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真相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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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0章 真相出來了

  這些商家們,現在已急的如熱鍋螞蟻一般。

  實際上,大家都盯著這一次的開售了。

  不只是他們大量僱傭人去排隊,也在二級市場上拼命的收購。

  有多少收多少。

  這倒不是他們一時發了瘋,而是在幾日之前,突然有大量的資金開始湧入精瓷的市場,這巨大的資金,猶如一股暗潮,或許許多人是後知後覺。

  可對於這些專門負責買賣精瓷的商人而言,卻已有所感知了。

  只是他們還是想像得過於美好,正是因為他們有大量收購精瓷的需求,卻又恰恰讓這旺盛的需求造成了精瓷的上漲,一上漲,這精瓷就更加難求了。

  商賈們急的跳腳,卻是無濟於事,只好四處求購。

  此時,一個商賈到了韋家。

  韋玄貞坐在正堂,焦灼的等著消息,那商賈一到,韋玄貞便劈頭蓋臉的道:「如何了?」

  「回韋郎君的話,只收了三十七件,且大多都是二十一貫收來的。」

  韋玄貞直接忽略了精瓷的價格,而是皺眉道:「只三十七件?此前你不是承諾能收來三百件嗎?」

  「這……誰曾想人家壓根不賣哪,現在市面上的人都在說,精瓷還要漲,若不是急用錢的,誰還肯將精瓷賣出來?他們不賣,總不能去明搶吧。」

  韋玄貞急的上火:「那還囉嗦什麼,繼續去收,能收多少是多少!」

  「是,是……」這商賈擦了擦汗,他可是不敢承受韋家人怒火的:「只是……依我看,現在二十一貫……」

  「那就二十二貫。」韋玄貞呷了口茶,勢在必得的樣子:「若是再收不來,往後可沒辦法關照你了。」

  「鄙人一定竭盡所能。」這商賈覺得壓力很大,即便是二十二貫,他也不敢確定。

  畢竟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上漲預期,多一貫少一貫,對於預期而言,真不算什麼。

  這精瓷已經一度創造過上漲的奇蹟了,誰會在乎這一貫的小恩小惠?

  這商賈一走。

  韋玄貞豁然而起,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背著手,來回踱步。

  世家在爭奪精瓷方面,並沒有太大的優勢,普通人還可以去排隊撿一些便宜,可世族子弟能親自去排隊嗎?

  若是讓家裡的部曲去排隊,說實在話,一人可以買三件,你給人家二十一貫錢,人家若真買到了三個精瓷,這簡直就是六十多貫,六十多貫對於普通人而言就是巨富了,誰能保證這些人買了精瓷,不會趁亂直接跑了?

  終究……還是不放心啊。

  唯一的辦法,也只能是從市面上收購了。

  韋家現在需要精瓷,越多越好。

  其實不只是韋家,之所以市場開始不斷的上漲,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天下各個世家,現在都在求購瓷瓶,越多越好。

  韋玄貞想到這裡,不由低聲咒罵了一聲:「這該死的魏玄成!」

  …………

  李世民與李承乾相對而坐,足足等了一下午。

  李承乾早就不耐煩了,可是當著李世民的面,他不敢隨意動彈,一副乖巧的樣子。

  李世民則瞪著他,他對李承乾的智商,是頗為失望的。

  好歹也是個太子,怎麼就這麼的愚蠢呢?

  「你等著看吧,精瓷……朕算過了,最多兩個月不到,這能買的人,人手都有幾個了。到時……你看誰還來買?你的心思該放在治理國家大事上,區區一個精瓷,固然能日進金斗,卻不可持續。朕並非是說你做的不對,而是凡事都有輕重。」

  「可是父皇……」李承乾道:「師兄說,靠著這精瓷,可以解決天下最大的隱患,能夠為父皇分憂。」

  李世民:「……」

  「他這樣說的?」

  「是的,師兄的原話就是如此。」李承乾很認真的道。

  李世民皺眉起來,顯然是不信的:「一個瓶兒,也能解決這個……你呀你……」

  不是李世民看輕了陳正泰,實際上,他是很重視的,只是靠這玩意,就能解決國家的大問題,在他看來,這顯然有些言過了。


  更多的可能是,陳正泰為了拉李承乾下水,故意誇大了精瓷的作用。

  其實這很正常,偏偏李承乾這個糊塗蟲,還真信了。

  他不得不在心裡說一句,太實在了,一點也不像朕啊,朕是何其聰明的人,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玩意?

  這時,張千終於匆匆而來,李世民抬頭看了張千一眼,便問:「張力士,如何這樣晚回來?」

  張千氣喘吁吁的樣子,忙是點頭哈腰道:「陛下,奴萬死,奴中途有點事,耽擱了。」

  李世民沒有繼續糾纏,而是瞥了一眼李承乾,隨即淡淡道:「怎麼樣了,那精瓷的價格,已經暴跌了吧?」

  「哪裡是暴跌。」張千繪聲繪色的道:「漲了,至少漲了一貫,現在簡直是有價無市,到處都在收,可就是沒有人肯賣……奴聽說……不少收購商都急眼了,不斷攀比價格,除此之外,還親自去尋訪有瓶子的人家,一個個的登門去求購。大家好像吃錯了藥一樣,甚至還有人不知是不是昏了頭,居然直接二十二貫收,有多少收多少。」

  李世民:「……」

  「陛下……實在太可怕了,人們都瘋了,現在大家都在罵陳家呢,說陳家肯定是存了許多的貨,不肯拿出來賣,說陳家囤貨居奇……還有人說,要治陳正泰的罪。」

  李世民本是帶有得色的表情漸漸的消失了。

  李承乾眼珠子一瞪,連忙道:「你看,你看看。父皇,可不就是如此嗎?兒臣說過,陳正泰即便教兒臣吃糞,肯定也有他的道理的,兒臣沒有說錯吧。這瓷瓶就是得漲,它沒有不漲的道理。賣的越多,漲的越厲害。哈哈……」

  一萬多件存貨啊,直接投入進市場,結果沒有讓價格暴跌,反而……直接引發了價格的上漲,這換做是誰,都覺得無法理喻的事。

  可偏偏……它在現實中就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令人細思恐極啊。

  李世民看了看李承乾,卻是惱羞成怒了,不高興地道:「好了,不要再說了,給朕滾出去。」

  李承乾卻依舊坐著不動,略帶得意地道:「可是父皇,你不是說,要教兒臣加減之法的嗎?」

  李世民虎目猛地瞪大,不耐煩地道:「叫你滾便滾,哪裡這麼囉嗦。」

  李承乾不甘心的道:「可是明明……」

  「走。」李世民直接手指殿門。

  李承乾只好遺憾的點點頭:「好吧,那父皇好好養病,兒臣告辭。」

  李承乾一走,李世民面上的尷尬才緩和了些許。

  張千則弓著身,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李世民緩了緩,卻是激動的道:「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咄咄怪事?這陳正泰……到底又暗地裡使了什麼法術?」

  張千哭笑不得地道:「奴也不知道啊。」

  「是啊,不知道。」李世民苦思冥想著:「朕總覺得……這背後一定有玄機,可是玄機是什麼呢?這個傢伙……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世上竟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事。這世上只怕只有管仲才可以和他相比了。」

  管仲乃是經濟方面的天才,他輔佐齊桓公,實施了許多破天荒的經濟政策,大獲成功,也迅速的讓齊國富強起來。

  以至於後世,許多人都視管仲為自己的楷模。

  李世民此時腦海里,只覺得這世上只有管仲才能和陳正泰相媲美了!

  他忍不住道:「這樣的人,若是為相,定是大有可為。」

  張千咳嗽:「陛下,要不……」

  「罷了。」李世民道:「朕還要拭目以待,再看看接下來……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吧。這些日子,給朕好好地盯著陳家的舉動,有任何消息,都要奏報上來。」

  …………

  「漲了,漲了……」

  此時,在陳家裡。

  陳福興沖沖的跑到了書齋外頭,卻不敢進去,他激動莫名,朝著書齋裡頭道:「殿下,大漲……咱們的精瓷……越發暢銷了。」

  而坐在書齋里的陳正泰,此時心裡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不過他面上,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寵辱不驚,好似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一般,只是嘴角掛著戰神一般的笑。

  武珝正在旁計算著什麼,聽到此處,不由得大驚失色,以至於手中的算題都直接糊了。


  她錯愕的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陳正泰:「恩師……真……真的漲了……可是在我的模型之中,分明……分明……」

  陳正泰微笑道:「所以你的數學模型,該改一改了,因為這看不見的手發生了作用,所以……需要引入新的變量。」

  「呀……」武珝感覺此時……聰明如自己,居然已經變成了智障一般的蒙學生,於是求知若渴地道:「還請恩師賜教。」

  太刺激了,居然還可以這樣玩的?

  在武珝的上半生中,她的生活是平淡的,自從跟了陳正泰,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此時的她,滿懷著對於未來的期待和憧憬,有著無數求知的欲望。

  恩師的身軀並不強壯,甚至談不上高大,可在武珝眼裡,卻是偉岸無比。

  這身軀之中,到底藏著多少學識。

  陳正泰看了武珝一眼,其實……對於陳正泰而言,武珝才是自己真正的弟子,自己已經教授了她太多的東西。將來……等她成長起來,不知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妖孽。

  甚至有時候,陳正泰不知道,自己教授武珝這些,最終會讓整個天下變成什麼樣子。

  可人都有一種好為人師的欲望,尤其是遭遇一個這樣聰明伶俐的人,難免希望這世上有人能夠得到自己的衣缽,使自己從另一個世界所帶來的思想和學問,能夠發揚光大。

  陳正泰定了定神,道:「看不見的手,其實就是你的玄成師兄。我來問你,你的玄成師兄整肅股市,會造成什麼?」

  武珝想了很久,才道:「一定會有許多從前在股市中興風作浪的人,不得不收斂起來。」

  陳正泰卻道:「這不是重點,因為股市一旦規範化,那麼從前牟取暴利的手段便消失不見了。而能在漏洞中牟取暴利的人,都是什麼人?」

  武珝又想了想道:「有這麼多的錢,而且還敢於在背後搞鬼的,想來也只有那些名門望族了吧,尋常百姓,哪裡有這樣的見識和資金呢?」

  「正是如此。」陳正泰欣慰的看著她道:「所以你的玄成師兄,等於是直接斬斷了他們興風作浪的機會。」

  武珝頓時眼眸一亮,笑了:「恩師,學生已經明白了。

  陳正泰欣慰地點了點頭,很多時候,只要他輕輕一點撥,武珝就能立即領會,這種學習能力,真如妖孽一般!

  陳正泰便道:「好,接下來你來說。」

  武珝正色道:「他們已經習慣了從中牟取暴利,股市恢復了正常,雖有漲跌,但是卻再無暴利可言,對於這些習慣了一本萬利的人而言,是無法接受的。既然如此,他們自然而然會將資金抽調出股市。學生若是猜測的不錯,這些世族的資金,一定是一個天文數字吧。」

  陳正泰滿意地道:「不錯,你繼續說下去。」

  武珝又道:「可是世族們現在卻犯了難。他們手頭有許多的資金,股市對他們而言,已經沒有了吸引力。可若是投資去做生產,對他們而言,費時費力……畢竟……對於這些一本萬利的人而言,他們更希望的是躺著將錢滾出錢來,這倒不是說他們貪婪,而是這些人,一旦習慣了暴利,那麼就無法再接受去掙那些蠅頭小利,又或者……去費心費力的去掙些小錢了。」

  陳正泰感慨道:「佩服,佩服,想不到你已想的如此深遠了。而後呢……」

  「而後就是……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急迫。因為手中的資金太多了,放在手裡,就會日益的貶值,畢竟……市面上的銅錢和欠條,是越來越多,他們不可能放任大量的錢財堆放在家,最後越來越不值錢。因而……他們必須想盡辦法,去尋一個可以投入的渠道。現在土地的產出太少,再購置土地,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欲望了。股市里,有了玄成師兄,就令他們有了忌憚之心,玄成師兄行事果斷,雷厲風行,做事是不會計較後果的。思來想去……現在市面上能讓這些貪婪的世族們產生興趣的,也只有這些精瓷了。我明白啦,原來……原來……」

  武珝敬畏的看著陳正泰,興奮不已地道:「這其實……是一個連環的計策,恩師先弄出精瓷,而後想辦法讓精瓷的價格上漲,這精瓷的前期投入市面的數量較少,以恩師的財力,想讓它上漲並不是一件難事。這其實……就是做了一個局,在這個局裡……其實就是不斷的鞏固人們對於精瓷有上漲預期的印象。而在這個時候,再命玄成師兄去交易所,其實也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從一開始……恩師就想將世族的資金鎖入精瓷之中了,是嗎?」

  此時……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了。

  這從頭到尾,根本就是陳正泰設好的一個圈套。

  「只是……恩師難道不怕……有人看出這個陰謀嗎?」

  「這不是陰謀啊。」陳正泰耐心地解釋道:「事實上,這是陽謀!何謂陽謀呢,陽謀就是,無論對方是否覺得這是不是匪夷所思,對方是不是已經看穿了你的路數,可只要你將局做好了,無論他們願意不願意,都得往裡頭鑽。因為他們手裡有錢,所以就不得不想辦法讓錢增值!」

  「而打壓住了交易所,就一定會讓一部分資金湧入,就算有的世族不願意將錢投入進去,可是你想想看,當你手裡握著大量的錢財,卻看著手中的錢越來越不值錢,而那些當初投入進去的卻藉此大發橫財,手中的資產越來越多,這個時候……你就算知道這是一個騙局,克你還能坐得住嗎?所以為師一點都不擔心,因為現在大勢已成,他們觀望也好,投入其中也罷,都已經不重要了。」

  武珝聽罷,醐醍灌頂:「大勢?原來如此!就算現在只有幾個世族的資金前期投入進去,造成了精瓷的上漲,而其他的世族,手握大量資金作壁上觀,可他們還是無法抵擋那些前期投入的世族獲得那巨大的利潤,是嗎?他們在二十貫的時候,可以坐得住,到了二十一貫的時候,還能保持定力,可將來到了二十五貫,到了三十貫的時候呢?其實說穿了,恩師所利用的,不過是人的貪慾而已!這世上……一切的計謀,都在圍繞著貪慾來進行的,所以……所謂的計謀,其實就是試探人性,將人性深處根本的欲望勾起來,到了那時候……他們便不得不被恩師牽著鼻子走了。」

  「哈……」陳正泰笑了笑道:「很有長進,再這樣下去,你這弟子要亂拳打死我這老師傅了,連為師自己都總結不出這麼多的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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