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夜不歸宿的一百種辯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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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這一聲聲的質問,十一沉默了。

  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苦口婆心的解釋,但是經歷了宋玉和公孫子都,她知道,有些事情是說不清的。

  盆中的水紋波動,映出十一黯然的臉,她很認真的抬頭:「阿恭,有些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我們都有各自要走的路,這不是輕易就能改變的。」

  見他沉默,她將頭髮利索的紮好:「所以別對我抱著什麼永遠,承諾太重,而我給不起。」

  這是個很小的四合院,在鬧市街角的小巷子裡。彼時天還沒亮,東方的天空泛著一種朦朧的魚肚白,說完那些話十一便自行離開了,這條路她認識,離王府不算是太遠。

  希望阿恭能明白她的話。「唉…….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王妃!」話音未落耳邊便平地響起炸雷,十一下意識的抬頭,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她已經走了很遠,灰青正站在門口滿臉焦急的朝她衝過來,「王妃,您可算是回來了!」

  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昨晚夜色太黑,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王妃已經被王爺給抱走了,灰青的目光在看見十一手上的紗布時閃過一抹自責,二話不說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沉聲:「都是屬下的錯,若不是屬下疏忽了,王妃便不會受……」

  「嚇!」灰青突然的舉動嚇了她一跳:「小灰你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

  見灰青抿唇不語愣是不肯起身,十一急得上前就去拉他,「哎呀我這傷跟你有什麼關係啊,我就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被樹枝颳了一下,沒事,你趕緊起來,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啊!」

  灰青最終還是擰不過十一,站起來深深的朝她拜了一禮,「已經為王妃準備好了浴水和乾淨的衣物,王爺正在書房等著您。灰青先行告退。」轉身朝祀堂的方向走去。

  滿心忐忑的十一也沒有注意這一細節,秀眉擠在一起,滿腦子都在想一會兒遇到高長恭該怎麼解釋!

  說回鄭尚書家住了一宿?不行,如果高長恭真的要去查肯定會露餡!

  說昨天自己喝多了,直接在飯店睡著了?不行!這擱在現代沒什麼,古代可是要浸豬籠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該死的高孝衍,這筆帳她記著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草草的洗過了澡,十一連頭髮都未來得及擦乾便匆匆朝書房走去。

  臨到門口卻又忽生退意。本來他們就在冷戰,現在她又夜不歸宿,高長恭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她給休了?休了倒是沒什麼,可萬一他要是揪著不放,順著自己的這根藤,摸到了阿恭那顆瓜又該怎麼辦?

  屋內同樣剛剛梳洗完的高長恭聽著門外那躊躇不定的腳步,眸子微微暗了暗。

  無論他是誰,似乎都沒法接近她。兩個人之間仿佛有一道巨大的屏障,看不見,摸不著,只要自己前進一步,那麼換來的定是她後退的十步。

  昨天她見了誰?為什麼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她手上的傷說是被樹枝劃傷的,但高長恭久戰殺場一眼就看出那分明是被瓷片割破的。

  十一即便是隔著一扇門似乎都能感覺到門內散發的冷氣,現在已經深秋了,她還真怕凍感冒了。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破罐子破摔吧!

  深吸了一口氣,十一閉著眼睛敲了敲門,「進來吧。」

  屋內燃著一種清淡的薰香,高長恭正一身黑色金絲長袍坐在軟榻上,清冷乾淨如同冬日飄雪,朦朧而純粹。素淨之中,唯獨一枝紅色的臘梅,在衣角傲然綻放。他纖細的鎖骨從領口隱約透出輪廓,修長的手指正捧著一本兵法,以往總是高高束起的頭髮此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只用一根黑色緞帶在尾端懶散攏起,刀刻斧削的臉上永遠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靜如深海的雙眸正靜靜的看著她,十一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扮相,不由一時間愣了神。

  見她看自己竟然出了神,高長恭不覺有些好笑,剛剛堵在心中的不愉也消失了許多,看著十一的眼神慢慢柔和下來:「過來。」

  短短兩個字就像是有魔力,又是這樣,等她回過神兒人已經乖乖的走過去。

  其實十一不知道,這就是人類本能的避難趨易。在她的心中任何事情都為難不到高長恭,即便是他兩袖清風可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場還是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照章辦事。

  這也是高湛忌憚他的最大原因。

  功高蓋主,無論在哪朝哪代,都是帝王眼中容不得的沙粒。

  「手,還疼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十一下意識的想把手藏到背後,動作生生僵在半空中:「已經不疼了。我……」


  「我已經叫太醫送藥來了,餓了麼?」十一這邊正想著怎麼圓謊,誰知道高長恭忽然開口,竟是不追究昨晚她夜不歸宿的原因了?心中一沉,他越是這樣輕描淡寫,她就越是覺得他知道了些什麼,「王爺,你?」

  「十一,你很怕我?」

  「沒有……為什麼這麼說?」

  「……」高長恭看著她如同小獸般警惕的雙眼微微嘆了口氣,「那你為什麼從來不曾叫過我的名字?」

  「啊?」沒想到他竟然會糾結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十一愣了一秒看著他那認真的表情,思緒不自覺間已經被牽引,「因為你是王爺啊,身份高貴,哪能隨便可以叫。」

  「但是我卻從未在你的面前自稱為本王。」

  聽他這麼一說,好像確實如此。

  「十一,身份對我來說不過是清風浮雲,我們可以如同尋常的夫妻那般。」

  「你是說,你希望我叫你的名字?」難得冰塊主動說這麼多話,十一表示受寵若驚。

  「…長恭?」見他不答,十一試探性的叫了一聲,對方那漆黑的眸子瞬間划過一抹淺淺的笑意,如同三月的春風,將整個冷凝的線條都變得柔軟起來。

  「不止是這樣,你還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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