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老蚌懷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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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審黑著臉看她。

  姰恪張了張嘴,又合上。

  屋裡傳來杜韻儀的笑聲,「暖暖,你快來!我不知道跟誰分享!」

  姰暖聽她這語氣,覺得應該是好消息。

  可杜審為什麼黑著臉?

  她若有所思走進屋,看到季涼立在床邊守著,表情複雜而無奈。

  杜韻儀靠坐在床頭,還穿著睡裙,披散著頭髮。

  她朝姰暖伸手,大笑說:

  「我老蚌懷珠了!多神奇的事?」

  姰暖徹底愣住,「……」

  杜韻儀拉住她手,笑過後,眼睛清亮問她。

  「怎麼了?你也不替我高興嗎?」

  也?

  姰暖眨眨眼回神,下意識看了眼季涼,唇瓣嚅喏,強作鎮定開口。

  「怎,怎麼一回事?表姐,有身孕了?」

  杜韻儀不是傷了根子,再也不能懷孕了?

  她都三十大幾的人,就挺突然的。

  杜韻儀見她看季涼,有點不滿地抿嘴。

  「你問他幹什麼?你問我,這種事我與你開玩笑?你哥親自把的脈。」

  門外傳來姰恪弱弱的回應,「我說的是,還得等幾日再看,脈象太淺,不能肯定!」

  杜韻儀又笑起來,「等幾日也一樣,你都說了是喜脈!」

  她迫不及待拉住姰暖坐到床邊。

  姰暖覺得她看起來非常高興,但手卻又涼又抖。

  「我太驚喜了,我這輩子都不敢再想這件事,暖暖,我要做母親了,我自己的孩子!」

  姰暖看著她笑了笑,輕握她手背。

  「那表姐要好好養身子,新年上,這真是個好消息。」

  杜韻儀笑著抱住她,「他們都不明白,我知道,只有你懂。」

  姰暖彎著唇點點頭。

  安撫了杜韻儀一會兒,杜審在外室陰鬱著聲兒說餓了,招呼他們下樓吃飯。

  季涼說親自去給杜韻儀端膳來,得好好吃東西。

  幾人陸續出了房間,一邊下樓的時候,杜審就翻了臉。

  他一把揪住姰恪衣領,「你怎麼給她治病的!你怎麼治的!」

  姰暖嚇的怔住。

  季涼伸手將兩人擋開,抵著杜審肩,苦笑著說。

  「怪我,你別沖姰大夫發難。」

  杜審狠狠推了他一下,「你也有責任!不是你,我姐能懷孕?!你簡直高興死了吧!你就盼著這天呢!」

  季涼垂眼眉接話。

  姰暖拽住姰恪,打量三人臉色,低聲追問。

  「這不是好事嗎?你們幹什麼?」

  杜審怒的咬牙,「什麼好事!這算什麼好事!」

  姰恪低低解釋,「她宮內淤傷已久,堵滯結節,原本就不可能有孕,我給她調的藥是疏滯滋養宮穴的,誰知道竟會出這樣的事?」

  「懷是懷上了,養不住的機率更大,那脈象太淺,我打不了包票。」

  杜審眼底發紅,咬著牙說。

  「她要再失了這孩子,她非瘋了不可!」

  他樣子看起來像是快要哭了,狠狠瞪了眼季涼和姰恪,扭頭大步下了樓。

  季涼沉默著不開口,垂著眼不知道想什麼。

  姰暖在無盡沉寂中,平靜說道:

  「兒女都是講究緣分的,既然來了,便是有緣,盡人事,聽天命吧。」

  除了費心幫杜韻儀保這個孩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選。

  姰恪愁眉苦臉,他看看季涼,遲疑說:

  「我這人實事求是,『恭喜』的話我說不出口,你,你別怪我,我真沒想到…」

  季涼笑意苦澀,拍了拍他肩。

  「我也沒想到。」

  這真是個讓人揪心的好消息。

  姰暖一直在房裡陪杜韻儀說話。


  江四爺下午快四點才過來,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不像杜審那樣暴躁,也不像季涼那樣沉默。

  他顯得比任何人都平靜。

  「有了就好好養,又不是養不起。」

  又說杜審,「生意上的事兒你要料理不了,就讓季涼去,這個時候你們倆別再生事,也叫她省省心。」

  姰暖跟著他離開杜公館,一直沉默著回到江公館。

  進前廳時,她挽住江四爺臂彎,「我中午離開時,母親說表姐有什麼事,要告訴她。」

  江四爺下顎點了下,「得告訴她,這不是壞消息,早晚她要知道。」

  姰暖知道不是壞消息。

  只是難免和其他人一樣,害怕早晚會變成壞消息。

  兩人還沒上樓,江四爺就被項沖叫住。

  他示意姰暖先上去,而後帶著項衝到庭院裡去說話。

  姰暖自己去了大帥夫人房裡,跟她講了杜韻儀有喜脈的事。

  天剛要黑下來,大帥夫人正準備安排人擺膳,榮媽也在屋裡。

  兩人都是一臉驚愕。

  好半晌,大帥夫人才感嘆說:

  「還有這種事?以往只聽別人傳姰恪是婦科聖手,如今還成送子觀音了…」

  姰暖聽著,抿唇沒說話。

  心說,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大帥夫人感嘆過後,又是滿臉的笑。

  「這是多好的事,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讓人驚喜,阿彌陀佛,是菩薩憐惜阿韻苦命,才賜福給她。」

  「得好好養著!」

  她還跟榮媽說,「你去找幾個懂生養,有經驗的婆子,安置到杜公館去,阿韻那邊沒有這樣的人。」

  榮媽也笑著答應,「夫人放心,老奴記下了。」

  姰暖看她們這樣高興,後面的話就更說不出口了。

  她默默帶著柏溪回了自己房間。

  杜韻儀從這天開始,就足不出戶地養胎。

  闊闊周歲宴這裡,她也沒來,只叫杜審帶了份禮物給江四爺和姰暖。

  今日難得的熱鬧,江家所有人都圍著江大帥和闊闊。

  與江家有姻親的蘇龔,薛府,李府,以及一些平日與江四爺來往的軍政府將官,也紛紛親自登門道賀。

  闊闊會叫人,一兩個字的往外嘣。

  一聲『爺』,就把江大帥叫得開懷大笑。

  因著人越來越多,午宴餐廳盛不下,就安頓在後面宴廳里。

  男席上,男人們抽菸喝酒,笑聲喧鬧。

  女席這邊,夫人太太們也自有話聊。

  小孩子是待不住的,姰暖中途離席,抱著兒子回主樓。

  秋姑姑和奶媽媽幾個平日伺候孩子的,都跟著她。

  一行人走到庭院裡,瞧見姰恪正跟個小姐立在曲徑邊說話。

  姰暖多看了眼那位小姐,對上號是姓胡,胡副參謀的女兒,跟她父親母親一起來的。

  姰恪瞧見她們,立時停了話走過來。

  「我正要找你,有件事同你說。」

  他語速很快,姰暖還看出一絲『如蒙大赦』的慶幸。

  她嘴角淺彎,沒跟他說話,而是看向走過來的胡小姐。

  「四夫人好。」胡小姐淺淺笑著,屈膝行禮。

  「胡小姐怎麼在這裡說話?方才胡夫人還問到你。」

  胡小姐噙笑看了眼姰恪,從容回道:

  「我今日胃口不太好,吃了點東西有些腹脹,出來走走消消食,正巧遇到姰大夫,就請他幫我看看,要不要吃藥。」

  她說著看了看姰暖懷裡的小傢伙兒,「四夫人快帶小少爺回去吧,外頭天寒地凍,別叫小少爺著涼,我這便回宴廳了。」

  姰暖淺笑頷首,又交代一個侍婢送胡小姐回去。

  這位胡小姐走前,還又看了眼姰恪,並與他告別。

  「謝謝姰大夫。」

  她一走遠,姰恪就大鬆口氣。

  「還好你來的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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