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往事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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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月笙是直到葉筠清醒過來的當天晚上,才終於實現了獨霸葉筠的願望,把一切礙眼的人,從他和葉筠的臥房裡趕了出去,可以關起門來,單獨和葉筠說些知心話了。

  葉筠也是有了慕月笙細心的講解,才把她將近大半年昏迷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串解在一起。

  在得知蕭家冤案,竟是明慧長公主和燕平等人一手策劃出來的莫須有之罪,葉筠不免唏噓不已。

  「都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可是這樣的帝王家,貨與過去,就真成了禍了!」

  想著父兄忠心耿耿,想著蕭家祖輩戰功赫赫,最終卻只落了這麼一個結果,葉筠說不出的寒心,滿口的苦澀,不知如何宣洩。

  「明慧長公主為何如此做,是我至今想不明白的,據燕平說,是明慧長公主先找上他的,我覺得這句並不屬實,從證據上來看,是他先找的明慧長公主,他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挾明慧長公主,而蕭家的權利又確實為明慧長公主這種掌權公主的忌憚,明慧長公主這才與燕平聯手陷害了蕭家,我們在刑部檔案中看到的你長兄寫的投敵信,其實是齊風鳴在燕平書房模仿的你長兄筆跡作偽的,」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那封信的材質如此物殊了,為皇帝貢品,那是明慧長公主賞賜給燕平的。

  葉筠越聽越誅心,聽到最後竟聽不得『明慧長公主』幾個字了。

  到底是多年的掌權公主,甚是會做人啊。

  在蕭家出事之後,還以被大臣逼著『還政』為由頭,力保下自己的姐姐蕭五娘,這說起來,是多大的恩情,可是誰能想到這恩情背後的真相,竟是如此的殘酷呢。

  「皇上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在燕平招認之後,明慧長公主與燕平之間的陰私,宮公公就以梟旗的名義匯報回長安城了。

  「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葉筠涼涼一笑,「不管怎麼樣,人家是親姐弟,明慧長公主之於聖上,還是不同於一般姐姐的長姐如母,我們蕭家的冤和血,大概只能發泄在燕平之流上了。」

  多少不甘心,最終都只能含淚吞,牽扯到皇家,蕭家的仇就算是平反了,血也是白流了,那麼多條人命都敵不上對方姓明。

  「可能會比你想像中的結果要好,小皇帝看他這位長姐也不順眼多時了,」

  哪個皇帝也不喜歡自己的權利總是被掣肘,親生父母都不行,別說是長姐了,更何況這次因為明慧長公主的私心,雲州邊境險些生出大亂來,幾乎要動搖國之根基了。

  葉筠不再說話,小皇帝明璨的不順眼起不到什麼作用,至多就是藉此限制了明慧長公主的種種權利,把明慧長公主之前還有些捨不得放手的權利,都搶回到自己手中後,再把明慧長公主軟禁在宮中罷了。

  葉筠心裡想什麼,慕月笙當然清楚,可是面對皇權,他何償不是同樣的無力,難不成真要為了報自己的仇,就走造反的路子嗎?那豈不是真就坐實了之前的罪名了嗎?還要帶百姓與水深火熱之中。

  這種為一己之利,過傷天理陰德的事,像葉筠和他這種尚有理智的人,是都不會做的。

  「筠兒,你有沒有想過,像明慧長公主那樣的鐵血實權女人,一旦不讓她掌權,把她牢牢地控制在深宮之中,像提線木偶一樣生活,對她來說,是最大的折磨了。」

  「至少她還活著!」

  自己的父兄娘親,卻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之上了。

  「小皇帝也是在這件事上虧欠了蕭家,在蕭家案子平反之後,這才又把玄武君侯封回給了莫離。」

  慕月笙儘可能地勸解著葉筠。

  「噢,是嗎?難道不是因為莫離手握玄武君侯令,他不封不行嗎?難道不是因為莫離坐擁蕭家大軍,可以直搗鮮卑王庭,他不封不行嗎?難道不是因為蕭家在雲州的人心所向,莫離又是蕭家義子,他不封不行嗎?」

  葉筠一連串的『不封不行』,把慕月笙問得無語了。

  事實就如葉筠所說的,而在莫離成為玄武君侯這件事上,他們慕家也做了保,程翎所在的程家亦是如此。

  玄武君侯本就是蕭家的,莫離重新坐回去,不過是物歸原主,真談不上是格外的恩賜。

  「師兄不必再勸我了,事情已經如此,我想不開又能怎麼樣呢,只能想得開了。」

  不管怎麼說,蕭家的冤情總算大白於天下了,他父兄總算不用背負一世污名在黃泉之下了。

  「還有一件事,我們慕家得謝謝你。」


  今晚既是說了,那就索性都說了吧,讓這一切不愉快,都在今晚說完,等過了今晚,那些舊日的恩怨情仇,就讓他煙消雲散吧。

  「謝我?師兄與我,何談謝字呢!」

  被慕月笙緊緊抱在懷中的葉筠,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她高高抬起下頜,柔美的長頸弧線軟萌而優雅。

  慕月笙越說葉筠越糊塗了,這個謝可是謝得太厚重了吧。

  「你還記得你與我說過葉家祠堂密室里,供著我小姑姑的牌位嗎?」

  當時葉筠就猜測過,說這件事情絕不簡單,葉獻那人,她是了解的,絕對是無利不起早的,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在自家祠堂里供一個外人的牌位呢,還因此逼死了誤闖祠堂的嫡親孫女小葉筠。

  ——以前,剛重生在小葉筠身上的葉筠就恍恍惚惚有些關於當晚落水的印象,經過昏迷這大半年時而做的夢,她更加確定了,是葉獻因為這不可告人的密秘,親手害死了小葉筠。

  「是啊,你查到原因了?」

  憑著慕家的手段,有自己的進點,查到內幕只是時間的問題。

  「嗯,也不算是我們查到的,是燕平交待的。」

  慕月笙一聲長嘆,「燕平大概是想用這種方法討好我吧,希望賣我個好後,我可以私下裡放了他,他真是想多了。」

  燕平罪不可赦,還想著落個善終,簡直是做夢都不應該想的。

  「總不會是與明慧長公主有關係吧?」

  既是燕平交待的,少不了會牽涉到明慧長公主,聯想到慕皇后活著的時候,正是明慧長公主在宮中為先皇最寵愛的女兒時。

  「筠兒說得對,是與明慧長公主有關係,」

  慕月笙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了,若說蕭家一事還能張開嘴,去小皇帝明璨那裡哭哭慘,爭回幾分說法來,到了他們慕家,那就純粹是宮諱私密了,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是明慧長公主害死了慕皇后?」

  「聽燕平的意思是如此的,我已經傳信給我長兄了,我想我長兄會與你那位葉家祖父溝通溝通吧。」

  依著慕相的手段,想要與誰溝通溝通,那必然會溝通明白的。

  「燕平背後要挾明慧長公主的事情,可能就是我小姑姑的事,」

  燕平一開始被抓時有恃無恐,直到宮公公用心理攻堅戰,把著明慧長公主此時在宮中的狀態,告訴給了燕平,才徹底擊潰了燕平的囂張跋扈,但是即使如此,燕平也沒有徹底說清楚,他是拿著什麼做依仗要挾著明慧長公主的。

  「這世間藏污納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不是陽光照射到的地方,就是一片光明,看著都是那麼的心累。」

  葉筠輕嘆一聲,把仰起的頭慢慢縮回,貼俯在慕月笙的胸口,感受著那裡暖暖的愛意和火熱的心跳。

  「還不如師父那般閒雲野鶴的生活,看似閒散但也隨性,這世上之事本就是『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我們又何必強求呢!」

  經此兩世,遭逢家難種種,最後能與慕月笙相依偎在一起,葉筠深覺慶幸,倒也知足極了。

  慕月笙聽著葉筠的話里,竟有退隱之意,不免心頭一喜,他又何償不是如此呢,若能與葉筠就此歸去五行山生活,再不管這俗事紛擾,那簡直就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師妹說得對,等著師妹的身體恢復些了,我們就一起回五行山休養,我還欠你一場大婚呢,師父說要給我們做證婚人的。」

  葉筠昏睡時的大婚儀式,只是權宜之計,那是為了絕掉小皇帝明璨讓葉筠入宮的心思才舉行的。

  「好啊,到時候我一定要清清醒醒地嫁你一次的。」

  能回五行山舉行自己的婚禮,由師父證婚,哪怕這場婚禮沒有之前大婚的十里紅妝,要一切簡陋,或是賓朋無人,葉筠也願意。

  那才是她想要的大婚的模樣,簡自真中來,情到淺處深。

  噢,還要在回五行山之前,與慕月笙同去父母兄長的墳前燒一沓紙、敬一杯酒,把自己大婚的消息告訴給他們,讓他們也看一看要與自己攜手一生的人,是一個對自己多好的男人。

  她與慕月笙這才算是拜過天地、拜過父母了。

  就是不知道慕家那邊還有什麼說法不,頭一次大婚,她是活死人的狀態,也不知慕月笙是怎麼與慕家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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