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只要人別死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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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紀歲緋色薄唇扯了扯,將菸蒂抵在廊柱上碾滅,漫聲開口。

  「有時候我在想,舊朝都滅了多久,人活著都這麼艱難,我們還這麼執著於血統純正,是不是有點可笑。」

  紀沐笙抿唇,默了片刻,才低嘆說道:

  「我並沒覺得血統多重要,我只知道,你心裡有珊珊,我希望她餘生是被人所愛所護的,這就夠了。」

  他只有紀闌珊這一個親人了。

  小女孩子年輕懵懂,情竇初開盲目信人,不可避免。

  韓紀歲連她失身於人,給人生孩子都不在意,還是要把她捆在身邊。

  就算是這行為有點強取豪奪,霸道無理,但他真正愛惜紀闌珊,愛的有點瘋魔,這點紀沐笙多年來一直看在眼裡。

  兩人原本就有老一輩定下的婚約,本該在一起的。

  他輕拍韓紀歲肩頭兒,「珊珊會明白的,她已經對江川越來越失望了,等我再勸勸她,她會留下這孩子,日後你們倆,會好起來。」

  韓紀歲嘴角扯了下,笑意苦澀,沒再說什麼。

  倘若他沒有比紀闌珊大十幾歲,他真不覺得,自己陪著她長大,會輸給一個拿不上檯面的江川。

  真叫人不爽啊...

  ——

  另一邊,姰恪一大早被請到江川的小公館。

  他給江川的兒子看完診,正準備離開,卻又被江公館的副官堵在小公館門口。

  那副官很眼熟,是大帥夫人身邊的人。

  他下車,替姰恪打開車門,畢恭畢敬說:

  「姰大夫,大帥夫人請您,為王小姐看病。」

  「王小姐?」

  姰恪愣了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自打江四爺把這兩位『貴客』帶到雲寧,他就日常伺候上了那位水土不服的七少爺,時不時要往他身邊跑一趟。

  如今兩人都住在江公館裡,姰恪去江公館的次數也就頻繁起來。

  不過,他先前都是給七少爺出診的,今天怎麼又換了王小姐?

  納悶兒歸納悶兒,他還是背著藥箱坐上車,車子駛出館門,他問開車的副官。

  「王小姐又怎麼了?她不是已經出院了麼?」

  剛從軍醫院出來的人,這麼快又身體不適了?

  副官從後視鏡看他一眼,如實告訴他:

  「大帥夫人說,王小姐還沒養好病,今日又吐了一場,需要您抓服藥給調理調理。」

  姰恪了悟。

  宋大夫跟著江四爺出征了,費事來找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等到了江公館,姰恪一進前廳,就見到大帥夫人正端坐在沙發上喝茶,看樣子是專程等他的。

  他先過去頷首以禮,「夫人。」

  大帥夫人抬眼看他,放下茶盞,直言不諱交代道:

  「給她開服湯藥,不要苦的,味道好下咽一點,藥效也別太重,慢工出細活兒,叫她安安生生養一段日子吧。」

  姰恪,「......」

  榮媽親自帶他上樓,在樓梯上放低聲跟他解釋:

  「這姑娘不服管教,夫人在治他,姰大夫,她心思不乾淨,不管教好了,回頭總想給夫人和四夫人添堵,您是四夫人的親哥哥,可得替她出把力。」

  這回姰恪真聽懂了。

  這不是叫他來治病的,而是讓他來給這位王小姐治到發病的。

  「......」

  姰恪跟著榮媽去了王小姐的臥房,那位大小姐,披散著頭髮也沒梳洗,正在房間裡發脾氣。

  枕頭和靠枕,以及一切細碎的小擺件兒,摔了一地。

  負責伺候她的女傭縮在門邊,也不敢過去勸,怕被她丟東西砸破頭。

  榮媽進門見到這幅場景,頓時皺著眉沉下臉。

  「這是幹什麼?王小姐自覺病養好了嗎?還是覺得江公館裡,不比軍醫院住著舒適?」

  真是不像話,就算是家裡自幼最嬌慣的江四爺,都沒像這位王小姐一樣這麼沒規矩的亂摔東西。


  王小姐轉身,憤憤看向進來的榮媽和姰恪。

  她披頭散髮,又面色蠟黃,那模樣不像是個十八歲少女,更像是個拉著臉的怨婦,眼神還陰翳的不得了,看得姰恪背脊發毛。

  「什麼時候放我出去?你們要把我當做籠子裡的鳥兒一樣對待嗎?我到這裡來,不是來做囚犯的!!」

  王小姐攥著拳頭吼,活像是要發癲。

  榮媽面無表情,睇了那女傭一眼,兩人一起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小姐。

  王小姐拼命掙扎,看起來人消瘦的不得了,力氣卻出奇的大。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想幹什麼?!」

  榮媽一把老骨頭,差點被她推搡一個跟頭。

  姰恪都看呆了。

  榮媽緊緊皺眉朝他呵:

  「姰大夫!還愣著做什麼?王小姐發羊癲瘋,還不趕快來幫她診治,叫她安靜下來?!」

  王小姐聽言掙扎得更厲害了,嘴裡嘶聲大喊:

  「誰發羊癲瘋!你才發羊癲瘋!你們敢這麼對我,我要給我阿爹發電報!我要告你們虐待我!!啊~!放開我,放開我!!」

  榮媽厲喝,「姰大夫!」

  姰恪如夢初醒,也顧不得許多,連忙翻開藥箱,找了根銀針出來,快速上前,協力按住王小姐,迅速將針刺在她身上一處穴位。

  瘋狂掙扎的王小姐瞬間安靜下來,渾身發麻無力往地上墜。

  榮媽和女傭齊齊放手,任由她就那麼跌躺在地上。

  姰恪站在一旁,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地上意識昏沉的人,又看向榮媽和女傭。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榮媽面不改色,吩咐那女傭:

  「你先出去,一會兒再進來收拾。」

  女傭神色惶恐,忙不迭點頭,匆匆退到了房門外去。

  榮媽,「姰大夫,搭把手,把她抬到床上。」

  姰恪咽了口口水,上前跟她一起,將地上軟綿綿的王小姐架起來,又撩倒在床鋪上。

  昨晚這一切,姰恪蹲在床邊替她把了脈。

  榮媽就立在旁邊,沉聲告訴他:

  「不知道江左那邊的人都怎麼養女兒,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夫人都未遇到過這麼不服管教的人。」

  說著嘆了口氣,語氣逐漸語重心長:

  「情況你也看見了,真叫她跑出去了,指定要出亂子,不是跑去四夫人那裡找麻煩,就會想辦法聯繫她父親,前線戰火正熱,絕對不能叫她現在搗亂。」

  「夫人的意思,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最好叫她安分下來,沒精力再折騰。」

  姰恪面色凝重,緩緩站起身,沉聲告訴榮媽。

  「她這身體不太好,該靜養調理一下,再這麼下去,人會出大問題。」

  榮媽滿不在意,「就交給姰大夫你,出什麼問題都無妨,只要人別死了就成。」

  姰恪定定看著她,心思一時沉到了谷底。

  大帥夫人這可真是,交給了他一個十分艱巨的任務。

  ——

  從江公館離開,姰恪心事重重。

  他沒回醫館,而是直接回了城東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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