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螢火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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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腳的指甲太長了,雖然大部分神經都壞死,可是指甲還是在生長。

  很久以前看過一則新聞。

  相濡以沫的夫妻,其中一個迎來了死亡,不忍下葬伴侶,老人將妻子放在家裡。屍體漸漸風乾,最後被家人和警察發現,要帶去埋葬。老人則抱著亡妻的屍體,央求道:「你們看看她,頭髮和指甲還在長,怎麼可能死了呢?」

  指甲還在生長。

  怎麼可能就壞死了呢?

  拿著男生的腳細細看,起身翻箱倒櫃。

  「找什麼?」

  「指甲刀啊,大哥。」

  許弋繁撐著起身,指著一個柜子。

  銀色的指甲刀,寒光閃閃,將蓋子翻轉過來,林雙絳在自己的手上試了試,才來到男生的身邊,費力地將對方的右腿放到自己腿上,借著房車裡的光,細緻地修剪,嘴裡念念有詞,「真是的,連指甲都要我幫你剪。」

  許弋繁默默看著她。

  一聲不吭。

  剪完,又磨了一會兒毛刺,才放下。

  女孩的發中有一塊黑色的東西,伸手摸了,硬硬的。收回手,他有些難過,問道:「疼嗎?」

  那晚,太過激動,推了女孩。

  這是頭撞到床擋上留下的痕跡。

  摸了一下,林雙絳沒好氣道:「當然疼啦,晚上睡覺碰著都能疼醒,醫生還擔心我腦子撞出問題。」

  「對不起。」

  靜靜看著男生。

  升起的怒火,漸漸沒了蹤影。

  說完,抱住男生撒嬌,說要去洗澡。緊緊抱了一會兒,才帶她起來。洗漱間很小,兩人站在一起幾乎不能動。脫了睡衣快速沖洗,黑髮柔柔披在後背,身姿窈窕,雖然還是個孩子,但是卻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高大的男生,單手扶著欄杆。

  一邊刷牙一面偷偷看她。

  林雙絳倒像是一點都不害羞,帘子也不拉,大大方方的。洗完以後,赤裸著身體,出來抱住他的手臂。

  眼睛亮晶晶的。

  「大哥,我幫你洗好不好。」

  「不好。」

  那不是在玩火嗎?

  如果沒嘗過她的滋味,或許還能忍受。食骨知髓,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人。

  難道一隻腿沒用了,在她眼中就變成了毫無威脅的對象嗎?

  垂眸去看。

  女孩依舊不依不饒,嬌嫩的飽滿磨蹭著他的手臂。

  嘆一口氣。

  將睡衣套回她身上,冷道:「出去。」

  女孩發了倔脾氣,非要纏著他。衣服弄得皺巴巴,濕漉漉的皮膚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迷人。捏住她撥浪鼓一般搖晃的腦袋,警告道:「再不出去,你會後悔的。」

  「才不會呢。」

  憑什麼你該看的該摸的都得逞了。

  我卻蒙著眼,什麼也沒看到。

  猶記得KTV里,幾個男生打做一團,陳冬掀了許弋繁的上衣,露出精壯的身體迷人的曲線。沒道理,沒道理,不讓她看啊。

  似笑非笑看著面前的小丫頭。

  低垂眼眸。

  輕聲道:「你想好了嗎?」

  沙啞的嗓音瀰漫著危險的氣息,林雙絳頭上隱形的天線豎起來,想了半秒,回答道:「沒有!」

  說完,利索而圓潤地滾了出去。

  搖搖頭。

  真是的,一天不收拾就皮癢。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看了鏡中的自己,黑髮似乎有些長。

  已經達成和解,從一方單方面的綁架行為變成了雙方合意一起私奔,許弋繁沒想到,林雙絳也沒想到。失而復得的喜悅沖昏了她的頭,樂不思蜀黏了兩天才想起該和教授他們說一聲。

  手機被沒收。

  「給誰打?」

  「教授啊!還有可可,他們會急瘋的。」特別是她離開的時候還騙了胡青雲一次,不難想像幾人陰沉的臉。男生看她一眼,沒好氣道:「等你想起來,只怕他們都報警了。」


  將手機遞給女孩,只見信箱裡有報平安的信息。

  口氣簡直和她一樣一樣的。

  驚恐地看著許弋繁,「你是我肚子的蛔蟲嗎?」

  「不是。」

  咳嗽兩聲,不許她再問,男生乾脆蒙了女孩的嘴,往床上帶。林雙絳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喘息兩聲,扶著他厚實的肩膀,咬牙道:「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要帶我走的。」

  「沒。一時沒忍住。」

  林雙絳定定看著他,生氣道:「為什麼不早一點來見我。」

  「其實我們很早就見過了,在機場,你來首都上學的第一天。」

  眉頭皺到一起。

  不解地看著許弋繁,搜索枯腸,還是沒能想起一點關於他的蛛絲馬跡。

  「你和靳寒在一起。」

  男生又道。

  林雙絳揉了頭髮,心一陣陣的抽痛。

  他應該很難過吧。

  光著腳,乖順地抱住許弋繁的胳膊,小聲道:「大哥,我最喜歡你了。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喜歡,過年的時候祭祖,還給你燒了許多紙錢呢……」說著說著,感覺不對,連忙改口,「我以為你……」

  「我知道。」

  我都知道,可是沒法不怪你。

  做不到女孩那樣大度,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只想將她拉入深淵。

  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他才有面對她的勇氣。

  林雙絳感覺自己又要哭了,抱住許弋繁蹭了兩下,轉換話題,「我們開車去哪?這裡的風景好漂亮。」

  春天到來。一路上的枯枝敗草漸漸煥發生機,每到一處,都更多幾分綠意。生機勃勃的世界,讓久悶在水底的心也跟著活起來。每日到一個新地方,許弋繁都會停好車,抱著她坐在曠野里看上一會兒。

  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

  風平過草處,舊履覆新轍。

  拿出地圖,將規劃好的路線給她看。沿著河流一直往下,去看死亡之河的末路。

  「好酷啊——」林雙絳由衷贊道,「大家都奔著海洋去,它竟然能選擇去死,太拽了。」

  女孩看著地圖,興奮了好久。

  「世界上哪有不會消失的東西,雖然說是地勢形成的,但是它選擇了自己的結局,不是很酷嗎?」

  眼睛裡放入星星。

  她的確是這麼想的,沒法決定生,但是能決定自己為什麼而死,實在太酷了。

  猛地抱住許弋繁。

  「我喜歡這條河!」

  她說話喜歡的時候,和當初說喜歡他的時候語氣如出一轍。真想扳開女孩的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什麼。如此,翻出許弋繁的相機,只要到一個特殊的節點,發現河道變窄或者水流變少,就咔嚓拍上幾張。

  只要她喜歡,就好。

  原本是一趟不歸之旅,現在看來,竟然好像真的變成觀光一樣。

  林雙絳胃口極好。

  到一處地方,就要揪著許弋繁嘗嘗當地的美食,肉和面是常見的食物。女孩皮膚白皙,穿著他的衣服,寬寬鬆鬆,在街道上大搖大擺像個巡視的惡霸,偶爾碰到有人搭訕,就惡狠狠地瞪住對方,然後飛速跑到他身邊。

  拄著拐杖,威懾力減半。

  有不知好歹的上來,依舊一拳干翻。

  鬧過,又害怕被人纏上,往往上一秒還在拍手叫好,下一秒就拉著許弋繁往回走,東西也不吃了。

  念叨著跑路。

  他的寶貝已經長大了,虎視眈眈的不止靳寒,站在人群里也會被其他人惦記上。

  想到這一點,他就有些難過。

  抱著林雙絳,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的頭髮。

  輕聲道:「鬧夠沒?」

  這幾天,不管是吃東西還是故意挑釁別人讓他出手收拾,都太刻意。埋在胸口的腦袋探出,親了一下他的下巴,含混哼兩聲。這麼嬌氣怎麼行,要是哪一天他不在了,會被欺負的。

  許弋繁這麼擔心的時候,絲毫沒想過。

  林雙絳不欺負別人,都是善心大發。


  小心思被發現。女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吻了他的下巴、喉結,纖細瑩白的手指探入衣服,摸索線條分明的胸肌和腹部。

  摸過的地方,像是著火一樣。

  低頭看。

  女孩半眯著眼,眸里盛滿了薄薄的水光,在稀薄的黑暗裡,分外動人。

  捉住作亂的手,輕哼一聲,再次問道:「你不怕嗎?」

  嘟了嘴,生氣道:「老子無所畏懼。」

  許弋繁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吻住她的手指,輕輕啃咬。金色的眼眸專注地看著自己,真是夢寐以求的場景。女孩身子微弓,臉紅得不行,伸腳夾住許弋繁的腰微微用力,一副今天就是要干你的姿態。

  男生收了笑。

  在她緊閉的眼眸上蜻蜓點水吻了一下。

  久久凝視,咬住小巧的耳垂,惡劣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是是是,我自找的。

  嫌棄他磨蹭,女孩乾脆自己貼了上去,像吃糖果一樣,啃咬著許弋繁的嘴唇和鼻子。

  大哥是她的。

  她是大哥的。

  就是這麼簡單。就算是天塌下來,也要在一起。就像冥水一樣,明知死路一條,還是一去不返。

  曠野。

  白色房車微微震動,一直到深夜才停歇,臨近天亮,又開始新一輪的震動。

  遠處草甸的螢火蟲,星星點點,綴於夜色。

  浪漫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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