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回:燕然勒功用十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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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虛見沐宿危被齊垂雲折磨,心中氣苦,又無可奈何,只得發狂般的對付上官神斌,他任督二脈玄關被氣陽衝破,反倒因禍得福,內力源源湧出,一時陽九百六、陽九之厄、陽九之會三路彈指神通縱橫飛舞,使來得心應手,有如神助,上官神斌只得大驚失色,全身縱然身負百家武學,也一時間想不出用什麼法子對付古虛,只得四下躲避彈指,稍顯狼狽。古虛忽的左手指天挪雲吸氣,右手指地銜起一顆石子,猛然將三道手陽經真氣匯聚而出,一記彈指神通正正打在其人左臂上,一桿龍由劍噹啷一聲墜地,古虛再已使出一招流風馮虛,將上官神斌在雙掌間互拆了五六掌,隨後一掌分離。

  上官神斌見古虛停了手上一套彈指神通,也便抽出捨棄地上長劍,轉而使打一套天門「天門聖心掌」,聖光籠罩,劍掌橫擊,然而無論這一套掌法如何揮灑,也都被古虛一套「六通四辟手」化解其中,上官神斌招式越發打的層出不窮,紫薇空明拳、天門聖心掌、少林羅漢拳、峨眉煉陽掌……卻無論如何轟擊,古虛也能以一路三洛虛白掌完全融化,無形間上官神斌百家武學打了一通,卻似徒勞無功,招式也慢慢走散。

  石毓英倍感不妙,忙以天音功傳聲道:「表哥,四海八荒派的武功匪夷所思,要破解不在這一時半刻,硬拼下去絕非良策。」齊垂雲在遠端感受到陣陣音功氣息,一陣凝眉道:「怎的本派天音功會流於外人。」散開真氣,往人群中散去,忽的感覺到一陣天音氣息滾滾而出,冷笑喝道:「好啊!原來是個丫頭在暗中指點上官神斌,不曾想大名鼎鼎的北方第一人,原是浪得虛名!一身武功也是要靠這個丫頭暗中指點!算的什麼英雄好漢!」

  此言一出,場下一片譁然,紛紛看向石毓英而去,其人已是全身猛然打抖,羞的滿面通紅,躲在趙凝魄身後,不敢再言。趙凝魄心下不安,忙爽朗喊道:「齊前輩武功參天,既然能探出這是毓英散出的天音神功,也必然身負這門絕技。這麼說來,齊前輩也怕是沒少給你的寶貝徒弟暗送天音,指點迷津罷?!」

  齊垂雲對著趙凝魄一陣打量,卻見此女生的面如白玉,眉心間點著一抹元陽,身材長析,端是性子豪爽,言語清涼,整個人的氣質仿佛一壺北國烈酒,香醇醉人。齊垂雲心思一動,又看了看與古虛纏鬥不休的上官神斌,扭頭冷笑道:「峨眉山到底是洞天福地,生出來的女娃卻是美。不過你這嘴巴我不甚喜歡,跟著老身好好學學做人吧!!」

  說罷齊垂雲飛出一記虛白貫日,掌心間一抹璀璨白光宛如明滅旋渦,遠隔五丈之外一掌將趙凝魄攬到懷中,封住穴道,趙凝魄一身傲然於世的峨眉武學在齊垂雲一掌之間仿佛蚍蜉之於瀚海,毫無作用。趙凝魄被一掌襲到齊垂雲身側,驚得全身冷汗直冒,雖是心中氣極,但也因人在極度險境之中,生死毫釐之間,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上官神斌餘光掃見白光一閃,見趙凝魄竟是被齊垂雲一招攬到身周,當即愕然心驚,手中一套掌法慢了半拍,可古虛哪裡料到此中變化,猛然打出一套三洛虛白掌中的三陽開泰,見上官神斌猛然分神,古虛也便只得驚呼一聲,急忙手掌,豈知這一掌卻是收勢不全,爪功猛然在上官神斌面門處一個轉折,不甚劃傷了其人一張俊美英挺的面容。

  上官神斌回過頭來怒喝一聲,一掌打向古虛而去,古虛架起一招飄風馮虛掌,雙掌轟擊之下,各自被爆裂掌勁打退十步,上官神斌落在地上舉指怒道:「齊垂雲!你若還是個江湖前輩,就把凝魄還給我!你下來!我們拳腳底下見真章!」古虛踉踉蹌蹌的退到一邊,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去,要知單論內力而言,古虛的修為還與上官神斌差著很遠,能勉勉強強用四海功收下這一道掌力,已是暗自慶幸。

  古虛抬頭一看,齊垂雲正笑盈盈玩弄著趙凝魄胸前柔發,趙凝魄整個人僵直立地,冷汗直冒,一張俏白容顏上汗珠滾滾,顯是還沉浸在方才一記掌風餘威中未曾醒轉。齊垂雲冷冷道:「我本以為上官神斌是個何等的少年英雄,原來也不過如此,瞧瞧你的臉吧!被我入門不過三天的徒兒打成如此模樣,還敢言勇!」

  上官神斌摸了一把臉上血珠,忽的凜然一怒,舉指怒道:「齊垂雲!我敬你江湖前輩,對你禮讓三分!你要我和徒兒過招!卻暗地裡對凝魄下手!這算是江湖前輩該做的事嗎?!」齊垂雲冷冷一笑,鄙夷道:「老身何時以江湖前輩自居過?上官神斌,帶著你的阿貓阿狗趕緊給我滾出神風谷,不然這惹惱了老身!要你們全都死於非命!」

  上官神斌哼了一聲,掌中飛出一記光爪,將一桿龍由吸回掌心,還劍入鞘,分身而起,便是一記天山妙相掌,猛擊齊垂雲而去。獵獵掌風襲來,齊垂雲一頭烏黑長髮在風中飄揚,卻是動也不動,單以自身刺出一道掌心氣陽還擊而起,便將其襲來一記天山妙相掌化為無形,再出一記氣陽已然將其打的臉色慘白,落回原地。

  齊垂雲一招不出,便將上官神斌退回原地,端是引得四周之人驚顫萬分,尉遲路見狀忙道:「上官公子,看來這齊垂雲武功當真了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此番若是與其硬拼,怕是斗她不過,還是先退出神風谷,再做籌謀。」尉遲路話未說完,一道亮銀虎頭鉤劍猛地一划,將他嘴角臉頰處劃出一道深槽血痕,尉遲路登時慘叫一聲,又被一腳踢翻在地,原是孫叔策、劉灃二人不忿其所言,一同出手。孫叔策惡狠狠呸了一聲,用虎頭鉤劍怒指喝道:「呸!他媽的混帳東西!你們的狗命比不得趙姑娘一根汗毛!今天趙姑娘脫不得困!誰他媽都別想離開!」劉灃冷道:「趙姑娘與我家公子爺情深似海,也是同大伙兒一齊來到神風谷,爾等自稱江湖名門,肝膽豪情,怎能棄她於不顧!?」


  尉遲路癱在地上,顫指怒道:「你們……你們上官家的人,都是這般道貌岸然!只顧著自己人,不顧的大傢伙兒性命嗎?!我們可都是被上官神斌逼著來的!」尉遲路癱倒在地,拱手道:「齊前輩!!咱們和你無冤無仇的!當日只是再古玉林外遇到這上官神斌!是他逼著我們來此尋找你的下落,咱們可跟您無冤無仇哇!」齊垂雲哦了一聲,冷冷道:「那就趕緊帶著你手下的人滾!」尉遲路摸了一把嘴角深槽血痕,爬起身來惡狠狠的哼了一聲,帶著巨闕幫、蜀山派人拂袖離去。唐玉楓見上官神斌臉上被古虛爪功打出的三道淺痕,血跡斑斑,不動聲色的冷睨一眼,冷笑不止,在一眾蜀中弟子簇擁攙扶下離去。

  儼然場中只剩尉遲雲掌下蒼山派,謝政君麾下嶺南山莊眾人,門人子弟加上幾位家將,不過二百餘人,聲勢儼然少了大半。尉遲雲與謝政君對視一眼,已是隱隱生出退意。曹仁清見狀不妙,走上前去,對上官神斌低聲道:「公子爺,大局為重。齊垂雲既然捉了趙姑娘而不傷她,顯然意在逼我們離開神風谷,未必是要與公子爺為敵。」上官神斌薄怒難平,長長出了兩口氣,冷冷道:「知道了,我心裡有數。」旋即他往前走了一步,舉指怒道:「齊垂雲,你聽著!今日你奪凝魄之仇,早晚必報!你若是敢傷她一根汗毛!上官神斌發誓!將你碎屍萬段!要你不得好死!」

  齊垂雲當即啪的一聲打了趙凝魄一記耳光,直扇得趙女臉上五道紅腫指印,齊垂雲負手冷道:「口氣再大,也要本事看家,你那點皮毛武功,連我的徒兒都拿不下,還敢大放厥詞!你再不帶著這些貓狗螻蟻滾出古玉林,我便一掌打死這個丫頭!」古虛哎呦一聲喊了出來,面露苦色,忙道:「上官公子,你就走吧!你根本不是我師傅對手,你再留著也無濟於事,只得白白丟了性命。」上官神斌俊容發青,舉指喝道:「古虛!你也記著!今日臉上劃痕之仇,來日十倍奉還!」上官神斌在原地閉目長嘆,搖頭道:「謝公子,尉遲掌門,晚生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了。」謝政君、尉遲雲紛紛冷笑,謝政君笑道:「上官公子,何須為了一時成敗唉聲嘆氣,世間能與齊垂雲武學平分秋色之人,怕是無人了。即使是燕齊眉、李北殷在此,下場也不過如此。」

  尉遲雲也道:「謝公子說的不錯!上官公子,聖人順勢而變,順勢者生逆勢者死。齊垂雲與陳北冥之約,就在不久,屆時她必定帶著趙姑娘來到古玉林前。還請上官公子帶領咱們重整旗鼓,來日以逸待勞,報這一箭之仇。」上官神斌回過神來,負手點頭,嘆道:「方才我這幾位家將出言不遜,稍後我必秉公處置,親自向尉遲幫主和唐公子請罪。諸位請吧。」上官神斌回頭看了一眼趙凝魄,眼神凜冽,倍感惋惜,旋即仍是帶著一眾門人子弟一道離去。石毓英走到上官神斌身側,忙道:「表哥……」

  上官神斌見四周人前行而去,心頭薄怒難當,回頭凝眉喝道:「表妹!你向來熟悉百家武學!可你石家傳我的武學無一樣敵得過四海八荒派的招數!你教我的法子,也根本破不得古虛的三洛虛白掌!如今大軍落敗,人心惶惶!如何是好啊!」石毓英眼眸含淚,哭道:「表哥,對不起,是我沒用,你……」上官神斌喝道:「這些表哥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你和你趙師姐情同姐妹,你怎能看著她被人擒走,而不挺身而出!」

  石毓英低頭垂淚,卻是一絲話都說不出來,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在鞋尖。孫叔策忙道:「公子爺,這事怪不得石姑娘,只怪那老妖婆子武功太高太詭異,趙姑娘才……」上官神斌冷哼一聲,拂袖怒道:「孫三弟!方才誰讓你動手傷人!你若是有本事!怎的不隨我上陣殺敵!對自己人動手算的怎麼回事!」孫叔策嗯了一聲,冷冷立在一側,不再多言。

  劉灃道:「公子爺,這些江湖敗類雜種,難成氣候,孫三弟也是一時看不過眼才……」上官神斌負手而立,站直了身板,冷冷道:「劉二哥,你向來以沉穩出世見稱,怎的今日夜隨著孫三弟一起胡鬧!你們可知道!我拉扯起這麼一群人為我所用,有多不容易!!我和曹大哥辛苦布局多日,全被你二人給毀了!」劉灃唉了一聲,拱手道:「全請公子爺責罰罷!」

  曹仁清冷睨一眼齊垂雲,回頭道:「公子爺,這事確實怨不得三弟和二弟,尉遲路這個人似是帶頭簇擁公子爺,但此人實屬江湖小人,也是想在公子爺這裡分一杯羹。這樣的宵小,除了他手下弟子,留著無用……」上官神斌凜凜一驚,眼眸流轉,寒聲道:「曹大哥,你的意思是……」曹仁清冷冷一哼,說道:「公子爺既然猜到,無需說出。」上官神斌定了定神,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曹大哥說得有理,就按你說的辦。曹大哥,劉二哥,孫三弟,這件事便交給你們去辦,乾淨些!」三人齊聲道:「公子爺放心!」

  上官神斌又看了一眼面色慘白,被困山間的趙凝魄,旋即唉了一聲,回過頭去,把石毓英臉上眼淚抹乾,說道:「表哥氣昏了頭,不敢罵你,毓英別生我氣。咱們走吧。」石毓英點了點頭,哭道:「咱們得尋個法子,把五師姐帶回來才是。」上官神斌點點頭,拉著石毓英的袖子往前走去,寒聲道:「攘外必先安內,表哥心裡有數了。」

  待幾派人馬悄然退出神風谷,沐宿危才算是長長舒了口氣,跳下樹去,跑到古虛身側,忙問道:「古大哥,當不當緊?」古虛搖搖頭,說道:「若不是師傅這幾日傳我幾套掌法,幾套功法,我哪裡能接的下上官公子一招。」齊垂雲一記掌刀把趙凝魄打昏過去,抱著她落在地上,冷冷笑道:「我正愁沒法子對付古玉林外的宵小,他們倒好,給我親手送了人質過來。」

  沐宿危走到齊垂雲身側,凝眉道:「師傅,方才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事情跟石姑娘有何關係,那人怎的把責任推到趙姑娘身上!我真是氣不過!」齊垂雲冷笑道:「簡單,上官神斌也是上官神斌個男子,世間男兒皆薄倖!石丫頭沒有這女子討上官神斌歡心,便對她頤指氣使!什麼江湖金童,也是個敗類罷了!」旋即她又道:「不過平心而論,這個娃娃倒是不簡單,敢於為了他的大業放棄心儀之人,為了收攬人心,不惜舍小取大。你放心好了,那個石丫頭是個寶貝,上官神斌不敢對她如何。」

  沐宿危點點頭,凝眉道:「當初在峨眉金頂,石姑娘陪在李教主身邊,反倒是石姑娘為了上官神斌有負於他,險些把李教主害死在持國天老賊手下,李北殷反倒對石毓英不氣不惱,還關切得很。燕齊眉也是如此,是個耿直率性的北國男兒。他們三人算的上江湖齊名,不曾想性格迥異,各有不同。」

  齊垂雲冷笑著摸了摸趙凝魄的白嫩臉蛋,說道:「上官神斌城府極深,工於心計;燕齊眉豪情萬丈,率性耿直;李北殷慈悲為懷,稍顯迂腐。如此一來,我心裡倒是有招數,如何對付陳北冥了。」沐宿危問道:「師傅不妨說出來聽聽?」齊垂雲冷笑道:「如果當時搶來的是石毓英,不是趙凝魄,事情也許會更好辦,不過也說不準,就看李北殷、燕齊眉到時候來不來這古玉林,若是能來,大事可成,若是來不得,也不甚緊要。」沐宿危想了想,驚道:「師傅,你是想……」齊垂雲嗯了一聲,打斷道:「便是如此,你心裡明白就好。」旋即她輕輕捏了捏趙凝魄吹彈可破的臉蛋,望著林間秋風白水,蒼聲冷笑道:「過些日子,古玉林一定熱鬧得很,熱鬧的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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