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被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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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半夜,姰暖正迷糊要睡著,就聽見樓下庭院裡隱隱嘈雜。

  房門被輕輕叩響。

  「進。」

  柏溪推門而入,摸黑走到床邊。

  「夫人,胎位還沒正過來,破了羊水,姰大夫看脈說氣血不暢,恐要難產。」

  「大帥疾斥下令,要趕快把人送去軍醫院剖腹生,張副官已經先行一步過去安排了。」

  黑暗裡,姰暖躺著沒動,半晌沒說話。

  柏溪,「夫人?」

  「我知道了,母親呢?也去了嗎?」

  「大帥夫人也跟著去,正跟榮媽回房更衣呢,還有三姨太和方姨太,她們都去照應著。」

  「嗯,知道了。」

  柏溪看她沒什麼再要說的,便靜悄悄退了出去。

  剛掩上裡屋房門,就聽見外室的門被叩響。

  她快不過去打開門,看到立在門外神色凝重的姰恪,不由愣了下,壓低聲問。

  「怎麼了?」

  姰恪一臉複雜,擰著眉問她:

  「暖暖睡了?」

  柏溪點點頭。

  姰恪見狀抿唇,像是在斟酌猶豫什麼話。

  柏溪眨了下眼,關上門出來。

  「姰大夫,什麼事?」

  姰恪搖搖頭,嘆了口氣:

  「跟我們應該沒什麼關係,但我還是憋不住要說,接生婆,是大帥夫人請來的?」

  柏溪意有所感,面露遲疑點了下頭。

  「夫人讓榮媽去請的,先前給闊闊少爺接生的,就是她們。」

  姰恪眉心擰的更緊了。

  「我就說瞧著眼熟,便也沒多想,難道……」

  「什麼?」柏溪緊盯著他看。

  姰恪抬眼與她對視,語氣複雜而沉重。

  「都是接生經驗豐富的婆子們,怎麼可能手藝這麼笨拙,三個多鍾都正不過胎位的?除非她們,原本就沒想給正過來。」

  柏溪眼瞼微瞠,下意識看了看左右,聲量壓的更低了。

  「你是說,大帥夫人故意要蘇姨太難產,生不下那孩子?」

  姰恪眉心褶皺擰巴了一下,也壓低聲。

  「我是有這樣的猜測,但…也可能不是大帥夫人的意思呢?」

  大帥夫人那個人,看起來很賢淑端莊,也有一張婉麗和善國泰民安的面龐,不像是心思那麼陰暗的。

  江戟都已經死了。

  大帥夫人還會對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姨太太和孩子下手?

  「這麼狹隘下作的手段,不像是大帥夫人會做的事,對吧?」

  柏溪,「……」

  所以你是來問我?

  還是來問四夫人?

  柏溪一時間表情也很複雜,視線在他眉眼間流轉了一番,輕聲說。

  「這事你別管,反正跟我們無關,沒必要這麼晚還驚擾夫人休息吧?」

  姰恪噎了噎,指腹無意識捏了下,苦笑說。

  「我沒想打擾她休息,就是心裡困惑,想上來聊一聊,暖暖的腦子,比我好用。」

  柏溪心說,看出來了。

  她輕咳一聲,「沒什麼事,姰大夫還是快回去吧。」

  頓了頓,又悄聲告訴他,「不管是不是大帥夫人,還是別的什麼人,總歸跟咱們沒什麼關係,如果真的是大帥夫人,那四夫人知道了,也無濟於事。」

  「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人也已經送去了軍醫院,剩下的,不要多管閒事,快回去吧。」

  姰恪喃喃點頭,抬手順了順胸口。

  「我,我知道不好多管閒事,就是想著小孩子很無辜,心裡難免…有點難受。」

  他到底是個大夫,一生在治病救人。

  猜測到某些人使壞心思,害一個要生產的婦人,還是本心裡反感,不能接受。

  柏溪目露無奈,朝他擺擺手。


  「別想了,快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姰暖到餐廳用膳,是從席盈嘴裡聽說了,昨晚蘇婉欣生孩子,有多驚心動魄。

  「是個兒子。」

  姰暖詫異了下,扭頭看向她。

  席盈眼睫眨了眨,「是吧,我也挺意外的,先前那個宋大夫不是說,蘇姨太懷的是女兒麼?」

  姰暖眸色複雜。

  能讓宋大夫在這麼大的事情上撒謊的人,屈指可數。

  席盈沒太關注姰暖什麼神色,接著跟她咬耳朵。

  「大帥、大伯母和我母親,她們一回來都回房間去休息,我是聽榮媽說,蘇姨太送到軍醫院去,緊急拉進了手術室。」

  「說是麻藥都來不及上,就開了刀,蘇姨太疼到叫喊聲撕心裂肺的。」

  席盈說到這兒,捏著箸子打了個哆嗦。

  「她說那孩子取出來,憋得渾身青紫,都不會哭,幾個洋大夫給搶救了好久,才哭出聲來。」

  「蘇姨太就不太好,她大出血,又傷了根兒,這下怕是去掉了半條命呢。」

  姰暖回過神,微微頷首:

  「不管怎麼說,母子平安最好。」

  席盈也低輕喟嘆一聲,點點頭。

  「三表哥,這也算是有後了,大帥心裡,該感到些安慰了吧?」

  姰暖沒說話,她首先想的是,這個孩子,會不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這頓冷清的早膳,用的索然無味。

  姰暖突然沒什麼胃口,簡單喝了半碗粥,就同席盈說。

  「我昨晚也沒睡好,有點頭疼,我再回去躺躺,你先吃。」

  席盈不疑有他,連忙點頭說道:

  「四表嫂你歇著,今日我沒事,我幫你照看闊闊和月月。」

  姰暖莞爾一笑,感激的拍了拍她肩,起身帶著柏溪離開了餐廳。

  回到臥房,她嘴角淺淡的笑痕逐漸消失。

  柏溪看著她,低聲說:

  「大帥親眼見證了江戟的死,說不定會對這個孫子,充滿了憐惜。」

  姰暖坐到沙發上,以手托額。

  「那是自然,他往後一看到這個孩子,就會想起英年早逝的江戟,怎麼會不憐惜?」

  「柏溪,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柏溪,「什麼?」

  姰暖抬眼看她,低語猜測:

  「你說,讓宋大夫撒謊的,說蘇婉欣懷的是女兒的人,會不會就是大帥?」

  柏溪驚訝,「屬下方才也在想這件事。」

  「宋大夫是江公館的老人了,他向來是個行事謹慎的,絕對不會出這樣的錯!」

  「屬下還在想,難道他是向著江戟,所以才騙大帥蘇姨太懷的是女胎,就為了讓人忽視那個孩子,讓他平安降生。」

  她唇瓣嚅喏,「可是夫人,您這樣一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比起說宋大夫有那樣的膽子跟大帥撒謊,向著江戟,跟四爺作對。」

  「那不如說,他是奉大帥的命,才說蘇婉欣懷的是女胎。」

  姰暖黛眉淺蹙,「如果真的是這樣,大帥很早就在防著有人對這孩子下手。」

  她心頭瞬間蒙上一層灰霧,莫名就感到很落寞。

  突然就能夠對大帥夫人和四爺感同身受了。

  「明眼人看,大帥是偏心嫡子的。」

  「可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上,他同樣會他護著別的孩子。」

  「他作為父親的愛護,是被幾個孩子瓜分的,到了母親和四爺這裡,也得不到一個全心全意。」

  「雖然愛護子嗣是人的本性,但…母親若知道,心裡一定也不好受吧。」

  姰暖預料的沒錯。

  大帥夫人昨晚在軍醫院開始,就已經很不好受了。

  她面無表情捱了一夜。

  直到今天回來江公館,同乘一輛車,她都沒有正眼看江大帥一眼,更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

  兩個人在臥房裡,卻仿如形同陌路。

  大帥夫人在裡屋躺著,江大帥就躺在外室沙發上。

  就這麼直到下午,過了午膳的點兒,夫妻倆依然沒說話。

  姰暖很不放心。

  她讓人準備了飯菜,送到房門外,輕輕叩門。

  「父親,母親,好歹起來用些膳,再歇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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