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江四爺愛民如子,人人都應該愛戴擁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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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姰暖不知自己何時睡著的。

  總之,是被人拱醒的,脖頸鎖骨處的肌膚,又刺又麻。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視線里,床幃垂落,細微輕晃。

  光線昏暗,鬍子拉碴的人正在輕薄她,身上睡裙被他剝了八成,男人肌膚燙得人發顫。

  「…四爺。」

  江四爺聽到她語聲,抬起頭吻她,也沒再克制收斂。

  姰暖渾渾噩噩被他折騰了一遭。

  事畢,兩人相擁而臥。

  男人摟著她親了又親,喉結輕滾溢出聲笑,低低開口。

  「爺今晚之前趕去前線營地,跟東南那邊的軍隊擦火,不可避免了,讓汪恆帶人守著帥府,你乖乖待在府里,等爺消息。」

  姰暖聽罷,不自禁摟緊他脖頸。

  「四爺,一切小心。」

  「放心。」

  江四爺收緊手臂,用力摟抱她,像要將她嵌入自己身體裡。

  很快,房門被叩響。

  項沖在外低聲催促,「四爺,軍隊已經動身了。」

  江四爺沒再耽擱,翻身坐起,快速穿戴好衣物,又回身在姰暖發頂揉了一把,黑眸深沉凝視她,一字一句交代。

  「不要焦慮,不要慌亂,行李一直收拾好,聽汪恆的安排,知道嗎?」

  他交代的話,是以防萬一…

  姰暖眼眶抑制不住發熱,櫻唇緊抿微微點頭。

  江四爺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掌輕捏小姑娘面頰,隨即轉身大步離開。

  姰暖屈膝坐在床榻上,看著半敞的門扉,卻是再也沒了睡意。

  ——

  接連幾日,帥府里依然平靜。

  這天早膳時,柏溪掀帘子快步走進來,到姰暖身邊低聲說道。

  「屬下聽汪恆說,瀾北那邊奉命率兵,水行而下包抄敵軍,只要援軍趕到,這仗能打。」

  江戟來了。

  姰暖卻並不感到樂觀。

  她連忙輕聲問柏溪,「前線怎麼樣?不是說東南軍原本不是打南線,戰火只是波及,四爺跟誰結盟麼?還是三軍混戰?」

  柏溪愣一下,隨即解釋。

  「東南貴系軍打過去了,南線西邊另一支軍閥早就撤走,現在東南貴系軍折頭回來,集中火力攻南線呢。」

  她頓了頓,微微皺眉,「這隻軍閥領地不小,火力很足,四爺很吃力。」

  援軍若是拖延片刻,足夠失去一座城池。

  姰暖胸口窩得慌,一時氣短胸悶,再沒了胃口。

  她撂下碗筷,想了想,站起身往外走,一邊問柏溪。

  「醫藥物資,都還夠嗎?」

  柏溪搖搖頭,「前線沒有消息,汪恆也不知道。」

  姰暖跨出堂屋門,走到院門口。

  汪恆立即站了個軍姿,「夫人。」

  「我要回趟百善堂,有些東西要取,讓人備車。」

  汪恆沒多問,只扭頭吩咐衛兵去辦。

  他跟柏溪一左一右跟著姰暖。

  到前院敞庭時,車已經備好。

  汪恆親自開車,柏溪坐進副駕駛。

  車子駛出帥府,街道上可見人際稀少,每個人都低著頭匆匆忙忙。

  姰暖感受到,這種靜,很不同於尋常。

  她轉眼看向柏溪,「人呢?都去哪兒了?」

  洪城時常會經歷戰火,人們早已習慣應對,最多閉門閉戶,但為了生計,還是有些商販會壯著膽子,擔了東西走街串巷的賣。

  除非洪城也被軍隊攻占,否則絕不會像眼前這樣,一聲叫賣都聽不到。

  柏溪側過身,與她解釋道。

  「兩天前,兵府司就下達了撤城令,城裡一大半人,已經安排撤往北邊城鎮,剩下沒走的,正在挨家挨戶商談。」

  撤城令?

  姰暖愣了愣,心緒一時很複雜。


  在江四爺之前的那些軍閥,從未這樣安頓過城裡百姓。

  他們擴充自己領土,卻不將領土上的百姓,當成自己的子民。

  跑路也是只帶軍隊,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可能丟下不管。

  江四爺卻在奔赴前線時,就下達了命令,留下一批兵士,幫助城中百姓撤離…

  姰暖掩住唇,眼底濕熱險些涌落。

  這既說明,他其實沒有把握能守住洪城,他的處境很危險。

  可又說明,他是合格的統治者,人人都應該愛戴和擁簇這樣的江升。

  汪恆自後視鏡看她一眼,低沉接話。

  「夫人,留下的人不多,只有五百,這些人負責撤走百姓,我們只為他們做這麼多。」

  「到最後關頭,只負責護送您登上專列,將您帶回雲寧,其他人,不會管。」

  他這樣說,是告訴姰暖。

  四爺能安排城裡百姓提前撤走,已是仁至義盡。

  可那些人如果不思活路,在附近兜留,那就生死有命了。

  不希望姰暖到緊要關頭時,再發什麼沒有必要的菩薩心腸。

  專列上,不會收容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

  姰暖看向窗外,緘默不語,心底像壓著什麼,沉悶墜疼。

  車子很快停在『百善堂』前。

  托杜審的福,醫館裡一直有人打掃,看不到多少灰塵。

  姰暖直接穿過前堂,走後廊進了院子,直奔姰恪的房間去。

  摸到鑰匙打開房間裡的藥櫃,裡頭已經空空如也。

  她肩頭輕聳,嘆了口氣。

  她哥哥,真是很珍惜自己這些『寶貝』,帶走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片塵埃。

  柏溪立在門口,不解詢問。

  「夫人,您找什麼?」

  「沒什麼。」

  姰暖將鑰匙隨手放在空蕩蕩的藥櫃裡,轉身往外走。

  路過書架時,又兀地頓住腳。

  她蹲下身,在最底層的一摞書中,抽出倒數第三本,拿在手中輕輕翻了一遍,四五頁摺疊的紙片盡數散落。

  「找到了!」

  姰暖驚喜,連忙將紙片撿起來一一翻看。

  柏溪連忙上前蹲下,「藥方?」

  「我父親留下的古方,姰氏秘方。」

  姰暖心情很好,將方子小心收進手包里,也打開話匣子。

  「我哥哥自小就銘記於心,但又怕日後徒生意外,不能傳繼後人,就將方子藏在這兒,這是我父親的習慣。」

  她本來是想看看哥哥留下什麼成藥。

  但現在拿到方子,也很好了。

  姰暖窩在心口的氣仿佛順暢出大半。

  她帶著柏溪從屋裡出來,到後院與前堂相通的青瓦廊下,看著靠牆堆列的一排藥罐藥爐,淺淺彎眉。

  「我父親的成藥,有一味止血散淤,良效,立竿見影,可用於止血急救。」

  「這幾張古方,不止有止血散瘀的,還有理氣和疏,除驚怡神......」

  姰暖說的,柏溪不懂。

  她停了停,繼續道,「我們從洪城離開,太急,他沒時間將有用的存藥一一交代給宋大夫,我們可以把鋪子裡的藥材利用起來…」

  姰暖做下決定,動手去搬堆在那兒的藥爐和藥罐。

  「柏溪,再叫幾個人幫忙,我最近住在這裡,我們也找些事情做。」

  柏溪怔怔眨眼,連忙上前幫她抬藥爐。

  藥爐放在地上,見姰暖看過來,這才反應過來。

  「哦,是!」

  她快步出去交代汪恆。

  汪恆靠在車邊抽菸,聽罷濃眉一蹙,看了眼醫館內。

  「夫人會製藥?我沒見她弄過…」

  他想說別白費功夫。

  醫務藥資不夠,不如直接給雲寧城打電報,軍政府會安排人送。

  婦道人家,瞎折騰什麼?

  好好待在院子裡別惹事就很好。

  柏溪不喜他這副語氣,白瞪他一眼,斥道。

  「交代你怎麼辦,你就怎麼辦,你再多話,我回頭都要稟給四爺!」

  汪恆被噎得夠嗆。

  他不爽地回瞪柏溪一眼,捻滅菸蒂,轉身上車,回帥府去帶人。

  柏溪看著洋車走遠,嘆了口氣微微搖頭。

  她知道汪恆心裡憋屈。

  他本該跟著項總軍他們一起,在前線出生入死,立軍功。

  可現在卻被安排來做後衛,護衛婦道人家,遣散城中百姓。

  是條漢子都憋屈。

  但柏溪聽不得人對姰暖不敬。

  「不管夫人做什麼,她找點事情做,總比待在屋子裡胡思亂想的好。」

  柏溪收斂思緒,轉身進了醫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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