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白骨於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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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挽秋無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

  「孩子,我知道她對你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但她現在已經死了,你不要怕,跟我走好不好?」

  那孩子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靜靜看著她。

  池挽秋試探著伸手去拉他,他也沒有反抗,於是站起身來想將他帶回自己的馬車上。

  可剛走了幾步,那孩子突然一把甩開她的手,重新跑到了死去女子的身旁。

  他還在繼續把玩著女子的衣襟,似乎有些不太理解,為什麼她為什麼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池挽秋嘆了一口氣,只能回頭吩咐道:「景春,你去買些壽衣紙錢吧!」

  景春抬頭看向四周,勸道:「夫人,我知道您於心不忍,可您看看,這周圍有多少難民?咱們是救不過來的!」

  池挽秋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雖然救不了全部,但至少能救一個是一個。

  「去做吧!」

  景春神色複雜,只能跑回馬車,吩咐小廝去買口棺材。

  在等待的時候,池挽秋花了很多口舌去和孩子解釋,到底什麼是死亡。

  一個時辰後,棺材被抬回來了,但人家的貨車只負責送棺材,不願意拉死人。

  沒辦法,池挽秋只能將自己的馬車暫時空出來,用來裝女子的屍身。

  她則跟在馬車旁步行,並用水將帕子浸濕了,擦拭著孩子臉上的污垢,帶著他向著義莊的方向走去。

  在前往義莊的途中,池挽秋一直試圖和那孩子溝通,但對方只是一聲不吭地跟在馬車後。

  無奈,她只能讓人先照顧著。

  馬車掉頭,又從城南回了城北。

  這裡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四處都在張燈結彩,笑語歡騰,新開的鋪子旁貼著鮮紅的對聯,鞭炮的硫黃味瀰漫在空氣中。

  馬車一路來到脂硯齋,可景冬和夥計一打聽才知道,來錯門了。

  原來九江城內,有許多家脂硯齋,經營項目各不相同。

  她們若想泡溫泉的話,要去另一條街。

  三拐兩拐,終於找對了地方。

  結果夥計說他們這的溫泉都被提前預約出去,只剩一間價格偏貴的上房了!

  池挽秋懶得計較,直接要了下來。

  不愧是上房,條件還是不錯的。

  屋內氤氳著水汽,屏風後是一個呈現海棠花形狀的浴池。

  池挽秋的心情還沒有從剛才那個男孩身上轉移,「景春、景冬,你們在門口守著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兩人將一切東西準備妥,這才應聲離開。

  剛才在路上,還看到了不少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這仗打得太艱辛了!

  怪不得前一陣子,朝堂上出現了主張要與北狄和談的言論。

  但池挽秋知道,即便要和談,也還沒到時機。

  還缺一場有說服力的勝利!

  因為戰場上得不到的,談判桌上也別想得到。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圓月高懸,微風撩人。

  窗子被打開一條縫,朦朧的白光映了進來。

  「吱嘎」一聲,門邊傳來異響。

  池挽秋正在水面上撥來撥去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側耳傾聽。

  良久,無聲。

  池挽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再次合眸,享受著難得的放鬆時刻。

  「砰!」又是一聲更大的響動。

  她一驚,立刻循聲看去。

  長臂一伸,從旁邊取過一件薄衫,隨意搭在身上,這才緩緩從浴池中走出。

  茫茫的水霧,仍遮不住她通體的雪白,不是塗脂抹粉的白,是那種從內到外煥發出來的白。

  池挽秋又抽了一條毛巾,擦拭著發間的水珠。

  一定又是景冬那個丫頭!


  平時就莽莽撞撞的,一定是又忘了什麼東西。

  因為怕被自己說,便偷偷進來取。

  眼看就要到了嫁人的年紀,還如此按捺不住性子,也不知以後該拿她怎麼辦。

  「景冬,不要躲了,快出來吧!」池挽秋的語氣有些無奈。

  她赤腳走到屏風對面,身後留下了一排腳印。

  「唰」的一聲,帘子被拉開,後面卻並沒有人影。

  窗子仍是微微半敞著,那是她剛剛沐浴時,害怕屋中太悶,特意留的縫隙,連角度都沒變。

  莫非是自己聽錯了?池挽秋上前兩步看向窗外。

  夜幕中,遠處居民聚集區亮起一排排璀璨的燈火,在它們的照映下,整座九江城才帶了煙火氣。

  夜風吹拂,還未來得及擦乾的身上打了一個哆嗦,她趕緊抬手將窗戶關好。

  正欲轉身回去時,一道身影驀然竄出,原來剛才對方是躲在了陰影處。

  沒等池挽秋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從身後控制住。

  結實有力的臂膀直接將她攬在懷裡,但又很有分寸地並未真正傷到她,並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莫怕,在下無意冒犯,只要你乖乖配合。」

  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嗓音喑啞。

  應該是故意掩飾了聲音。

  池挽秋定了定神,然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男子在身後挾持著她,小心翼翼向裡面走去,似乎在查看屋中是否還有其他人。

  浴室中的水氣還未消散,空氣殘留著淡淡的香氣,並不能十分清晰地看清周圍的景物。

  趁對方分神,池挽秋猛地一腳踩在了對方腳指頭上。

  雖然她並未穿鞋,但這一腳的力度十足,十指連心,男子輕呼一聲。

  池挽秋立刻掙脫了他的束縛,張口便要喊人。

  一道白綢突然從身後飛出,直接絞上了她的脖梗,呼救的聲音也被生生咽了回去。

  男子動作奇快,也不見他如何出手,一條普普通通的綢子好像有生命一般,直接將池挽秋捆了個結結實實。

  池挽秋以一個不太文雅的姿勢趴在地上,披散的長髮遮住了臉,那男子又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這才停手。

  第一次逃脫失敗。

  但她明顯不甘心,即便被捆成了粽子狀,依舊在地上不斷扭動。

  男子扶額,想不到自己今天會遇見個這麼倔強的,普通女子不應該早被嚇傻了嗎?

  他從旁邊找來一把椅子,又從窗簾上撕下幾條,將池挽秋重新拎起,緊緊捆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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