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回:飛燕遊龍縹緲來(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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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毓英見上官神斌竟是再度沉默,便知他心裡怕是已經動了別念,天音傳音道:「表哥,齊垂雲到底是武林上公認的霸主魔頭,不可深交。我們對付了她,尚可回到古玉林去尋陳北冥學習八荒獨尊功。但若是你對齊垂雲有所改觀,甚至與她交好,非但容易被此人矇騙,還徹底丟掉你剛剛在諸位武林英雄心裡樹立的威信,得不償失。我們要做的武林盟主,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權力,不是貪圖武功,也不是要做那一夕更迭的天下第一人……」

  上官神斌登時一驚,心裡拿定了主意,對著石毓英極是感激的點點頭,旋即正色朗聲道:「於天下武林同道的夙願相比,我上官神斌的個人榮辱得失算的了什麼。一本四海六合功還不足以令我神魂顛倒,喪失理智,做出有辱武林同道之事!鐵肩擔道義,辣手著文章。武林脊樑,上官神斌一肩來扛!」此言一出,身後眾人紛紛群情激奮,大呼小叫,尊稱是上官上人。

  齊垂雲冷冷邪笑,搖頭鄙夷道:「到底還是個紅塵之人,看不破這些虛浮把戲。我本是想留你一條性命,可惜你偏偏和陳北冥那賤人扯上了關係,就非死不可。」

  旋即她眼神森然的看向上官神斌,冷冷邪笑道:「我的確動過收你做徒弟的念頭,但不過是和陳北冥爭鋒罷了,你可千萬別高抬了自己。我今天見識到的上官神斌,不過是個表面朗玉容顏,實則城府奇深;看似正氣斐然,實則心胸狹隘;貌若恭良溫厚、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權欲薰心的小輩。不要說我,怕是陳北冥那賤貨也不見得會收你為徒。你的一切不過是躺在你爹爹爺爺,以及歷代上官家武林盟主的功勞簿上啃老本,我今天親眼得見上官神斌是何許人也,卻是倍感暗自慶幸。」

  齊垂雲飄飄乎落在地上,極是溫柔的摸了古虛的頭,說道:「好徒兒,師傅吩咐第一件事,你聽好了,今天在場所有人,必須全數拿下,尤其是他!」齊垂雲指了指上官神斌,低聲冷笑道:「他可是陳北冥當初欽定的徒兒,我的徒兒決不能弱於其人。」古虛面露難色,微聲道:「師傅!你不是開玩笑的吧?!上官公子和燕齊眉、李教主不相上下,齊名之人,我這點道行上去之後送死的份兒!」

  齊垂雲撇撇嘴,凝眉柔聲道:「笨蛋徒弟!那是以前!你沒師傅指點自然什麼都不是,現在你身負本派絕學,還能被這些草包打趴下不成?!你若是敢丟老身的臉!我馬上扭斷了沐宿危的脖子!」沐宿危在一側唉了一聲,面露苦色,哀嘆道:「這關我甚麼事?師傅你……」然而齊垂雲一隻六合迎陽掌已然成爪,悄悄扣在沐宿危腰間,刺入皮膚當中,沐宿危只覺得腰間刺痛難當,淡淡鮮血順著白紗滲了出來,極是觸目驚心。

  古虛想不到齊垂雲放在如斯溫柔可人,忽然間又是性子一邊,凜冽無比,當即心疼的哎呦一聲,忙低聲道:「師傅!我盡力而為就是!你不要再折磨我沐姐姐……」齊垂雲凝眉怒喝道:「好色之輩,無恥之徒!非要老身這般為難你,你才肯乖乖聽話!還不快滾過去,想這些「英雄」討教幾招!」古虛沒什麼辦法,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怯生生的說道:「諸位……英雄好漢,古虛學藝不精,想想幾位指點討教,若是在下不是諸位對手,只是我學藝不精,卻不是本派武功微弱,更不是師傅教導無方,只怪我自己愚笨,學不得高深武藝。」

  上官神斌負手而立,失笑出聲,冷冷道:「齊垂雲前輩,上官今天是來尋你討教的,你冷不丁扔出個徒弟算是怎麼回事?」齊垂雲冷睨一眼,負手傲立,寒聲道:「上官神斌,你在武林上成名很早,這不假。但那也是以前,恐怕你今天在我這徒兒手上,連三十招都過不得呢。」上官神斌看向古虛,負手笑道:「古虛先生,我不想為難你,也不想和閔相府赤龍營交惡,你且讓開吧,我不想傷及無辜。」古虛雙手合十,低聲道:「上官公子,咱們已經離開相府許久,今日之事且別算在相爺和相女頭上。咱們自知武藝絕不及你,但我……我也是有苦衷的,還請公子賜教。」

  忽的尉遲雲闊步而出,舉指喝道:「小子!上官上人的武功其實你能領教的我勸你還是乖乖躲到你美人師傅屁股後面去,免得刀劍無眼傷了你。」齊垂雲冷冷笑道:「單憑你們這些螻蟻,你們一起上,都不夠老身一個手對付的。你們想對付我,先勝過我入門才三日的徒弟古虛吧!」

  曹仁清從孫叔策身後走出,冷笑道:「我當這位小師傅是何人,原來是閔相府尚方含丹的家將。呵,你家相女可是跟著魔教教主李北殷一同皈依正道了,你卻轉而投向這殺人魔頭的手下,你不怕丟了你家主子的臉嗎?!」孫叔策將虎頭鉤劍背在肩上,冷笑道:「呸!據說這小子當年是北少林和尚,戒律院首座戒玄神僧門下嫡傳弟子,可惜了少室山百年美名,卻是要敗壞在這個假和尚手上了。」

  古虛往前走了一步,雙手合十,唉了一聲,低聲道:「諸位,這其中事情非常複雜。咱們人人都是有苦衷,不如……不如大家聽我一言,就此化解了恩怨可好?!你想想,倘若大家都和和氣氣的能做朋友,又何來切磋比試?尉遲雲一陣暴怒,舉指喝道:「媽的混髒東西!你比那你哥哥還要可恨!你哥哥起碼還看得起咱們,過上幾招!你倒是更加目中無人了!不屑於咱們動手是不是!老子偏要與你過上幾招!」


  齊垂雲見四周擁擠,不足以讓古虛施展大範圍四海絕學,也便冷冷看向四周,以天音功喝道:「螻蟻之力敢與天爭?!都給我滾遠點看著去!!」雄渾真氣宛如陣陣水波,將四周之人全數逼退五十步以外,石毓英被趙凝魄護在身後,相護擁抱著往後退去,一邊不住地嘆息:「齊垂雲的修為,簡直是天人一般。若是我和外公易地而處,也怕是他也敵不過啊。」

  尉遲雲一桿宵煉出鞘,猛然起手一記折雲劍法,橫刺古虛面門而去。古虛措手不及,急忙往後退去,忽的一個不小心,左腳踩到右腳,將自己在地上摔了個通透,磕得後腦生疼,眼前發昏,一抹身後脖頸,卻是被壓上層層淤泥,狼狽至極。沐宿危臉色一僵,哀嘆捂面,不敢再看去,哀嘆道:「我的古大哥啊,你……」齊垂雲猛地一陣咳嗽,低聲道:「這傢伙是上天派來,專程丟我們四海八荒派臉的嗎?」尉遲雲一陣疑惑,忽的爆笑出聲,惡聲笑道:「小娃娃連走路都不會,你跑出來講什麼佛頌甚麼經。我看!甚麼四海六合齊垂雲,八荒六合陳北冥,怕都是被你這傻徒弟丟盡了臉。」四周人一陣鬨笑,上官神斌在古虛身後不遠,瞧著這人洋相百出,也是一陣忍俊不禁,眼神略帶輕色。

  齊垂雲看得惱怒無比,忽的將古虛拍地震起,以天音功傳音道,聲色暴怒難當:「混帳!你再敢丟一次我四海八荒派的臉,我便親手用六雪陽阿手,給沐宿危種一顆「陽元咒」!」古虛啊了一聲,立刻站直了身子,他雖是不知道「陽元咒」是甚麼玩意兒,但想來這六雪陽阿手曾在沐宿危腦中種下三枚蟲卵,使其生不如死,也便知道這陽元咒怕是比屍蟲還折磨人,卻是再也不敢耽擱半刻,忙喊道:「尉遲掌門休走!咱們再過上兩招吧!」

  尉遲雲扛著宵煉停住身子,回頭冷笑道:「娃娃!回去洗洗你屁股上泥巴再來和爺爺討教吧!」四周一陣鬨笑,均道齊垂雲武功蓋世,修為絕頂,豈知眼光卻是差到了極點,收徒如此不甚不堪。古虛見齊垂雲秀目圓瞪,一招六雪陽阿手中「陽九百六」的起手已然成形,連忙大喝一聲,主動襲去,看似是奇襲,實則是用身子替尉遲雲擋住一招陽元咒襲來。

  尉遲雲見古虛一掌襲來,心道這小娃娃武功如此不濟,也便輕飄飄舉起一掌,漫不經心打去,哪知古虛一招「金剛般若掌」雖是沒了金剛功做底,但卻有伏龍功築基,已然極是剛勁,一成功力足以將尉遲雲打的筋骨酸痛,如同打到百層厚的鐵板一般,一連向後退了十幾步才止住身影,蹙眉大怒喝道:「好你個小娃娃!生的性子這般惡毒!敢偷襲老子!恬不知恥!」古虛忙擺手道:「尉遲掌門!咱們只是為了救你一命啊!」古虛笨嘴拙舌,說話也沒把齊垂雲準備暗中教訓尉遲雲的前因後果講過清楚,當即引得四周人又是鬨笑震天,均是以為古虛故意嘲笑折煞。尉遲雲本是個性子粗中有細的人,但性子屬實剛烈,最受不得旁人譏笑,當即大怒道:「小娃娃,老子非把你活劈成裘不可!」旋即大喝一聲,跳起身來,凌空而落,正是折雲劍法中「山抹微雲」。

  古虛雖是對劍法一竅不通,但恰恰齊垂雲傳他的一手「三洛虛白掌」是化盡天下兵刃招式的掌功,加上他苦修四海六合功多日,氣陽灌體,心中保持溫熱,卻是能臨山嶽之崩塌而不危,猛然壓下身子,柔軟一片,一招起手式「三陽開泰」打的有模有樣,一陽氣握固,二陽夾宵煉,三陽打七寸,一招三陽開泰打去,非但將尉遲雲一招山抹微雲化去,且肉掌夾劍,掌打手腕,一招便將尉遲雲打的飛將出去,長劍也一併奪去。

  沐宿危喜出望外,想不到古虛發起威來卻是能一招制敵,忍不住低聲喝彩道:「師傅師傅,你瞧瞧你瞧瞧。」齊垂雲長眉一凜,低聲啐道:「你激動啥呢麼!本派武功指之精妙,便是七八歲的娃娃練了,也能徒手奪劍。」沐宿危哦了一聲,乖乖站在齊垂雲身邊摸了摸胸前軟發,眼眸含情的看去。

  趙凝魄看著古虛一招三洛虛白掌打的如此精妙,感嘆道:「宛如御風,閒雅清雋,這四海八荒派的武功當真了得呢,還美得很,古虛先生一個男兒家打出來,也是有幾分道骨仙風,柔美非凡。」石毓英卻瞧著沐宿危這般乖巧溫柔站在齊垂雲身邊,身上裝束也如峨眉派弟子一般柔美飄袂,宛如玄仙,低聲道:「這還是幽豐宮那個大殺四方,無惡不作的圓通尊?這分明就是個峨眉派的師姐啊。」恰好沐宿危也從那邊看來,用天音功傳音而來,柔聲道:「石姑娘,當日還是多虧了你再三維護我,我才有機會重新做人。這份恩情,我會盡我所能報答給你的。」

  石毓英沖著她笑了笑,傳音回去:「沐姐姐,鬱結浩瀚一念泯,恩怨情仇皆如塵,你能重回正道,我瞧著心裡開心。可惜大家各為其主,還是少說話的為妙,免得惹人誤會。」沐宿危柔柔一笑,也便全神貫注的看向古虛。

  古虛嘿呦一驚,全身四海神遊功自然而然觸發而出,腳尖一沾即走,當真便似列子乘風一般,氣陽逸散,仿佛超然物外,幻化仙境,一道身影蹁躚不定,端是如風中飄絮一般柔美至極,一個轉折便落在尉遲雲身後,氣定握固,腳下猛然一踩,震出團團四海氣陽,猶如白日刺眼,忽的使出一招六通四辟,不過古虛到底是心懷慈悲,一招六通四辟本是以氣陽化為十八般武器一齊攻來,古虛唯恐鬧出人命,只用了其中一招六通盪劍勢,一記四海劍掌打在其人肩頭,便將尉遲雲打飛而出,趴在地上暴怒連連。


  古虛心裡稍稍有些氣憤,跺著腳說道:「尉遲掌門!你……你好歹是一派掌門,怎的可以對晚輩下此毒手!」尉遲雲還未答話,反倒是齊垂雲先冷笑出聲,嬌喝道:「古虛!你這個娃娃心眼太老實!也端是這螻蟻武功不濟,若是換做了武功高強之輩,只怕你早已是沒命了!你看清楚些!什麼是江湖!」

  還未等古虛反應過來,尉遲雲又是爬身而起,猛然又刺一劍而來,旋身而出,卻是一招奇形怪狀的「天山越女破甲劍」,當日上官神斌便是以劍法一招制敵,將他肩頭竄出個血窟窿,尉遲雲始終記恨在心,也是推崇備至,如今得見古虛掌法能化解天下各類武學,端是奇妙至極,為天下劍法之最鋒利。只是他身材高大而臃腫,一桿宵煉劍又是細長,極是不匹配,宛如給大象身上套了一件娃娃襖,已是極為滑稽。此番又學著上官神斌的模樣使喚天山越女劍法,更是不倫不類,如同瘋狂旋轉的大陀螺上銜起一根針,亦連一側不苟言笑的上官神斌,也被逗得笑出了聲。

  只是尉遲雲既無天山心法做為內功催動,又無趁手兵器使喚,端是使喚的笨拙難當,古虛頂著風速轉動的一劍,雙手散出四海氣陽,猛然一握,將一桿宵煉劍以肉掌握在手中,右手從右下至左上一陣捭闔,單指輕彈,正是六通四辟中的掌刀式,一招便將其劍法揮去,打飛而出。沐宿危瞧著滑稽,柔聲笑道:「師傅,我瞧著這不是甚麼天山越女劍,而是蒼山笨熊劍。」齊垂雲想了想,撇嘴道:「分明是螻蟻,大象螞蟻劍。」

  尉遲雲見古虛既不傷人也不示弱,似是處處有意讓他,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大喝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相讓爺爺,便是瞧不起爺爺!你好狠的手段吶!要爺爺在天下群雄面前出醜!」齊垂雲微微凝眉,飛出一記彷如銀月彎刀般的彈指神通,一擊將尉遲雲門牙打掉一顆,血流不止。只是那彎刀指功是從古虛身側繞出,尉遲雲便以為是那古虛出手讓人,折辱不休,當即發了狂,一套折雲劍法再度襲來,只守不攻。

  古虛哀嘆一聲,一邊穿針引線,如花中蝴蝶一般躲避劍招,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冷笑嫣然的齊垂雲,便知是這美人師傅搞的鬼。尉遲雲劍法走亂,在古虛眼裡更是不堪一擊,也便心道:「尉遲掌門心思暴烈耿直,若是不出手一定乾坤,只怕是打到天黑也每個究竟了。」旋即他不再躲避,一手擎天引雲,一手架海指地,手掌從溪邊取來一捧秋風白水,全身筋骨柔軟如水,輕飄飄打出一記「洛水東應」,只需一掌便將尉遲雲再度打飛,古虛不再手軟,腳踩四海神遊飄然而去,一記六通四辟中的鐮刀擒拿手將其肩頭扣住,按在地上,長劍卸下,提起來扔回原地。

  尉遲路見尉遲雲落敗,心裡眼神一眯,心道:「大哥劍法雖是不及我,卻也沒遜色到哪裡去,我若是出手也必然不是這小賊對手,算是就此作罷了。」他剛欲冷笑回身,猛然瞧見蒼山派一桿傳世名劍「宵煉」被古虛一把扔到齊垂雲手中把玩,卻是再也耐不住性子,在空中翻了兩個空心跟斗,落在地上,舉指喝道:「小兄弟!你用著道家妖法打贏尉遲掌門也就罷了!可這「宵煉」可是我尉遲家世代珍寶,你還是還給我罷!」

  古虛哦了一聲,旋即回過身去,嘿嘿撓頭,說道:「師傅,到底是人家的傳家寶,咱們拿去也是不大好的。」齊垂雲冷哼一聲,說道:「不過是一桿破銅爛鐵,你還去吧。」忽的她靈機一動,玩心大起,一邊將劍放到古虛手裡,一邊暗中運勁,打在古虛右肘上,仿佛是古虛極是不屑的將一桿長劍扔了出去,齊垂雲哎呀一聲喊道:「好你個小徒弟!既然看不起人家的傳家寶!還去就是了!幹嘛如此棄如敝履!」

  尉遲路見古虛如此對待家傳宵煉,薄怒不止,凝眉喝道:「小子!我哥哥折雲劍法沒練就到如何高深的地步,宵煉劍也沒使喚的圓潤,你敢這般瞧咱們尉遲家不起,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的本事!」說罷其人從身旁捧劍弟子懷裡將一桿寬大巨重的巨闕劍奪到手中,使喚出一手極是磅礴的「山抹微雲」,一桿大巧不工的巨闕劍卻是施展大開大合劍法的不錯法器,在原地輕輕半個轉折,回身而起,猛砸一劍。

  只是尉遲路身板子遠不如尉遲雲一般雄渾,這個人消瘦奸細,骨瘦如柴,並不能將巨闕劍使喚的得心應手。巨闕劍一劍砍下,古虛一邊高呼冤枉一邊躲向一邊,卻見一劍砍空,卻在地上靠著重力砸出一道大洞。齊垂雲冷笑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巨闕、宵煉也算是名劍,瞧瞧被這笨蛋兄弟使喚成了甚麼模樣?」沐宿危看了一陣,說道:「師傅,我瞧著這二人劍法精妙,但始終滯澀,也不知是個甚麼原因。」

  齊垂雲冷哼一聲,說道:「一個身材柔弱心思奸細,卻抱著一桿玩轉不動的巨闕劍不放,一個形貌高大性子猛烈,也拿著一桿並不適合的宵煉劍捨不得丟棄。這兩人最大的問題在於心,不在於武學。說白了都是貪,好容易得到一桿稱得上神兵的寶器,捨不得丟棄,寧可為了寶劍丟棄原本適合自己的武學套路,就像人去買鞋子,為了讓原本不合腳的鞋子,變得變得合適起來,不惜動手砍掉自己的腳趾。你說說是不是傻子?」沐宿危問道:「他二人既是兄弟,為何不把宵煉、巨闕二劍調換,不是就合適了嗎?」齊垂雲冷笑道:「呵?你說得輕巧,三歲娃娃都懂得道理他們二人會不懂?不過是貪心作祟罷了。」


  正說著,古虛施展四海神遊功已然繞開襲來幾道鈍劍,於這「神遊」二字最為廣博,四海神遊功一旦施展,人影便如瀛洲之上縹緲的仙人蹤影一般,漂泊不定,仙華至極。旁觀群雄於這四海八荒派的武功大都從未見過,一個個看得神馳目眩,心曠神怡。趙凝魄問道:「毓英,你怎的不出言幫幫尉遲幫主?他現在好歹是公子爺的部下不是?」石毓英擰著眉頭說道:「師姐,不是毓英不懂事。我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這些道貌岸然的宵小之輩,若是表哥有難,我自然出言相助。再說了,四海八荒派的武功,我根本一點都不清楚,也看不出名堂來,有些動作,已經超乎武學的範疇了,像仙人舞蹈一般。」

  古虛剛剛繞到尉遲路身後,忽的見一把巨闕劍從其腋下向後捅來,趕忙快速移轉身軀,一隻手掌起「六通四辟」中的「破陣鐧」,以鐧掌鈍擊其人肩頭,當即打的尉遲路左手酥麻難當,右手提一桿巨闕劍回身一劈,足有開山裂石之功,古虛足見輕輕一點,飄搖直上,在其身前若扶搖起舞,蹤跡難尋。齊垂雲凝眉傳音道:「古虛!你玩的甚麼把戲!一招白龍微服早就將其拿下了!」

  古虛聞言面露難色,心道:「師傅說的我自然想得到,只是那一招「白龍微服」威力實在巨大,若是使喚這一招怕是要將尉遲幫主身上拍出幾個肉洞不可,這還得了。」想罷古虛已是暗下決定,不再與其糾纏,見一招巨闕劍再度砍向頭頂而來,乾脆將氣陽自左右手勞宮穴中噴發而出,左手一擋右手一橫,三道掌心氣陽重擊巨闕劍劍身上,噹噹當三聲巨響之下,已然將尉遲路握劍雙手震得腕骨發裂,古虛瞅准機會,一手握住其人手腕,一手猛然成掌刀狀向下劈砍,一招欺身揉掌快捷無倫,兔起鶻落,正是六通四辟中「钂刺式」、「落鉞式」,一手砍腕,一手鎖龍,將一桿巨闕劍從其手中拿下,扔到一側,再度施展少林伏龍術中的擒拿術,膝蓋猛然壓在其人肩頭,將其雙臂牢牢按在地上。古虛連挑兩人,都是不出兩個回合便將人拿下,且所用的武學之中,只有這一招擒拿法算得上少林功夫,其他武學全部為四海八荒派絕學,待石毓英看出伏龍術時,已是為時太晚,尉遲路已然被古虛一把扔到人群中,磕得臉上破皮涌血,蓬頭亂髮,狼狽不已。

  謝政君往四周看了看,蒼山派尉遲雲、巨闕幫尉遲路已然被人打的這副模樣,難以再戰;蜀中派唐玉楓先是當日被古明正的伏龍功折斷了一條腿,後是被上官神斌的家將一陣教訓,已是再難起身用毒。端是這古虛的手上功夫,給人一種專破劍術的感覺,謝政君見狀猛然一揮手,四大蕃僧各自將兵器卸下,赤手空拳翻身而入,從四個方位落在古虛身前。

  古虛見這四個蕃僧到來,心裡對四人毫無好感可言,心想當日相女出海之時,便是被這四個蕃僧宵小所害,險些葬身龍口。見這四人依舊如此厚顏無恥,似是要一齊討教,心裡一陣薄怒,將氣陽提到胸腔,全身一陣熾熱泰然,雙拳一陣,喊道:「四位師傅,你們一起上吧!」沐宿危聞言一怔,忙道:「師傅,這四個蕃人……」齊垂雲凝眉道:「怕什麼,這四個蕃人武功算是不錯,但想破我四海八荒派的武功,還是太膚淺了些!」

  四個蕃僧西域而來,性子陰鬱,也不多言,對視一眼便四人同時騰空,猛然出招襲去。旦增隔空甩出一記拈花佛珠,用的武功正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拈花指功,重擊古虛肩頭雲門、中府二穴,古虛身子一軟,竟是將身子忽然間收縮如骨骼綿軟,猛然前後一抖肩頭,若道女浮塵一抖,借著氣陽護體,猛然將一顆佛珠勁力卸下,回身而去雙指出六通四辟中的「銜叉式」,雙指一夾將佛珠握在手中,凝眉一喝,五指飄柔一轉,信手拈花,以四海功做根基猛然一記彈指打出,一手拈花指功比之旦增襲來的勁力要柔和許多,也緩慢許多,這是因為他體內少林內功全數被化的緣故;那一顆佛珠看似飄柔,卻後勁猶如滾滾江河,可一擊破鍾,端是上來打了旦增一個措手不及,只得回身落地,陰鶩雙眸如鷹,趕到分外奇怪,心道:「這小娃娃的拈花指功奇奇怪怪,用的不是少林內功催動,反倒是使喚的比我還要高深少許。」

  原是北少林七十二絕技每修習一門,需得有一套對應內功築基,因此少林寺的武學為天下最廣博,也是天下最難學。加上佛門武學博大精深,修煉其中一門絕技往往需要十年才有小成,因此極少有多少高僧能一人身兼十門絕技以上,據說少林歷代高僧中,除達摩武祖一人身兼七十二絕技、三十六功體之外,無一人能學全。傳至中土以來,最具武學慧根的一代方丈能將其中二十四中絕技、十二路功體匯聚一身,為世所罕見,但後來這位高僧也因不明原因暴斃而亡,死後也未能結成舍利子。

  古虛所用的拈花指功全然是用四海功強催模仿出來的,但拈花指功與少林其他硬橋鐵馬的絕技不同,講究的是「王道和平、圓潤如意」,這與道家武學「自然無為、超然不爭」的宗旨不謀而合,古虛這一路拈花指反倒是誤打誤撞的感悟到其中真諦,因此使得也比旦增的手法高深許多。

  一顆佛珠在四海功催動下轟然砸去,旦增人往後一閃,回身便是一記大金剛拳法,金剛璀璨間的猛然一擊,將一顆佛珠走向悄悄改變,往身後砸去,卻見一顆佛珠如同水柱急流,越飛越高,正正砸中人間世洞前一尊青銅大鼎,登時將那大鼎如敲鐘一般打的轟鳴作響,香灰打落一地。香爐大鼎在空中猛地轉折,最後晃晃悠悠落在地上,險些傾倒在地。眾人紛紛驚呼感嘆,哎呦一聲往洞口看去,卻見一方大鼎被一顆佛珠打出一道拇指大小的缺口,香灰缺口流了出來。齊垂雲銀牙輕咬,凝眉喝道:「古虛!你再敢傷人間世洞一草一木,看我不把你腦袋打爆!」古虛有些委屈的哦了一聲,嬌羞對付四人。齊垂雲難得露出些小女兒家的嬌嗔之態,卻是惹得四周群雄一陣失神。

  正當眾人對齊垂雲天姿國色感嘆至極之時,四大蕃僧已然與古虛對拆二十餘招,只是三洛虛白掌化盡天下武學招式,而不單單是兵器、劍術,四大蕃僧不斷使喚少林絕技,大金剛拳、金剛般若掌、龍旋手、羅漢追魂腿等等,都被古虛一手飄搖優美的三洛虛白掌化解而去,難傷半根汗毛。那四人似是有些薄怒驚奇,古虛身上的金剛功分明已經化去,反倒似是因禍得福,學到了道家頂尖武學,旋即從四個方位轟擊古虛而去,四人同時手起四道金剛般若掌,一時間神風谷秋風白水間金剛璀璨,佛陀誦經聲四起,古虛對佛門武學異常熟悉,心知如今自己金剛功不再,伏龍功只剩底子,是萬難與那破堅摧剛的般若掌對接,巧的是他所身負的道家武學是講究「避重就輕、逍遙無忌、借力打力」,腳踩四海神遊功向後一頓,令四人掌法一併轟擊向對方。

  四人見古虛向後退去,掌法赫然一手,忽的米拉巴日壓馬盤根,將身子半蹲空中,波野智蹬蹬蹬三步攀上其人肩頭,佛母再腳踩伏魔功登上波野智肩頭,旦增如法炮製登上最高頂部,四大蕃僧疊起羅漢,八手動作完全一致,異常協調,一時間金光照耀整片神風谷,古虛落在一次見八人手法,嚇得冷汗直冒,心中大駭道:「這是佛門的「降魔大手印」?!連戒玄、定玄二位師傅不曾修習過得少林絕技之一,這伙蕃僧怎的學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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