊長大叔的額頭。
他手指觸碰在步槍保險上，做好了隨時扣下扳機的準備。
江川微笑的看著面前臉色巨變的前隊長，開口問道：
「還有什麼沒說的，趁著現在都說出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營救行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吧？」
「把情況都交代清楚，不然你走不出這個房間。」
……
看到江川突然間一反常態的行動，馮曉波完全愣住了。
這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舉動！
江川明明此前沒有做出過任何反應！
此前他以為江川有所疏忽，可是現在看來，他只是之前故意沒有提及而已！？
他連自己這個導演都騙過去了！？
可是他什麼時候意識到的？
……
其實江川早就察覺到了不妙……
從這一關剛剛開始，在車上進行詢問的時候，這大叔模稜兩可的只是交代了任務目標和地點，但始終沒有提到什麼時候得到的營救消息，小隊裡的其他幾個人彼此對視的眼神……這些都讓江川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是那時候為了不分化隊伍，江川就一直沒有詢問這些事情。
仔細想來，既然是發來的無線電廣播，那麼這廣播會是剛剛接收到的嗎？有這種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而且這個營救任務本來就十分蹊蹺，街道上的喪屍數量不多，裝甲車停下的地方更是恰到好處，甚至來通往營救目標的路徑，這大叔都堪稱是輕車熟路，再加上自己只是剛剛進入收容所，就直接指派了這個任務……
尤其是當剛剛入窗進入房間之後，大叔搶著自己開口之前，搶著那女人開口之前，故意打斷了她要說的話……這行為當然也值得懷疑！
這毫無疑問代表著營救這個叫做周瑛女人的行動，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這裡面還有更多問題存在，這些問題就代表著危險。
所以，即便現在最優選是儘快按照原計劃原路返回，但江川不得不選擇在真正的危險到來之前，先一步搞清楚到危機究竟來自於何處！
這個時候，前隊長鬍子拉碴大叔看著江川，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稱讚江川道：「你還真是敏銳。」
「……」
「難怪要讓我和你一起行動，就是為了問我這些嗎？」
「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接下來會有許多進化了的喪屍出現。」
「大概就在兩分鐘之後……」
「你還要在這浪費時間？那樣我們都要死。」
江川沒有放下槍口：「這個女人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大叔回應道：「她是個生化方向的博士，想要解除這場災難，我們需要她的力量。」
江川又問道：「為什麼會有進化了的喪屍針對她？」
「之前的任務又是怎麼失敗的？」
「讓我負責的目標又是什麼？」
大叔回答的語速也很快，似乎是真的不想耽誤時間：「之前這裡的喪屍可不如你現在看到的這麼少。」
「那時候根本沒機會從樓頂潛入。」
「但是這些普通的喪屍其實沒什麼好怕的，真正讓我們死傷慘重的，是那些進化了的喪屍。」
「一旦我們接近這個女人，那些進化了的喪屍就會集體暴走。」
「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們不可能再選擇營救她。」
「好了，現在可以把槍放下了吧？」
江川聽著這些，緩緩放下槍口，眉頭凝重，若有所思。
……
可看著這一幕的馮曉波，卻是徹底傻眼了。
江川刨根問底一樣的把他隱藏起來的背景問了個七七八八！
而馮曉波更是感覺到詭異，江川到底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難不成這小子真拿了劇本？
在他身邊，宋老呵呵的笑了笑：「你給出來的線索太多了。」
「簡直像是生怕他注意不到一樣。」
馮曉波愕然。
這線索還多？
雖然說自己故意設置了一些小細節，避免太過隱晦，但是這種東西難道不是最容易被忽視的嗎？
更何況一個人怎麼可能任何時候都對身邊的人保持警惕？
再退一步來說，這是虛擬實境，並非現實世界……本來就會弱化警惕性才對啊！
宋老似乎看出來了馮曉波心中的想法，他繼續說道：
「江川畢竟是個孤兒。」
「他本來很難產生信任。」
「更何況你設定的這個虛擬實境的世界觀，是個末日世界。」
「他會有所警惕其實也是必然。」
馮曉波愣了愣，隨即點了點頭。
還要考慮到江川的個人情況在內……
沒想到自己還讓江川給上了一課……
此時再次看向屏幕，雖然江川點破了這些被故意隱藏的真想，但這並沒有讓這位前隊長對江川產生什麼厭惡，反而是讓他更加認可了他，好感度直接飆升到了70！
雖然還沒有達到信任的標準，但好歹是已經成為了戰友！
這是個重大轉折！而且江川現在再次拿到了許多信息，對於接下來的遭遇戰不再是措手不及！
而江川此時也已經放下了槍，和大叔兩人一起突破了窗口，再次翻上了樓頂。
就在他們兩男一女順著外部樓梯飛速原路返回的時候……
啪嚓！啪嚓！
一道道窗戶碎裂的聲音傳來。
有喪屍破窗而出！沿著公寓樓的牆壁，密密麻麻的從四面八方的窗口湧出……
飛速的朝著他們爬了過來！
這些喪屍爬行在牆壁上卻是如履平地，四肢扭曲著，手指腳趾在牆壁上留下一串串孔洞……
這樣詭異的畫面，即便是江川也覺得頭皮發麻，渾身都激起了雞皮疙瘩！
「快跑！」
大叔咆哮了一聲：「車馬上就到！小心四周！！」
他似乎已經不在意是否會驚動那些喪屍了。
實際上也理應如此，他們沒有必要再注意那些普通喪屍了……
因為那些進化了的喪屍已經朝著他們圍了過來！
砰砰砰！！！
其他四名隊友已經開始開槍，掩護著正在穿越馬路的這兩男一女……
在匯合之後迅速沿著來時候的路撤離，但是破窗聲和嘶吼聲確仍然不斷傳來！
很明顯，越來越多的喪屍正在圍堵過來，一旦數量變得更多，那就算是上了車也跑不掉！
情況正在急轉直下……
可是這女人身體虛弱，根本跟不上他們的步伐！
江川逼不得已，只能把這女人背在身上。
一邊逃命一邊開槍，一邊開口問道：
「周瑛！你到底什麼情況？」
「這些東西為啥盯著你！？」
周瑛似乎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嗓子有些嘶啞：「我也……咳咳……我也不知道！」
「我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房間，怎麼可能知道喪屍為啥盯著她？
而江川則是咬著牙思索著情況。
如果說大叔給出的情報沒有問題，那麼設定上是只要這個女人身邊有別的人類接近，就會迅速激發那些進化喪屍的行動？
原因是什麼？
江川來不及細細思考，槍聲和喪屍嘶吼聲不斷的迴蕩，還有被打落在地面上的喪屍身上發出的清脆骨斷聲……
伴隨著喪屍越來越多，他們的壓力就越來越大，這就導致戰士們射擊的準頭也在逐漸降低。
「車來了！！！」
大叔的咆哮聲在街巷之內響起。
江川聽到這聲音，精神一振！
這些喪屍根本沒辦法阻攔裝甲車，而裝甲車停放的位置很明顯是計劃過的！
只要能上了車，一切就都有了確數！
這望梅止渴的效果果然名不虛傳，明明是強弩之末，但是在看到了希望的一瞬間，大家似乎都恢復了狀態，再次發力！準頭恢復，就連腳下的速度也變快了！
車輛近在咫尺，而江川的腦海里此時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瞬間覺得有些困惑，腳步有些減緩了速度……
可身後大叔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想死嗎！？」
他推著江川來到了車邊，一把拽開車門，把江川推了進去。
「撤撤撤！！！」
很快，大家都上了車。
車子爆發出了速度，駕駛員將油門踩到底，一路橫衝直撞朝著外面突破了過去。
……
宋老看著這個畫面，笑了笑說道：「看來江川要通關了。」
「沒有受傷，也沒有讓隊員受到損傷，他做的很不錯。」
馮曉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做的是很不錯，但是這一關……我沒有設置大團圓的結局。」
宋老愣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
馮曉波語速奇快的說道：
「江川一定會過關，但是他不可能毫髮無損的完成任務。」
「這一關本質上是對於他指揮能力和統籌能力以及領導能力的考核，但是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他現在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宋老微微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卻是沒有說話。
……
裝甲車橫衝直撞的離開了C縣，甩掉了後面喪屍的尾巴。
此時，車上的氣氛終於放鬆了一些。
尤其是最後從巷子裡走出來的那個高達五米的巨大身影，讓江川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
竟然還有進化成這樣的喪屍？
看來如果自己繼續拖下去，那隻喪屍就是自己的對手了？
大叔鬆了口氣，有些興奮的開口說道：「江川，你很不錯。」
「沒想到你……」
大叔的話語聲在此刻戛然而止。
不僅僅是大叔……
整個車廂里所有人都驚愕的看向了江川。
他們看到，此時江川已經抽出了手槍，嘩啦一聲拉動槍栓，緊接著就抬起手臂，將槍口對準了那個女人。
大叔眉毛倒立，厲聲質問：「你在幹什麼！？」
「把槍放下！你瘋了嗎！？」
江川卻是冷笑一聲：「她為什麼會吸引喪屍？」
「把她帶回去對於收容所會造成什麼樣的災難？」
「我寧可我們的任務失敗。」
大叔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他也馬上抽出了槍，對準了江川：「我再說一次，把槍放下。」
這名叫做周瑛的女人驚愕惶恐無比，似乎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情況，手足無措。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劍拔弩張。
……
馮曉波看著屏幕的眼神之中有些閃爍。
他有些驚訝……
江川竟然這麼快就發現了異常？
這比自己預估的時間大大提前了。
但……沒關係。
這樣的提前，對於他劇本的推進來說，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馮曉波之前就和宋老提到過，這個任務本身就有問題。
這問題當然就在這個唯一一個擁有姓名的NPC周瑛身上。
現在，江川面臨著選擇。
他此時的選擇，將會為他通往不同的結局。
A：殺死這個女人，讓收容所不受風險。
B：放下槍，完成他該完成的任務。
但不論江川怎麼選，結果都一樣的……
因為而現在正有三隻高度五米以上的喪屍正攔在車子的必經之路上，子彈對於這些喪屍們來說沒有意義，江川自己也只能逃跑，那女人一定會受傷發狂，隨即無差別攻擊讓江川受傷，這輛車裡的隊員們，也一定會死傷大半，乃至於是全滅！
所以，即便是江川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也無所謂。
不管他開不開槍，這個女人都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
馮曉波對NPC周瑛有更細緻的設定。
周瑛在末日爆發後，展開了不少研究，甚至用自己的身體進行研究。
設定上來講，這個周瑛是一個相當複雜的矛盾體，是獨特的存在。
如果是在604房間裡，那些喪屍會把她當做母體，會匯聚在此地，像是保鏢一樣將她重重包圍。
所以喪屍會保護她，會追逐將她營救出來的營救小隊。
但同時，周瑛又不是純粹的喪屍，所以也一樣會遭到沒有神志的喪屍對她展開攻擊。
這一關，從開始的那一瞬間，就註定了是個悲劇！
……
此時，宋老也看著眼前的屏幕畫面，臉上展現出了幾分好奇：
「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局面？」
馮曉波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我想讓他儘快意識到……」
「沒有人能一直做出正確判斷。」
「不會有人能夠一直成功。」
「更不是所有問題都有正確選項。」
「一個合格的領導者，至少要意識到這些，才能做出更冷靜的判斷。」
宋老呵呵笑了笑：「真是用心良苦。」
馮曉波知道，自己的理解或許淺薄，或許根本無法達到真正領導者的高度。
但至少，自己已經盡力讓這小子能少走些彎路了。
如果能在這個虛擬實境之中引起一些他的思考，這加碼的訓練就不算是浪費。
不經歷失敗的人，永遠無法真正成長。
再強大的力量，在面對著通往未知岔路時，也都只能選擇其中一條去走，卻不知福禍。
在未來，他或許會面臨著生死死別，會面對著戰友死在面前的痛苦，可能會面對著整個隊伍只有自己存活下來的絕境……
現在，要讓他意識到這一點。
讓他能在日後的任務之中永遠記住……
犧牲，在所難免。
……
車上的氣氛劍拔弩張。
大叔絕不會讓江川殺死這個女人。
他要完成任務，他有他的使命。
還好江川剛剛的行為和行動，讓這些戰士們的好感度有所提高，不然這個時候就已經是亂戰開始了。
此時，前隊長大叔看著江川，語氣凝重至極的說道：
「江川，你不知道我們為了她犧牲了多少人。」
「我不管她是什麼，不管她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我絕對會在你動手之前先打斷你的手。」
江川眯了眯眼睛，也開了口：「你明明知道她有問題，卻還是要把她帶回去？」
「你說我瘋了？到底是誰瘋了？」
大叔聲音鏗鏘：「范利生說這個女的有用，那我們就必須要完成任務！」
江川立即反駁：「愚蠢！你的判斷可能讓整個收容所覆滅！」
大叔毫不猶豫：「范老大把收容所維持到了現在，沒有出任何問題！」
「如果不相信他的判斷，整個收容所早就完了！」
「你說愚蠢！？為什麼建立收容所的不是你！？」
「江川，你是個厲害角色，我很欣賞你的能力和智慧……」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
「別逼我。」
江川震撼於這個AI竟然能有這麼豐富的情感，他腦海里錯愕了一瞬，感覺這虛擬實境並不是被創造出來的世界，而是自己藉助頭盔來到了另外的世界一樣。
但錯愕也不過是一瞬間，江川立即開口說道：
「我是你的隊長，現在我的判斷是殺死她！」
「你沒有那個勇氣，那就我來做！」
周瑛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她的生死被握在別人手中，她困惑又不解，更多的還有恐懼。
她怎麼也無法理解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明明已經獲救卻還是要死？
「為什麼？」
她抓狂費解的，皺著眉頭，壓抑著憤怒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剛剛才把我救出來不是嗎？那些喪屍會追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又不是我讓那些喪屍來追我的！」
她困惑到了極點：
「如果要讓我死……」
「那不來救我不就好了！？」
她的質問並沒有得到江川的回應。
車上其他的四名小隊成員，更是噤若寒蟬，此時他們的立場似乎很難開口。
江川所面臨的選擇越發複雜。
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在現實情況下遇到這種局面，自己要怎麼做？
問題在於這前隊長說的也有道理，那位姓范的收容所負責人，是否有什麼更多的計劃？
或許自己才是那個一葉障目之人？
繼續思考下去，這個關卡的設計者是怎麼想的？
這不可能只是個遊戲，作為這一關最後的關卡……
那麼這個事件的意義何在？
回想著這一關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江川終於明白了什麼。
此刻，他愕然的笑了笑，然後放下了槍。
「停車。」
……
當江川放下槍說出停車二字的時候，宋老和馮曉波同時呆了一下。
宋老盯著屏幕，問向馮曉波：「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
馮曉波呆住了，他搖了搖頭：「沒……沒有……」
宋老笑了笑：「你太低估這小子了。」
「他看穿你的設計了。」
馮曉波愣了愣：「什麼？」
宋老說道：「他要開始翻盤了。」
……
既然猜到前方會有危險，那麼不論江川想要怎麼操作，那肯定是要在就近的地方停下車來。
在其他幾名小隊成員詫異不解的視線里，江川抽出了匕首來，看著周瑛說道：「我想了想……」
「你不用死了。」
「但是你得配合一下我。」
周瑛看著江川，主要是看著江川手上的匕首，硬著頭皮問道：「怎麼配合？」
江川笑了笑，說道：「伸手。」
江川剛剛在梳理這一關來龍去脈的時候，終於察覺到了這個任務最關鍵的點。
這一關的通關條件，和上一關時候說的「逃離這座城市」這種明確目標完全不同，而是模稜兩可的說了個「配合小隊完成任務」。
而且，這一關的關卡名稱，叫做【營救小隊】。
那麼這一關的主題，其實並不是完成小隊的任務，實際上是在小隊本身。
那現在他們在撤離的路上，貌似危機已經解除……
但既然關卡還沒有結束，那就說明前方肯定是有危險的。
尤其是考慮到進入關卡時的提示，和進入關卡之後的提示文字發生了出入，江川現在也明白，這是關卡製作者改變了一些難度。
根據目前發生在眼前的種種異常，江川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明白了關卡設計者的想法，同時也就知道，這通往收容所的路，絕不會是一帆風順！
真正的危機就在回往收容所的路上！
這個女人是危險的導火索，同時也是破局的關鍵！
她是獨特的，那她的獨特之處在哪？
後續收容所負責人范利生會怎麼利用她？
生化博士？
她房間裡的研究成果？
那些喪屍聞著味兒追過來，像是發狂一樣的想要將他們徹底撕碎……
那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綜合著眼下的情況來看，江川已經大概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江川此時拿著匕首接近了周瑛。
周瑛看著江川接近，也咬了咬牙，將骨瘦如柴的手臂伸了出來：
「你到底想幹嘛？」
江川說道：「我想要點你的血。」
女人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好。」
江川拿來個礦泉水瓶子，開始接取血液。
……
江川開始收集血液的這個動作，讓馮海波有些失神。
他的心裡此時在狂吼著：
「他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啊！？」
原本無論是A還是B，都會導向這女人暴走的結局。
如果選擇A，江川開槍，那麼這女人瀕死時就會暴走，會殺光車上的人，在江川受到重傷後，任務結束。
如果選擇B，江川不開槍，那麼在他們小隊遇到三隻五米超級喪屍後，其他小隊成員陣亡，江川苦苦支撐，這女人受傷後也一樣會被三隻超級喪屍盯上，繼而周瑛暴走，江川同樣會在受到重傷後，任務結束。
可是現在，在A、B選項之外，江川又硬生生的找出來了個C選項！？
他開始主動採集血液，就說明他已經想到了用周瑛獨特的血液吸引喪屍的方法？
這個女人的血液，正是他劇本里其他關卡延伸下去的關鍵。
它可以吸引喪屍，可以讓即將轉變為喪屍的其他人，延遲喪屍化。
所以第二關開始，就會有活動時間限制，所以他必須讓江川受傷。
可是江川不應該想到這些才對！
有關血液的情報他怎麼得到的？
自己明明沒有在這一關留下任何線索！
這可都是後面的劇情啊！
從一開始拿劇本，到後來改劇本，現在開始接著往後寫了？
其實已經不用再看，馮曉波就明白，江川這是已經突破了自己的設計，這第一關下半關，他已經完成了。
可是……到底誰才是設計者啊！？
馮曉波看向屏幕。
看著江川他們的車子遇到了三隻超級喪屍。
看著江川把染了周瑛血的衣物從車窗拋了出去。
那三隻超級喪屍立即朝著衣物追逐而去。
車子順利的通過……
什麼也沒有發生。
整個計劃組辦公室里，都安靜的看著江川和他的隊友們離開。
那個NPC周瑛沒有如同劇本之中策劃的那樣開始暴走。
江川也還是沒有受傷。
宋老安慰一樣的拍了拍愣住了的馮曉波的肩膀，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而著一眼，卻是似乎勝過千言萬語。
馮曉波懵逼的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宋老笑了笑，說道：「沒什麼不應該的。」
「這恰恰證明你設計的這個虛擬實境是很優秀的。」
「如果這些關卡之間沒有聯繫，他怎麼可能猜得出來這些設定？」
「如果你的設計都是相互獨立的，那江川再怎麼厲害也破不了你這局。」
「但只要有跡可循，只要符合邏輯……」
「就一定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馮曉波愣了愣，回過神來：「很……很優秀？」
他其實已經在自我懷疑了，江川把他費盡心思的設計一個個肢解，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
每一次行動，每一個細節，都被江川完全的刻在了腦子裡。
宋老點了點頭：「很優秀。」
「不要妄自菲薄。」
「人力有時盡。」
「而且這畢竟是訓練用的，這就導致意圖太明確。」
「他會看出來也正常。」
「不過無論如何，你的目的達到了。」
「訓練他的領導能力，讓他知道即便是團隊成員也各有心思，讓他明白任務目標可能會發生的變故，讓他意識到任務下達者的私心……」
「你的設計很好的起到了訓練效果。」
馮曉波釋然的點了點頭。
但他很清楚宋老是在安慰自己。
所以他心中仍然有止不住的憂傷在逆流成河。
宋老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此刻，馮曉波突然覺得……
這明明是自己設計的訓練課程，怎麼反過來讓江川給自己上了一課？
這小子的覺醒記憶現在還是保密，他到底是誰啊？
……
【021010101D江川，第一關（下）通關成功】；
【第二關權限已開啟】；
【第一關（下）通關用時2:17:10。】；
【重開次數：0】；
【受傷次數：0】；
【第一關（下）通關評價：甲上】。
【當前通關總時長：6:02:06。】
【當前總排名：13】。
看到這個排名，江川愣了一下。
啥意思？
這排名是按照總時長算的？
從第一直接干到13名了？
可惡啊……
但是他也改變不了什麼，只能暗自想著接下來的通關速度要更快一些了。
他從虛擬實境之中退出，再次看到了教室，心裡卻還是想著剛剛在虛擬實境之中發生的一切。
「現在AI都這麼厲害了？」
「是不是其他的用戶啊？GM那種？實際上是有人在和我交流的？」
「……」
「應該不能吧，機構里哪有那種閒人？」
他有點累，打算趕緊回寢室。
這個虛擬實境對於精神力的消耗可不小，尤其是在虛擬實境之中的劇烈運動，那消耗就更加嚴重。
沒想到精神力的訓練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不得不感嘆這第三階段的設計人，真是把訓練流程壓縮到了極致。
剛剛在第一關（下）的破關過程中，江川也意識到了這位設計者的良苦用心，雖然難度很大，但是也沒有完全堵死了破關的可能性，只是這個可能性需要自己深度挖掘罷了。
「這個設計人的水平真不錯。」
「我差點就沒想到破關的真正路線。」
「這可比那些固定路線的遊戲有意思多了，那些NPC也很帶勁。」
「這要是開發個黃油什麼的……」
江川沒有細想，主要是不能細想了。
因為他來了一通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是個未知號碼，歸屬地是燕京的。
以往這種陌生號碼都是直接掛斷的，但是現在江川現在心情不錯，他接通電話：「你好？」
那邊傳來了個陌生的聲音：「江川？」
江川笑了笑：「我不是，你打錯了。」
想詐騙我？門都沒有。
但是那個聲音又傳來：「我知道是你，我是總部計劃組的，第三階段訓練我得和你交代點事情。」
江川一愣，又把手機湊到了耳邊：「啊，你好你好，請說。」
陌生男人的聲音里有些尷尬：
「因為你和其他人不同，是有附加關卡的，會得到一些暫時不該得到的情報內容。」
「所以我必須要和你補充聲明一下，在這個附加關卡里得到的信息線索，不能告知其他培訓生。」
「這會偏離訓練初衷，我們不希望有什麼取巧的行為發生。」
江川哦了一4聲，很痛快的答應了：「沒問題。」
他略微一頓，隨即又補充道：
「但是不得不說，這些關卡的設計都很精妙。」
「想要真正破關的難度很大，那些真正正確的路線，都隱藏的很深……」
「這些關卡的製作者很厲害！」
電話那邊似乎嗆了一下：「謝……謝謝……」
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馮曉波一頭兩個大。
真正正確的路線？隱藏的很深？
有沒有一種可能……
那些不是正確路線？
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就是那個我們不希望取巧的人？
現在想來，自己想要讓江川失敗，品嘗一下痛苦的滋味，這也能讓他在未來遇到坎坷時能夠儘快恢復，不至於沉淪。
但是……失敗的不是江川，是自己。
或許的確如同宋老和王學軍所說的那樣，自己太小巧江川了。
按照他在這訓練之中的表現來看，自己似乎根本不需要操心什麼。
江川身上的潛力大到了難以想像……
他似乎就是為了這個時代而生的。
這麼想著，馮曉波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吐出，似乎是將心頭的雜念都拋了出去。
接著，他看向了所有正在忙著準備上傳喪屍老鼠數據的工作人員們，說道：
「給江川的帳號修正一下第二關的數據……」
「大家辛苦了，今晚加個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