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清冷神醫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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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熹年身體一僵,「何出此言?」

  江問樵嗤笑,鬆開他。

  點了點他的心口,「你的心亂了。」

  我的,也亂了。

  對仇人之女動心,說出去何其可笑。

  陸熹年沉默,許久未言。

  再次開口,嗓音沙啞。

  「她呢?可還好?」

  至今回憶起來,他還記得那種令人上癮的感覺,但除此之外,腦海中還迴蕩著女子嬌軟的哭求。

  對方求著讓他不要繼續,陸熹年都置之不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真是個——禽獸。

  兩人距離近,對方的感受便更為清晰。

  江問樵轉過身去:「不知,倒是叫了女醫過去。」

  此言一出,陸熹年驀地起身。

  「我去看她——」

  「看什麼?萬一她現在不想看你呢?」

  江問樵的話讓陸熹年停下腳步,室內瀰漫著壓抑的氛圍,良久,陸熹年忽地一聲低笑。

  「江問樵,為何我覺得你的心也亂了?」

  江問樵並不反駁,「拜你所賜。」

  若不是你先引起了我的興趣,進而讓我產生了想要了解蘇黛的想法,或許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見他沒拒絕,陸熹年冷下臉。

  「我會儘快讓人把離心玉找回來,她是我的,我不願與任何人分享!」

  江問樵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萬一呢?知道你的真面目後,你怎知她還會選擇你?」

  兩人目光交匯,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火藥味兒。

  這時,房門被敲響。

  是江問樵的手下。

  他的身後跟著春生。

  「你怎麼來了?她呢?可還好?」陸熹年蹙眉。

  春生忙解釋:「姑娘一切都好,只是,她想出去散散心,不知陸公子與盟主大人可允?」

  她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問。

  心裡沒底,她覺得以陸公子的占有欲,必然不會讓蘇姑娘出去的。

  果然,陸熹年皺眉。

  江問樵:「可以,多帶幾個人,去城裡逛逛吧。」

  「陸公子?」得到江問樵的允許,春生鬆了口氣,看向陸熹年。

  江問樵按住陸熹年的肩,「不用管他,去吧。」

  人一走,陸熹年眯眼,「你什麼意思?踩著我想做個好人?」

  江問樵勾唇一笑,「怎麼不行?我可不像你如此變態。」

  陸熹年的偏執是在藥王谷中養成的。

  藥王穀穀主說是收養了陸熹年,實際上從小就利用陸熹年的體質練藥,所以陸熹年身上才千瘡百孔,傷痕無數。

  這種養蠱的方式,的確將陸熹年培養成了一代神醫。

  只是,用那種方式養出來的人,無論表面再如何光風霽月,內里也早就爛成了一灘爛泥,就連血液,都是黑色的。

  在沒確定自己的心思之前,江問樵可不想讓陸熹年再對蘇黛下手。

  兩兄弟的交談蘇黛可不知道,得到允許,她就坐上馬車,光明正大的出府了。

  盟主府坐落於一座城池之內,說是盟主,也是城主。這裡的百姓頗為富饒,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行人,男女老少面孔都能看見。

  江湖中人,尤其是普通百姓,並不似皇權統治下的百姓那般保守,思想腐朽。在他們眼裡,男女都是家中的勞動力,只要能賺錢,拋頭露面又算什麼?

  春生性格活潑,一出城就解放了自己。

  扒著窗戶看個不停,「哇!好熱鬧呀!」

  蘇黛窩在鋪了厚厚墊子的軟塌內,餘光瞥向街頭。

  那裡有幾名女子正在叫賣,攤子上擺放著布匹,她們的腰間都綴著一枚牡丹形狀的玉佩。

  只是從玉的質地來看,並不如她懷裡的這枚好。

  蘇黛舔了舔唇,「停車。」


  春生忙扭頭,「姑娘,可是要買什麼?」

  蘇黛起身,「下去逛逛,光坐車有什麼意思。」

  秋水跟春生都是做慣了粗活的人,自然沒有意見。

  她們小心扶著蘇黛下來,看到蘇黛徑直走向那個賣布匹的攤子。

  一看到她過來,那兩名年輕婦人立即笑著招呼起來。

  「哎喲姑娘好眼力,這可是我們從南方進來的布匹,在青城極為少見,您摸摸看,這色澤,這料子!跟姑娘最襯了!等來年開春,裁了做兩身衣裳,定然讓姑娘成為整個青城最漂亮的姑娘!」

  蘇黛懶洋洋地把玩著布料,手指間的粉色比布料的顏色還嫩。

  「你們的意思是我不夠漂亮咯?」

  婦人一怔,忙笑:「怎可能?剛見姑娘時,我還以為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了!」

  蘇黛都逗笑了,忽然偏頭對秋水道:「秋水,幫我去買串冰糖葫蘆。」

  秋水扭頭,看到扛著冰糖葫蘆的小販已經走遠了。

  忙道:「是,春生!照顧好姑娘。」她還是謹慎的。

  蘇黛垂著眼,又站了會兒,「算了,沒什麼意思。」

  說完丟下布料,帶著春生走了。

  等她走遠,兩名婦人正在收拾被弄亂的布匹,忽然摸到一塊硬物。

  本想叫住蘇黛,低頭一看,驚道:「是牡丹——」

  兩人對視一眼,便明白,閣主讓她們等的人找來了。

  她們快速收攤,很快便消失在這條街上。

  牡丹閣不屬於江湖勢力中的任何一方,甚至沒有建在城池之內。他們自成一片區域,因天下無數名流慕名而來,牡丹閣四周便衍生出了許多產業,依靠著牡丹閣而生。

  那裡,是沒有禁令,魚龍混雜的自由之地。

  -

  盟主府。

  「嘭!」

  茶盞重重落在秋水膝前,四分五裂。

  兩人低著頭,脊背緊繃。

  「我們也不知,只是城中忽然來了一隊賣藝人將我們衝散,明明上一刻姑娘還在身邊的,下一刻便……」

  「呵……」陸熹年輕笑,嗓音中卻透著殺意,「是麼?既如此,還要你們何用?」

  江問樵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等人找回來再處置她們不遲,現在,立刻派所有人出去找!」

  江湖中三教九流之多,蘇黛又生的花容月貌,真落入那些人手裡,她一個從小被嬌養,連一點武藝都不通的弱女子,如何能逃脫?

  怕是要吃不小的苦頭。

  秋水跟春生鬆了口氣,忙躬身謝恩。

  「謝盟主大人饒恕,我們一定盡力尋找蘇姑娘!」

  其實她們內心的焦慮,一點不比江問樵陸熹年小。

  而此時的蘇黛,已經坐在了牡丹閣內。

  面前的桌上擺了滿滿的山珍海味,果酒香氣清新。

  花與辭勾唇,「我那日見到你,便知你絕不會甘願一直留在盟主府,果然,我賭對了。」他把酒杯推到蘇黛面前,「嘗嘗這個,味道可比那些糙男人喝的酒好多了。」

  蘇黛細細抿了一口,入口唇齒留香,沒有半點辛辣。

  她唇角露出淺笑,「花閣主這裡好東西確實多。」

  說罷,蘇黛從袖袋裡取出一張圖紙,放到花與辭面前。

  「當初說好的報酬,花閣主信守諾言,我自然也不會背諾。」

  花與辭看也不看那張藏寶圖,反倒興致勃勃地打量蘇黛。

  「我聽聞蘇姑娘失憶了,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四目相對,蘇黛勾唇,要笑不笑。

  「這話,花閣主信麼?」

  花與辭一怔,注意到女子眉眼間的驕矜,說話時下頜微抬,那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小姐模樣。

  哪還有之前的半分軟糯可人?

  花與辭反應過來,低笑出聲。

  「那……蘇姑娘可當真是厲害,這是把陸熹年跟江問樵都擺了一道?」


  蘇黛輕嗤:「我若不裝瘋賣傻,可能從他們手裡活著出來?」

  花與辭表示敬佩。

  「看來,世人傳言多不可信,如今我可算明白了。」他拱了拱手,主動端起酒杯跟蘇黛碰杯。

  兩人相對而坐,談天說地,竟隱隱有種知己的感覺。

  花與辭當初的確沒有說謊,他成立牡丹閣的目的,也確實是為了拯救天下的可憐女子。只不過除此之外,他承認他對蘇黛,還有十足的好奇心。

  正喝著酒,門忽然被推開。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闖了進來,身影如翩然的蝴蝶。

  「閣主,不好了!您究竟哪裡得罪了武林盟主?現在他們派人把咱們牡丹閣給包圍了。」

  「咳——」花與辭驚詫,挑眉。

  他看向蘇黛,蘇黛也在看他。

  握著酒杯的指尖用力到發白。

  花與辭喃喃,「蘇姑娘,我可當真是小瞧了你。」

  本以為她只是一時欺騙了那兩個傢伙,現在他為何覺得,蘇黛她除此之外,還騙走了兩人的心呢?

  嘖嘖嘖,真想不到,堂堂江湖神醫和武林盟主,竟會如此純情。

  「你在此坐著,放心,只要你不想,我定然不會讓他們帶走你。」

  想從他牡丹閣把女子帶走,也沒那麼容易!

  「芍藥,你留下陪蘇姑娘,看到不對就帶蘇姑娘從暗道離開。」

  花與辭撫了撫衣袖,下樓去了。

  往日熱鬧的牡丹閣此刻寂靜無聲,大堂中的客人被清的乾乾淨淨,為首坐著一名身形頎長的男子,五官剛毅冷厲,渾身瀰漫著煞氣。

  看到只有江問樵一人,花與辭挑了挑眉。

  「江盟主可聽過一句話,叫做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不知花某何時得罪了江盟主,讓您大費周章的派人把我這圍了起來還不夠,還要將我的客人趕走?您可知,我這牡丹閣一日,便要入帳千兩黃金的?」

  江問樵抬手。

  「嘭!」

  一口大箱子被兩名侍從抬著放到了大堂中央,其中一人打開蓋子,滿是金燦燦的黃金!

  江問樵:「這些總夠了吧?花閣主便當我是包場便是。那麼現在,花閣主可否將我盟主府的人交出來了?」

  花與辭心中哼笑,好一個江問樵,這一招先禮後兵玩的可真好啊!

  面上疑惑不解,搖著摺扇,「江盟主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江問樵眯眼,「花與辭,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能帶人圍了你這裡,自然是查到了什麼。你想清楚,是交人,還是我將這牡丹閣踏平,再親自把人找出來!」

  花與辭不怒反笑,「江盟主好大的口氣,只是你盟主府丟了人,來我牡丹閣尋,好沒有道理啊。」

  他背對著眾人,比劃了一個手勢。

  樓上,蘇黛被芍藥帶著,從暗道迅速離開。

  江問樵徹底冷下臉。

  但實際上,在知道蘇黛是被花與辭帶走時,他多少是鬆了口氣。誰人不知江湖中若論哪個江湖勢力對女子最為友好,非牡丹閣莫屬。

  除非蘇黛失憶前曾與花與辭結怨,否則在牡丹閣她應當不會受到什麼傷害。

  「我再說一次,把人交出來!」

  江問樵倏然起身,他一動,他帶來的那些人手也緊跟著動起來。

  就等著江問樵一聲令下。

  「牡丹閣都是些女子,我並不想對女子動手,花閣主,你做個選擇吧。」

  花與辭感受到了江問樵身上的殺意。

  頓了頓,他低低一笑。

  「我知道江盟主是正人君子,可我真不知道您府中丟的到底是什麼人。不若這樣,」他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江盟主派人去搜,若能找到人,您儘管帶走,如何?」

  江問樵也不想動武,主要怕刀劍無眼,再傷了蘇黛。

  他手抬起,擺了下。

  立即有人開始搜索。

  但註定是沒有結果的事情,果然,不出半刻鐘,盟主府的人就全部下來了。


  「回盟主大人,沒找到蘇姑娘。」

  「盟主大人,我們這邊也沒有。」

  江問樵坐回原位,繼續喝起酒來。

  「仔細找了沒有?沒找到就繼續找,務必連一塊瓦片都不要放過!」

  漸漸地,花與辭感覺到了不對。

  神情一變,不好!

  江問樵為何神情不復此前?他在刻意拖延時間!就為了讓花與辭留在牡丹閣。

  ——陸熹年,這會兒怕是已經帶人找到蘇黛了。

  他閉了閉眼,「江盟主好算計。」

  江問樵眼神冰冷,「別急,這筆帳,我會親自跟你算的。」

  -

  蘇黛跟著牡丹走在暗道中,不知道通往何處。

  光團忽然從對面沖了過來,提醒:【啊啊啊啊!宿主大人要不掉頭吧!主人就在出口蹲守!】

  蘇黛輕笑,「怕什麼?我本來就沒打算真的逃跑。」

  真逃跑了,任務還做不做了?

  光團不懂:【那您為什麼又要策劃今天這一出呢?】

  蘇黛:「不這樣,他們會一直把我當成沒有脾氣的小寵物,而非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且,我們之間,還有著死結。」

  那就是血海深仇。

  對江問樵陸熹年,還是對蘇黛都是。

  蘇君昊曾害死了兩人的父母,後來江問樵長大,又親自弄死了蘇君昊。

  這就是個死循環。

  不破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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